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为什么宇航服就不能让人穿得舒服一些呢？”李洛一边套着笨重的出舱用的宇航服，一边抱怨着。他必须出舱查看主推进器和辅助推进器的喷射口是不是真的如老奥所说已经被焊死了。
“你一定要出去吗？”库里有些担忧地揪着自己的大胡子。
“对，看都没看过，怎么确定维修方案？”李洛在老奥接收到微弱的电磁波信号后，更加坚定了这一想法。
老奥收到的电磁波，其中夹杂了无数噪声，就好像是地球上的各种广播混在一起的效果。
“假设现在飞往的目标星球上有外星生命，有没有可能发射欢迎消息给我们？”李洛小声问道。
“穿越近67光年？对方不太可能有这么强的发射源，飞船的信号探测器也不会这么灵敏。”库里紧锁眉头，旁边的达芬奇很不满他们故意避开老奥的做法。
“你是怀疑老奥它在耍我们？”李洛想起无数关于人工智能觉醒开始屠杀人类的电影片段。
“只是猜测。”
“我先出去查看。”
连接好安全绳，迈出阿佛洛狄忒号A面32号舱门，这是距离F1辅助推进器喷射口最近的地方。头顶上的繁星早已不在了，淡淡的彩虹色、类似极光的面纱笼罩着整艘飞船。
“的确是焊死了。”李洛脱下头盔，叹了口气道，“直接融化了那些喷射口周围的金属，人力几乎搞不定这些东西，除非用激光切开，或者直接炸开。”
“老奥可能发现了毕宿五的旅行者号。”库里拍了拍达芬奇的肩膀，示意她调出照片。
“这个东西还真像旅行者号。”李洛靠近屏幕，仔细看着这艘插满了各种天线的银色家伙，“它也有金唱盘吗？”
“没有，但持续播放一种信号。”老奥开口道。
“你能破译吗？”
“这和假设的外星人发给我的信号有些相似，只是简单了许多，正在破译。”
“预计需要多久？”
“54000秒。”
“对于焊死的喷射口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库里问道。
“飞船上有一些重机械，可是没办法开这些东西出去维修。”李洛摊手道。
在等待破译的时间里，李洛直接回到了自己的舱室。关上门，李洛并未觉得有多大的痛苦和失落感，登上阿佛洛狄忒号的时候他就决定放弃一切，跟随杰克船长去一个全新的世界也只是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后来他遇到了莉莉，虽然磕磕绊绊，自己也很笨，但总算走到了可以求婚的一步，他不想死。他从零件库里找到一块废弃的合金，将之打磨成了一个指环，然后准备镶上一颗钻石。本来他经过杰克船长的同意，修改了前方磁力场罩收集元素的成分，加上了碳元素，他想利用碳元素进行核聚变时发动机产生的高温高压压出一块钻石，老奥帮忙计算过，等到船底座JA3234之前，多余的碳元素就可以收集完成。虽然现在钻石泡了汤，但他还有指环。
“李洛，李洛，老奥已经解析完了。”库里的声音把李洛从睡梦中叫醒了。
“对方是什么东西？”李洛揉着眼睛从船长座位上飘了起来。
“是一台毕宿五的旅行者2号，只是他们的语言是多维的。”达芬奇道。
“多维的？”李洛挠着脑袋。
“这是一种不讲究前后顺序的语言。”达芬奇道。
“他们的语法有问题？还是老奥的解码有问题？”李洛想起来之前学中文时，经常搞错字词的前后顺序，但还能看得懂。
“不，这不仅仅是顺序问题，对方使用了一种多维语言，只是短短的一句话，就已经交代了这句话说出口的时间、地点，甚至说这句话时候某颗恒星的位置，以及这句话所代表的含义。从这一句话，还可以看出他们的语言整体框架和结构。这也是老奥通过短短几句话就可以破译对方语言体系的原因。”
“对方说一句话就等于丢出来一个压缩包，然后标题是这句话，但后边的信息量巨大，如果是在行星上说出的，就等于暴露了行星的位置？”
“这个比喻很形象，老奥以此反推最初外星人发来的信息，基本也是这种类型，只不过那些外星人的语言更高等，把一些宇宙维度计算带进了我们的系统。”
“不可思议。”李洛道。
“这只是我和老奥的推断。”达芬奇思考的时候总是歪着头。
“毕宿五的旅行者2号究竟说了什么？”
“类似‘你好’的问候，来自2000年前的问候。”
“还有吗？”
“这些编码信息、立体语言的构架经过处理，表明对方可能是机械文明，可能是硅基生命。”
“这如何界定？”
“老奥你来解释。”达芬奇道。
“其中的每一句话都包含了对方语言的整体系统，以及说话者的整体状态，对方有多大年纪、在什么地方，恒星的相对位置，位置是如何定位的，甚至当时使用的是什么设备，录音设备编码，等等。如果压缩成一句话，需要强大的计算能力，如果这是从对方口中说出的，那么对方必须是一台性能无比强大的超级计算机。即使飞船所有计算机系统调用起来也至少需要54000秒，也就是需要15小时才能计算完的运算量，所以对方有可能是一台超级计算机，否则他们的对话时间将会拉得无比长。这也符合之前的设想。”
达芬奇抓了抓头道：“看不见的外星人认为老奥不应该出现这片区域，觉得它应该回到同伴当中去，也就是毕宿五行星上的生命体中去。综合所有线索，我们推测毕宿五的旅行者号的主人可能是一群进化程度很高的硅基生命。”
“即使我们到达毕宿五，大部分人类也无法获得相应的生存材料？”
“对，既然外星人认为我们是老奥身上的跳蚤，自然不会管我们的死活。”库里哭丧着脸道。
“朝这个方向只有死路一条了。”
“大抵如此。”达芬奇平静道。
“老奥，如果我们能改变航向，有没有其他选择？”
“经计算在这次飞行计划之前，国际宇航联合会曾经有4个备选方向，目前第三选择位于双鱼座方向的R7123恒星系，距离飞船最近。”
“需要调整方向的幅度大吗？”
“经计算，需控制飞船右侧的F1辅助推进器和前端的另一个F2推进器，需微调方向，需工作1小时，偏离3° 即可飞往双鱼座方向。”
“那颗星球有多远？”
“8.1光年，按照的现在的速度，大约需要44年。”
“冬眠液可以支撑那么久吗？”
“可以。”
“好，我去外边炸开被焊死的推进器。”李洛坚定道。
“这太危险了，再说你有炸药吗？”库里摆着手道。
“这个你放心，飞船上有很多东西可以当炸药，只是……”只是飞船的F2辅助推进器的喷口位于力场罩的附近，有大量的辐射以及超高温危险，一不留神被吸进去，必死无疑。但李洛没把这句话说出口，他想自己去，为了飞船，也为了莉莉。
我不能和你相守到白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