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一百七十七 荣华富贵,一朝覆灭

妇人遍寻丈夫不着,问询官员夫妇,官员夫妇却不肯告诉她真相,只说她的丈夫早已经被放出来,不知道去了哪里,过一段时间有人将她丈夫的尸体打捞出来,官员夫妇说是她丈夫梦游无端坠入池塘,导致了死亡,并为妇人安排了一门亲事,对方温文儒雅,俊美非凡,又颇有才学,已经考取了功名,但就在出嫁的前一天晚上,妇人梦见了她已经故去的丈夫,丈夫告诉她,她是被官员夫妇推入池塘而亡,并表达了忏悔,如果他还活着,一定改邪归正,再也不让她伤怀。

于是妇人便感动了,第二天,竟然在上花轿之前来到她丈夫殒命的水塘,跳了下去,香消玉殒。后人敢于她对丈夫的忠诚和宽容,特地将她的故事改编成了戏剧,放在舞台上传颂她的贞烈。

从现代的眼光来看,这确实是一个操蛋的故事,而且编写的人必然是又丑又龊又猥琐的屌丝直男癌,且不说那丈夫是个人渣,就算后来的所谓回头是岸,也不过是看在妇人是官员千金的身份份上,等他因此有了地位,定然会紧锣密鼓地纳几门小妾,收几个通房,而古代直男癌把自己幻想成了那看似不幸却十分活该的丈夫,觉得无论自己做错了什么,有多渣多下贱,等有一天要回头,妻子还是要无条件地包容自己,可是,凭什么呢?真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我没有兴趣。”戏才开场,宫无倾便道。

无相人却淡淡一笑,“看下去,有惊喜。”

宫无倾忍着瞌睡,面对老掉牙的剧情和千篇一律的桥段,半点也提不起观赏的心情,等终于到了妇人的丈夫沉塘,渣男不断呼救,身体开始慢慢沉下去,却多了一个场景,那美妇人在芭蕉林后看着,唇角浮起了一抹幸灾乐祸的冷笑,竟慢慢走了出来,“父亲母亲莫要担心女儿心痛,女儿高兴得很。”

官员吃了一惊,“女儿,这是为何?”

美妇人道,“吃喝嫖赌,偷盗抢劫之流,活着有甚意思?惹人眼烦,又污风气,不如死了干净?”

渣男挣扎着,不敢相信地看着她,“贱人,吾是你夫,你竟出如此言论,是死了也不放过你。”

妇人冷笑一声,“就等着你死了来。”

第二天,妇人高高兴兴地嫁给了温文儒雅的俊美男子,当夜,前夫的鬼魂来扰她,又是诅咒又是悔恨,看着满屋子的华贵布置很是眼馋,却被早已埋伏好的道士抓了个正着,落了一个魂飞魄散的下场。

戏院开始**了起来,那些来看戏的男子等的就是妇人为渣男跳塘的一幕,没想到不但没等到,反而前夫灰飞烟灭,而妇人却和样貌好的公子走到了一起,这怎么可以呢?虽然新欢模样俊美,有才学,考取功名,但说不定是一个不负责任的渣男啊,而妇人的前夫却要改邪归正,虽然外在条件有点差了,但是一个有内涵的男人啊,况且女人就是要无条件地包容丈夫,况且丈夫改了,是给她面子,她应该感恩戴德才行,怎么可以说死了干净,又和其他人成亲呢?

乱了,乱了,这个世道乱套了。

男子们都不由得摇头,说着不满

的话,无相人凑近宫无倾,望着她的眼睛,“喜欢吗?任何伤害,都不得好下场。”

宫无倾微笑,“我只是不喜欢不讲理。”

无相人淡淡一笑,“那么,我就让那些不讲理在你眼前得到报应。”

“喂,老板,这是怎么回事?”下一出戏还没有开始,有人起身来质问,“乱改剧本,引起众怒?祁园还想再完蛋一次吗?”

无相人挑眉,眼中掠过冰冷的光芒,“祁园不会完,但,你就说不定了。”

一道掌风扫来,紧接着胸口中了一拳,说话男子的身体飞起,撞击到墙上,又重重地摔落下来,啐出一口活血,他挣扎了一下,眼睛逐渐闭上了。

“杀人了,杀人了。”

看戏的人都往外头跑,无相人双手交拍,大门立刻被关上,他淡淡道,“谁要是敢把方才的戏剧透露出去一分,他的下场,也是你们的。”

“我们不敢,不敢,求公子放过我们吧。”这些人不断哀求。

男子缓缓转过头来,他们看到他脸上的银色面具,闪着寒光,不由得心神战栗, 听说这不知来历的银面人出手狠辣无情,且谋略高深,就连凌王,也不是他的对手,方才他们没有留意,没想到,他会出现在这儿。

“可是,我凭什么相信你们呢,来人,都押到地下牢惩罚三天,让他们先尝尝后果。”

话音才落,立刻有两队护卫从后台跑出来,迅速制住了数十人,在一片哀嚎声中,将他们都押了下去。

宫无倾摇头,,“我只是不喜欢看这类戏,任何有一点觉悟的女子都不喜欢,但不会强求别人来认同我的思想,你不必如此,何况,你能让所有人的认知和理念都跟你一样吗?这是不可能的事。”

无相眼神却有点儿受伤,“小毒物,你不喜欢么?”

云上烨做到的,我也能够做到啊!

宫无倾对上他的目光,见他带着期待看她,不由得勾了勾唇角,“干得不错。”

他不会去追究这种戏剧以后的意义,只是因为,她喜欢,他便来做了。

无相这才露出微笑,“那就好,我可以天天为你上这样的戏,只要你愿意来。”

宫无倾不由得好笑,“你想把全城的男人都扣押来毒打么?”

无相捏了一下她的小脸,“可以,关不下杀了就是,总之这些凡夫俗子,也不配活着。”

宫无倾想,他还真的是大胆啊,天子脚下,如此猖獗,但他是银面人,如果是云上烨,恐怕整个礼国都不够抄家。

赫连玺去殿前商议战事,宫姝吩咐厨子准备了一桌美酒佳肴等他,没想到,到了中午却传来了惊天的消息,说是凌王被削去了头衔,又差点被处死,终于逃过一劫,却是赶赴战场,恐怕生死未卜。

她吓得脸色惨白,惶恐席卷了她的整个身心,往凌王住的墨阳殿跑去,赫连玺正在换衣服行头,身上是一身披着胸前护甲的劲装,他眸子很平静,静得像一潭死水,让人无法猜测到底下是否有波澜。

“殿下。”宫

姝望着他,只觉得心酸又委屈,泫然欲泣,“是谁害了你?”

赫连玺没有任何情绪地看她一眼,“跟任何人无关,你好好守着凌王府。”

宫姝冲上去抱住他,“是宫无倾,一定是她对不对?我知道,她一直想害你。”

赫连玺目光浮起了冰冷之色,“侧妃,这是政事,你身处后院,未免管得太多了。”

宫姝摇头,“怎么会这样,我好怕,你不要走好不好?”

赫连玺无倾地将她的手拔下,“我现在已经是一个平民,你嫁给我图的不过是我的身份,怎么,怕今后没有保障,所以怕了?”

宫姝看到,无数护卫涌进了凌王府,有的去库房抬财物,有的在宫殿上贴封条,并驱散下人,除了她的院子和他的墨阳殿,一切都会被查封,而这两处,不过是最终惩罚之前的一点余地。

荣华富贵,一朝覆灭。

宫姝不敢相信地睁大眼睛,又因为赫连玺的话十分伤心,尽管看到这样的景象她无法承受,但她对这个男人同样也有情义,又怎么会只是图他的身份地位呢?

她望着他,泪水盈盈,“殿下,无论你是什么处境,姝儿都不会离开你。”

赫连玺一怔,如果宫无倾对他,有宫姝的千分之一好,他是死也知足了,可是,将他一手推入悬崖的,居然是她!

心中一阵黑流涌动,赫连玺深吁一口气,才把火压了下去,他慢慢道,“在这儿等我,十天后,我就回来。”

他要处理的关系和解决的事情实在太多,而且快马加鞭,两天两夜才能到和耳敦,时间太紧。

是夜,黄葭琪在丫头的保护下,偷偷摸摸到了凌王府,出了那一件事,她已经身败名裂,差不多一同来到的,还是陈昭莞。

黄葭琪被家人囚禁在院子里头,严令不得出门,这一次接到凌王侧妃的帖子,费了好大力气才离开黄府,她恨透了宫无倾,虽然陈昭莞说宫无倾还有二十来天就要见阎罗王,但她一天比一天恨,已经是早就等不及了。

是宫无倾让她丢尽了颜面,现在整个凰城都在议论她和那个肮脏的男人,她如芒在背地活着,每天都像被冷水浇,气得要发疯,二十天,实在太久太久,她要宫无倾立刻殒命才能稍微得到一点安慰。

凌王失势,宫姝没有了依托,甚至今后要可怜地度过一生,说实话,陈昭莞并不想看到她,毕竟宫无倾活不久了,多此一举有什么意思呢?但陈景重伤躺在床上,不断说梦话诅咒宫无倾,还不愿相信她的话,说宫无倾哪有那么轻易会死,无论如何也催促着她到凌王府, 她只好拿着帖子来了。

赫连玺已经赶赴战场,这个为侧妃准备的院子, 他还没有踏进来几次,此刻看起来更加地凄凉,宫姝坐在梳妆台前,一动不动,一头青丝尽数散了下来,没有一点点缀,她双目无神地望着镜子,脸色苍白。

陈昭莞和黄葭琪进入屋子,有一时间的犹豫,在这样的情况下,她们不知道是不是要称呼她为“侧妃娘娘”,宫姝瞥了她们一眼,“坐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