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距离青夏之扉开门：三天

黄昏。

我站在雪地中。

风雪涨起，白戈正在画架前绘画。

血月从木屋一角斜升，赤华倾泻，下照苍苔。

青夏之扉马上就要开门了。寒气正从这个海上巨洞中涌出，不久之后四周的海面就会冰封。苍鹿们正漫步于风雪林间，一对对青萤则躁动地在灌木丛中飞舞。三天之后，它们就会渡海而去，受本能的驱使飞向青夏之扉。

“峨屏王，究竟是谁？—”我问，“—他很可怕吗？”

白戈的手顿了顿。他停下来调了会儿色彩，才说：“你不知道他？”

“我没出过岛。”

“那是好多年前的事了。青夏之扉开门，机械人类从天而降，入侵我们十万大山……机械人类血洗了我们一个又一个山寨。”白戈说，“峨屏王，那时候只是一介贱民。他起于战乱，领军打败了机械人类，成为英雄。他也是古往今来，唯一一个从贱民升至王族的人。”

我虽然听不懂白戈的某些词语，但还是听懂了大概的意思。“他来鹿岛干什么？”

“视察。”白戈说。

“视察—”“—什么？”我问。

“视察……”白戈在画卷上抹下大片苍青，勾画出明暗，“你们。”

大雪飘**，月华晕暗。我呆立原地。

“唉……”白戈叹了口气，“我查过了，但还是不知道为什么你们会两个身体共用一个意识。”

“两个身体共用一个意识？”我看看另一个我，“所以世界上大部分人—”我说，“—都和你和风扉生一样，只有一副身体？”

白戈点点头，“是。”

我一直以为全世界都是我一样的有两副身体的人，风扉生才是世界上唯一一个只有一副身体的怪物。

原来我才是世界上的异端。

我沉默着、恐惧着。我轻轻握紧我的手，我的手上正传来我的颤抖。

“那……”我想了想，“峨屏王、风扉生，他们想利用我做什么？”

“我不知道。”白戈说，“家里人跟我说，峨屏王想用你们去干一件和青夏之扉相关的事情，但具体是什么就不知道了。”

我沉默下去。白戈默默作画，我在思考风扉生对我进行的那些测试：她常常把我的两副身体远离，让我头疼欲裂。这些测试背后的目的是什么？这和大海上的青夏之扉到底有什么关系？我怎么才能逃走？

“好了，画完了……”半小时后，白戈收起画纸，声音几乎虚脱，“回头我得把这幅画编入种子。这次爸妈肯定会无话可说，哼！”

巨树小太史公上的钟声响起，我该返回了。

“谢谢你。”白戈说，“那个……”

“怎么了？”

“我不会马上离开鹿岛的。明天我还在这里……虽然不知道你们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但如果你想分裂意识，变成正常人，可以来找我。”

“分裂了之后，我能逃离这里吗？”我问。

白戈收拾画架的动作停了下来，“恐怕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