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

“他决定在环区弄一次沙画表演，表演的素材就是环区本身。”

屈望皱起了眉头，“环区本身？”

“用整个环区的重力控制系统控制每一粒细小尘埃在行星环中的位置，就能把每一块小岩块当成沙画中的一粒细沙，从而在一万千米范围内进行一次前无古人的沙画表演。”蓝穆冷笑一声，“整个行星环，就是他涂山禹的沙盘。”

“……他疯了。”屈望心中涌上一阵凉意。

整个环区的重力系统的重力场计算、生成由东君地下的超算节点负责。超算节点连接环区所有重力控制设备，其首要计算目标是保证每块岩石都有指向其质心且足够大（尽量接近1G）的重力场。如果涂山禹想用重力控制系统把环区当成一片沙尘之海画沙画，那么每颗小行星的重力场都会紊乱，整个环区就会变成无法生存的地狱。

屈望闭上眼睛，他不敢想象环区重力控制系统紊乱后，成千上万的矿工因为无重力而被抛入太空，变成干尸的场景。他常常觉得环区是一片尘海，重力是将尘海扯出波澜的风。现在，他突然觉得这些矿工仿佛成了一些蜉蝣，在波浪的峰谷间摇**、湮没、死亡。

冷风呼啸，大雪坠天。

“帝国那么多行星有行星环，他为什么要来海瑟里安？”

“只有海瑟里安的行星环有密布的重力控制网络。”蓝穆说。

“唉……”屈望叹了口气。海瑟里安的地面因为有晶石的夜光辐射，并不适宜居住；而海瑟里安晶石又是必不可少的战略物资，于是，海瑟里安的大部分人居住在行星环区，这也是帝国独一无二的大规模行星环区殖民地。“环区管理公司就不阻止一下涂山禹，甚至还在帮他？”

“涂山禹的背后，是帝宫，是女皇。这次沙画，就是百年国庆的一个小小献礼。”蓝穆说，“环区管理公司也好，GG公司也好，在帝宫面前都只是只小小的蝼蚁。管理公司只会在涂山禹面前俯首，乖乖按他的命令行事。禁止出行是为了防止骆驼艇的小规模不联网重力控制干扰整体效果，而小行星上贴着的反光膜，就是为了表演。”

“反射太阳光吗？”屈望问。

“算是吧。”蓝穆摇摇头，“我查到的消息显示，那种反光膜有非常宽的频谱，是针对太阳风暴的。几天后有太阳风暴，当太阳风暴到来时，反光膜可以按预先设置好的程序吸收太阳风暴的能量，然后辐射高能量的可见光—相当于给沙画中的沙子染上可以随时变化的颜色。”

“这有什么用？”屈望哂笑着耸耸肩膀，“环区有保护性的磁场层，太阳风暴根本进不来。”

“管理公司已经决定在太阳风暴到来时关闭磁场。那个时候……就是沙画表演开始的时候。”

屈望浑身一紧。周围风雪见长，小狐狸正在他臂弯中小憩。

“他们疯了吗？”他顿了顿，“就算沙画带来的紊乱重力场没把人从小行星上甩飞，太阳风暴也会杀死不少人！”

“啊，疯了。”蓝穆点点头，“是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