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容貌妩媚的女子绕过屏风,莲步轻移,行走间带起一阵香风。
张剑两眼发直,眼珠子都忘了转。
女子对诸如此类的视线早已免疫,瞥向苏源:“就是他?”
呼吸间都是脂粉香,张剑竭力保持冷静:“就是他,你只需按照我们说的做,事成后你就可以离开春香楼,离开京城,或者顺势成为状元郎的妾室。”
女子漫不经心地把玩着胸前一缕发,笑声如银铃:“这些郭小公子都已经同奴家说过啦,公子你且出去等着吧。”
张剑吞咽了下,胡乱应一声往门口走,顺手带上房门。
眼看着门要关上,他又忍不住看了眼女子婀娜的背影,垂涎且遗憾。
真可惜,令无数男子一掷千金的慕蝶要被苏源糟蹋了。
客房里,慕蝶对镜补妆,口中哼唱着楼里的小曲儿。
上完唇脂,又欣赏自己的美貌,轻声嘟囔:“虽说这小子家境平平,但到底是个状元,长得又不错,跟他睡一觉也不吃亏。”
“真搞不懂这些个读书人脑袋里一天到晚在想什么,怎么跟楼里的姐妹似的,净忙着勾心斗角。”
“不过这与我无关,做不成状元姨娘,还能嫁给旁人。”
慕蝶一边说,一边褪去薄如蝉翼的外衫,欲转身往床畔走去。
下一秒,冷不丁对上苏源冷质的眸光。
她浑身一哆嗦,尖叫声已经到了嘴边,硬是被苏源的一声低喝给堵了回去。
“噤声!”
青年的嗓音低沉好听,若是搁在以前,慕蝶指不定就扑上去了。
美色当前,慕蝶有着浸润青楼多年的警惕,并未忽略对方语气里的冷漠。
扭头看向房门,人影绰绰,嘻声谈笑。
慕蝶想去搬救兵,找那个只会色眯眯盯着自己咽口水的色鬼。
但她清楚,可能她还没跑到门口,就被这位状元郎控制住了。
染着蔻丹的手指轻颤,慕蝶回过头,强自镇定:“公、公子醒了?”
苏源坐在**,右腿屈起:“从未睡着,又谈何醒来。”
慕蝶:“......”
最初在雅间被张剑伸指头试探时,苏源是疑惑不解的。
在此之前,他们素不相识,更不曾结仇,张剑因何试探于他。
对方意图不明,苏源索性将错就错,直接装作喝酒喝趴了,想看看他到底想干什么。
等张剑一路骂骂咧咧,把自己带来客房,此时苏源心里已经罗列出诸多可能性。
却不曾想,这客房里竟藏着个女子。
春香楼......
这么个充满旖旎暧昧的名字,不用想就知道是什么地方。
张剑想借女色毁掉他。
苏源脑中刚浮现这一句,又听见慕蝶口中的“郭小公子”。
没来由地,苏源想到昨日和郭连云的偶遇。
以及临别前对方似不经意间问起的八品阁聚餐。
郭连云曾是松江书院学生,离开后又去了宋家族学,而后更是被宋觉打发离京,去往各地游学。
据苏源所知,这张剑来自平阳府,二者完全不像是有交集的样子,又怎会勾连到一起,还企图陷害自己。
苏源百思不得其解,黑眸冷静漠然。
想不通没关系,面前此人可以为他解惑。
“他们让你对我做什么?”
慕蝶后退半步,抬手轻拭眼角,作泫然欲泣状:“公子,奴家也是被逼无奈啊。”
她哽咽着,一双无辜大眼里闪着水光:“若奴家不答应他们,奴家可就性命不保了嘤......公子舍得眼睁睁看着奴家香消玉殒吗?”
苏源双手抱胸,好整以暇地看她演:“舍得。”
慕蝶:“......”
她以前只要一哭,那些个臭男人都慌了神。
怎的到了状元郎这里就不起作用了,他是和尚转世不成?
慕蝶轻咬红唇,哀怨地望着苏源:“其实奴家之所以答应,是因为游街那日,奴家对公子一见倾心,痴恋已久。”
苏源眉梢轻挑。
慕蝶扭着腰上前,缓缓跪坐在床前:“奴家只想跟随公子左右,哪怕是妾,奴家也是愿意的。”
苏源:“不信。”
慕蝶:“???”
苏源起身,一米九的个头抬手就能摸到房梁。
压迫感随之而来,慕蝶身子一抖。
“他们给了你多少银子?”苏源负手而立,淡声问。
慕蝶偷瞄一眼,已然意识到苏源没她以前那些男人好糊弄,吭哧半天老实回答:“一千两。”
“一千两银子,只要你生财有道,置办个铺子,就足够你富裕到老了。”
慕蝶眼神忽闪,捏着裙摆的手指收紧。
“你把主意打到我身上,以为能从我身上讨到好处,那你的计划注定要落空了。”
慕蝶抬头,刻在脸上的妩媚笑容尽数收敛。
“若我真被你们算计成功了,我定然会厌恶你,就算捏着鼻子把你带回去,也绝不会给你一口饭吃。”
“不仅不给,我还会把你当粗使丫鬟,天不亮就起来干活,干到子时才能休息。如此重复,整个宅子里里外外,干不完就不给饭吃。”
“哦对了。”苏源忽然想到一点,理所当然道,“我厌烦你,自然也不会给你工钱。”
“日复一日,你不过二十左右的年纪,看起来却如同六十老妪。”
慕蝶:“???”
你在说什么丧心病狂的疯话?!
她学着苏源说话:“不信。”
苏源嗤笑,指着房门:“不信也行,我现在就打开门,将此事闹大,让官府把你捉去。”
“有目的性地藏身男子客房,花魁的名头丢了不说,那一千两银子估计也拿不到了,赔了夫人又折兵。”
出身青楼,哪个女人不爱财,慕蝶也不例外。
她之所以答应张剑和郭连云的要求,一是为了一千两,二来也是看中了状元郎的潜力。
做官老爷的姨娘,总比被鸨母榨干最后的价值,得了脏病凄惨死去要高强得多。
眼下听君一席话,倒是让慕蝶迟疑起来。
苏源看在眼里,又不着痕迹添了把火:“不论事成与否,你的名声都不会好,既然如此,何不搏上一搏?”
慕蝶不明所以,无意识地被苏源牵着鼻子走:“公子此言何意?”
“我入朝不过从六品,古往今来,多得是状元郎到死也只是五品官,连走进金銮殿的资格都没有。”
慕蝶见苏源神色不似作伪,退意愈甚。
苏源声音放轻,循循善诱道:“可郭连云不同。”
慕蝶眼皮一跳,他竟然猜到了!
“他是松江书院前任山长亲传弟子,父亲又是当朝四品官,待三年后会试,定能一举夺魁。”
“有这样的背景,他的前途可比我光明多了。”苏源意味深长一笑,“既然慕蝶姑娘是为了给自己找个依靠,何必找我呢,郭连云不是现成的终身饭票?”
慕蝶不懂饭票是何意,但不妨碍她疯狂心动。
她从未掩饰过自己的爱慕虚荣,只要银子够多,她就能和对方睡觉,不论胖瘦美丑。
她慕蝶拼命接客,还不是为了赚钱赎身。
只是当今世道,女子艰难。
饶是慕蝶,也从未想过赎身后独自过活。
找个靠山才是正经,既舒坦,又能活命。
攥着裙摆的手松开又握紧,慕蝶缓缓起身:“可若是郭公子怪罪我,又该如何是好?”
苏源直视着慕蝶,发现她的眼里已经没了之前刻意的撩拨引诱,心里舒坦不少。
郭连云和张剑给他下套,就别怪他反击。
苏源沉吟片刻,忽然灵光一闪:“你这样......”
慕蝶一边听,一边不住点头。
同时万分庆幸,她当时对镜补妆,没在第一时间对苏源下手。
就苏源这睚眦必报,十倍奉还的性子,说不定还真会不给她饭吃。
双方从敌对转变为合作关系,这个过渡仅用了一刻钟不到的时间。
慕蝶将苏源的叮嘱牢记在心,又看向房门:“我担心门口有人盯着,你要是就这么出去......”
苏源抬手抚平衣袍上的折痕,表示不慌:“不是还有窗户么?”
慕蝶瞪眼:“什么?”
然后她眼睁睁看着苏源拉开正对着房门的木窗,轻松跳上窗台,再一跃而下。
慕蝶:“!!!”
靛蓝色袍角一闪而逝,不过眨眼的功夫,就从窗台溜走。
慕蝶眼前一黑,冲到窗前,过程中险些被裙摆绊个跟头。
她趴在窗台往下看,却见苏源已安然着陆,正和一名锦衣男子说着话。
慕蝶拍着胸口,叠声道:“幸好幸好,没受伤。”
她既然被苏源忽悠着上了贼船,可不想苏源出什么事,否则计划又得二次落空。
利落拉上窗户,慕蝶走到烛台前,点燃一根红烛。
然后整理好衣着妆容,安静坐在床边,等苏源把人请来。
按照事先约定,张剑半个时辰后才会带人过来,足够两人办事了。
......
苏源从二楼一跃而下,踩着柴垛子作缓冲,稳稳落地。
正要去找个八品阁的伙计,身后传来一道声音:“苏......公子?”
苏源脚下一顿,偏头看去。
不远处身着蓝色锦袍的男子,可不正是疯马事件救他一命的宋竟遥。
宋竟遥面上震惊未褪:“发生了什么,你怎么从楼上跳下来?”
苏源含糊说:“临时出了点状况,我正要去找人。”
宋竟遥走近,隐约闻见甜腻的脂粉香,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苏源,心底有了几分猜测,末了又觉得荒谬。
“既然如此,那你赶紧去吧,可别耽搁了时间。”
苏源颔首示意,脚步匆匆地离开了。
贴身小厮停好马车过来,发现自家公子正仰头盯着八品阁二楼的某个窗户怔怔出神:“公子?”
宋竟遥收回视线,一捋宽袖:“走吧。”
主仆二人一前一后走进八品阁,直接要了个雅间。
宋竟遥犹豫了下,吩咐小厮注意着外面的动静。
小厮不知就里,但还是站到了门口,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就跑进来告诉自家主子。
门内,宋竟遥掏出一本册子,翻开到第某页,絮絮叨叨说着:“小阿和都十八了,再不嫁人就成老姑娘了,得赶紧给她找个温柔体贴的夫君,也好堵住那些个七姑六婆的嘴。”
倒不是他嫌弃妹妹久不嫁人,相反的,他和夫人还有爹娘都巴不得小阿和多留两年。
只是人言可畏。
去年还好些,今年就有些多嘴多舌的人在背后道小阿和的是非。
说小阿和眼高于顶,谁都看不上,难不成还想嫁进皇家。
宋竟遥当即表示,我呸!
当初诚王几次三番暗示,想让小阿和当继妃,他们家愣是装傻没答应,又怎会舍得她嫁到吃人的皇家。
也幸好去年六月陛下给诚王赐了婚,小阿和才逃过一劫。
想远了......
宋竟遥拉回思绪,继续看名册上的信息。
这上头是他让人打听的本届进士的相关信息。
当然,这些都是明面上的,并非动用手段的那种。
这上头三百个人名,已有十好几个后面做了红色标记。
代表目前为止比较满意的。
新科状元郎首当其冲,这些人里他对苏源最为满意。
宋竟遥慢悠悠喝着茶,等剩下一百来人看完,他再差人去打听更为详尽的信息。
最好是家境简单,没有恶毒婆婆蛮横小姑的。
思及此,老大哥宋竟遥长叹一口气。
为了小阿和的婚事,他可真是操碎了心。
一百来人很快看完,宋竟遥心里有了数,把名册揣进怀中,打算趁机去斜对面的雅间瞧上一瞧。
挑几个顺眼的,小阿和可能感兴趣的,查明后再把消息递给远在松江府的妹妹。
屁股刚离椅子,就听到一声惊呼:“你们......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们怎能在此行苟且之事?!”
音量极高,宋竟遥估摸着整个二楼的客人都能听见。
正想着,贴身小厮溜进来:“公子,对面的客房好像出事了!”
宋竟遥大步走出雅间,趴在栏杆上,遥遥望着斜对面的客房。
客房门口站了好几个书生打扮的年轻男子,以及听到动静陆续围上来的客人。
宋竟遥不用想就知道,那几个书生是新科进士。
一旁的小厮踮着脚看热闹,竖起耳朵的同时不忘给主子转播当前情况:“好像是一位进士在客房里跟人......这样那样了。”
宋竟遥回想之前在八品阁后巷看到的一幕,悄然比对,发现被人撞开的那间客房,正对应着苏源跳下去的那间。
宋竟遥:“......”
到底是未来妹夫的最佳人选,宋竟遥也想看看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何事,当即丢下小厮走了上前。
房门半遮半掩,空气里有股腥膻味,男女欢.好之声时高时低,叫人面红耳赤。
为首的细长眼进士以袖掩面,痛声指责:“苏状元,我以为你喝醉酒睡着了,才将你送到此处,你怎能......怎能如此放浪形骸!”
“苏状元?”
“这里头的人是苏状元?”
“不是说今天有不少进士来八品阁吃饭吗,门口这群人很明显就是,他们都说了,那肯定就是苏状元了。”
“没想到啊,那苏状元长得人模狗样,竟然在酒楼与人苟且,当真是急不可耐了?”
“哈哈哈年轻人嘛,喝了点酒难免把持不住,我就是好奇,跟他那啥的人到底是谁。”
“万一是好人家的姑娘那可就惨喽,苏状元能被打断腿。”
“断什么断,人再不济也是个状元,官老爷,这姑娘能当官太太,可是八辈子修来的福分!”
“进士老爷,你们别光在门口干站着啊,赶紧把苏状元叫醒,可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张剑颇为踟蹰:“可是苏状元他在......我们扰了他的兴致,又该如何是好?”
宋竟遥斜倚在墙上,看着那小子装模作样,扯唇讥笑。
真当有心人看不出他那副嘚瑟劲儿?
一旁,岳坚和周修沉默不语,有种被苏源的完美人设诈骗的荒谬感。
岳坚生平最厌管不住下.半.身的人,苏源这般行径,让他怒不可遏,无视张剑的满篇废话,一脚踢开房门,闯了进去。
进士们多少顾及苏源的身份,一瞬的动摇后还是选择隔岸观火,退到了一旁。
岳坚前脚进去,后脚就有好事者趁机跟上,一连十数人,阵仗不小。
张剑急得跳脚,扯着同伴的袖子:“这可是苏状元,可绝不能让别人看到他......”
“不能看到什么?”
清润温和的嗓音于人群外响起,像是带着特殊的魔力,瞬间引来众人的注意。
张剑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下意识看过去,失态地惊叫一声:“苏源?!”
“苏源?”
“苏状元好像就叫苏源吧?”
“苏状元在外面,那里头的人又是谁?”
众人面面相觑,他们这是吃瓜跑错瓜田了?
“里头的人?”苏源一脸茫然,“发生了何事?”
上前一步,好似闻到了什么,涨红着脸连连后退:“这这这......简直有伤风化!”
宋竟遥噗嗤笑了。
忍不住,根本忍不住!
再看张剑,僵硬得宛如一尊雕像。
苏源这边话音刚落,屋里就传出一声黄鹂般的尖叫:“你们是谁?好端端为何闯入我的房间?”
岳坚紧随其后:“我们还想问你呢,你是谁?你又是谁?苏状元呢?”
“这人我认得,他是郭大人家的嫡长子,叫郭连云!”
苏源瞳孔放大,满脸震惊:“怎会如此?!”
“还有,我不过出去透个气,这屋子里怎么又有了旁人,还做出如此不耻之事?”
张剑扭过脖子,恍惚间苏源好像听到了“咔嚓咔嚓”的音效。
“苏状元你刚才说,你出去透气了?”
苏源点头,理所当然道:“我之前喝了点酒,喉咙有些不适,就想着趴一会儿,醒醒酒,没想到张兄如此热忱,主动将我送到了客房。”
说着,苏源上前一步,亲切地握住张剑的手:“虽然我略有些醉了,但意识还是清醒的,张兄一路扶我过来,我都记在心里,分毫不敢忘。”
张剑面皮**,最简单的笑容都挤不出来。
苏源的手钳着他的手腕,像是捕捉猎物的毒蛇,将他狠狠缠住。
窒息感如同潮水般袭来,张剑衣摆底下的双腿打着摆子,惊恐完全侵占了他的大脑。
“原来是这样,那咱们是误会苏状元了。”
“里头那个姓郭的也太过分了,都不问客房里有没有人,就带着女人进去瞎搞,真是好不要脸!”
“苏状元果然是个知道感恩的好人,这么件小事都千恩万谢的。”
“是呢,不愧是当状元的人。”
苏源一脸热切,眼底却沁着寒冰:“张兄你怎么不说话?我到现在都非常感动,真是万分感谢张兄!”
苏源感动,但是张剑不敢动。
他怎么也没想到,苏源竟识破了他们的计划,还反将了一军。
跟慕蝶睡觉的人成了郭连云,苏源半点损失都无,还得了个知感恩的好名声。
惊慌失措时,苏源突然撒手,摇着头说:“不可能的,思源清正端直,绝不会做这种事,肯定是里面的人认错了。”
他一边说一边跨进门槛:“不行,我得进去看一眼,到底是谁冒充思源,坏他的名誉!”
苏源的动作迅疾如风,张剑一个不慎,就让他溜了进去。
得知客房里的人不是苏源,进士们全都松了口气,松江书院的学生们尤甚。
听苏源如此说,也都义愤填膺:“郭兄再君子不过,绝不会做出这么下作的事,我倒要看看里头那人是方是扁,怎么着也不能让郭兄背了这口锅!”
说罢一窝蜂涌进屋里。
张剑眼前一黑,要不是扶着墙,估计得晕死过去。
拐角处,宋竟遥扶着栏杆,一手捂着肚子,快要笑岔气。
不时有人看向这边,表情一言难尽,这人怕不是疯了。
小厮恨不得把脑袋埋进旁边的盆栽里,低声提醒:“公子,这里是酒楼,您收着点。”
宋竟遥压根收不住。
他今儿只是单纯来相看未来妹夫的,谁曾想竟看了这么一出大戏。
简直一个字,绝!
这边宋竟遥打算回去把这事儿告诉叔公,那边屋里,岳坚并几个路人见苏源出现,自觉闪到一旁。
苏源口中念念有词:“我倒要看看,你个李鬼又是如何假扮李逵,抹黑思源兄的!”
“哗啦——”
苏源长臂一扬,扒拉开了帷帐。
熏香味夹杂着不可言说的味道,令人作呕。
女子整个人躲在被子里,只能瞧见一缕黑发。
浑身不着一物的男子捂着下头,冷不丁和苏源对视。
苏源大惊失色:“思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