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西北征_第五十八章 两军对垒

韩良臣走后,挽衣与白氏同处一室,两人之间先是一阵沉默,白氏便转身要走,说道:“姑娘休息吧,亮儿还在等我。”

“夫人,良臣的话不必介怀,他只是担心你们在军营里会有危险,战场不同后方,谁也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有危险。”挽衣欲替韩良臣解释,却不想,她不说还好,说了,反而激起白氏的怒意,本想忍气吞声,可挽衣的话儿让白氏更觉自己是个外人,什么也不懂,什么也不知,什么都不如她。

“那你不怕危险吗?”白氏霍然回身直盯着挽衣问道。

挽衣一怔,却以为白氏也是关心自己,释然一笑道:“我已经习惯了。”她自幼听家中男人讲战场,又与霍安江同对敌,与韩良臣与西夏兵周旋,还有那些被俘的日子,她是真真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只是她不知她话中无意听者有心,听在白氏耳朵里怎么也不是滋味儿。

“我也可以习惯,什么样的苦,我都吃得。”白氏心中波澜起伏,紧咬着牙关,说得激动,挽衣这才听出她语气中的异样,顿觉得自己怎么这样糊涂,女人的心思,她怎么会不懂,不禁掩口失声,抬眸看着白氏不置可否。

雪素掀帘进来,不知里面还有白氏,这时,只见白氏与挽衣四目相对,两人之间似有股火烟味儿,不用问,单是打量了一眼白氏,便也知道她是谁了。她走上前去,见白氏目光中带着怒焰,便猜到几分眼前的事态,忙说了句:“挽衣,该吃药了。”

挽衣回神,看着雪素不言不语,雪素打圆场道:“这位是……韩夫人?”一句韩夫人出口,转眸看看挽衣,这称呼怕是要刺痛挽衣。

白氏哪里想到又进来一位天仙似的美人儿,什么时候大宋的美人都到韩良臣的军营里来了,这个女人又是谁?一个挽衣已然让她焦头烂额,不禁面色更沉了一层。

“回夫人,小女人是这军营里军医的妻子,雪素。”雪素忙介绍自己。

白氏闻言,悬起的心放下一半儿。一个乡下的女人,素日里乡长里短的也知道些妻妾成群的人家那些妻妾间的是是非非。虽然心有怨恨,但与韩良臣这么多年来,也就多一个夫妻之名而已,白氏并不懂得大是大非,只觉得自己该是韩良臣的正室夫人。其他女人,特别是这些漂亮的女人在她眼里便都是懂得狐媚之术的坏女人似的。

雪素说完,便坐在床边侍候挽衣吃药,挽衣眸中含着难言的苦楚,雪素像是看得懂似地,又目光安慰她,有白氏在场,姐妹二人也只能这般眉目传情了。

白氏见此,转身出了营帐,片刻后,挽衣才开口道:“姐姐,怕是她误会我了。”

“妹妹,容姐姐说句话,这时,她就是误解你,也是常理,毕竟,你是韩将军后来的女人。”雪素边喂边劝。

挽衣垂眸轻叹,“我懂,良臣待我情真意切,看在她眼里怕是会恨我的。”

“难道你还想和她像我们这般相处,毕竟你们是……情敌。”雪素娇嗔笑道,可见挽衣脸上那抹忧郁,又敛去笑容,“这可不像妹妹,妹妹那样明媚的人儿,怎么这样一张脸?”

挽衣无奈苦笑,这段日子经历得多了,哪能像过去那样没心没肺,她以为在沁香楼的日子是最苦、最难熬的,怎知,真正的苦不是身处所遇,而是内心。

“不知,他们战事如何?”喃喃自语道。

“一定会大获全胜。”雪素立即回了一句,自到了军营,仿佛她也不是娇滴滴的小女子了,变得与挽衣一样侠骨柔情。

“嗯,良臣一定会打胜的。”挽衣一扫心中阴霾。

战声上,大宋与西夏两军对垒。

成千上万的兵马嘶叫,千万只兵刃于日光之下熠熠生辉。阵前“韩”家军的大旗迎风飘落,这是韩良臣第一次有了自己的军旗,也是第一次号令万人之军,却分毫不落威风,赫赫兵威足以让敌人畏惧忌惮。

韩良臣长刀一挥 山坡上兵丁早看得真切,旗号发出,几万宋军发一声喊,潮水般冲向西夏军阵营。转瞬之间烽火连天,箭发蝗发,刀影闪动,烟尘之中铁蹄飞践,撕杀成一片。

不出挽衣所料,西夏主将果然是亚卓,接到韩世忠的战书,相国思量半日终于决定应战,不战又能如何?冉俊擅用兵,这时冉俊死了,其他几位监军司根本不是韩世忠的对手,也只能集三个监军司的军力,奋力一博,难不成真的等着韩世忠带人突袭他的相国府不成?挽衣跑了,相要府能让她如此逃出去,恐怕对韩世忠来说也偷袭相国府也是易如反掌之事,既然大势已去,他相国可不想坐以待毙,不如正面应战。

不止如此,又奏明西夏皇让自己的儿子亚卓带兵亲征,也是给亚卓一次将功补过的机会。因而这一战对亚卓极为重要。他也显得格外紧张。

此刻,郑毅眼见山下十几万官兵战在一处,也像打了鸡血一样喊破了喉咙“击鼓!击鼓!鼓声再响些!大宋军的荣光在此一役!”

两军焦灼间眼看胜负不定,韩良臣却是稳如泰山,他向身旁亲兵使了个眼色,亲兵自箭囊中抽出一支哨箭,点燃箭头的引信,交与韩良臣。

韩世忠将弓挽的如同满月,手指一松,哨箭高高飞向天空,留下的烟火痕迹在几里外依然清晰可见,埋伏在山坡后树林的胡一川见了信号,打马扬鞭,率领本部五千铁甲骑兵,配合主力军队潮水般自侧面展开进攻。

两军激战近半个时辰,双方体力斗志已现颓势,此刻出现的这支骑兵如同钢铁洪流,直插入两军混在一起的战阵,无异于一针强心针,西夏军见此不免慌乱。

混战在一起的两军早已失了阵法,骑兵步兵顾不得谁前谁后,宋军的骑兵砍瓜切菜般将西夏军切成几段,胜负的天平瞬间倾向宋军,一场本难分输赢的战役

变的毫无悬念。

宋军势如破竹,**,西夏军尸横遍野哀鸿一片。

对面沙冈上的亚卓越看面色越凝,不能败,败了恐怕回去也是一死。他分明记得父亲下令时那张无情的脸庞。心念到此,亚卓提刀冲进乱阵之中,身后其他副尉面面相觑,但主将已经杀入乱阵,他们又怎么能若无其事,明明大势已去,偏要拼上性命,不过,他们也都心知肚明,即使有命回去,也未必真的有命活下去。

这样一想,也都跟着冲进乱阵,军令如山。

韩良臣远远看到冲进乱阵中的敌方将领,手中的长刀一提,一脸正色说道,“擒贼先擒王!”便纵马冲向乱阵。

蒋义等人见韩良臣冲了进去,哪里还待得住,大喝一声:“杀!”便也跟着冲了进去,这也是他们兄弟之间的默契,几个人围着韩良臣,形成了个小小的保护圈,一路突围,近到亚卓跟前。

亚卓瞪视韩良臣,只看对方气势,也认出眼前之人就是他与父亲目标,怒喊一声“啊!”便冲了上来。

两将过招,亚卓也有一身功夫,先还能与韩良臣比划几下,可渐渐的体力不支,略有些败下阵来,韩良臣瞅准时机,猛然提刀用力一挥,刀风猛烈,竟然将亚卓振下马去。

亚卓坠地,韩良臣丝毫不给空隙,不能亚卓起身,已将长刀逼至颈前,“抓活的。”韩良臣大喝一声,几兄弟上前挟持住了亚卓,蒋义用刀把在亚卓反脑猛地一击,亚卓便垂下头去,倒在地上了。

西夏兵见主帅被擒,阵脚大乱,没了章法,进又不得,退又无路,乱作一团。没多久便被后涌至的宋军围住,打得落花流水,溃不成军,只有一些散兵夺路而逃。

亲兵报与韩良臣,西夏俘虏和伤兵如何处置?韩良臣抹了一把脸上早混在一起的汗水血水,沉声到:“一将功成万骨枯,别为难那些兵卒,俘兵交与辎重营为奴,伤兵好生医治。”

不过,有一个人被韩良臣亲自押解,这个人他还有用,他要用亚卓去换孙校,如果孙校还活着……

“挽衣,胜了,胜了,我们胜了!”雪素喊着跑进挽衣的营帐,挽衣正焦急等着消息,听雪素这样一说,一时高兴忘了自己的伤,竟然要起身下床,差一点就扯到伤口,眼底不知不觉溢满了泪水,却也分不清是痛的,还是喜极而泣。

“啊,你不要乱动啊。”雪素见她那副样子,不禁大惊失色,上前安抚,“是前方来报的信儿,一会儿韩将军就会回来了,他定然先来看你,你急什么嘛。”

挽衣边拭泪边说:“姐姐,我怕,我再也不想失去他了。”这会儿,挽衣突然说了句至情至性的话儿,说得雪素也跟着掉起眼泪。

“姐姐知道,不会的,韩将军那般待你,任谁看在眼里都知道他的情深义重,怎么会抛下你?”两个女人相拥而泣,悲喜交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