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青夏之扉开门:二天

今天,例行的双身体长距离分离测试持续了整整四个小时。我的两副身体被分离在两个房间中,间隔超过五十米。剧烈的头痛让我意识模糊,脑内的血管仿佛变成了生满倒刺的藤条,扎在颅腔内,眼泪失控涌出,我心中不断咒骂风扉生。

“后天开门,一天后关门……”风扉生站在我面前,半张脸的枯木面具后表情冷冰冰,“你现在只能分开五十米,实在是太没用。—你不能辜负十万大山和王上的期望。”

我趴在地上,痛楚久久不退。

黄昏。

血月在漫天的风雪中朦胧不清,青萤们全都蛰伏起来,似乎是在为后天的渡海蓄积最后的能量。

我行走在雪地上,考虑趁大海冰封离开鹿岛。但青夏之扉关门后,反常的极寒气候会在几天内结束。几天时间……我又能在渐渐消融的冰面上走出多远呢?

我顶着风雪走入林间。进入小屋时,白戈正在对着昨天的画操作命盘,命盘上的尾虫们纠缠、游移,变换着图案。

我抖去两件披衫上的积雪,关上屋门。

“终于把画编写进去了。”几分钟后,白戈长舒一口气,从命盘的中央取下一粒拇指末节大小的种子。他转身看着我,说:“我把那幅画编入了蛊种,这一次,我画出了超出了自己极限的画,应该能说服我父母了。”

“说服父母?”我问。我不知道白戈说的把画编入种子是什么意思,也无瑕关心。

白戈苦笑一声,“都是些往事。你是来分裂意识的?”

我点点头。

白戈从衣襟中摸出两个金属小瓶,小瓶盖子上竖着细针。“这个叫‘注射器’,”他说,“是那些机械人类入侵者的技术,算是违禁品。……我也是托熟人用通信雀送过来的。”

我接过注射器,“注射器—”“—怎么用?”

“把针尖刺入皮肤,瓶子里的药剂会进入身体。”白戈说,“这里面的药剂是机械人类为了对付我们的命术准备的,可以压制我们身上天命师布置的奇异基因的表达。你们一人使用一支,导致两副身体共用意识的基因表达估计会被压制。”

“我—”我看看另一个我,“—会变成什么样子?”

“药效过去之后,大概你们各自会有独立意识,但相互之间还会有意识上的联系。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

“谢谢。”我收起注射器。

“还有……”白戈说,“虽然有些冒昧,但我给你们想好了名字。你们不如以鹿为姓,一名离忧”,他指指我,“一名无患。”他又指指我,“虽然离忧有点歧义……在很久之前,‘离’有‘遭遇’的意思,但我们还是当成‘离开忧愁’来理解吧。”

鹿离忧、鹿无患?我想象着这几个字。“谢谢。”

“抱歉。我还是没办法带你们离开。”白戈摇摇头,“真的很抱歉。”

“没事。”我说。

“不过,峨屏王在来到鹿岛前,他的御用地命师会在海面上生出一条栈道,通往鹿岛外十几千米远的一座小岛。后天青夏之扉开门,你们……”白戈语气谨慎,“可以想办法从栈道离开鹿岛。”

小太史公上的钟声又一次回**鹿岛,在呼唤我返回树上。

“谢谢。”我朝白戈鞠躬。

“不用客气。你们的眸子很美,让我永生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