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男生宿舍的活宝们

人生如逆旅

这个夏天好事特别多。短短两个月,我居然喝了七场喜酒。有结婚的,有过高寿的,外加三场升学宴。

这里要写的几位活宝,是我在其中一场升学宴上再次重逢的老朋友。

当年,从学校毕业后,我回到家乡,进了一家台企。工作地点和家之间,单次通勤大概需要一个小时,开始我风雨无阻,每天骑着摩托车往返。后来在公司交到新朋友,就果断搬到与工作地点一条马路之隔的男生宿舍,跟他们“同居”。

这里就写当年和我“同居”的兄弟们。

因为涉及好几个人,我取化名费力,大伙儿看得也绕脑子,不如就用ABCD代替,简单明了,好区分。

◇01◇

A哥,安徽北部人,身材不高不矮,不胖不瘦,黄金比例。五官不管是分开看还是集合看,眉清目朗,没几个男明星比得上。特别是那一张脸皮,没斑没点没痘,胶原蛋白满满不说,居然还白里透着粉。

这样一副不存在审美死角的皮囊,搁A哥身上,除了感觉有点英雄无用武之地外,还极易引人遐想,到底怎样优渥的家境,才养出此等谪仙一样的美男?

A哥从不避讳跟人谈他的家境。自小没娘,老爹独自将他养大。从小到大,喂猪放羊放牛吃面疙瘩汤喝红薯粥。17岁那年眼红人家当兵,偷偷跑去派出所求人将年龄改大一岁,得意扬扬成了一名兵哥哥。义务兵当完,又在部队留了两年,还是风餐露宿的野战军。

A哥没少受风吹雨打,更没少晒太阳,但老天就要赏他这样一副外貌,让人无话可说。

都说相由心生。对一个外表漂亮的人,人们很容易会误认为他其他方面也不错。A哥凭他一己之力告诉你,这话不靠谱。

我搬进公司宿舍第一天,傍晚时分,提了洗漱用品前往公用浴室洗澡。

这家台企规模很大,相应员工宿舍的规模也很大,每个房间都配有卫生间,但浴室是每层楼配一大间,公用。从房间往浴室,区区几十米走廊,眼睛差点辣瞎。

不可思议。所有从浴室洗好澡出来的男人,不论高矮胖瘦,不分黑白美丑,有的单枪匹马,有的成群结队。每人脖子上挂条毛巾,左手提着洗漱用品,右手拿只盆,浑身上下一丝不挂。那点儿宝贵的男性尊严,就靠右手那只盆随便遮一下。

他们一路说说笑笑,神色自若,旁若无人。有的干脆盆也不遮了,溜光水滑,站在走廊上结伴抽烟。

初见此等与活色生香相反的雷人场面,这么多赤条条的同性,我觉得滑稽又有点不适。

虽然做学生时,我们也经常在公用大澡堂洗澡,至少大伙儿出来的时候,该穿的衣服是不含糊的。没想到这帮社会哥,会暴露到这个地步。

我洗好出来,A哥见我收拾得齐整,居然笑得像个初升的太阳,笑完他才颇有点自豪地说:“知道是谁带头第一个这样做的吗?我!”然后他解释理由:“这幢楼又没有女人,老子裸一下怎么了?开头我一个人裸,任他们评头论足,有人动手动脚,老子三两下就能撂倒他。我在这儿住两年,风气成了,大家**了。你看看,都是抠脚老爷们儿,有啥好害羞的?”

所以说,人不可貌相。谁能相信此等英俊的皮囊下,竟藏着一枚怒放的灵魂。幸好当年还不流行捡肥皂。

周末回家,我在餐桌上将这件奇葩事当闲话说给家人听。我家那位以前个性很不委婉的妹子马上两眼冒光:“听说男人的那儿,大小跟他的身高成正比,是不是真的?”

我顿时连饭都不想吃了。这话题,没营养,还猥琐。从此再不跟人提。

不过,任何事存在即合理。说起来,A哥之所以能引领男生宿舍的裸奔潮流,全靠他不太高超的厨艺撑起来的个人魅力。

每天下班之后,无数同事涌向附近休闲场所的时候,A哥则骑着他那辆不知几手的破自行车,奔向一公里外的菜市场。

他会做饭,水平不论,反正能熟。他还特别会说话,未语先笑,总能买到价廉物美的菜。

可能是当过兵的缘故,A哥不管干什么活速度都奇快。比如洗菜,十个我也比不过他一个。关键他不仅快,洗出来的菜还挑不出毛病。

当年我们这间宿舍编号202。A哥将饭菜整得差不多的时候,其他宿舍的“饿狼”们便渐次鱼贯进入我们202。挤挤挨挨一屋子,坐的坐,站的站。有碗的端碗,没碗的就拿双筷子,用手在下面托着,东夹一口西夹一下,包括我在内,一个个吃得跟难民似的。

这群人基本都是单身,基本都是远离家乡的打工仔。有的坐办公室,有的奋斗在生产最前线。不同的工种,同样为了梦想呕心沥血颠沛流离。

公司有食堂,沿街一溜全是小吃摊,但大伙儿就爱A哥做的这一口,边吃边海阔天空天南地北地狂聊。

酒水各位自带。A哥只负责烧菜,偶尔他还能给大伙儿包顿饺子。

当然饭不是白吃的,吃完,大家三块五块、八块十块的,往A哥床头一只空饼干盒里扔钱。这是第二天的菜金。没约定,那会子还不流行手机支付,全凭自觉。

我跟A哥走得近,听他算账,大意是没赚钱,但他的伙食费不用自己掏了,主要落一热闹,这个多少钱都买不到。

逢年过节,A哥会给大家加餐。买上一袋洋葱或者一捆大葱,剥了皮,蘸上老干妈,生吃。一群兜比脸干净了不少的男人,双目哗哗流泪,嘴里咔吧咔吧嚼个不停。我虽然吃不下去,还被熏得两眼生疼,却把观赏他们吃洋葱和大葱视为一种享受,绝不离场,看得津津有味。

这种不可思议的群体生活,一直持续到A哥结婚,给我们娶了嫂子,方才完结。

◇02◇

B哥,比我年长10岁,我忘了他是哪儿的人。

他也是我们202的室友。据说老婆很早没了,留下一双儿女在老家。他是我这么多年见过的,最忙碌的男人。据说长期同时打着两三份工,成年累月像个永动机,从不曾见他认真休息过一天。

B哥长得特别高大,比我这个180厘米的还高半个脑袋。容貌粗犷,一天不打理,两腮就会出现大胡子的那种……论外形,像只野外出没的熊。然而,只要他一开口,熊气马上烟消云散,兔子的灵魂蹦蹦跶跶。

不知是出厂设置出了问题,还是后天养成方法不当,B哥说话总是缓缓的、柔柔的,生怕声音太响落下来会把人砸死似的。总之,只要他一开口,整个人就毫无阳刚可言。

因为B哥在家里排行老二,我们202的人都戏称他“二姐”,他也不生气,谁叫他都乐呵呵地应。平时只要他来得及,A哥总会留他吃了饭再去赶下一个工,他往饼干盒扔钱,A哥当时不吭声,事后会找时机再扔给他。

二姐是从不跟任何人置气的,或者说他压根没时间跟谁闹别扭。就这么个好人缘、忙成狗的人,某天打完第二份工回宿舍,赫然看到一小偷。

二姐看到小偷抱着我的笔记本,大喝一声:“这是你的吗?”小偷被二姐高大强壮的体魄吓得不轻,倚墙立正,严肃回答:“不是!”

“不是你的,还不赶紧放下?”

小偷听了两句,觉得不对劲儿,立即恶人胆大:“你是男是女?”二姐再次用他战斗力微薄的嗓音大喝:“东西放下。”“不放。嘚嘚嘚,太监!嘚嘚嘚,林妹妹!再见,老子走了。妈的,刚才吓一跳!”小偷居然当着二姐的面唱了起来。

二姐怒了。上前三两下擒住小偷,将小偷的两条细胳膊扭至背后,他声音没威力,但身体有啊。

小偷被扭得号哭不止。很快惊动了隔壁,又惊动了宿管。

小偷被警察带走了。晚上二姐破例没出去打工,在宿舍后面的公园里,坐在石凳上默默流泪。

我坐到他身边。树影婆娑,二姐很伤心,“都是几千里几百里出来打工的,谁想把他交给警察。他要不骂我,他要向我保证一句从此改邪归正,哪怕是临时瞎编骗我的,我也不会把他交出去。这一去,他几年都出不来,家里老子亲娘咋办?万一再有老婆孩子……”

我说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今天你不抓住他,他迟早也会犯在别人手里,警察说他是惯犯。

二姐仍是自责:“我这人没立场,也没出息。就希望大伙儿都能顺顺利利出来,平平安安回家。”

◇03◇

C,本地人,是我们部门小主管。

他曾经为了省自家的水(没有实锤,这个原因是我们编的,但可信度很高),总在下班后跑宿舍洗澡,洗完后就跟大家一样,用A哥开创的姿势拿盆一遮在走廊里裸奔。

然后大家就发现他身上许多部位,比如腿和胸,长了比一般人浓密N倍的黑毛。久而久之,大家就叫他毛哥。

毛哥不仅跑宿舍蹭水,他还爱跑我们202蹭饭,而且他光吃不给钱。幸好大家都不是省油的灯,A哥从不顾忌他是我们上司,总是趁人多的时候问他要钱。

面对下属讨债,毛哥淡淡定定地捧着碗吃。可能忍得住情绪是当头头的基本功,他不吭声,不说给,也不说不给,吃完面不改色地走人。

为了支援A哥讨债,后来我们想出办法。只要毛哥一来,只要A哥又张嘴要钱了,我们就瞬间鸦雀无声,集体用平静无波的眼神盯着毛哥看。

果然,毛哥受不了这一招。吃完,慢条斯理地掏出50块,状似潇洒地往A哥饼干盒里一扔。从此,每过十天半月,他就主动扔一次,没人跟他细算,差不多就行。

就是这个抠抠搜搜的男人,他的儿子今年金榜题名,以超出一本线30分的好成绩,被一所知名大学录取。

这个抠男乐坏了,请了全村吃饭不算,还几乎把他生命中所有认识的、目前仍能联系上的人都给邀请了。

当年202的几个人,不论远近,相隔三公里的和相隔几千里的,全部到场。我们万分真诚地向毛哥全家献上红包和祝福。当然临走的时候,毛哥家为客人准备的礼包我们也没少拿。守规矩的客人是一家拿一份,我们这种被毛哥传染了某些恶习的,一人拿三份。

还是返回去说当年。

当年二姐抓个小偷,肠子差点悔断。毛哥作为领导,不肯放过这个机会,居然将此事层层上报,最终二姐被政府评为“见义勇为”,得奖金500元。

二姐拿到证书和奖金那天,又一个人悄悄坐到小公园难过了一晚上。

这次二姐去参加毛哥儿子的升学宴时,喝大了,卷着舌头吐槽毛哥:“算了算了,看在你养了个出息儿子的份儿上,老子原谅你了。”

◇04◇

D哥,北方人。据说他父亲是个老中医,原本指望他继承衣钵,但他不愿意,想看看外面的世界,所以到了苏州。

D哥170厘米的个儿,略微偏胖,小眼睛,有点其貌不扬。但他特别注重外表,衣着总是得体,发型总是清爽,从头到脚,总是干干净净。

干净归干净,但这人有点痞。曾经有位非常喜欢呼风唤雨耍威风的领导,跑部门去摔大伙儿的水杯。其他人不敢吭声,只有D哥,袖子一撸,从饮水机上把水桶拔下来,连桶砸在这位领导身上。砸完了还扯着领导要打,几方劝阻他才作罢。

有次他走夜路,眼看三个中年男人尾随他不放,他直行,他们也直行,他拐弯,他们也拐弯。D哥暗中做好准备,瞅准个机会,提前出手,三个男人也果断还击,四个人在马路边打得难分难舍。

第二天,D哥没来上班。人事传来消息,说他深夜在马路上跟便衣干架,被叔叔们请去喝茶了。

D哥是我们宿舍第一个找到女朋友恋爱的。D哥的女朋友是个小导游,这里的“小”,是指年龄小、长得小。湖南妹子,外表非常清纯稚嫩的一个丫头。

说起来,D哥这段恋情来得还挺玄幻。

那年公司出资供我们集体出游,有一站是象山附近的一个岛屿。(我现在忘了那个岛叫什么,我在那儿买过三只巨大的青蟹,当年是20块一斤,三只加起来将近5斤。)

去那个岛有一段水路。我们坐在大巴上,大巴开上船,由船将人和车一起载到岛上。

到达的时候,大巴要下船。渡口一辆当地牌照的轿车挡在那儿,坚决不让。大巴司机下车商量,无果。小导游下去商量,仍然无果。

D哥第一个站出来,组织全体同人,下去推车……既然对方不肯挪,我们把他的车推一边儿去不就得了。

条条大路通罗马,但去罗马,不一定要步行啊,还可以海陆空。于是我们浩浩****一帮人,下去推车了。

然后,在我们所有人不知情的情况下,D哥和小导游就互换了联系方式。等我们知情的时候,D哥已经宣布,他将从202搬出去,跟小导游双宿双飞。

D哥请我们去他和小导游的爱巢吃饭。小导游站在水池前安安静静地洗菜,我们一群狼,既想吃菜,也很羡慕D哥的艳福。

偶尔在公园相遇,我们一群屌丝,一人一辆破车,蹬得两腿发麻。人家D哥,鲜艳无比的山地赛车,前杠上坐着可爱的小导游,两人还穿着情侣装。

海有潮涨潮落,岁有四季轮替。人生,也不可能永远平湖一汪。尤其是年少时的感情,就跟枝头没成熟的果子一般,承受不住太多风吹雨打。

一如当初悄声无息地开始,某一天D哥突然一脸失魂落魄,冲进202。

小导游不见了。她留下字条,走了。

我们不明所以,但仍旧说:“赶紧追呀!”

D哥说,按照留下的车票信息来看,这个点,早就发车了。A哥脑洞大开:“万一火车晚点呢。”

对呀,万一火车晚点呢。我们根本来不及问D哥小导游为啥要走,就陪着他冲向火车站。

居然被A哥的喜鹊嘴说中了,那一趟火车真的晚点。整整晚了一个小时,如果D哥回家见到她留下的字条第一时间追过来,那一切都还来得及。

他去宿舍找我们,浪费了时间。以至我们赶到站台的时候,车门已关,火车已经在缓缓启动。

不是高铁,那会儿高铁还没修,就是绿皮火车。

D哥眼尖,居然一眼看到了坐在绿皮车厢里的小导游。

她也看到他。

两个人,隔着玻璃,手心贴着手心。

一个在外面吼:“下来啊,不能生就不能生,你给我下来……”一个在里面哭得面红耳赤,肝肠寸断。

火车加速,D哥跟着车厢跑。车站的工作人员在后面追,太危险了,快松手,松手……

就算不想松手,D哥也没本事跑赢火车。渐渐地,手心和手心贴不上了。他追赶着火车,她在车厢朝他的方向狂奔。两条腿,怎么跑得过钢铁怪兽?

她被火车带走了。D哥的嘶吼,声震苍穹碧落。他摔在铁轨上,又鼓足劲站起来往前追。

我伸手摸了摸锃亮的轨道,好烫。D哥的眼泪,更烫。

D哥上面还有四个姐姐,老父亲异常重男轻女,曾经放话给小导游,做了他家儿媳妇,婚后啥工作都不用干,专心在家多生几个孩子就行。

小导游情系D哥,老人的话就算过分,她也甘之如饴。她跟D哥在一起一年多,从未避孕,也从未怀过孕。

女人的敏感有时候堪比雷达。她背着D哥辗转数家医院检查,医生诊断的结果出奇一致:她的卵巢有问题,不能生。

小导游给D哥留下一摞医生的诊断单据和一封信,从此杳无音信。

离别的感觉,最是寥落凄凉。失恋后的D哥,搬回202又住了半年。小导游再未出现,可她的影子仍在D哥心头漂泊。

在盼望里失望一遍又一遍,D哥黯然辞职回老家。

从此音讯寥寥,偶尔会在朋友圈告知大家,相亲了,结婚了,生娃了。

人生一步一步,山远水长。

……

这次毛哥儿子金榜题名,D哥千里迢迢来了。

他说:“开头我压抑得发疯,总想来看看你们,来看看曾经有她的地方,或者回来看看我的青春,一草一木都在梦里转。”

我说:“那你为什么不来?”

他说:“白天想她,夜里想她。要不是家里突然来了个穿尿不湿的,我差点就戒不掉她。日子慢慢过下来,发现老婆人也很好,很不容易。后来,家里又添了个穿尿不湿的,供房供车买奶粉,我忙得自己是谁都快不记得了,哪还有杂念想其他的。”

◇05◇

我们几个,从毛哥那儿参加完酒席出来,找了个地方喝茶。

A哥和二姐一直跟我居于同一个城市,平时常有见面,我们仨熟得就像一根树枝上的桃,相看没一点新鲜感。

D哥远道而来,空间上的距离,仿佛他仍是那个岁月深处的昔日少年。

我们将茶杯碰在一起,一切心照不宣。

A哥仍似当年般一笑满脸阳光:“我结婚这么多年,从不敢跟老婆说一句重话。她那个脾气,发起火我受不住。去年她考了个驾照,今年我给她买辆车。嘿,爽死了,她不敢上路。一到周末就求我坐在副驾上,陪她练车。现在我说啥难听话,她都不还嘴,回家还抢着干家务。”

D哥总结:“等她练熟,你就歇菜了。”

二姐说:“我不打算再结婚了。这些年,我一个人挣钱,养两个小孩,用尽全力了。家里要多一个女人出来,我担心养不活人家。”

D哥总结:“听说你当年入手的公司股票,现在涨了十倍?还听说,上一个楼市拐点,你买进的两套房子,总价翻了三番?”

二姐:“你耳朵倒是很灵。那你有没有听说,我上完8小时班,还要背着家伙出去送外卖。这些年,我把儿子放在我小舅子家托养,女儿带在身边。有时深更半夜还在外面奔跑,想起独自在家的女儿,我的心碎过成千上万遍。好在,我女儿明年就要高考了。”

D哥:“不管考到哪儿,明年我陪你送她去报名。”

二姐:“现在想想,真后怕。这么多年我居然熬过来了。感觉还不赖。”

……

我从前话少,现在更少。努力一番,勉强能磨矶一篇稿子出来,如果谁站我面前,硬要我陪他聊这么一大篇话,我不拍死他,就请他拍死我吧。

ABCD四位哥哥都比我年长,他们说话的时候,我就静静旁听,顺便不动声色将他们几个打量了一遍,看看有没有发际线后退,或者脱发、鱼尾纹等的衰老迹象。

茶舍的灯光有点暗,前面宴席上的酒精在身体里流淌,让人眼前恍惚,心思旖旎,仿佛看见一群人,站在青春的屋檐下恋恋不舍,然而,时光的主人拒绝他们向后退。

如果曾有过无力承受的过往,放下吧。如果曾经历绮丽的时光,继续努力吧。

人到中年,宜不畏过往,不惧未来,愈战愈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