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慕容青烟的心思
谁知，这一切的一切，都只是落花有心，一厢情愿。从来，在她的眼里，只有任务和承诺，从来不曾真心以对。也未曾对他的付出，有任何的感动。
慕容青烟是个骄傲的人，因为骄傲，更加容易受伤。此时，他看着这个凉薄至极的女子，满心的失落和愤怒，瞬间如野草疯长一般，长遍了漫山遍野。
不是不能承受失望，而是在承受了极度的失望之后，慕容青烟再没有办法原谅。是的，他不会原谅千雪。
转过身来，抑制住自己满心怒火的慕容青烟，不由地觉得心烦意乱。是的，他未曾爱过，所以，也不知道要如何爱一个人，才是最周全的保护。而他更不明白的是，比千雪更加凉薄的自己，为什么会为这个女子的一番云淡风轻的话，不悦，不明白，一向自问对世间不屑一顾的自己，为什么会因为千雪的话，令自己何执念深深……
“看爷没死，你很失望？”慕容青烟斜睨着千雪，眼底尽是阴霾：“下一次能不能换一种方法，你的血很脏。”
慕容青烟说得云淡风轻，千雪脸色霎时雪白，身形也摇摇欲坠。她拚力相救，只不过换来又一场羞辱。
“还请公子保重身体，以减少毒发次数。”千雪霎时心底冰凉，手也止不住的颤抖：“因为千雪无能，没有其他方法可以帮公子解毒。”
“你若真如此无能，大可不必留在爷的身边。”慕容青烟脸罩寒霜，竟是毫不留情：“爷我不养无用之人。”
慕容青烟越想越恨，恨自己的在意还有女子的凉薄。他想起了七年前的女子，以伤害和欺骗为名，以痛和悲哀为代价，生生毁了自己对生的憧憬和未来的向往……
“既如此，等一到达洛阳，千雪自当禀明东方公子，千雪不堪重任，请遣得力之人来助公子。”千雪咬牙，又再妥协。她自忖问心无愧，他却无中生有，咄咄逼人。
“你的意思是说本公子身边无人？”她不提东方皓便罢，一提那人，慕容青烟顿时七窍生烟，俊脸变形：她是仗着东方皓撑腰才如此明言顶撞？想来东方皓忘记告诉她了，惹恼了少爷他，就算是天王老子，也要扒他一层皮去。
“公子明知千雪绝无此意。”不知他怒从何来，千雪脸色更显苍白，这人断章取义，哪壶不开提哪壶。
“那你给爷解释清楚，又或者是东方皓教你这么说的？”慕容青烟眼神象要吃人一般，心中更是怒不可遏。只不过是护他一次，还被她拿来说教，也不想想他为谁才走到这穷山恶水里来的。
“东方家的喜宴，爷就不去了，省得东方皓那小子不派人来保护，爷就得死在这半途。”冷笑连连的慕容青烟蓦地起身：“歆，回去。”
“爷，这……”歆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他知道公子是真动气了
。可片刻前千雪姑娘携剑前来，爷甚欣慰，还松了口气。怎么才一转眼，就如天壤之别？
“你也怕爷连累不成？又或者说，又是受命来保护爷的？”慕容青烟眼中煞气更盛，句句指桑骂槐。
“千雪有错，请公子恕罪。”千雪明白他针对自己，但她受命在慕容青烟身侧，令他如此，想来是已之过。眼下最重要是息事宁人。想到此，她咬了咬牙，低首下跪。
“错在哪里？”眼见千雪跪下，慕容青烟眼神轻睨，以为一跪就没事了？这副不情不愿的样子给谁看！
“公子认为千雪错在哪里，千雪就是哪里错了。”千雪瞬间哭笑不得，这人还不是一般的难缠，无理取闹起来有板有眼。
又是“啪啪”两声，瞬间脸颊飞肿。千雪蓦然抬头，眼中惊愕不已。自八岁起，血海中挣扎，死人堆里打滚。生死攸关也曾频频，但被人这样打骂羞辱。也只两次，始作俑者为同一人。
第一次对她动手，他眼中还有一丝悔意。虽说别扭，她最终释然：他本不喜女子，她强自留下，刁难自然难免。想不到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动手，将她的尊严踏于脚下。望着眼前男子眼里尽是不屑和鄙夷。止住颤抖不已的手，千雪抬眸，怔忡莫名。
他在鄙视自己？一念至此，千雪心中怒愤交加。刺之千雪，以手中长剑成名。更兼她从来做人进退有度，从不妄想生命之外的东西。鄙视？他凭什么？
世家子弟钟鸣鼎食，锦衣华服。贫寒饥饿从不与他们交集。但他凭什么？若气指颐使，她只不过领命而来，功成自会归去。若因身上剧毒，只会令她不屑。她数年以毒为食也曾毒发无度，所受痛苦，绝对是他之数倍……
他那鄙夷，究竟因何而来……
“爷说过了，爷不是东方皓，不要拿应付他那一套来应付爷，爷不受。”看着千雪手抚脸颊，眼底如死灰般了无生气，慕容青烟瞳孔一缩：终于动到她的底线？
“千雪从不应付任何人。”千雪傲然起身：“多谢慕容公子提醒，千雪忘了，不是所有被称做主人的人，都配做千雪的主人。”她将悲哀深藏于倔强冷漠之下，一如雪中寒梅，骄傲却脆弱。
“爷不是你的主人，也不想做你的主人，所以你……滚。”她叫他慕容公子，是急着和他划清界限吗？那好，他就先发制人，绝不给她说出离开的话。
他自小冷淡自持，身中剧毒后更喜怒不形于色，阴鸷和霸道早就成了他的代名词。而眼前这女子真是他的克星，来他身边一月才过，就令他每每不能自持。如不早早遣她归去，怕有朝一日，这条命都要交到她手上。
“千雪自会离开。”千雪心中羞愤异常，在他身侧，她竭尽全力，鞠躬尽瘁。而他何时领情？
“千雪会飞鸽传
书给东方公子，都是千雪不懂事，几番惹恼公子，千雪愿领一切责罚。”千雪转身：“还请慕容公子保重，后会无期。”
他叫她滚？她也不想稍留，但终于可以离开，却为何心中殊无喜意？十年来，还是第一次半途而废，未完成任务吧！师傅新故，前路渺茫，而她一生倥偬，再无牵挂，眼下无处可去，还是回到师傅墓前，明天的事，明天再说吧。
这样想着，她喉咙一甜，数口鲜血狂奔而出。踉跄的身子一软向地下倒去。眼前人影一闪，歆上前扶持并顺手按上她手腕：“千雪姑娘，你内伤甚重。如不及时疗伤，恐有后患。”
望着歆眼中关切殷殷，千雪的空洞的眼神这才凝聚：“谢谢，不用了。”说着又再挣扎起身。
“千雪姑娘。”歆又在她身后叫道。千雪不闻于耳，继续前行。不堪回首的童年，不断地攀登，不断地磨砺的少年。
一朝名动，人人侧目。本以为拥有足以自保的力量，童年的欺压和凌辱不会再有。可阴鸷霸道的男子，却将她的尊严踏于脚下。而他眼中的鄙薄和不屑，使千雪第一次怀疑生的意义。这样想着，口中鲜血又是狂涌而出，好歹离开了那人的视线。再也没有任何力气的千雪跌坐在地，开始运功疗伤。
“歆，跟去看看。”看着那袭白影落寞而行，慕容青烟烦燥不已，骂也骂了，打也打了。可到头来难受的还是自己。他就是不爽，她在自己身边，他亏待过她吗？谁让她不识好歹，专挑不能做的做，拣不能说的说，处处犯他忌讳？
歆追千雪而去，慕容青烟立于寒宵夜露之中，心中更是郁闷。岁月蹉跎，他想起了不谙世事的少年，八兄弟亲密无间，同出同入，呼朋唤友，花园之侧，假山之上，流连忘返。而今只余其二，且明争暗斗，不遗余力，到底是什么改变了他们的生活？又是谁夺走了属于他们的快乐？豪门公子，奢华光鲜的外表之下，暗藏的，又是怎样的龌龊和卑鄙……
而宿命就如记忆里一场不散的筵席。不能饮不可饮也要拼却一醉。
耳边惨叫连连，他临危不乱，只头也不回：“我怎么把你忘了呢？”
“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现在说什么都晚了，青烟公子，请随我走吧。”夜的沉如墨染黑漆，慕容青烟对着黑蓝的天幕不出声地笑笑：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谁役牲灵牧？谁布生死局？
“千雪姑娘，你还好吧！”运功圆满，气息甫平，剩下的内伤慢慢调息自会痊愈。但慕容青烟处，又要怎么和东方皓解释？千雪茫然起身正要离去，歆上前来。
“歆？公子呢？”乍一见到歆，千雪不由惊讶，方才一战，那人之随行，十之不见七，八，俟下一拨人赶来，最起码要在天亮以后，眼下所属，就以歆武功最好，他怎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