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西北征_第五十八章 家事纠缠

韩良臣回到军营,收押了亚卓,便要去看挽衣,刚出营房,看到白氏站在外面。

白氏看到满身满脸血渍的韩良臣,不仅一惊,到底她没见过这样的场面,如何能淡定从容?不禁捂住了嘴,转瞬连忙跑到韩良臣面前,目中含泪地问道:“良臣,你,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一双颤抖的手去摸那身看起来坚固的盔甲。

韩良臣不自在地挡开白氏的手,目光扫视四周,像是怕人看到一样,沉声说道:“我没事,你怎在这里?亮儿呢?”

白氏被他这般一挡,不由得心里一凉,她想了解他,她想像挽衣一样陪在他身边,陪他征战,可他像个陌生人似地对她。

韩良臣也同样有些尴尬,只觉得待挽衣时,毫不顾忌他人的目光,为何白氏表示亲昵,他又这般抗拒了?又觉对白氏有欠公平,歉意道:“不要大惊小怪,战场上受点伤算得了什么。”

白氏镇定下来,哽咽着说:“我知道,只是,只是从未见过这样的你。”

“我去洗洗再去看你和亮儿,这副样子怕吓到孩子。”韩良臣安慰道。

白氏点点头,,见韩良臣转身要走,追上几步问道:“你去哪里洗?要不要我……”

“不必了,你去照顾亮儿吧。”韩良臣仍是有些尴尬,六七年不见的妻子,也让他倍感陌生,倒不如挽衣那样熟悉了。

白氏默然神伤,心底似乎知道他会去哪里,便咬了咬下唇,又道:“她不是受伤了?还能伺候你洗澡么?”

话音落地,韩良臣停下脚步,缓缓回身看着白氏,再扫一眼四周无人,沉声说道:“她叫挽衣,与我患难与共,相知相惜,我……会娶她。”

韩良臣不想拐弯抹角,本就打算这一战打完了就告诉白氏此事,纳妾之事他完全可以自己做主,也无须白氏应允,知会她一声也是尊重。

白氏也知道自己无权干涉,也无法干涉,虽然心中翻江倒海般说不出的滋味,却只能无声地点点头。

“挽衣是个好女人,你们会相处得好。”韩良臣也不知该说些什么,言罢,又看看白氏,缓缓转身而去。

挽衣自打知道大军回营,便一直眼巴巴地看着帐门,盼着韩良臣出现,终于被她等到了,那张绝色的小脸儿瞬间明媚如春,只恨自己的伤还未好,不能下地迎他。

韩良臣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挽衣床边,看着那双眸中的深情真想将她拥入怀中,只是,他的身上太脏了,他怕让她沾染上污物,他只伸出手,握住她雪白的葇夷,温柔说道:“我回来了。”

挽衣不语只笑,不住地点头,“嗯。我就知道你会胜。”

韩良臣低头,轻轻吻住她的手,“因为我知道你在等着我回来,所以,我不能败。”

二人浓情蜜意地只是这样互相凝视着,都极幸福。

“抱抱我吧。”挽衣轻声说道。

“不,会弄脏了你,你的伤口万万不能

沾上半点污物。”韩良臣眼中闪烁着火焰,他何尝不想拥她入怀。

“那让小校打水来。”挽衣柔声道:“可惜挽衣不能帮你沐浴。”说话间,不免有些难过地噘起小嘴儿。

“傻丫头,等你的伤好了,我要你每天都替我沐浴更衣。”韩良臣和声笑道,说得挽衣羞涩地瞥他一眼。

尽管挽衣不能下床,韩良臣仍是让小校在挽衣的营帐内打水沐浴,似乎这一次与挽衣重聚,他对她有万般的依赖,与不舍,一刻都不想离开了。

韩良臣一边沐浴,一边与挽衣讲着战事,还有被抓来的亚卓。挽衣斜倚在床上听韩良臣讲,对于以亚卓掉孙校之事,挽衣不禁有些担心。

“相国是个很冷静的人,在相国府的日子,只觉得他不爱他的子女,他会不会用孙校换亚卓都不得而知,我只是怕他还是以此作诱饵,引你入计。”挽衣凝着一双淡眉,分析道。

韩良臣冲洗着身子,大惑不解,“自己的儿子也不救?要我的命那么重要?”

“嗯,你的名字令他们闻风丧胆。”挽衣说这话时,微微扬着下巴,像是十分骄傲。虽然二人一个在床上,一个在木盆之中,这样一句一答地说话儿,才更像是一对恩爱夫妻。

“哦?我有那么威风?”韩良臣话中带笑,不免有些小小的骄傲。挽衣听出他的骄傲,不禁轻哼了一声,“韩大将军可是威风着呢。”

话儿说到这儿,两个人都笑了起来。营帐内阵阵笑声传出帐外,帐外不远处,却有另一个人伫立风中,五味杂陈。

白氏步履蹒跚地回到自己的营内,看到儿子时,眼眶微红,轻抚着儿子的头,说道:“亮儿,你愿留在爹爹的军营?还是跟妈妈回乡下去?”

韩亮还小并不懂事,一边玩着卫兵给他做的玩具一边说:“我喜欢军营,这里好多好玩的。”

白氏闻言,沉默。

没过多久,韩良臣真的来了,白氏看着清洗得干干净净的韩良臣,她从未想过自己的夫君越发英俊潇洒,加上久经沙场,在外征战多年,那股难以掩盖的沧桑与智慧汇聚一身,更让女人心动,可这个男人的心里不在有她的位置,这让她情不自禁地鼻子酸了起来,眼前又是一片簿雾,只能看到他们父子朦朦胧胧的影子。

韩亮见父亲来了,虽然十分陌生,但毕竟血浓于水,一股无形的力量让他和父亲之间很容易就变得亲昵。韩良臣将韩亮抱在腿上讲起战场上的故事,韩亮是男孩子,男儿天性让他听得入迷,心底就越发崇拜父亲。

白氏多想这样的画面就此定住,这样看着自己的夫君和孩子,还有什么比这更让女人幸福之事。只不过,这时一想到刚刚在挽衣营外听到的笑声,不禁轻轻叹了口气,心底多少有些落寞。

韩良臣将韩亮抱到床上,直到儿子睡着了,才又走到白氏面前,客气地说道:“早点休息吧,你们刚到就有战事,想必你也未休息好吧?养好精神,还

是带亮儿回去吧,刚和西夏打了仗,接下来恐怕他们的骚扰不会断,十分危险。”

“亮儿说要留在这儿,他自幼知道自己有个英雄的爹,对你那么崇拜,好容易和你团聚,让他离开恐怕会惹他伤心。”白氏试图用儿子来说服韩良臣留下他们母子。

“亮儿是韩家的子孙,不能让他留在这里涉险。”韩良臣却一脸正色地说道。

“他的父亲就是一名英勇的将军,他也应该自幼习惯战场。”白氏争道。

韩良臣凝视着白氏的眼睛,似乎可以从她眼中看到些什么,白氏连忙闪躲。白氏没念过什么书,见过的世面也少,只懂得孝敬公婆,相夫教子,这次与韩良臣相聚,她便不想再分离,那些苦守的日子虽然难过,但见不到他也就没了念想,这一次,为何就不想离开了呢?只是因为出现了一个挽衣么?

若是不知道有挽衣的存在,或许她仍然安安稳稳地在家里等着,可现在女人的嫉妒心被点燃,那颗心便很难安静了。

韩良臣凝视她片刻后,并不言语,转身向营门走着,走到门口,他顿住脚步,说了句:“过些日子回去吧。”语气坚定,不容拒绝。

白氏仍是不死心地追上去,抓住韩良臣,“我们母子真的那么碍事吗?你就那么讨厌我?虽然多年不见,没有一点夫妻之情吗?”一连串的质问,让韩良臣无言以对。

“对不起,我……心里有了挽衣之后,便很难再有别的女人。”韩良臣知道这话会刺痛白氏,但他便是一个这样的男人,说不出半句违心的话。

“别的女人?我是别的女人?她才是后来的女人,我居然说我是别的女人?”白氏心碎得掉落一地。

女人和男人终是不同,女人嫁夫随夫,心里便只有自己的夫君是她的天,是她的一切,而男人便不同,他们仍然有自己的所求,所爱。特别是他们这般只为传宗接代而结发的夫妻,聚少离多,又是年少无知心性不定的时候,男人总是在他成熟之后知道自己需要什么样的女人。

“茗湘,不要这样。”韩良臣拉开她紧抓着自己的手臂,尽管知道伤了这个女人的心,仍是狠着心离开了。

再回到挽衣那儿,挽衣虽然嘴里不说,但心中仍是欣喜,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再不会像在霍安江的将军府里那样大方地将夫君推到别的女人房中了。

可尽管心中这样想,话儿却没有这样说出来,毫无底气地悄声问道:“你怎么没留在她那儿?”

“哦?你希望我留在那儿?我还以为你会生气,所以回来了,既然,你希望我留在她那儿,那我回去了。”韩良臣说着,故意向门外走。

“喂!”挽衣心里一急,不禁喊了出来,却又觉得不该,喊了一声便柳眉微蹙兀自生起气来。

韩良臣本就是在逗她,听他喊了一声便没了动静,偷偷回头,却见挽衣噘着小嘴儿,一副可人的模样,心头微微一颤,哪里还舍得离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