第76章
郭连云瞳孔骤缩,忙背过身,扯被子遮丑。
奈何慕蝶把整个被子给卷走了,丁点儿没留给他。
扯了两下没扯动,被子里传出带着哭腔的女声:“公子不要,嘤......”
羞愤之下,郭连云也顾不上维持形象,竟当场跟慕蝶抢起了被子。
大家都有素质,见状连忙背过身去。
这时松江书院的学生奔进屋,看到眼前一幕,整个人都傻了。
这么没风度没素质的男人,当真是风光霁月的郭连云?
女子的抽噎愈发急促,众人心生不忍,相继指责起郭连云。
“你怎么还欺负一个姑娘家,没听见人家都哭了?”
“你小子可要点脸吧,干了这么缺德的事,还跟人姑娘抢被子。”
苏源憋笑憋得辛苦,掩在袖中的手死死掐着手心,才能维持住沉痛的表情。
松江书院某学生一脸不赞同:“在场都是男子,郭兄你又何必逼迫这位姑娘,有这功夫你都已经穿好衣裳了。”
郭连云浑身一僵,揪着被角的手撒开。
慕蝶趁机把被角往身下一卷,这下连头发丝都看不到了,将“羞于见人”四个字表现得淋漓尽致。
一位年纪比郭连云稍大些的松江书院学生回头看了眼,见他已经安分下来,轻咳一声催促道:“赶紧穿衣服吧。”
即便同为男子,看到对方这幅尊容也会觉得辣眼睛。
更遑论之前战况激烈,郭连云前胸后背都被挠出指甲印。
在场读书人居多,惊鸿一瞥将这些荒诞的痕迹尽收眼底,心里怪膈应的。
有不可置信,也有嫌弃。
没想到啊没想到,君子端方如郭连云,也会在男女之事上失了分寸,做出这等丑事。
他那丑态毕露的模样,估计很长一段时间都在他们脑海中挥之不去了。
郭连云不知该摆出什么表情,索性面无表情应了声,捡起丢了一地的衣裳,躲在帷帐里麻溜穿好。
窸窣声消停下来,诸人转身。
刚好看见郭连云站在床边,一只纤纤玉手从被褥里探出,将帷帐放下,掩住床榻上的情景。
郭连云无暇顾及其他,穿着皱巴巴的衣袍上前,深深作揖,语调满是愧疚:“对不起诸位,都是郭某的错......”
话未说完,就被苏源厉声打断:“思源,你不该向我们道歉,真正需要道歉的,是被你伤害的那位姑娘。”
一面生客人附和道:“没错,咱们就是看热闹的,顶多腹诽两句,你真正伤害到的是里头那位姑娘,跟咱们道歉有啥用。”
岳坚此前听人提起郭连云,言语间满是称赞,再看苏源和松江书院学生的反应,满目震惊,显然很意外。
误解苏源的羞愧,以及对乱性之人的鄙夷,皆化为锋利的言语:“岳某以为郭公子是端方之人,未曾想事发后第一件事竟想要息事宁人,简直令岳某大开眼界!”
“且不论这姑娘是何身份,你既......做出这等事,就该拿出你作为男子的担当,负起你该负的责任!”
岳坚声音铿锵有力,机关枪一样突突扫射:“郭公子需得知道,欺负女子,始乱终弃,非君子所为。”
郭连云控制不住地黑了脸,半晌没吭声。
苏源掐着时间站出来,轻拍郭连云的肩膀:“思源莫要见怪,岳兄只是性情耿直了些,但他说的不是没有道理。”
“你和这位姑娘已有夫妻之实,就该担起责任,我们不需要你的道歉,真正需要的人,思源你应该清楚。”
帷帐内,十分应景地传出一声啜泣。
郭连云:“......”
郭连云抬头,恰对上苏源的双眸。
漆黑幽深,笑意只浮于表面,更深处是讥诮与冰冷。
火光电石间,郭连云什么都明白了。
从酒楼伙计来给他传话,说张剑请他去客房开始,他就一脚踏进了苏源的陷阱之中。
慕蝶以苏源死睡不醒为由,把他拉进客房,刚走到床边,他就失去了意识。
直到岳坚闯入房中,他才猝然惊醒。
思及此,郭连云的心脏一沉再沉,沉入谷底。
是他轻敌了。
苏源表现得太过无害,又利落坦**,他和张剑才这般肆无忌惮地设计他。
他们笃定苏源会中计,甚至将这场局设得漏洞百出。
他们忽略了一点,苏源当年从罪官父亲那处安然脱身,年仅十八考中状元,又岂是什么简单人物?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说的正是他郭连云了。
鼻息间是令人作呕的味道,郭连云悔不当初。
却不是后悔设计苏源。
他后悔的是,当时就该精心安排一场陷阱。
只要苏源踏进来,绝无法脱身的陷阱。
苏源害他失去成为宋家女婿的资格,害先生对他失望,继而打发他去游学。
若非如此,他也不会被迫加入......
总之,此仇不报非君子!
苏源比郭连云略高一点,将他不断变幻的神色看在眼里,眉梢轻挑:“对了思源,这间客房原本是我在用,你为何......”
苏源的欲言又止,让众人想起之前张剑嚷嚷的那些话。
“是啊,咱们之前差点冤枉了苏状元,幸好幸好,干这事儿的人不是苏状元。”
“我看多半是苏状元出去溜达,郭公子看屋里没人,就把人黄花大闺女拉进来......”
这话说得太过粗俗,郭连云握成拳的双手不住颤抖,口不择言:“她根本就不是什么黄花大闺女。”
众人:“???”
岳坚眉毛皱得能夹死蚊子:“郭公子慎言!”
郭连云快要气疯了。
被反将一军也就罢了,这些乱七八糟的人还在这里指责他,把错都归结到他的身上。
郭连云呼吸粗重,又恨起了引他入局的慕蝶。
他一把撩起帘子,扯开被子,掐着慕蝶的下巴,强势扭过:“都看清楚,她一个玉臂万人枕的妓.子,不是你们所说的......”
“所以郭公子你竟然带着妓子来酒楼用饭,还在此处行苟且之事?”岳坚眼睛瞪得像铜铃,声如洪钟,“你就这么迫不及待?!”
挤在门口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听了这话,吸气声此起彼伏。
“好家伙,这姓郭的真不是个东西,哪怕是去青楼,都比在这好啊。”
慕蝶双眸含泪,我见犹怜的模样,颤颤巍巍道:“不是这样的......”
一边抽噎,一边悄然看向苏源,似在求助。
苏源淡淡扫她一眼,丝毫不为所动。
他可没忘记,慕蝶本来是郭连云那边的。
要不是他警惕性强,现在被群众指责的就是他了。
给慕蝶指一条路,也是看在她还算识趣,已是仁至义尽。
“好了思源,即便这位......身份不同,但此事非同小可。”苏源意有所指地看向门口,“还是趁早解决了。”
解决?
怎么解决?!
郭连云都想指着苏源的鼻子一顿痛骂。
你轻飘飘一句话,难道真要他把一个不知有过多少男人的妓.子带回郭家?
这样一个见钱眼开,浪.**.**.靡的女子,就是有了身孕,都不知道是谁的。
他郭连云可不是主动把绿帽子往自个儿头上扣的男人。
正绞尽脑汁想着该如何拒绝,又不至于让名声更坏,门口忽然传来一声怒斥:“孽子!”
仅这一声,郭连云汗毛倒竖。
众人循声望去,还没看清来人,只见一团黑影逆着光拨开人群,直奔郭连云而去。
“啪——”
郭连云被抽得踉跄摔倒,一头磕在床柱子上,发出“咣当”闷响。
苏源这时才看清黑影的真面目。
中年男子身着深绯色官服,一张儒雅的脸黑如锅底,额头和脖子暴起不同程度的青筋,明显处于盛怒状态。
来人的身份不言而喻,郭连云的亲爹,郭大人。
郭大人快要气死了,恨不得打死这个让他丢尽脸面的逆子。
不久前他正上值,和他有嫌隙的一位大人跑到他跟前阴阳怪气,说他这好儿子在八品阁惹了事,让他赶紧过去擦屁股。
路上他还在想,郭连云素来知进退,就算惹上事也没有多严重。
结果他刚走进八品阁,就听到郭连云干的混账事,当即气血上涌,上来就赏了他一巴掌。
还觉得不解气,又继续往死里打。
若是可以,他都想把这小子塞回娘胎,回炉重造!
郭连云退无可退,只能涨红着脸,任打任骂。
苏源后退两步,与岳坚并肩而立。
伴随着噼里啪啦声,岳坚侧过身,郑重作揖:“对不住苏贤弟。”
苏源不明所以:“怎么了?”
岳坚语气沉重:“我以为屋里的人是你,说了些不好的话。”
苏源失笑:“无妨,之前我确实在这间屋里小憩了片刻,后又觉得闷,就下楼转了两圈,谁曾想......”
他轻叹一声:“我觉得思源也不是有意的,我从他身上闻到了酒味,许是喝醉了酒,一时情难自禁。”
岳坚摇头,义正言辞地说:“那也不是他在此地乱来的理由,任谁也不会把这样一个女子带来酒楼,况且他还是宋大儒的学生,基本的礼义廉耻都没有。”
听他提起宋大儒,苏源眸光微闪。
等此事传开,宋先生定会生气。
只是苏源不得不这么做。
自打来到京城,他经历过不止一次的阴损陷害。
梁盛那边暂且不提,他递出去的信还未收到回信,容后再收拾也不迟。
郭连云和张剑绝不能放过。
否则人人都觉得他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谁都能欺负。
左右拜帖已送出,明日登门拜访宋先生,再将此事全盘托出。
他作为受害者,想必宋先生也能理解。
说话之间,那边郭大人已经教训完儿子,甩着大袖直喘气。
“孽子,回家再收拾你!”郭大人冷声道,又看向缩回被子里的慕蝶,“姑娘放心,我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慕蝶说话带着鼻音:“奴家多谢大人。”
妖妖调调的“奴家”二字,再次让郭大人面颊抽搐。
揪着郭连云耳朵的力道加大,就这么往外走:“诸位都散了吧,今日之事,郭某定会好生教训小儿,给这位姑娘一个名分的。”
目送着父子俩离去,众人再次议论。
“这儿子不行,当爹的还是不错的。”
“人家可是当官的,胸怀沟壑,要我说啊,这位郭公子远不如他爹。”
众人深表赞同。
苏源走出客房,面朝在场数十位围聚吃瓜的客人:“郭伯父既有此承诺,想必事情很快就会解决,打搅了诸位的雅兴,苏某在此替思源兄向诸位赔罪。”
大家连忙摆手,纷纷作鸟兽散。
一时间,屋里屋外只剩下新科进士们。
松江书院的学生神情恍惚地走出来:“真没想到郭......郭连云是这种人,以前算咱们看走眼了。”
岳坚最后一个出来,反手带上房门,把空间留给“受害人”慕蝶姑娘。
听到这番话,意味深长来了句:“知人知面不知心。”
苏源闻言不语,环顾四周,寻找张剑的踪影。
找一圈没找着,遂疑惑地问:“张兄呢?”
新科进士里有好几个姓张的,这里大家都明白,苏源找的是何人。
“他好像回雅间了,走了好一会儿了。”
“话说今日之事也是凑巧,张兄把你送来这间客房,你走后郭连云又带着女人过来,险些闹出好大一个乌龙。”
苏源眯了眯眼,原来是趁乱溜了。
张剑张剑,果真是人如其名。
苏源鲜见地说了句骂人的话,有本事干坏事,怎么还心虚了。
要不是他不想掺和到郭连云这件事里,无端惹人生疑,他定要揭下张剑的一层皮。
苏源心绪流转,面上含笑:“好了,咱们不提这个,还回去喝酒吗?”
岳坚和周修相视一眼,同步摇头。
今日这事儿,简直把他们的兴致给败光了,再没有喝酒谈天的想法。
再看其他人,也都兴致缺缺。
“那就各自散了吧。”苏源看向对面的雅间,“方才太过匆忙,我还没来得及同张兄好好道谢,苏某先行一步。”
等进士们各自散去,岳坚和周修相携下楼。
周修低声说:“其实我觉得张剑做事也不厚道,上来二话不说就说屋里的人是苏源,太过武断。”
岳坚大掌一拍扶手,只隐晦道:“到底是有意还是无心,谁也说不清,好在苏贤弟没沾上事。”
周修一开始没听懂,直到走出八品阁,倏然瞠目:“岳兄你的意思是......”
岳坚摊手:“也不过是我的猜测,张剑多少有点不对劲,或许他多少知情,才会把苏贤弟送去那间客房。”
周修倒吸一口凉气:“这这这......真是太可怕了!”
岳坚笑笑没说话,周家乃书香世家,里头没那么多弯弯绕绕。
可岳家不同,亲兄弟都能为了利益打得头破血流。
他自小生活在这种环境中,自然能看出其中一二猫腻。
起初他是没反应过来,直到郭连云离开,苏源问及张剑时才隐约意识到不对。
只是不明白张剑是何意图,是因为嫉妒苏源的状元身份,还是其他。
而且,他觉得苏源心如明镜,才会表现得那么镇定。
倒是出人意料。
......
对于岳坚的洞察,苏源一无所知。
十几个雅间挨个儿找一遍,总算在最后一间找到了张剑。
张剑背对着门,正在喝酒。
听到脚步声,他头也不回:“事情解决了?怎么处理的?”
“尚未解决,郭大人亲自过来,带走了郭连云。”
低沉轻缓的嗓音骤然响起,格外的熟悉。
捏着酒杯的手僵在半空,张剑还没来得及转头,苏源已经来到他面前。
修长的手指轻叩桌面:“张剑,你觉得,此事如何解决才是最好?”
手腕一抖,酒液溢出杯口。
张剑咽了下口水,吐字艰难:“你......我.......我不知道。”
苏源轻嗤一声,在他身旁落座,自顾自斟酒:“其实我觉得这样太便宜他了,把主意打到我身上,总得十倍八倍反噬才行。”
张剑手一滑,小半杯酒尽数洒在衣摆上。
“郭连云想毁掉我,现在被毁的是他。”苏源轻抿一口醇香酒液,“至于你......”
张剑身体快过意识,举起双手:“我什么都没做,是郭连云逼我的!”
苏源眼尾微挑:“他用刀指着你了,还是拿剑挑着你了?”
张剑噎了下,索性闭嘴。
他被诚王招揽,入他阵营的事儿绝不能让苏源知道。
苏源能让郭连云中计,害得他那么惨,若是知道背后是诚王指使,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疯事呢。
届时他张剑不死也得脱层皮。
苏源喝完最后一口酒,看张剑跟郭连云一样表演变脸,颇为好笑。
将酒杯放到桌上,“啪嗒”一声响。
张剑缩了缩脖子,反应过来后脸色涨紫,活像个大紫茄子。
被郭连云这么一耽搁,已是傍晚时分。
苏源起身,垂眸注视着张剑:“我很期待你通过朝考,成为庶吉士的那一天。”
这句话落入张剑耳中,约等于“等你成为庶吉士,我要借机整死你”。
张剑蠕动嘴唇,发不出一点声音。
直到苏源离开,天色将暗,他才脚底发飘地走出八品阁。
还没走出多远,迎面驶来一辆载着重物的马车。
而此时张剑浑浑噩噩,满脑子都是苏源笑意不达眼底,淡笑着威胁他的模样,压根没注意到奔他而来的马车。
“砰——”
张剑的视角不断转换,升高又落下。
四周有人围上来,指点议论。
“赶紧送去医馆啊,这条腿骨头都出来了。”
“还有胸口呢,我怎么觉着中间都凹进去一块了。”
“这小伙子怎么看路的,那车夫都喊了这么多声,跟聋了一样,还自个儿往上撞,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他。”
“赶紧把人抬上车......慢着点慢着点,没看到还在淌血吗?”
“你个婆娘话真多,都被踩成这样了,十有八.九活不成了,快慢有啥关系!”
张剑浑身都失了知觉,麻木地躺在木板上,突然很后悔。
后悔加入诚王阵营,后悔针对苏源,更后悔一次不成再来二次。
还有郭连云,他不该答应郭连云的提议,以进士相聚为由,搞这么一出。
只可惜一切都来不及了。
眼皮越来越沉,张剑感觉到体内血液的流失,逐渐闭上眼。
......
到底是京城,信息流通速度远高于凤阳府。
苏源乘马车回春宁胡同,一路好几次听见有人谈论此事,言语间满是鄙屑。
“真给宋大儒丢脸,干什么不好,非要把妓子带到酒楼去,真当八品阁是春香阁那等腌臜地儿?”
“只能说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宋大儒可是教导过陛下的,郭连云不也做尽苟且之事。”
“我说这姓郭的骨子里就不是个东西,再来十个宋大儒教也教不好。”
“我听说本来大家都以为那屋里跟花魁睡觉的是苏状元,那嚷嚷声老大了,结果人苏状元出去溜达了,被那两个不要脸的占了地儿。”
“诶呦你们可别再提了,这事真够恶心,再说下去我今晚都不想吃晚饭了。”
马车驶过,将议论声甩在身后。
苏源揉了揉眉心,缓缓阖眸。
今天下午又是装醉又是跳窗,真是搞得他心力交瘁,无比疲乏。
回到小院也没再吃饭,只喝了口汤,洗漱后看了几页书,就潦草睡下。
次日一早,苏源起身晨练。
卢氏买菜回来,苏源刚好洗完澡出来,就顺口说:“公子,奴婢卖菜的时候听人谈起昨天八品阁的事,说是有进士被马车撞死了。”
苏源喝水的动作一顿:“知道是谁吗?”
卢氏摇头:“奴婢就听了一耳朵,不晓得那进士姓甚名谁。”
苏源微微颔首:“我知道了。”
寒窗苦读数年,却在这时意外身亡,苏源只能表示遗憾。
下午,苏源带着礼前去拜访宋觉。
宋觉虽是宋家长辈,却没住在宋府,而是和妻子住在外面。
一路走来,人声鼎沸,叫卖声不断。
马车穿过悠静的胡同,在一座三进院子前停下。
苏源上前叩门,两轻一重。
刚敲了两下,里头传来吆喝声:“来了来了!”
苏源立马收手,肃然而立。
长有青苔的木门敞开,是一个慈眉善目的妇人:“你是?”
苏源拱手道:“晚辈苏源,前来拜访宋先生。”
妇人慈和笑着:“是你啊,快进来快进来。”
苏源正要抬步,身后传来悲怆的哭声:“我的儿,你死得好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