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我不叫和田夜雪
脑子里的画面戛然而止,要字典干什么?没有一个限制级画面用到字典啊.
“要什么字典?”
“新华字典,牛津字典,还有你那几本古汉语书。”夏小果随口这么一说,我的脑子却已经打结。我是重音没读准吗?
行尸走肉地把那些字典搬来的时候,夏小果正在看我79分的试卷,于是我心里“咯嘣”一下,夏小果可是传说中那个字在字典的哪一页哪个方位都清清楚楚的奇葩,他该不会是要这么训练我吧?
“额,我…我背不下来的……”我惴惴不安地用肩膀蹭了蹭他的。
小果头也没抬:“放心,我会应材施教的。”
“哦,”我放心地舒了口气。但是……等下,应材施教?在他心里我是什么“材”?
夏小果完全无视我杀人的眼神,悠悠地把字典啊什么地一一摆到了床中间,形成一道高高的书墙。
看着夏小果舒服地再次躺下,我终于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些字典真正的功效,其实,是这个,防狼用的啊!!!
“试卷。”夏小果说。
“额?”我本以为就此完了,难道还有?现在,是还不够凌乱么?
模拟测试都完了还要继续开夜车?夏小果这妖精不是想要报复我吧?拜托,这样不能完全怪我啊,我只是影响了他一个晚上的睡眠,谁知道他会有那么长久的连锁反应,最后在语文考试的考场上睡着,作文一个字没写?
然而,就是这样,这妖精也超了第二名50多分。
“这么快就完了?”夏小果背对着我,眼睛盯着我的试卷头也没有抬。
什么叫,就完了?
从这个角度看过去,他的睫毛又密又长,像两只安静的蝴蝶,昏黄的灯光洒在睫毛上,蝴蝶们开始跳跃起舞,美得动人心魄。
哎,要是他能不讲话那该多好啊。
“还没完呢?你别得意。”的确,我和林夜枫没说过就这么掰了啊。
“有什么区别?”仍然不抬头。
“有什么区别?没谈过恋爱的小屁孩,我告诉你,区别可大了去了。我跟你说……”我突然说不出话来了,因为我发现其实也不知道区别在哪里。
“恋爱专家,你说啊,区别是什么?是不是又进步了几天?超过三十天了么?”某人终于抬起头,一双眼睛闪着“冷笑”的精光。
“夏小果,你别过分,你,你……”平时也算是牙尖嘴利的我今天就这么败下阵来,甚至发展成恼羞成怒,抓起一本字典就抡了过去。
“我三十天不三十天关你什么事?我就乐意了怎么着吧?”情绪已经有点失控了,虽然我也知道把气都撒在小果身上是多么的不公平。
“夏一朵,你简直不可理喻。”夏小果右手捂着脑袋,我这才发现他居然真的被我砸中了,我发誓我真的没料到我自己会这么有准头。
“你,你流血了……”我有点惊慌失措,火气早就抛到九霄云外去了。“你怎么不闪啊?”
废话,这么突然这么快,夏小果是言情小说的男主角,又不是武侠小说的,怎么能闪得掉?
“夏一朵,你到底在想什么?你在回避什么?”夏小果又怒又恨,眼睛定定地看着我。
我,我在想什么?我在回避什么?
我不知道。
我真的不知道。
我呆呆地愣在原地。
几秒钟之后,夏小果回到了自己房里,万万料不到的是,只是贴了个创可贴就又过来了。然后乖乖躺在了我身边。
“要是想他的话,就去找他。”
想他的话,就去找他?
似乎是错觉,他的声音里,居然像极了小时候为了哄我吃药而贡献出自己的变形金刚时的委屈。
哎,原来,他什么都知道。
被人一眼看穿的滋味并不好受,因为我蹩脚的掩饰已经耗费了我全部的精力。有时候真的觉得很累,对于我来说很难的事情,对别人却总是那么地轻而易举,比如小果,比如毛毛。
我知道我嫉妒毛毛,特别是最近传言说最近她和小果走得很近的时候,我更加藏不住心中的不安。我觉得我很快就要失去她了,从小到大,只有这一次的感觉,是那么的强烈,即便,我已经拼尽全力去假装,去忽视那些微妙的变化。
一直以来,她什么都有,什么都不需要,我唯一的优势就是和难易亲近的小果亲近,但是现在,没有我,她自己也做到了。
对于他们来说,所有我觉得难的问题,都不是问题。所有我倾尽全力掩藏的情绪都可以被小果那么轻易的发觉,但是我却累的几乎没有力气去生气。
突然很想见他,我温柔的王子,只有他才把我捧在手心,把我的笨拙当成最好的礼物,毫无理由。我突然决定,就勇敢这一次,不论发生了什么,我都愿意和他共同承担,我不想只在他的世界外旁观。
林夜枫开车送我回来的那天晚上,他对我说:“一朵,我们算是患难与共了吧,下次再有事,第一个告诉我怎么样?”
第一个告诉你?男生的声音轻轻浅浅,却不像是说笑。
那么,我想告诉你,“三十日魔咒”即将来临,请你,陪我一起突破好么?
这一天我自然醒地特别早,仔细收拾了下自己,一身T-shirt牛仔清清爽爽地除了出了门。
说不担心不害怕是不可能的,我对于等下将要见到的人和事一无所知,因为害怕是否太早吵到对方,我在林家楼下徘徊了近半个钟头,在保安即将来领之际,才终于鼓起勇气敲开了林家大门。
“您好,我找林夜枫同学。”开门的是一个管家摸样的老人,最近重新流行起来的职业。
“您是夏一朵小姐吧?”老人笑着说,“我们夫人说您要是来了就让我请您去见她。”我的脸因为紧张和老人口中一叠声的“您”而涨得绯红,只是不住点头。
见到林夫人的时候,我脑子立马就短路了——我从来没想过林夜枫的脸长在女人身上会是这么惊世骇俗的美,即便你可以看得出来她的年纪不小,但在她脸上却找不到一丝岁月的痕迹。相反,她岁月沉淀下来的端庄尔雅只会让人觉得更为神魂颠倒,似乎他们林家血液里就流淌着的一种颠倒众生的特质。于是不用任何介绍,我就认出了她并脱口而出——“阿姨好”。
“你就是夏一朵?”林夫人的笑跟林夜枫的笑就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这么可爱的孩子,难怪枫儿那么怜爱你。”
我腾地抬起头,等下,她刚用的词,是怜爱?
怜爱?怜爱!为什么是怜爱?
“枫儿已经回国,他把一样东西托付给我,说要是你来找他就拿给你。”林夫人满脸笑容,但我却开始感觉到早上霜凝露重的清冷——他回国了。
“你随我来。”
林夫人领着我到了林夜枫的卧室,典型的日式的装潢,简单古朴,看不出来,林夜枫对日本传统如此依恋。
抱着林夜枫的礼物盒走出林家别墅的那一刻,我的笑容风化在了早上清冷的风中,耳边管家“欢迎下次再来”的声音还响在耳边,而我却再没心思去假装礼貌地回应。在林家的这半个钟头,我觉得我已经把一辈子用来伪装笑容的力气都使光了,最后换来端庄的林夫人一句“枫儿的眼光总是不错的”。
她这是在夸我呢?我是不是应该高兴呢?曾经,我就像是对未来婆婆一样胆怯地躲着她,现在,人也见了,话也说了,她甚至还夸我了,我不是该高兴么?可是,我哭什么?
她故意引我去他的卧室,她故意让我看到她床头的他们亲密的照片,她不用一句话一个词一个字,就已经向我说清楚了这一切——他视之如珍宝的,一直都不是我。
床头那些装裱精致的照片里的女孩,笑的真好看。她叫夜雪,和田夜雪。
林夜枫,和田夜雪。
我站在镜子面前,突然无比憎恨这张脸。
我是谁?我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我现在在做什么?
“小姐,这里是男厕。”
“小姐,是你先砸的我。”
“喜欢我,你品味还不错。”
“请问是否能有幸邀请这位女士共进晚餐呢?”
“一朵,我们也算是患难与共了吧?下次有事情第一个告诉我怎么样?”
……
林夜枫,他说这些话的时候,心里到底是把我当成了谁?
我把林夜枫的礼物盒扔在床底。蒙头一觉睡到下午六点,开口就喊饿。
作为夏家唯一的女儿,我很好的继承了大把大妈盲目自欺的性格。天塌下来睡一觉吃一顿就好,何况天还好好地在那儿。
夏小果刚回到家,看到四脚八叉瘫在床上边看《天龙八部》边吃薯片还边吸鼻子的我,“阿紫又瞎了?”
又?又是又!我就不明白了,这家伙怎么这么喜欢用这个字?我红着眼睛赏了他一个白眼。
夏小果夺过我手中的薯片,用两只手指捏出一片,微微皱眉:“就不明白了,你怎么又吃这种能用打火机直接烧起来的东西?”然后优雅地把那一片薯片上的调料粉弹掉,“擦”咬了一口。
又是这样!这只妖精让我突然有了一种想揍人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