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万物化生
◎你往下屈就一分,我情愿去死。◎
黎至跪在案旁掌灯, 许襄君每翻一页,沙沙碎声便牵紧他惶遽不止的心。
他细细磨着牙龈,喉结一涌再涌:“你, 别看了。”
不是什么好内容。
音下带颤带湿沾热,听得满耳倒像在怎么样似。
许襄君充耳不闻, 眸子从书册浅抬, 他眼下耳垂喉结全凝了重色。
她嗤笑声,用册子掩住半张脸:“为何?”
娇俏脆媚带着余音狠狠钩住他胸腔。
黎至眸子颤栗, 唇角绷更紧,不知该说什么, 伸手捏过书打算投进火盆。
许襄君一指按住他手背, 黎至咬牙哼了声。
身上不稳晃动,另一只手上烛台蜡油颠泼, 划到手背、腕子, 刺烫让他又从胸腔吐口浊气, 连带着细喘几声难抑制。
火光飘摇。
烛火靠近才看清他额上全是冷汗, 双眸挣扎湿漉。
她婉转着音靠近:“我看这些你怎么这样了, 你知道内容?想过我像册子上那样伺候你?”
黎至猛惊, 斩钉截铁:“没想过,不敢。”
额上冷汗细密又覆了层, 紧紧肩胛。
这种册子是专门绘制给宫廷内那些高位内侍意.**仿学, 里面女子大多呈屈辱状任人摆.弄。
许襄君抿笑, 敛眸端量他:“你果然知道内容。”
他咬牙,面上隐忍愈盛。
许襄君挑眉, 微微仰起下颚瞧他, 一副‘看你狡辩’。
黎至颤着伸手揪住她裙角:“宫内皆知我好书, 常有人投其所好, 没书封我原以为是什么绝稿私印,哪料... ...”
许襄君松开书,往前俯身:“你自小过目不忘,一眼便能记下许多。”
衣裙飘垂在他膝头,黎至忍不下又喘一口。
看着黎至心慌意急踧踖不安,她笑出莺声:“你记下了多少。”
耳边犹如炸了枚爆竹,他咬牙栗然:“合得快,没记住。”
黎至脖子都红透了。
许襄君横眉嗤声,还想遮掩,鬼信。
他目光稍抬半寸,便见她衣裙松散,里头没穿小衣,一切光景半遮半掩让人头眩眼花。
脑中自动补整,他喉头紧涸,有些发疼。
他赤着眸不敢看又转不开,费力张口:“你饶过我吧。”
掌下重力将她裙角攥紧,纤长分明指节绷浮青筋,膨胀的心绪由这种具象进许襄君眼中。
“你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吗。”
许襄君取走他手上烛台搁在一旁,将他手背滴下蜡油撕下,细长红痕明显。
微末触碰让他惊着缩手,又舍不得驳她力道,忍着没动,反是胸腔起伏更为急促。
他摇头。
“那你低头看看自己。”许襄君指腹轻拢,拨过衣衫随意裹身。
可她没穿小衣,布料贴身更是凸显身段,衣料起伏犹如雨中山势,朦胧美感浸漫心头。
黎至收不住气,脑中神思溃散,只能听着她指令行下意识动作。
垂颈,腰间革带挂着件赤红鸳鸯小衣,深绿职袍衬着艳色,他促乱不已的气息遽尔断裂,两眼顿然赤红。
“许襄君!”
腕子用力,一把将人摁进怀里。
凑近咬忍着气吁:“我错了,你消消气,我真不知情,天亮查清楚定给你满意。我发誓,明日我便将送人的门前杖死,灭了诸人这道心。”
嗓子越来越哑,碾着分分思绪。
黎至垂颈贴上她额头,恳切求道:“饶了我,宽谅奴才这一次。”
许襄君发丝这时盘绕在颈侧,黎至腰背麻痒,不由掌下用力,将腰肢再握紧两分。
这等碰触让人更生贪.欲,掌下游攀到她后肩,揪住衣衫却不敢往下,轻问:“能不气吗。”
许襄君衣衫不整地贴他怀里,撑起身仰颈凑黎至耳边:“你应过与我玉帛相见的,还作数吗?”
“黎至,你总不能在我面前正一辈子衣冠吧,就我一人不知廉耻这不行,我们要一起不知才痛快。”
黎至绷紧身子僵成石壁,无序气息却突显诚实。
他耳廓烧烫,这些话却像火棍子搅进心脏般,一阵好死。
冥茫间他死去活来地挣扎残存意识。
许襄君伸手抵开人,黎至顺着力道被撑离,叩紧肩头的手松开。
与他通红炽热的双目对上,她咬唇娇嗔正经道:“我才十六,你说过我余生还长,那你不会要我‘守寡’吧,至死也体验不了这册子上描绘的极乐?”
她纤指抚上桌上一叠书册。
黎至喉头气息撑顶,可见的肌肤全红,浑身颤栗急促且汹.涌。
“这... ...样你就,不计较今日?”话吐得甚是艰难,双目已昏,头胀欲裂。
许襄君目光从无封书册挪到一旁木盒,喃喃:“嗯。你都这样取悦我,再同你置气岂不显得我不饶人么。”
混账理智残败下,他哑嗓,吐口潮.热:“好。”
她目光一怔,瞧他气蒸似的脸笑出声。
“那你自己褪,主动权给你你会不会好受些?书读多了人难免迂腐,你慢慢挣扎,我候得起。”
许襄君往后斜依在案上,支臂撑头悠哉,掐眸细细游在他身上各处。
黎至从跪坐姿势挺.腰,拔肩跪直,抬手先取了巧士冠,松掉固发的簪,锦缎似的墨发落肩,许襄君赞道:“你头发真漂亮。”
黎至紧抿了抿唇,指节绷着停在领口,喉结在指尖下错落滚噎。
长发散下,本就温润的面庞更显柔和清逸,眉宇间英气惹目,文士才气挤进五官,下颌至颈线倜然。
许襄君目不转睛,细声哼笑:“原来你这样这般风流俊逸,以后你都松发吧,我喜欢看。”
黎至唇角颤了颤:“好。”
指尖停在领口一直不动,许襄君闲目挑着急不可待。
却启唇说:“不急,你整理好心绪再继续,我今日瞧不见便不走了,少监大人慢慢来。”
黎至眼下阴影颤颤,缓声沉滞:“我身子不好看。”
他自己也不敢看。
许襄君拍拍册子:“里面都绘了,我也了解得七七八八,好不好看要看了才知道。”
她也被脑中混账折磨许久,怕黎至继续不动作,凝噎嗓子:“那位妹妹说要侍奉好你,怕我无知败大人兴致,应着她学识渊博今夜我学了不少。”
眼波潋滟带钩。
黎至抬眸锋利扫她,倒‘嘶’口,浑得学识渊博!
咬牙:“你... ...”
他们时日还长这遭总是躲不过,黎至指腹下力解了衣裳,动作利落起来。
许襄君撑直身子看他。
“再避,当真对不住襄君一腔赤诚。”他哽噎下,余音同心慌紧张忧怕一道吞了。
许襄君见他绷紧得肩线,缓声:“那位妹妹说你成年受刑,身子除不尽,这图上绘得应该和你不一样。”
黎至指尖力道骤然失衡,错手将革带铜环扯坏,小衣掉落时他迅速钩住,怕落地染灰。
他眼下粉色加深,深促口气,衣裳此刻松挂身上、又披头散发,实在不成样子。
许襄君敛眸垂了眼他分明指节握着她的赤红小衣,鸳鸯正在他掌心。
她自哂笑笑:“我同你也一年了,竟然不知这些,今日其实也没让我多生气... ...”
她伸手拾起掉落在衣裙上铜环,捏在指尖:“毕竟我受用不少。”
看黎至又不动,手上铜环扔他胸口:“继续啊。”
心口被轻击,黎至换手拽开里衣系带。
厚沉着嗓:“你不能学她那些,这都是那些略有权势的内侍仗势欺人辱人的法子,我捧着敬着你都不够,舍不得你这样。”
他盯紧许襄君眼睛:“你往下屈就一分,我情愿去死。”
她瞳孔震动,哑了嗓,人软靠在案桌上。
“这就是你明明知道其它快活法子,也不肯告诉我的原因?”
黎至朝内塌肩,人佝偻有蜷缩之势,声音骤然忧戚难过,悲鸣道:“我这副样子已然是辱你了,此罪万死难赎。”
许襄君贴近,握住他的手:“没有,你没有。”
“我们是两情相悦情动所致,这乃阴阳天道,你没读过?”
黎至伤黯神色一下便被许襄君带偏,他曳眉垂看她娇靥:“你都在闺阁看什么书了?”
许襄君认真憋笑,清嗓诵道:“天地絪緼,万物化醇。男女构精,万物化生。”她顿一下,继续忍笑:“一阴一阳之谓道,生生这谓易。”
“某位高学士对《易经》六十三卦‘既济’注释你读过没?还有位李学士注释的乾卦、坤卦形象什么,他为咸卦注释,初六:咸其拇。六二:咸其腓。凶,居吉。九三:咸其股,执其随,往吝。九四:贞吉,悔亡,憧憧往来,朋,从尔思。九五:咸其脢,无悔。上六:咸其辅、颊、舌。”
黎至心里明镜似得懂,只是越听人越昏,身子被掀进火炉,烧灼得理智彻底崩溃。
她怎能将咸卦这般自若说出口!
许襄君仰颈吻在他绷紧的下颚,吃吃笑道:“我们衣裳半褪,贴肤相拥,你竟要在此时考校我学问?”
牵带着黎至的手扯了他最后根腰带:“是我学识不足,便不能说服你同我行**、云雨之乐?”
黎至浑身汗涔涔地躁.动。
什么学识不足,是学识太足,这都学了些什么。
他昏目抬手掐住许襄君颈后,拇指由后划至她下颌,一顶,便迫她牵颈抬头,微微垂颈便含住她唇角。
许襄君环上他腰,一手贴着缓缓往下。
相触游走牵动了黎至神思,他脑中茫白一瞬,陡然握住她腕子贴到那处。
人猛地一颤,喉咙跟着哑了:“襄君,我不正衣冠了。”
许襄君细细触着,摸到伤处留下的疤痕,她缩了下手,又贴紧:“疼不疼?”
黎至狠喘了口,抬手揪紧她肩头:“不疼了。说好的玉帛相见,你也要褪净才是。”
一个用力,剥了松拢在她身上的所有衣料。
惊愕之际张口给了黎至趁机,俯身拢压住,钩紧她舌尖,喂了她一声笑。
大抵隐忍太久,黎至此时收不住力道,抵着她颈狠命亲吻不准许襄君退。
她眼中蓄泪,一大颗坠在黎至臂上,烧了下人才略醒半分神,轻捧着吮干泪痕。
握着衣衫铺甩在小案,缓缓将人拢在案面,又要亲吻时许襄君侧躲,便印到她肩头。
黎至侧头看她雾蒙蒙眸底:“怎么?”
看着他眼底滚烧的欲.望,许襄君按上木盒:“岁蓉还教了我些旁的。”
黎至想也不想摁住她手,厉声:“说了,你不许用那些法子自辱。”
“啊?”
“那用在你身上算辱没你吗?”
黎至吊眉:“什么?”
许襄君挣开他手,抠住锁扣打开伸手要取里头东西,顺着一眼,黎至便被盒中之物梗得浊气反怄,胸腔沉闷被撞疼。
僵着按住她:“你!”
那个叫岁蓉的同许襄君讲解了些什么!该死!真该死!
许襄君目的明确,在黎至按住之前从里面抽出了条红色长绳,红绳每半掌距离便有只铃铛,一串抽出来叮铃响个不停。
绕耳碎响炸得黎至脑仁疼,掐紧她素腕,赫然低喝:“不许用!”
许襄君瞪着眼睛:“你竟然知道用处?”
黎至胸口急涌起伏,赤红着眼涩涩开口:“不知道,不许你用。”
观他闪躲神情,许襄君龇牙:“你知道,你又知道,你到底还知道多少东西!”
黎至嗓子嘶疼,伸手从她指尖拽住要扔:“我不知道,但就是不行。”
扯拽间铃铛又是一阵碎响,许襄君顺势将红绳绕上他腕子:“好不好听?我觉得这个很好,我很喜欢。”
她轻声蛊惑,“你试试,它声音好不好听。”
指尖穿过他指缝相握,牵动手,铃铛零零脆脆响起来,犹如细风呢喃碎语,清质又绵长。
他残存意识铜铃覆没,喉结滚噎。
见黎至渐渐不排斥,许襄君莞尔,将红绳一圈圈绕他纤白腕子上,透瓷肌肤缠绕上红绳,红白交错间是颗颗铜质铃铛,每一声脆响错杂,实在动人。
这手掐住许襄君腰肢,呼吸跟着铃声七零八乱。
慢慢气息也交错进去,屋内各种微声搅得一塌糊涂。
不知过了多久,她无力攀挂黎至肩头,人恹恹软在他臂膀中,就连喘气都张不了口。
黎至哑嗓:“铜铃浸染水渍声音不脆了。”
还特意抖动腕子摇响,几颗铜铃声音愈发沉闷生涩,是不好听了,可有那么两颗还是清脆的。
许襄君撑着最后力气软求:“你再不让我休息,我一会儿该没力气走回去了。”
耳边拢声:“明日十五,宸妃娘娘要闭门礼佛,你有时间休息。”
她细咽一声,指尖无力攀揪他:“求你饶了我罢。”
腕间铜铃叠叠碎响,黎至沉下嗓:“饶不了。”指尖摩挲她腕子,“求你让我放肆回。”
【作者有话说】
谢谢阅读。
感兴趣的话,可以搜搜高罗佩对《易经》六十三卦“既济”的卦解。
李敖对《易经》第三十一卦“咸”的卦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