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西北征_第五十七章 即要出征
韩良臣这一夜留在挽衣这里,挽衣有重伤在身,他也是规规矩矩地躺在她身旁,手握着她纤柔的手轻轻揉搓着。二人说着话儿,说着对西夏的作战计划,挽衣的军事谋略和胆识是最让韩良臣心仪之处。二人一商一量间韩良臣似多了许多想法,聊得睡意全无,久久不能入眠。
直到韩良臣垂眸看一眼挽衣,发现她脸色难看,适才想起她还是个病人,不禁心中倍感内疚,收住了话儿,温柔道:“不早了,你要睡了。”
“可刚刚说的还没说完,相国府里的人我想了许久,终于想到一个人会不会是他接任冉俊?”挽衣也觉得有些倦,但话说到这儿,如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这些话不说出来,怎么能睡得着呢?
“那好,说完马上睡!”韩良臣即是心疼,更是了解挽衣,不是命令地命令道。
挽衣不禁嫣然一笑,复又说道:“这个人应该是亚卓,我想了很久只有他可能临时被任命,他也是个古怪之人,性格扭曲,只听命于相国。”
“哦?何出此言?”韩良臣闻言狐疑追问。
挽衣想起亚卓欲强占她之事,又敛住口不知如何回答是好。
“反正这人阴狠毒辣,心胸狭隘,不是个大度之人,你要小心应付,若是孙校真的在他手里,恐怕也要吃尽苦头了。”言罢,挽衣不禁为孙校难过,微微轻叹道:“是我害了他。”
“不要这样说。”话虽是安慰挽衣,韩良臣心头也隐隐难过,想起孙校那倔强的样子,不禁喟然长叹。
两个人因孙校陷入沉默,韩良臣不愿挽衣太难过,转过身看着她轻拍挽衣的肩膀,柔声道:“睡吧,你还是个病人。”便轻轻将她揽入怀中。
挽衣依偎在他健硕的胸膛之中,微微点点头,他的怀抱那么温暖,他强劲的心跳,听起来如此般安全,有这样的男人在身边她可以全然放松入梦,这段日子,她是多久没这样安稳地睡觉了,不知不觉间已脱离太虚,人便沉沉睡去。
两人相拥入眠,脸上亦都带着微微的笑意。
次日清晨,收到西夏应战的信函,韩良臣早早就去主营房里排兵布阵去了。
白氏起早无事可做,便出营房四处走走,心想看看韩良臣的军营,所有兵卒见到她都停下施礼尊称她一声:“夫人。”她心底也是极高兴的,万万没想到那个力大蛮横的夫君,这般出息,真的率领成千上万的兵卒,曾几何时他说这话还被她嘲笑过。
虽然心下为夫君自豪,心底仍是挂着‘挽衣姑娘’这四个字,总想找到些什么似的。
“这位兵爷,挽衣姑娘在哪儿?”她走远一点,离开她们的营区,在练兵场上拦住一名兵卒问道,她早就看出,在她营帐附近的兵士们绝然不会告诉她,只好跑得远一点再问。
那名小兵儿,上下打量白氏,瞪着眼睛问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找挽衣姑娘?”全军上下都知道挽衣是谁,也知其身份特殊,见人有打听,
不免提高了警惕,差一点就喊人过来将白氏拿下了。
“我,我是她姐姐。”白氏人随便扯了个理由,话音刚落,又觉得心酸,她不就是挽衣的姐姐么?嫁给同一个人男人,自然是姐妹相称。
那兵卒仍是上下打量着她数眼,也觉得白氏并不像什么坏人,抬手指着挽衣的营房说道:“在那里。”
白氏闻言,连忙向那兵卒致谢,兵卒走后,白氏盯着挽衣的营帐良久,才抬腿向那儿走去。
“良臣,是你吗?”挽衣听到有人进来的脚步声,隔着内室的帘子便问,却未听到外面半点声响。她警觉地防备,双手已经握成了拳头。
白氏才进了挽衣的营帐内,便听到挽衣的声音,这声音真是好听了,如莺啼般婉转清脆,只闻声音便知道会是个美人,哪会有男人不喜欢?她不作声响地继续缓步向床幔走去,才看到身着雪白衣裙的女子。
挽衣乌黑的长发如瀑般垂在一侧,脸色虽是有些苍白,仍显得楚楚动人,只是那双灿然晶眸,盯着她时,她竟然有些害怕,转念马上知道这个女人是谁。
“您是良臣的……”挽衣见白氏站在面前,一时愣怔,却也猜到她是谁。
白氏亦是如此,在乡下长大的女人,也未见过太多世面,与挽衣这般天仙似的美人儿四目相对,竟有些手足无措,吱唔地回了一声:“嗯,是。”
两个女人之间,有些话无需多说。
“夫人恕罪了,小女子受了伤,不然,挽衣定向夫人行礼。”挽衣远远地端视白氏,不卑不亢,这辈子不知道是不是就只是做妾的命,心里虽是凄凄然,脸上并未有半点流露。
白氏倒不像在霍府见过的那些夫人,看起来更为温和,局促地双手捏着衣角:“受,受伤了?”不知说什么才好,目光在挽衣的身上来回打量。
“夫人,请坐。”挽衣斜倚在床边,抬手让坐,落落大方,气势瞬间压过了白氏。
白氏走到挽衣床边的小椅坐下,显然经常有人来看挽衣,白氏不禁想着,或是韩良臣坐在这儿过吧。虽女人的敏锐让她察觉出自己的夫君另有女人,但她并未想到这女子像个仙女似的,连她都不敢抬眸再去端看,生怕一不小心被这女子慑去心神。有这般绝世美人在侧,难怪夫君都不多看她一眼,这样一想,紧蹙秀眉,眸中黯然神伤。
挽衣同样端视白氏,虽是乡下女人的打扮,却也整齐干净,她比韩良臣大三岁,显得比韩良臣略有些老气,虽然面貎并不出众,但看起来端庄贤淑,并不像个刁钻的女人,与人为善的挽衣心有不忍,不知该开口说些什么才好。
空气便像凝住了一般,两个女人都搜肠刮肚地想说点什么。
却不想,话儿还没找到,韩良臣陡然间出现了。
韩良臣一身盔甲,腰佩长刀,一看便知即要上战场去,此刻是来向挽衣道别。不成想一进来,看到坐在那儿的白氏,他本想这一战回来再与白氏说
挽衣的事,介绍她们相见。这时见到白氏在这儿,走上前去,看看挽衣,再看看白氏,蓦地开口道:“你怎么会在这儿?”语气之中略带着不满,又像是嗔怪,此时的韩良臣生怕挽衣再受一点伤害,任谁都让他警惕几分。
白氏从未见过一身精甲的韩良臣,这般铁甲钢盔之下,韩良臣越发显得威严,白氏一惊,霍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连退数步,“我,我,我来看看挽衣姑娘。”语无论次地说着,头也不敢抬起来看韩良臣。
挽衣见此,连忙阻止韩良臣道:“夫人,只是来和我说说话,你不要……”话才说了一半儿,韩良臣回首看他的目光便让她无法再说下去了。他那目光犀利得令人害怕,她不明白他为何这般严厉,难不成还怕自己的夫人害她不成?
“这里是军营,最好不要到处乱走,以免惹麻烦,过几天,我便派人送你们回去。”韩良臣不由分说地对白氏说道,这些话像刀子似地落在白氏的心头,他就那么讨厌她么?苦守那么多年,才见一面就要送走她,因为他有了个天仙般的人儿陪伴了,又做了将军,她这个乡下女人再不能入眼了,这样一想,泪水盈盈,一滴滴滚出眼眶,落在地上。
白氏垂着头,韩良臣眼里只有挽衣,并未去看她,挽衣却看得分明,不免心中愧疚,连忙喊住韩良臣:“良臣,夫人一路辛苦,待他们多待些日子再议吧。”
可这时,挽衣的话儿哪会得到白氏感激,越发觉得她像个虚情假意的女人,那美貎也被看成妖媚,她又哪里知道挽衣与韩良臣那般同生共死的经历。
见韩良臣不语,挽衣复又说道:“是否已准备出征了?”试图岔开话题。
韩良臣蓦然转首,看着挽衣轻轻点头:“嗯,这一战不知是否……”
“将军百战百胜,定然大捷归来。”不及韩良臣说完,挽衣忙截断他,不让他说丧气的话儿。心里却暗下着决心,待他日再上战场,她一定伴在他身侧,生则同生,死则同死,决不分离。
韩良臣明白挽衣的心意,一双深情的精目盯在那张绝美的脸上久久不肯移去,生怕再也看不到了似的,为何每次离开她都有这样惧怕的感觉?他心头微颤,痛了一下,不,为了她,她说过,要为了她活着,他必须活着回来。
“嗯!”他重重地点头,像是无言的承诺。
这般深情,看得白氏心泪直流,一个女人一生多是追求一种感情,这是女人都想拥有的,哪怕她曾拥有过也算有段美好的回忆,可她不曾有过,甚至连自己的夫君即要上战场杀敌,她都不知该说句什么话儿,原来,她除了知道他是她的夫君,除了在家孝敬公婆,养育子女,对她的夫君从未关怀照顾过,此刻更是对他一无所知,可挽衣知道,她看得出挽衣与韩良臣之间那些眉目传情中藏着多少不必言说的深情。
“你和亮儿好好休息,等我回来。”韩良臣转身对白氏说道,又依依不舍地睇一眼挽衣,便走了出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