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看乌瑾一脸不太相信的样子, 苏云就跟他说:“你别不信啊,我家那殡仪馆是什么样你也知道的,别人一般都去流程更简单明了的滨城殡仪馆办葬礼, 找上我们家的, 一定是因为需要隐瞒秘密和不想闹出太大的动静来。”

“但是……互殴死掉一个什么的,也太离谱了,警察不会查吗?”乌瑾犹疑着问。

“告诉你一个更离谱的事情,如果是男方死了, 警方一定追查到底,所以往往偷偷送来的一定不是男性, 而是需要悄悄下葬的女性,像兰姐这种情况的, 常年不回家、挣钱比自己高、有个儿子, 家庭一定会出现矛盾, 因为男方的自尊会受到侵害。”苏云脸色平淡地说。

乌瑾不能理解:“为什么女方赚得多、不回家,男方的自尊反而会受到侵害?不应该是有面子吗?我妈看起来很温和, 但她赚得一点不比我爸少,是真真正正的豪门大小姐, 经常要飞国外,也没见我爸闹腾啊。”

身处富贵且父母恩爱家庭中的孩子就是无法理解大部分普通家庭的争端与各种矛盾, 当然,在苏云看到的多数惨案里,出现这样的情况基本都只因为男的无能。

希望有一个能赚钱给自己花的漂亮老婆、还希望老婆生很多儿子、照顾婆家所有人、任劳任怨、更要老婆崇拜自己、把自己当神一样看待, 所有的争端与矛盾, 不过是一场yuwang与能力不匹配导致的无能狂怒罢了。

苏云这么想的, 也这么说的:“因为男方无能啊,无能的人最喜欢的就是想尽办法找老婆的不是, 兰姐长时间跟随老爷子,男方不可能一点想法都没有,他一年见不到兰姐几次,而兰姐每天在乌家能见到多少有钱人?光是吴叔的身家都能砸死对方了吧?”

尤其是兰姐成为老爷子随身伺候的人之一,一年中基本没有假期,就算是休息,也要做好随时待命的准备,毕竟乌家每个月开出二十万的价格请对方随身伺候,可不是个小数目。

这还只是月薪,档案上写明了,每个随身伺候老爷子的人还有单独的六险二金以及各种特殊福利,所有不能放假休息的时间都被乌家用大量的金钱给补上了,相当于是用金钱换佣人的忠心耿耿。

这样还出了问题,那只能是兰姐这个人出现,本身就不对劲,她抱着杀老爷子的目的而来,无论乌家给她多少钱都改变不了她要动手的想法,顶多是不想残害其他人。

乌瑾没想到,原来他的家庭才是少见的,应该说,在滨城富贵圈子里都算是非常少见但正常健康的家庭,因为苏云的话让他想起几对总在打架的夫妻,他们争端的原因有很多,可多是男方找茬,他们自己玩可以,老婆玩就要闹腾,纯纯有病。

“这么看的话,确实不对,兰姐生活得好像……”乌瑾一下子没找到形容词。

“好像没有自己的丈夫却假装有个丈夫一样。”苏云直白地说。

乌瑾猛点头:“对,吴叔刚才的意思应该就是这个,平时没注意到,现在把人单独拎出来就很明显了,每次去调查都有丈夫这个人,可如果真的有,平时怎么会过得好像丈夫不存在一样?”

就算是离婚不想提、感情不和,平时聊到孩子什么的,多少也会抱怨两句吧?

这算个很重要的打探方向,乌瑾直接发消息给李合,让他盯着兰姐的丈夫那边,看看有没有什么猫腻。

之后苏云跟乌瑾将整个书房乃至二楼都翻了一遍,他们找到了吴叔说的保险柜,但没找到钥匙跟密码,不想暴力破坏的话,只能等老爷子自己醒来交代或者他过世了律师来宣布。

乌瑾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动爷爷的东西,不管怎么样都是自己的亲爷爷,人还躺在病**生死不明呢,他要是带人砸了爷爷的保险箱,怎么都说不过去。

别墅中查不到更多的消息来,乌瑾将别墅后续的事情交给了李合,让他该安排的安排、该处理的处理 ,那些留存不了的东西就暂时处理掉,能冻的就冻起来,或许后面会有什么线索。

因为李合要留下来,当晚倒是不跟他们一起离开,而是乌瑾另外一个在滨城的秘书给他们订了回滨城的票,并且做好了在火车站接他们的准备,不过从别墅到起始站,得他们自己开车过去。

乌瑾快三天没睡了,肯定不能让他开车,他体内还有怨气种子,现在没除根,加上他熬了这么久完全就是疲劳驾驶,苏云可不敢将身家性命压他身上。

于是一上车苏云就喊他赶紧到后座睡觉,让林琅开车,中途苏云换手,至于这辆车子,停在火车站里的停车站就行,回头李合会找机会把它开回去的。

熬了太久,乌瑾这一时半会儿倒是睡不着,苏云给了他一个香薰球,说闻着等会儿就能睡着。

在乌瑾睡着之前,苏云跟他说话,给点声音,不然林琅一个人开车怪寂寞的。

“乌瑾大哥,你怎么就只带了李助理来?没带其他人吗?”苏云一边吃东西一边问。

“还带了两个保镖,但是他们到了之后就去附近打听消息了,我没在身边留人,想着暂时在别墅里不会有事,现在他们都在镇上住着,我就不让他们来回跑了,我们直接坐高铁回去就行。”乌瑾拿着那颗香薰球,确实感觉到自己一点点失去意识。

没聊一会儿,乌瑾就睡着了,手往下一掉,被他握着的香薰球滚到了座椅下。

苏云没去捡,她坐在副驾驶上,香薰球掉的位置有点远,她绝对够不到,就不在车里折腾了。

没想到,遇上红绿灯的时候,林琅直接用了驭物术将香薰球捡回来放到了苏云的手中。

看着落在自己手中的小球,苏云微微眯起眼睛笑:“我就知道带你出来一定有用。”

林琅没说话,他这人死板正经,开车的时候如非必要,就尽量不回答,以免出现特殊情况来不及反应。

中途过高速收费站的时候林琅下来换了苏云上车,他紧张地坐在旁边,大有苏云如果不行就立马救人的架势,等苏云上路了,他才发现,苏云其实很会开车,而且开得很稳。

每个人开车都是不同的感觉,有的人技术非常好,四平八稳,晕车的人坐上去只要味道没问题,就不会头晕恶心,而有的人开车看似挺好的,但就是能让不晕车的人也晕车。

相较于林琅这种有A级驾照的,苏云的车子开得属于C级中非常稳的那一类,起步跟停车都非常平滑,没有滞涩跟突兀感,连启动车子时的推背感都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又碰上一个长达一分半的红灯时,苏云忍不住偏头看向林琅:“你在看什么?看我半天了。”

“唔,没想到馆长你开车这么稳。”林琅不会说谎,直接把自己的疑惑说出来。

“开车当然要稳才坐得舒服啊,你在想什么呢?”苏云反而不能理解他在疑惑什么东西。

林琅思索了一会儿,说:“我以为,馆长你会是那种开赛车一样的风格。”

以前住在道观里,偶尔会遇上那种来盘山公路开赛车的人,林琅不能理解那种行为,但他的师兄跟他解释说,赛车其实就是另外一种赛马,体验的是速度与**,不过赛马都可能出现意外摔得七零八落,赛车一旦出车祸,说不定一点灰都留不下。

而自从来到殡仪馆,苏云基本没开过车,林琅对她的印象就是非常不服输的人,无论什么情况都要争一口气,所以林琅从没让她换过手,觉得苏云会是把普通轿车都能开成赛车的人。

就像某部动画作品中的秋名山车神一样。

然而现在坐在副驾驶上,林琅才发现苏云的车相当稳,跟她平时的画风好好像不太相同。

苏云看红灯还没结束,就干脆解释了一下:“我没有赛车资格证,不会把轿车开车赛车那个情况,而且,知道为什么我出行都是要大师傅或者二师傅开车送吗?因为他们开车最稳,我可以在车上睡觉。”

这么说林琅就懂了,苏云单纯就是喜欢更平缓的车内环境,轮到自己开的时候自然也是以平稳为主。

一路到了火车站乌瑾都没醒,他太困了,一般人熬到这个时候,睡过去都很难再醒过来,而他接下来还要回滨城,最后去殡仪馆。

到了火车站后林琅去叫醒了神智还不清晰的乌瑾,好在他是个神智不那么清晰也能保证行事不出错的人,一路很听话地跟着到了高铁上。

秘书给他们买的是商务座,位置宽敞,乌瑾一到自己的位置就倒下睡了起来——一方面是他真的困,另一方面是香薰球的效果还没过,他会一直感到困倦。

高铁回滨城只需要几个小时,乌瑾到时候肯定还是睡不饱,依旧需要林琅开车回殡仪馆。

眼下时间也晚了,苏云跟着睡觉,林琅也是,一路睡回滨城,三人的精神好了不少,至少乌瑾能直着走出火车站。

睡过一程,林琅的精神基本恢复,他先去开车过来,让苏云跟乌瑾在火车站出口等他。

等待过程中早就守在火车站的乌瑾秘书找过来,想接他们,乌瑾一思量就拒绝了,他觉得接下来短时间内不一定回市中心,就不用秘书跟着跑一趟。

秘书听乌瑾说了接下来一天的简单安排,点头应下后转身离开,没有就留,此时林琅也开了车过来。

回到殡仪馆,苏云直接去前台找了钥匙跟门卡给乌瑾,让他赶紧去睡觉,什么事都等睡饱再说,乌瑾没拒绝,他已经把能安排都安排好了,至少这一晚他可以勉强睡个安稳觉。

林琅看着乌瑾摇摇晃晃的,怕他迷路,跟苏云说了一声,就跟着送乌瑾去客房,这殡仪馆是按照五行八卦建造的,走错路线后基本走不出去。

等这两人离开了,苏云才想起来找艳鬼问一下这一天殡仪馆内的情况。

苏云先去了院子,此时已经很晚了,她不在的话,院子里就冷冷清清的 ,鬼员工们似乎没同往常一样在院子里吃晚茶。

坐到自己的躺椅上,艳鬼直接飘过来:“馆长!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快来给我看看有没有瘦了?”

“就一天,能瘦到哪里去啊?不过我是真饿了,大师傅那边还有吃的吗?”苏云任由艳鬼扑过来检查自己身上有没有受伤,她在乌家的别墅里基本什么都没吃,现在饿得慌。

“有有有,大师傅他一直留着东西呢,我们估摸着你应该今晚会回来,因为你没提前跟我们说你今天不回来,所以一直预备着,想着你回来了立马就能有吃的。”艳鬼说完,直接告知大师傅说苏云饿了,在外头没吃东西。

没过十秒,大师傅直接提着篮子出现,然后给苏云摆了一桌吃的,有海鲜粥、香米饭、烤鸭等中式饭菜,还有中西式的糕点各四样,饿得久了的人一定会更喜欢碳水,所以大师傅每样都做了一点,争取苏云想吃什么都能吃到。

苏云看到海鲜粥就眼前一亮,直接端起碗喝了起来,一口气喝了半碗后她才有时间吐槽:“乌家的厨师暂时休假,只留了一些每个人都会做的西式快餐在那,我是一口都不想碰。”

所谓的西式快餐,还有另外一个名字叫轻食,反正苏云吃不来,减肥是真减肥,毕竟能难吃到这个程度的食物并不多,不怪大家都说轻食减肥,难吃到吃不下,可不就减肥了?

大师傅听得心疼:“馆长你本来就不爱吃西式的餐饮,怎么不点个外卖呢?”

外卖不管好不好吃,至少是中餐,而且最基本的炒土豆丝跟西红柿炒鸡蛋完全不会出错,手艺再差都不会多难吃,除非食材不新鲜。

“我倒是想啊,谁知道山上那么偏,根本没有外卖,想吃就得自己做,可别墅里的食材都封着,我嫌麻烦。”苏云说完,又哼哧哼哧就着广式烤鸭干了一碗香米饭。

平时苏云并不爱吃肉跟特别甜口的东西,她的口味过于养生,只有饿到不行了才会疯狂吃碳水让自己短时间内补充大量的能量。

一桌子东西苏云吃了大半才放慢速度,大师傅对她的饭量拿捏得很好,吃完大半后剩下的部分苏云可以当零食慢慢吃,刚好是她现在能吃下的极限。

摸着自己终于鼓鼓的小肚子,苏云总算想起来还有两人,便跟大师傅说:“对了大师傅,回头你问一下林琅要不要吃点东西,虽然他吃不吃都饿不死,但辛苦他在乌家吃一天西餐了,至于乌瑾,先不要给他普通的东西,他感染尸气了,你跟二师傅商量一下怎么给他处理。”

“尸气?”大师傅皱起眉头,“这好端端的怎么会染上尸气呢?乌家老爷子不是才刚入院吗?新闻报道说老爷子还没过世,哪里来的尸气?”

“是乌姑姑的,大概是胎发或者老爷子留作纪念的头发,这种东西留在家中就是容易出麻烦,他们家的锁好像还被人撬了,总之现在什么都没查清楚,先保命吧。”苏云无奈地说。

不管背后的人针对乌家的原因是什么,现在苏云都觉得下手太狠了,她很难袖手旁观。

大师傅思考了一会儿,说:“行,我心中大概有数了,他这个情况应该感染不深,很容易就能拔除,不过馆长,想找人的话,不如从乌家老爷子那入手,经常接触尸气的人是老爷子,他身上的尸气重,更容易探查。”

苏云喝了口茶水解渴:“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我更担心乌瑾出事,所以先带他回来了,总之,治疗安排上,就算赶不上活着的老爷子,乌家应该也会把老爷子的葬礼交给我来办,到时候检查也是一样的。”

多事之秋,所有事情确实必须分个轻重缓急,现在最要紧的就是乌瑾,他这边安全了,才有空去查看其他乌家人的身体情况。

现在乌瑾在休息,大师傅偷偷去给乌瑾检查去了,趁他睡着检查更好。

等大师傅离开,苏云也有了精神向艳鬼询问她离开这一天,殡仪馆里的情况,她没忘记还有另外一家客户在呢。

艳鬼简单说:“今天路小姐情况好了不少,有精力去给婴灵捏泥身了,大后天应该能准备完所有的东西,至于易小姐,她似乎跟父母吵架了。”

“吵架?因为她要跟男朋友分手?”苏云挑挑眉,她昨天给易纺槿说完没多久就收到了乌瑾的消息,中间易纺槿那边没什么大动静,她还以为自己掰扯的借口被易纺槿父母接受了呢。

“好像是吧,我路过的时候听了一耳朵,易小姐觉得您算得特别准,但是她爸妈觉得你可能是个神棍,尤其听说算命先生是女的,她父母更怀疑你是想哄骗她不结婚当单身主义,就更不信了。”艳鬼说着都觉得有点离谱,但是离谱中居然猜对了前因后果。

苏云讶异地睁大了眼睛:“别的不说,看人真准。”

关于易纺槿跟路安柠的命格,他们其实看一眼就知道了,一个人命中有没有丈夫子女其实是个很容易就能看出来的事,普通人学习风水算卦基本也会从这些点开始学习,很基础、很简单。

只是易纺槿父母居然一下就看出来了苏云的意图,只能说,姜还是老的辣,她扯的瞎话没骗过他们。

苏云觉得怪有意思的 ,便问:“所以,易纺槿就跟她爸妈吵起来了?吵得厉害吗?”

艳鬼回想了一下,点头:“蛮厉害的,易小姐好像是有了什么底气一样,坚持馆长你说的是对的,今天一天她都在跟父母吵架,还拉上了路先生跟路夫人,非让他们也跟着证明说馆长你算得很准。”

前面的吵架如果说苏云还能理解的话,后面这个行为她就觉得有些过了:“这样难免有些得罪人了,父母这东西,说得好听点是有生活经验的大人,其实都是孩子,需要人哄的,易纺槿这么做,她爸妈没说要过来教训她吗?”

“那当然是说了的,但是他们暂时无法过来,似乎在谈什么合同,让路夫人跟路先生在这管着易小姐,让她别有机会分手。”艳鬼说着自己都想笑。

这边是女儿易纺槿在找闺蜜家的父母给自己做证明,那边的父母直接拜托朋友别让女儿乱跑做傻事,夹在中间的路父路母肯定很无语。

苏云听得都忍不住笑出声来:“那路叔叔跟路阿姨是怎么说的?在中间和稀泥?”

艳鬼忍俊不禁地点头:“是啊,这边安抚完了那边还得答应下来,反正就是两边都不得罪。”

其实路父路母不是轻易相信苏云的,是她展现出来的手段让他们相信了苏云确实有几分家底跟真本事,不过多年的朋友也不好拒绝,只能在中间互相演戏。

苏云听后轻笑一声,她知道自己是胡扯的,而易纺槿那一副已经被下蛊了的样子,本身是因为她并不想结婚生孩子,之前没有勇气跟理由反抗父母,现在苏云给了她这个理由。

无论父母说什么,她都可以用苏云的话堵回去,问就是她的真爱在五年后,是一位海归绅士,但她不能提前有感情,因为绅士是不会勾搭有夫之妇的。

一口气把父母所有说辞都顶了回去,将来就算是父母摆出七大姑八大姨她都能一一反驳,尤其是海归绅士这一点,明晃晃就是炫耀自己的未来对象有多好,将来肯定也是个顾家、会疼爱老婆孩子的好男人,别人要是敢说一句不好,那就是想让她过得不好。

这样的预设之下,易纺槿几乎能在催婚战争中立于不败之地。

苏云知道事情安排妥当就行,放下心来享受自己的晚茶,一天两夜都在跑动,现在回到家中,有种全身都可以放松下来的愉悦感。

把大师傅准备的食物都吃完之后,已经很晚了,鬼员工们该忙活的忙活、该休息的休息,有客人就是这样,整个殡仪馆,只有苏云一个闲人。

第二天一早,苏云的生物钟闹醒了她,早上六点,公鸡刚打过鸣,她在**滚了滚,想到自己昨天辛苦了那么久,睡个回笼觉是应该的,于是拉上了遮光帘,闷头继续睡。

只要苏云想睡觉,一般都不会有人来打扰她,而且尽量不要在她住的小楼附近弄出大的动静干扰她的睡眠。

回笼觉睡了三个多小时,苏云醒来一看手机,早上九点半,发现自己有了不少新消息,都是二代圈八卦群跟乌瑜发的,出于现在缓和许多的关系,她先点开乌瑜的。

乌瑜的消息发得蛮早,七点刚过就给苏云发了一堆,核心内容是他刚知道爷爷进了医院,非常震惊,而且他震惊的地方在于,他是从八卦群知道的——有人在医院里看到了乌家老爷子被抢救,所以等乌家老爷子暂时没事了才拿到八卦群里说。

原本乌瑾跟乌父乌母觉得这事蹊跷加上比较沉重,就没提前告诉乌瑜,现在他反而从外人口中得知了消息,难免会生出点别的情绪,乌姑姑的事没通知他就算了,怎么亲爷爷出事也没第一时间通知他呢?

于是乌瑜到处打听,就打听到了乌瑾一个人去了老爷子之前休养的别墅,他知道乌瑾去那要做什么,但还是跟苏云吐槽说自己相当难过,怀疑自己是捡来的。

看前面的消息,苏云还以为他要黑化呢,后面就开始哭自己是颗小白菜了,只能说,乌瑜愚蠢的人设不倒。

看他一直在闹腾,但那时候苏云在睡回笼觉没理他,乌瑜一个人发了两个小时的消息他也不嫌无聊。

【AAA西城殡仪馆馆长:你别吵我了,我刚睡醒,你家里人没告诉你是因为老爷子出事出得古怪,你要是想知道就来殡仪馆这边,但是之后可能你就得在殡仪馆住一阵了,你要愿意就来,不愿意就乖乖在家。】

苏云估摸着,这二货会过来,因为他的好奇心真的很重,刚好乌瑾他们之后应该顾不上这个二货弟弟,不如让他自己过来,至少待在殡仪馆里很安全。

果然,乌瑜立马上当。

【乌鱼子:什么?居然真的连你都知道!全世界都知道!就我不知道!我不管!我现在就要去查明真相!(已黑化)】

苏云看着他乱七八糟的句式就头疼,干脆告诉他乌瑾也在这。

【AAA西城殡仪馆馆长:别怪我没提醒你,你哥在我这哦,你想知道什么就乖一点,不然你又要被揍了。】

【乌鱼子:……你不早说……不管了,我就是死,也要当一个死得明明白白的鬼!】

之后乌瑜开始给苏云播报进程,什么已出门、已上车、已出发等等,充斥着那股属于乌瑜的愚蠢气息。

苏云不想理他,直接暂时把他的消息改成了免打扰。

将乌瑜的消息提醒改成免打扰后,首页一下子就不连续冒新的红点,除了乌瑜,还有二代圈八卦群在聊天,所以才出现新消息99+的提示。

群里面主要在聊两件事:第一,易纺槿居然真的跟男朋友分手,还跟父母吵了很多架,路家父母劝都劝不住,大家都在看热闹;第二,乌家老爷子意外摔下楼梯,目前乌家没出来回应。

易纺槿那个事情主要是她的男朋友在闹,那人是个官二代,跟路安柠的男朋友是一个大院长大的,一丘之貉,自从易纺槿用什么“算命先生说我们不合适”的理由要分手后,他就一直在群里发疯,刚开始大家还起哄看热闹,各种拱火。

后来发现易纺槿是真的铁了心要分手,连跟父母吵架都要分,群里人就觉得没意思了,转而开始吃另外一个瓜,就是乌家老爷子摔倒的事。

一部分在讨论这件事会不会影响乌瑾跟乌瑜的关系、以后家产怎么分配、老爷子目前只有乌父一个儿子,会给他留多少财产;另外一部分人在聊老爷子好好的怎么会摔倒?是不是其中有什么隐情?

总结起来,大概现在的群里分成了两拨人,一拨上演豪门世家狗血大戏,另外一拨演悬疑剧场,开口就是老谜语人了,什么阴谋诡计都敢胡说。

大家都知道自己就是说个乐子,具体细节并不是他们在调侃两句就能猜到的,不过这八卦群开着不就是让大家胡咧咧吗?

苏云囫囵看个大概就不看了,她准备起床吃饭,顺便看看两方客人的情况。

跟之前一样,乌瑾早早起来,他正在院子里喝茶,之前他来住的几天也是这么随心地在院子里喝茶,好像他完全不会因为这个地方的无聊无趣就感到暴躁。

从性格方面来看,乌瑾确实比乌瑜强太多。

苏云散步着走过去,在乌瑾对面坐下:“乌瑾大哥怪有兴致的,起得还早。”

“习惯了,那个八卦群闹成这样,乌瑜应该快过来了吧?”乌瑾看似在问苏云,其实语气很笃定,仿佛就等苏云说给乌瑜安排客房呢,他还顺手给苏云递了杯茶。

“是啊,乌瑜那性格就是毛毛躁躁的,他应该中午能到。”苏云不客气地喝了乌瑾泡的茶,然后开始找东西吃。

乌瑾看她在院子里的各个桌子上翻找自己爱吃的早餐,缓缓开口:“我没想到路家还在这,他们似乎是给未能出世的孙子办葬礼?”

苏云端着两碗粥回来,说:“对,他们通过易纺槿找上我的,就上次乌瑜在群里试图给我正名的时候,他们看到了就问我可不可以办小孩子的葬礼,主要也是觉得孩子早产夭折挺不好的,所以求个心安吧。”

滨城殡仪馆那边做的是快生意,孩子送过去直接一烧、一装、一埋就完了,偏偏这是路安柠的第一个孩子,还死得离谱,路家父母肯定想挑个好的、能让孩子安心走的殡仪馆。

如果最终没找到苏云这,他们也会去找道观、寺庙什么的,而不会随随便便就葬了。

乌瑾微微点头:“那就好,算是给你带生意了,对了,大师傅刚才给了我食疗的菜谱,说要吃上一个月,而且要接受三天的针灸,这个安排我应该暂时没办法离开殡仪馆了,苏云你能带一带乌瑜吗?你要嫌他烦,我可以给你付带孩子的钱。”

显然乌瑾也知道乌瑜多烦人,恨不得直接让他回去,可是现在乌家多事之秋,实在分不出精力来照顾他了,存放在苏云这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苏云笑了笑,拿起手机给乌瑾发图:“钱到位,我什么都OK,我这有带孩子的价目表,发你了,你看一下。”

随后乌瑾的手机响了一声,他拿起来一看,发现真是价目表,上面写了各种孩子照顾一天需要多少钱,购买超过多少天可以打折。

看完价目表,乌瑾被震惊到了:“你这怎么连这种生意都有啊?业务范围实在是太广泛了。”

“这是我爸妈以前还没找我回来的时候就在做的业务之一,我不过是继承家业而已,他们啊,为了我,能攒下这么大的家底,就是因为什么都愿意做,而且做得很好。”苏云自豪地说。

“难怪,那我就按照这个弱智大少爷的标准订……订满一个月吧,我这食疗要吃一个月,这段时间应该分|身乏术,顾不上他。”乌瑾说完,直接换掉界面给苏云打了照顾弱智大少爷一个月需要的钱。

苏云不用看都知道钱到账了,每次乌家人给她付款都是直接打进她的账号里,还写明了是购买什么东西,似乎是为了让她少交税,毕竟他们真觉得苏云在坐吃山空。

然而他们不知道,这笔钱最终还是会被苏云记到账面上,她可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就算每个月的收入加起来都不到收税起征点,但她依旧要记录最真实的情况,不给税务局添麻烦。

吃过早饭,苏云想起来问乌瑾老爷子那边怎么样了。

乌瑾叹了口气,说:“依旧没醒过来,医生说一般麻醉效果残留就是一天,没醒过来会很危险,现在爷爷已经上营养液了,医生的话不变,依旧是人一直不醒的话,建议做好心理准备。”

说是这么说,可人只要没断气,就会觉得还有希望,不愿意做这个心理准备。

苏云明白乌瑾的想法,顿了顿,说:“那我能去看望老爷子吗?”

闻言,乌瑾愣了一下:“可以倒是可以,但爷爷还没出ICU,现在完全是用机器跟钱吊着命,你去了也没办法进去接触到爷爷的。”

“这样吗?”苏云皱起眉头,她还以为老爷子单纯是做手术了没醒过来,很多老人都这样,没想到人都没出ICU,这就有些难办了。

乌家不会同意把老爷子放出来,现在老爷子一旦从ICU出来,说不定立马一命呜呼,可医院也没办法让她进ICU,两边都不行的情况下,等于她不能接触到老爷子的身体查看情况。

思来想去,苏云觉得她毕竟是做殡葬行业的,要给死者给予最大的尊重,都已经到这个时候了,早一天晚一天或许没太大的区别,没必要现在就去挖个水落石出,不如让老爷子安安静静地离开。

见苏云一脸为难,乌瑾感觉苏云是想去见老爷子一面的,便问:“苏云,你是不是想去见老爷子?”

既然乌瑾已经猜到了,苏云本来又没打算隐瞒,如实说:“是,昨天大师傅提醒我了,他说你可能是被乌姑姑头发的尸气感染,症状还轻,那一直跟胎发接触的老爷子,他身上的尸气一定更重,从老爷子那边追查或许能追到下手的人。”

乌瑾听后愣了一下,他没想到是这个原因 ,他还以为苏云有什么想问的事情,顿时有些为难:“这就难办了,爷爷现在的情况应该是离不开机器了,一旦离开,或许会停止呼吸,但是你说得也对 ,抽屉里可以追踪到的线索所剩无几,不代表爷爷身上没有。”

“没关系,我可以再等一等,因为我想了想,如果真如医生说的,做好心理准备的话,那老爷子现在身上的尸气已经开始浮现,他自己的尸气可以将气息维系到自己死后,所以,倒也不用现在就去打扰他老人家 ,我原先以为已经转普通病房了才问你的。”苏云看乌瑾真的在考虑让她去见老爷子,赶紧解释。

“原来是这样,多谢你了,我家的事,你本来不用插手的 ,现在反而一直麻烦你,以后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你直接开口,我一定帮忙。”乌瑾认真地说。

苏云知道乌瑾这人一诺千金,想了想,倒也没浪费这人情,问道:“那我有件事还真想问问你,我读幼儿园的时候,你已经上小学了,那你知不知道,圈子里出现过一个姓余的人?多余的那个余。”

乌瑾皱起眉头,他一下子还真没想起什么姓余的人:“姓余?是滨城本地的人?”

看乌瑾好像在思索的样子,苏云摇摇头:“不是,省内的,但在外地,姓余,名字是两个字,人比较嚣张,小孩子看了会觉得害怕那种。”

能配得上这个描述的人不多,一听就是个法外狂徒,乌瑾思来想去,摇头:“对不起,我确实没听过,如果是普通人,我倒是记得几个我爸的朋友,但你这个描述……一听就不是什么好人,我能问一下你为什么找他吗?”

“哦,因为我还另外接了找人的单子,就是刚才跟你说的,我们殡仪馆,业务广泛,钱到位,什么都接。”苏云折扇一打,露出财迷都会有的标志性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