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鬼迷心窍16(加更)◎
“姐姐聪明一世, 怎么会有你这种蠢弟弟。”她夺过侍卫手里到的长刀。
刀尖正对着武正睿的脖子,语调冰凉:“滚开。”
武正睿额头青筋暴起,根根分明, 棍子挡着长刀叫嚣:“有本事你就杀了我, 带人擅闯他人宅院还敢动武, 依律法要去蹲大牢。”
“你今日若是还敢行凶杀人,就得一命换一命, 陪我一起下地狱。”
红卿气极反笑, 仿佛在看傻子作秀:“武正睿你怕是脑子连同元阳一起没了,别翻过两页律法看过几句无用的废话就在这里同我唱戏。”
“武家如何没落, 你还真忘得一干二净。”
闻言, 武正睿眼眶通红, 似要泣血,握着棍子的手剧烈颤抖:“妖女, 大庭广众之下你若是再敢一派胡言,捏造扭曲事实,别怪我不给长姐面子。”
“把你们一家都告到京州去, 让皇帝亲自审理, 到时候所有人都吃不着好。”
红卿瞥向他抖得不成样子的手,嗤笑道:“一点事就怕得连棍子都拿不稳, 还想到京州面圣,你多大的脸啊。”
武正睿怒地吭哧吭哧地呼气, 脸充血涨得通红。
襄州官官相护非常严重,当初武家就是因为得罪了一个贪官,结果被各路官员商贩打压以至于短短几年时间从大户变成了如今没落的样子, 甚至被别人欺负到了头上也别无他法。
只能站在门口, 连官都报不得。
整个襄州没有人敢得罪知府, 报官只会变成更滑稽的跳梁小丑。
此时屋内武母的哭声戛然而止,听着像是哭晕了过去,武正睿不敢进屋去看情况,生怕拦不住红卿。
他侧头朝着里面喊道:“娘,娘,长姐是不是醒了。”
屋内一直没有回应,姓许的白胡子大夫倒是走了出来,摸着胡须无奈地摇头叹气:“夫人中毒太深,若是早几日或许还能救,现在已无力回天。”
他深表遗憾地又叹了口气,意有所指道:“那剧毒日复一日地深入骨髓,便是神仙来了也难救,尽早准备后事吧。”
武正睿脸色一滞,全身僵住,手里的棍子脱手落在地上,顺着惯性咕噜噜地滚到红卿脚底下。
红卿看向白胡子大夫,眼里被恨意占据:“糊弄玄虚,就是你这神棍想害我姐姐,我今日就送你去见阎王。”
她举起手里的长刀内力注入其中,而后用力地朝着白胡子掷去,破空声被惨叫取代。
武正睿不知何时挡在白胡子面前,长刀入肉穿过他的肩胛骨刀尖捅进了白胡子的心脏,一击毙命。
白胡子只来得及发出一声从喉间挤压出的哀鸣,便瞪着两个不敢置信的眼睛咽了气,眼球微微外凸,甚至没来得及合上眼。
挡在身前的武正睿因身高差而幸免于难,被穿透的左肩很大程度也废了。
红卿丝毫没有为他感到惋惜,眼眸冰凉:“蠢东西,上赶着送死。”
她径直走进屋内,屋子应该是没落搬家后特意给武芝留的,装饰全都按照尚未出嫁前的模样一比一还原。
但相比知府的大宅还是小了不止一星半点。
**的武芝身上布满了银针,肤色如死人一般透着灰,胸腔处已毫无起伏。
心脏的部位有一个凸起的硬块,似乎还在轻微颤动。
红卿一怔,想起这几日神医与她说的话,猜想这应该就是蛊虫,蛊虫与宿主同生共死,虽然姐姐已经没了呼吸,但蛊虫还活着。
她急忙出门想让人去寻神医来救治,一迈出门槛就见神医蹲在蠢东西身边,正在察看他的伤。
红卿急道:“神医,快进来瞧瞧姐姐,她身上的蛊虫还活着。”
姜时镜和桑枝同时一怔,互相对视了一眼,他们先前以为夫人已经确认死亡,才没进屋。
少年跟着红卿匆匆进屋,武正睿即使痛得全身上下都在冒冷汗,仍不管不顾地嘶哑着嗓子喊:“妖女,妖女不准你接近长姐。”
但他现在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桑枝看着他无力挣扎的样子,仿佛瞧见了案板上的鱼。
“你安分些,等大夫过来把长刀取出来。”
她安慰的话丝毫不起作用,相反还激怒了武正睿,他的眼内布满了血丝,猩红无比:“你们同妖女是一伙的,就是要害我长姐。”
被恨意占据的人通常都没有理智,但不至于滔天的恨意还能啃食脑子。
她觉得红卿骂得一点都没错:“你分明清楚红姨娘很在意你长姐,为了救她不惜一切代价搜寻各地珍稀的药材,硬生生吊着她的命。”
“可你又甘愿被仇恨遮住双眼,蒙蔽真相。”
桑枝露了一丝怜悯:“若是你长姐因此而死,你觉得罪魁祸首是红姨娘还是你自己。”
武正睿脸上的怨恨在一瞬间凝固,充血的双眼内渐渐出现了水色,覆盖住猩红,他神情逐渐变得呆滞。
好半晌,嘶哑道:“妖言惑众,妖女就该被烧死。”
桑枝沉默了许久,他沉浸在为自己编织的谎言里,由弥天大谎编织而成的囚笼密不透风,织到最后连他自己都无法从里面出来。
屋内。
姜时镜一进屋就能瞧见袒胸露乳的夫人,他愣了下,下意识想要背过身去。
脑海中却蓦然出现了少女认真的话。
医者眼内应当无性别之分。
他叹了口气,大步走到床边,上面步着的银针能看出来白胡子大夫的确有几分医术在身,若是武芝不是因被种蛊才变成如今的样子,兴许真能醒过来。
可惜借着自己游历的名声,固执己见。
床头边上趴着一个年纪颇大的妇人,瞧着像是无法接受女儿的离世而哭晕了过去。
“把她扶出去,守着门口不许任何人进来。”
红卿微怔,犹豫了下:“妾身也不能在此?”
姜时镜伸手按在夫人的侧脖颈处探着脉息:“不能。”顿了顿又想起什么,“把桑桑喊进来。”
红卿不想出去,站在原地迟疑了许久,才下定决心:“妾身去门外守着,神医若是有任何需要唤妾身一声便可。”
她看了一眼如死人一般的武芝,搀扶着武母一同离开。
桑枝进来后,门在身后被关上,还没反应过来,便听见少年对她说:“把白胡子的药箱拿过来 。”
她环顾了一圈屋内,连带着凳子一起端到了床边。
**的武芝任谁看都像是死了,她惊住:“这怎的突然变成这样了。”
姜时镜一点点调整武芝身上的银针,神情专注而认真:“离开续命的屋子,还没彻底咽气,全靠这只蛊虫咬着她的心脉维持。”
蛊虫在昨夜被她用笛声压制,此时乖巧地一动不动地待在心口,全然不像烈性蛊。
桑枝抿着唇,找到屋内放水盆的地方,将手洗干净,用面巾擦干后,悬空抬着两只手,回到床边。
怕打扰他的动作,小声道:“若是有需要我的地方,你喊我。”
姜时镜头也不抬:“他的药箱里应该有长度不一的小刀,你找到半尺长的小刀放火烛上烤,十个数后拿给我。”
桑枝点头应声:“好。”
随着时间推移少年额上逐渐出现密密麻麻的汗珠,凝聚成大颗,顺着往下滴落,他连忙挪开身体,任由汗水打湿衣襟。
桑枝把小刀递到他手里,瞧着他满脸汗珠,默不作声地去取面巾。
少年握着刀默契地等着,视线一动不动地盯着胸口处微微起伏的蛊虫。
上面有一根银针连带着皮肉一起扎在蛊虫身上。
桑枝弯腰仔细地把他脸上的汗珠擦掉,站到一边,看着少年把刀尖刺入皮肤内,划开一道口子,细密的血珠涌出。
少年眉心紧紧皱起,神色无比专注,握着小刀的手未曾抖过半分。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
守在门外的红卿担忧地来回踱步,陷入昏迷的武母被随意放在地上,武正睿靠着柱子虽失了力气。
却仍然死死盯着红卿,嘴里不停地念叨妖女。
红卿被他越念越烦躁,恨不得把长刀拔出来重新捅进他的心口。
“闭嘴,你若是在喋喋不休,休怪我拿针线把你嘴巴缝起来。”
武正睿身上的衣服被血染得通红,原本涨红的面色也变得苍白无比,眼瞳隐隐约约似乎在扩散开。
他强撑着一口气,愤愤不平:“你们刘家,先是把我长姐娶回家,后使绊子让大哥死在战场上,利用关系让所有商贾不与武家合作,逼死我爹。”
“现在又把长姐折磨得不成人样,就连死了都要让她与外男共处一室,不就是想捏造长姐与人私通,好光明正大的休妻。”
他痴痴地笑起来:“既能甩了我们武家,又能理所当然地坐上正妻之位。”
“在外人看来,你们夫妻俩还白得了心慈好善的名声,妖女,你心里快笑开花了吧,我长姐已经死了,你还在这里装什么假慈悲。”
红卿皱起眉,对他的话产生了不解,她三年前费尽心思进府当小妾是为了跟姐姐待在一起,跟那个劳什子刘知府一点关系都没有。
更不会对什么正妻之位感兴趣,刘家同武家的恩怨与她半分关系都没有。
从头到尾,她除了把武正睿的元阳拿走之外,别的一无所知。
“武正睿,你洗洗脑子吧,一天天的昏了头。”她走过去踹了他一脚,“别什么污水都往我身上倒。”
“你为亲人抱不平,怎知我没有把姐姐当做最亲近的亲人,这世上准许你有长姐,别人就不能有?”
“再敢把这种理由化为刀尖对准我,我不介意送你下去找白胡子神棍治治脑子。”
武正睿的瞳孔已然开始涣散,眼皮半耷拉着隐隐有翻白眼的意思,被红卿踹了一脚后,倚靠在柱子上的身体往侧边倒下。
红卿蹲下身,用手背拍了拍他的脸颊,望向伫立在院子里当木头人的下人:“大夫呢,还没请来?”
下人吓得不断后退:“在,在来的路上了,应该马上就快到了。”
红卿瞪了他一眼:“还不扶你们公子回屋里。”
下人顿时战战兢兢的应声,七手八脚地把人抬走了,府内的老婆子一瞧也迅速地上前把晕倒的武母搀扶走。
红卿扫了一眼仰面躺在地上死不瞑目的白胡子,眸子阴沉了下去:“若是姐姐有一丝一毫的问题,你别想安稳下葬。”
“死了,我也不会让你安定。”
一个时辰过后,太阳隐隐地被飘来的乌云遮住,绵绵细雨逐渐变大,将守在院子里其他侍卫淋得湿透。
红卿从最开始的着急担忧变得焦躁,她拿过另一个侍卫的长刀,一下下在白胡子大夫身上捅出血洞,没一会儿尸体支离破碎。
鲜红的血流淌下台阶,混合在雨水里。
像红色花瓣碾碎后铺满了整个砖石。
门吱嘎一声被推开,红卿立马扔掉长刀,走到桑枝面前,忧心道:“如何了,姐姐醒过来了吗?”
桑枝沉默了一会儿,艰难道:“醒了,她有些话想同你说。”
红卿喜上眉梢,她绕过少女往屋内走。
没了阻挡的视线,桑枝才看见院子里的情况,死去的白胡子大夫被划分成四五块的碎块,鲜红的血水把诺小的院子变成了地狱。
她想起刚才夫人说的话,不由叹了口气。
朝站在雨里的武家下人吩咐道:“若是武夫人醒了,去将她请来。”
下人应了声转头便跑远了。
屋内充斥着淡淡的血腥气,武芝平躺在**,只着一件单衣,面上的灰色退了些,但依旧白得吓人。
红卿激动地握住她的手:“姐姐,你可算是醒了。”
夫人用尽全身力气才能勉强抓住她的手指,气若游丝道:“这几日辛苦你了,为了我操碎了心。”
红卿摇着头,声音里隐隐带着哭腔:“你醒了就好,只要你没事,苦点又算得上什么。”她突然想起什么,“你要不要喝水,或是吃点什么?”
姜时镜坐在一侧闭目养神,轻淡地提醒:“她什么都不能吃。”
他睁眼瞥向夫人,“你的时间很短,有话抓紧说。”
红卿一愣:“时间很短是什么意思,姐姐你……”
夫人打断她的话,手死死的攀着红卿的一根手指,攥在手心里:“是我求神医给我说话的时间,你别怪他。”
红卿不懂,她着急地看着姜时镜想要个解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姜时镜垂下眸子遮住满眼的疲惫,沉默不语地站起身离开了房间。
红卿见他这副模样,眼眶一瞬变得通红。
夫人用仅剩的力气,道:“卿卿,我走后正妻之位便是你的,你答应我离刘伍将远一些,好不好?”
红卿趴在床头,反握住她的手:“我根本就不在乎什么正妻,也不喜欢刘伍将,他是姐姐的夫君,卿卿从来都没有想要抢走他。”
夫人像是攥着救命稻草,气急了些:“他不是什么好人,我先前查到他经常会去一家青楼密会,似乎在谋划什么阴谋。”
“我在书房里找到了他私扣皇粮的证据,还有一些其他的信件,都放在那盆栀子花里了,你回去看完后,帮帮阿姊,把证据想办法递到京州去。”
她呼吸的频率很快,似乎怕自己来不及说完,红卿用手顺着她的呼吸:“你慢些说,别急,我都听着。”
夫人讲话时大多用的都是气声,红卿听不太清楚只能把耳朵凑到她嘴边听。
“刘伍将书房里有一个暗格,他非常在乎,但我不知道里面放了什么,你小心些。”
“还有刘苗良总会欺负凝儿,你帮我把凝儿送回这里,她在刘家过得很不开心。”
“我以前一直觉得万事不要管太多,不要插手便是最好,这几日我听到了很多平时听不见的话,她们说是因为我太懦弱了,所以护不住囡囡,也护不住凝儿,更护不住武家。”
红卿握着她的手,想把冰凉的手烘暖,反驳道:“不是的,姐姐一点都不懦弱。”
夫人轻叹了一口气:“也就只有你这么认为,爹死前告诉过我们,要藏巧于拙,不然武家会遭大难,我藏了太多年了,都快忘了自己原来是什么模样。”
红卿忍着哭腔:“我记得,我永远都记得姐姐原来的样子。”
当年的芍药花开满了整个山头,少女身穿紫红色衣裙坐在马上,单手握着长棍把那些欺负她的人全部打跑,彻夜陪她把踩扁的芍药一支支拾出来。
少女明媚张扬,笑容里仿佛掺着无边希望,即使是风都无法拘束她。
幼时的红卿记得分分明明,似阳光般的少女给了自己只有中原才有的糕点,同她说,等她长大后若是想离开这片山头,想去外面的世界,就来襄州。
所以她费尽心思地离开蜀地,努力地想要去到少女的身边,却没想到短短十几年,那个明媚似光的少女被困在了宅院里。
成了后宅里束住手脚的妇人,对着无边的高墙蹉跎岁月。
眼里再也没了那股明亮的光。
她不相信太阳会就此落下,便想尽办法用媚骨把刘伍将困在身边,让他无法去找别的女人,或许姐姐会高兴些。
可姐姐像是枯萎的花朵,如何浇灌精心饲养,依旧日渐一日的凋谢。
后来,她从别人口中得知姐姐唯一的女儿是被齐姨娘害死的,她便把那个女人也弄死了。
姐姐还是不开心。
她不明白为什么,不理解中原人为何那么复杂。
夫人的气息逐渐变弱:“我有些累了,想去别的地方休息。”
红卿回过神来,像是怕被抛下,着急道:“姐姐要去哪里,带上卿卿好不好?”
夫人用尽全身力气,抬起手放在红卿的头上,枯槁般的手覆在黑发上:“晚些,晚些再来,别怕,这次……我会等你。”
红卿视线内模糊一片,她睁着眼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不要,我会找不到你的,若是我找不到你了,怎么办。”
尾音颤抖不止。
夫人的手无力地往下垂,眼不知不觉地阖上。
“卿卿,阿姊求你,别怪阿睿,他还小……”
红卿能感受到放在她头上的手没了力气,她伸手在半空中接住了那只如同枯槁的手。
忍住的眼泪彻底决堤,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不要,你若是敢走我现在就去杀了武正睿。”
夫人已经没了反应,本就冰凉的手再也捂不热。
她慌张地把夫人的手放进怀里:“没事的,卿卿给你捂热,暖和了就好。”
“别抛下卿卿,阿姊,不要……”
屋内的异香逐渐浓重,渐渐蔓延到了屋外,雨势越来越大像是要把天地冲垮。
姜时镜与桑枝一同站在屋檐底下,裙摆皆被雨水打湿,落下的雨珠溅到了脸上。
她把伞撑开挡住不断落进来的雨珠,身旁的少年视线放空盯着院子内积起来的积水,掺着淡淡的红。
桑枝侧目看了他一会儿,少年的眼睫长而密,常常弯着的桃花眼内此时满是疲惫和落寞,肆意飞扬的少年站在雨幕中,被巨大的无力和寂寥笼罩。
她把伞抬高往他的方向轻挪了挪。
“她不想活了,没人能救一个不想活的人。”
少年沉默。
桑枝抿着唇,靠近他:“至于结果,只要她自己不后悔,才是最重要的。”
她伸手轻拽了一下少年的衣袖:“不是吗?”
一炷香前,姜时镜费尽力气才把咬着心脉的蛊虫取出,还未将伤口缝上,武芝却突然醒了过来,死死攀住他的手臂。
让他把蛊虫放回去。
银夹上肥胖的蛊虫正在不断挣扎,姜时镜觉得她的话分外荒谬。
“取出蛊虫,你才能活下去。”
武芝固执地摇头,用力道:“我必须死,这只蛊虫必须死在我的身体里。”
桑枝想把那只剩皮包骨的手掰开,却发现她的力气非常大,像是突然间回光返照。
“没有什么事情,是用死亡才能解决的,活着才有意义。”
武芝不得已求道:“我忍了那么久,先前的努力不能付诸东流,绝不能让襄州的腐败再继续下去。”
沧桑的眸内流出眼泪,她强撑着一口气:“只求神医,给我一小会时间跟那个丫头留话。”
姜时镜沉默了很久,看着心意已决的武芝,涩声道:“你自愿放弃?”
武芝失去力气,攀着的手坠落在床铺上:“我放弃。”
……
那只被好不容易取出来的蛊虫再一次回到了身体里,咬住了她的心脉,姜时镜用银针和药给了她清醒说话的时间。
但也就只有短短一盏茶都不到的工夫。
少年推开挡在头顶的伞面,仰面闭上眼,任由雨水飘在脸上,冰凉刺骨。
他叹息道:“果然,救人很麻烦。”
作者有话说:
500的手速不允许我一天内补完,会日六到补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