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孰真孰假
君无忧抱着凤千寻离开之后，洛霓裳便一个人待在了君无忧的居处，不见指的黑，第一次让她有了无以名状的安全感，好像躲在这黑暗中，时间便会停留，世间一切的纷扰都会离她而去。
千寻，千寻……
洛霓裳蹲在地上，双手抱着膝盖，头深深地埋在其中，泪水一点一点的濡湿了衣衫，夜风吹过，一片冰凉。
“霓裳？你这是怎么了？”叶歌得了四鬼的禀告，急急赶来，看到的却是这般的景象。
“楼主？”听到叶歌的声音，洛霓裳才缓缓抬起头，泪水却流的更加汹涌了：“千寻她……”
叶歌背着门站立，脸上的表情被藏在了黑暗中，看不真切，但洛霓裳猜着，该也是伤心欲绝的样子。
“起来吧，地上凉，别冻坏了身子。”叶歌叹声气，声音有些沙哑。
屋里的蜡烛被点亮，黑暗一下子全都消失不见，洛霓裳抬手捂住眼睛。
烛光明明灭灭，叶歌站在案桌前，背对着洛霓裳，轻声开口，声音带着哽咽：“我们找到千寻的时候，她已经……，若是我能够早些发现，早些去找，也许，也许就不会出这样的事！”
“砰”的一声巨响，惊得洛霓裳猛的抬头，案桌已经被掀翻在地，精致的茶盏碎了一地。
看着叶歌满脸的自责，洛霓裳的心里不禁又是一阵难过。现在君无忧也不知道去了哪里，若不是那个杀害了凤千寻的人，他们怎么会变成这样？
洛霓裳拭去泪水，站起身，声音虽然哽咽，却无比的坚定：“楼主，我要为千寻报仇！”
叶歌抬起头，眼眶微微发红：“霓裳，你可知杀害千寻的谁？”
“是谁？已经查出来谁是凶手了吗？”洛霓裳暗沉的眸子猛的亮了起来，急急地向叶歌追问着。
叶歌看了她一眼，没有回答，而是朝着门外说了一句：“进来吧。”
洛霓裳望向门外，魑依旧是黑纱蒙面，弓着腰走了进来。直接来到洛霓裳的跟前，伸手递过去一样东西：“洛姑娘，这是在千寻小姐的手上发现的。”
洛霓裳接过，摊开手掌看着那样东西。
那是一小块布，像是从衣服上扯下来的，玄色的布。
洛霓裳的手微微颤抖，眼瞳也逐渐睁大。玄色的衣服，在这北郡城都是很少见的。可是洛霓裳见过，那人总是一身玄色的束身长袍，不论什么时候，从未变过。
轩辕七杀！
“裳儿，只怕七杀此番要食言了。”
清冽尔雅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那个玄色衣袍的男子，鬼面下却掩藏着一颗温柔的心的男子。
那夜月下湖边，他对她说：“七杀答应你，只要裳儿不同意，我绝对不会动尘夜楼分毫。”
后来，箫大昏迷不醒，他说：“只怕七杀此番要食言了。”
轩辕七杀，这次，真的是你吗？
洛霓裳踉跄后退，扶住墙，努力撑着自己站立。眸中噙着泪水，好像稍微晃动一下就会落下。
“霓裳……”叶歌见
她这般，想要上前扶住，却被洛霓裳躲开。
“不，不是他，不会是他的，我不相信……”洛霓裳喃喃着，玄色的布料被紧紧地握在手中，藏在背后，好像这样就能骗得了自己，骗得了所有人。
“洛霓裳！你是说你宁愿相信轩辕七杀，相信那个尘夜楼的敌人，杀死千寻的人，也不愿意相信我这个和你一起长大的人吗？”叶歌大怒，双目赤红。他没有想到洛霓裳竟然会这般维护轩辕七杀，即使是面对着一条人命，心，也还是偏向轩辕七杀的。
“我……”洛霓裳迷蒙着泪眼，浑身颤抖着。
是啊，自己怎么会宁愿相信轩辕七杀也不相信叶歌呢，难道自己真的已经被爱情蒙蔽了双眼，不辨是非了吗？
“霓裳，你喜欢上他了是不是？”叶歌扶住洛霓裳的双肩，迫使她看着自己。
“我……”洛霓裳看目光躲闪，犹豫着，最终也没有否认。
“果然，呵，”叶歌垂下双手，冷笑着点着头：“你果然喜欢他！可是洛霓裳，若是他的心里有一丁点你的位置，那他怎么会伤害千寻呢？他明知千寻是尘夜楼的人，伤害千寻就是和尘夜楼宣战！他爱的只是这个天下，你不过是他生命中的过客罢了。霓裳，你醒醒吧，你和他是不可能的，你们注定是敌人！”
耳边有什么在嗡嗡作响，吵得头疼。洛霓裳只是看着叶歌愤怒的面容，却不知道他到底说了什么。
“你不过是他生命中的过客罢了，他爱的只是这个天下！”
“你和他是不可能的！”
“你们注定是敌人！”
是谁？一直在耳边吵着闹个不停？快停下来，停下来！不许再说了，不许再说了！
“轩辕七杀！”如玉的容颜是绝望燃尽后的无尽愤怒，冰冷的视线扫过一旁的叶歌，声音没有一丝温度：“千寻的仇，我亲手来报。”
叶歌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站着。一直到洛霓裳离去之后，面上才露出一抹恶毒的笑意：“轩辕七杀，不知道被心爱的人拿剑指着，会是什么样的感觉呢？”
“我不知道被心爱的人拿剑指着是什么样的感觉，但是我知道拿刀指着你的我，现在是什么样的感觉！”
沙哑寒凉的声音，叶歌一抬头，君无忧手握着大刀，面无表情地望着他。
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后退一步：“这么快就被发现了，比我想象的要快。”
“副楼主！”四鬼齐齐出现在君无忧的身后。
叶歌看见四鬼的时候，有一瞬间的吃惊，但是随即又释然，脸上的笑意有些玩味：“哦？我说呢，怎么会这么快就发现，原来是有了帮手。呵，怎么？你们四个和君无忧一起攀了幽冥宫的高枝，就要背叛原来的主子了吗？”
“幽冥宫？这和幽冥宫有什么关系？”君无忧询问着，脸上也没有一丝想要知道的渴望：“不过没有关系。叶歌，我从未想过背叛你，这都是你逼我的。”
“没有背叛我？”笑意依旧挂在脸上，却不知怎地染上了些苍凉，目光落向远处，叶歌缓
缓说道：“从你十年前和轩辕七杀相识开始，当你背着我偷偷炼了无忧散的解药给箫大的时候，君无忧，你敢说你从未做过对不起我的事吗？”
“你……”君无忧握着刀的手缓缓放下，眼中闪过一丝错愕和内疚：“当初是我不对，我不该瞒着你，但是那是我欠他的。而且我虽然和他有往来，但是从未做过任何一件伤害尘夜楼的事，也没有想过背叛……”
君无忧的话突然停了下来，看着横在自己颈间的长剑，眼中恨意滔天：“叶歌，你！”
“哼，君无忧，你知道你最大的缺点是什么吗？”叶歌冷哼一声，看向君无忧的眼眸中哪里还有一丝刚才的忧伤不甘，轻蔑，嘲笑，还有冷漠：“你太善良了，太重感情了，爱情也是，兄弟情也是。早就跟你说了，感情用事不好。”
君无忧冷笑一声，手中的大刀也应声落地：“要杀便杀吧，是我输了，我无话可说。”
“无忧，若是你回头，我可以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我们还是兄弟。”叶歌这句话说得格外的认真。
“呵，回头？是你回头吧？”君无忧脸上划过一抹讥诮：“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那千寻呢？能回得去吗？叶歌，不要说那些不可能的话了，我君无忧不怕死，也不需要你的同情。”
“是吗？君无忧，你狠心起来可是一点也不比我差，甚至要超过我。”叶歌无奈地笑着，出手封住君无忧身上的几处大穴道：“对你，我下不了手。”
说着也不顾君无忧眸中的震惊，只是对着四鬼淡淡开口：“把你们的副楼主关起来，好好照顾他，千万别出什么差错了。”
“是！”四鬼抱拳应道。
“你们……！”君无忧震惊瞪着四鬼，转而哈哈大笑：“好！好！果然这个尘夜楼，只有四鬼才是最忠心的。”
“副楼主，得罪了！”魑和魉一左一右架起君无忧，朝着叶歌略一点头，齐齐飞身消失。
二十年兄弟，一朝义绝。叶歌看着君无忧决然离去的身影，抬起手捂住眼睛，有凉了的水从缝隙里流出，天边第一缕晨光的温暖也驱散不了的寒凉。
终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幽暗潮湿的石室里，微熹的晨光透过墙顶狭小的窗户漏了进来，洒落在青衣男子铺散的黑发上。君无忧静静地躺着，穴道已经被叶歌封住了，全身一点力气也没有，甚至连走路都十分费劲。
君无忧轻轻笑开：为什么不杀自己？以为这样自己就会原谅他的行为了吗？真是可笑！这个世间，有叶歌便没有君无忧，有君无忧，那便没有叶歌。以前肝胆相照的兄弟，现在已经是不共戴天的仇人了。伤了千寻的人，自己是绝对不会手软的！
空洞的眼神中有着毅然决然的恨意，手抬起，一团豆大的纸条出现在手中。
想到那人不动声色的将纸条塞到自己手中，君无忧的眉头微微拧结在一起。是想帮助自己？还是有其他的意思？
纸条缓缓展开，借着从窗户透出来的微弱的光，看的清纸条上只有一个字：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