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37章挺近大别山1

当天晚间的时候,华东局行动四处发来了一张传真页,是大致介绍无婴村情况的。七处的三个人围坐在茶几边,由处长潜渊逐字逐句地读着:

“多福村——真讽刺,这个村庄的名字居然有多子多福之意——户籍人口416人,流动人口不详,男女人口均不详;村长福根生,年龄五十余岁无照片;该村副业以养殖、果树为主。根据县某计生干部向线人提供的情况,我处初步认为该村是选择者的一个实验基地,然而进入县户籍管理系统查看后,却发现该村历年均有新增儿童户口。该村有简略地图如下,另附县、乡两级行政区划详图各一张。”

“到那儿后,会有四处的同志接应我们。”潜渊把传真递给九皋。

九皋看了一遍,又递给寻秋池。

“四处掌握的信息并不比我们多嘛。”九皋咬着铅笔头说。

潜渊说:“因为山,大山是最好的屏障啊。”

寻秋池问:“上面写着‘每年新增儿童人口’是什么意思?”

潜渊说:“中国人讲究无后为大,如果你生不出孩子来,会不会领养一个?甚至从人贩子手中买一个?偏远农村对传宗接代的渴望更重,孩子尤其是男孩不折不扣是一个家族的天,虽然愚昧,但这是事实。有户籍增加并不代表什么,计生干部的话可信度比较高,四处也应该持有同样的看法。怎么样秋池,愿意跑一趟吗?”

寻秋池拍桌:“去啊!”

“外面下雪呢。”潜渊微笑道。

“那也比留在家里陪九皋好啊!”寻秋池说。

九皋恼火地问:“你这个女同志,你什么意思啊你?”

寻秋池说:“你裤子有洞。”

“呸!你脑子还有坑呐!”九皋反唇相讥。

“既然如此,事不宜迟。”潜渊站起来说,“明天一早我们就出发吧。”

寻秋池点头,回房间收拾行李去了。

九皋对潜渊说:“她爱你。”

潜渊说:“我可看不出来。”

九皋说:“抓紧时间生个孩子吧,也好给你们老龙家留个后。龙潜渊同志……你没告诉过她你姓龙吧?别说了,免得她不分日夜嘲笑你。”

“滚。”潜渊将传真折叠后放入衣兜,也回房了。

第二天一早,寻秋池和潜渊在天不亮时就已经出发。由于积雪甚厚,原本打算让寻秋池练习开车的潜渊反悔了,两人抢了半天方向盘,最后寻秋池败北。

潜渊将两人的行李扔进后备箱,对她说:“老实坐着吧,到车少空旷积雪薄的地方你再替我。”

这不是一个适合旅行的季节,雪还没停,气温很低,路上结了一层薄冰。进入安徽省界以后,雪越下越大,片片如鹅毛,扑面而来。

潜渊在高速上加紧地开,就怕管理部门突然决定封高速路,但最终由于种种原因还是没能在天黑前赶到,只能在六安住了一晚上。

第二天早上继续赶

路,雪虽然在半夜里停了,积雪也不算厚,但路上都结了冰,路况很差,出了市区后变得更加糟糕起来。中午前后,他们到达多福村所在的县城,在寻秋池的坚决要求下,停车吃了顿热饭。

饭后,寻秋池靠在椅背上打盹,潜渊掏出一支烟点燃。

寻秋池惊异地说:“你会抽烟?”

潜渊对她吐了个烟圈:“提神而已,老嚼口香糖总觉得腮帮子疼。”

寻秋池皱眉:“我讨厌烟味,以后不许进我的房间。”

潜渊笑道:“你那房间根本是视觉污染,我才不要进去。还有啊,以后你的东西不许乱扔,一旦让我发现某些私人物品没有在它该在的地方,我就立即把它烧毁——用白磷弹,我自己配的。”

寻秋池问:“你不喜欢小马宝莉?”

潜渊反问:“小马宝莉是什么?”

寻秋池说:“你敢用白磷弹碰我的小马宝莉,我就用燃烧的煤气罐砸你。”

“小马宝莉到底是什么嘛?”潜渊问。

两人走出小饭店,开车上路。

出了县城基本上就是盘山公路了,进山后又下雪,山里气温更低,路面被冻得严严实实,车子一走上去就打滑。盘山公路是双向单车道,路幅很窄,尤其是拐弯处,稍微有点不注意就险象环生。潜渊原本是怕麻烦,后来出于安全考虑,靠边停车,给轮胎绑上防滑链,以每小时20公里的速度贴着山崖前进。

风雪茫茫,绵延起伏的群山在雪中尤其显得苍莽,除了盘山路上偶尔经过一辆汽车,大山中没有一丝声音,没有一点动静,铅灰色的天空沉沉地压在头顶上,没有飞鸟,只有片片愈发大和厚的雪花。

许多境况都能让人感觉到自然的伟大与自身的渺小,比如现在,雪天,崇山峻岭,两个人默默无语坐在车中,缓慢而孤独地行驶在悬崖峭壁之间。

寻秋池不敢睡着,睁大眼睛盯着路况,还时不时瞪潜渊一眼,害怕他由于长时间驾驶而走神。

车里的音乐CD已经翻来覆去听了好几遍了,不是钢琴就是古典乐,一张比一张催眠。由于地处偏远,也收不到什么像样的电台。寻秋池问:“你要不要听歌?”

潜渊问:“哪来的歌?”

寻秋池就开口唱起来,刚唱了一句,潜渊便喝道:“闭嘴!”

寻秋池捂脸:“嘤嘤嘤嘤哼!捶你胸口!”

潜渊看了她一眼,觉得胸口一点儿痛,让步说:“好吧,你唱吧。”

寻秋池唱了三句半,说:“忘词了。”

潜渊挫败地趴在方向盘上,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他们过了十八盘,又过了二十八弯,在接近九道岭的时候发现前面出现了一大溜车队,点点闪亮的红色尾灯顺着山路一直延伸到山顶。

“堵车?”寻秋池问。

“糟糕,前面可能出车祸了,在这种路上一旦堵车,可能会堵好几天。”潜渊穿好羽绒服,戴上帽子

跳下车说,“我去看看,你别动。”

他顶着寒风在车队中穿梭,车大多是载重卡车,司机们有的躲在驾驶室里打瞌睡,有的在路边缩着脖子几个人围坐一堆生火取暖。

有个大卡车司机骂骂咧咧告诉他:“已经堵了块一天了,也不见个活人来疏通下,操他奶奶的车上装的都是生猪,不饿死也要冻死!”

他又冒雪往前走了快一公里,才有确切消息说前面有辆货车越过九道岭下坡时,路滑没刹住侧翻了,现在半个车身在路上,半个车身挂在悬崖外,把两个方向的车都给堵了。现在只能等县城的吊车过来,可听说也被堵在路上了。

潜渊头痛不已,回来后把情况说给寻秋池听,后者便打了个110。

110平台的态度倒还是很客气,说您反映的情况我们已经知道了,我们正在积极地组织人员赶往事故现场,但是雪天路滑山高坡陡,拖吊车和人员到达都需要一定时间,还有请务必让出左侧车道……

寻秋池挂了电话回头看车后,见后面已经跟着堵上了。

进退两难,“怎么办?”她问。

潜渊看看表已经下午三点。冬天天黑的早,堵车一时半会也疏通不了,雪夜呆在深山老林的滋味可不好受。他自己倒没事,却有些担心寻秋池,于是他打了个方向掉头,退回到县城过夜。

寻秋池有些沮丧,几百公里的路程走了两天都没到,净磨蹭了。潜渊反过来安慰她,说没事,权当出来旅游吧,锻炼一下心境也是好的。

随后他吟诗:“人生譬朝露,居世多屯蹇,忧艰常早至,欢会常苦晚。”

由于风雪留客,县城的绝大多数宾馆都已经客满了。他们找了整整三个小时,才发现一家还能住人的三星级酒店,潜渊是坚持要住五星级的,可惜县城里没有。

酒店只剩下一间高级套房,潜渊苦劝前台服务员无论如何再腾出一间来。

服务员颇为奇怪地问:“为什么呀?你们俩小情侣住在一起不就行了吗?真没有房间了!”

寻秋池已经疲惫得站不稳了,只想找个地方躺一躺,她手撑着服务台语气不善地说:“是啊老公,你在干嘛?”

潜渊无奈地看了她一眼。

“快,亲爱的。”寻秋池催促,“我屁股疼,都是坐车坐的。”

潜渊只得接过房卡,上了楼。

这是个设施陈旧的两套间,从装修风格来看至少有十年历史,从卫生间浴缸的水渍看,十五年有余。不管怎样,这已经是该小宾馆的顶级豪华套了,没法埋怨什么。

潜渊打开空调暖气,说:“里间有大床,你睡那边。我睡这里的沙发。”

寻秋池没有推辞,把自己的小行李箱扔到了床上。

两人错过了晚饭时间,潜渊想出门找吃饭的地方。但是天寒雪大,他走了二十多分钟,发现沿途的饭店全都打样了,结果他只能在宾馆楼下小超市里买了几盒方便面回来垫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