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拯救谁？”
“奥斯特洛夫斯基，老奥，阿佛洛狄忒号的中央计算机AI。”核心一口气吐了好几句出来，但声音依然平静。
“为什么拯救的是你？对方又是什么人呢？”李洛仍然坐在中央机房里仰头问无处不在的老奥。
“他或者他们认为飞船或者飞船的AI是一个生命体，出现在了不应该出现的地方。”
“你应该出现在哪里？”
“未知。”
“对方是谁？”
“未知。”
“你在绕圈子，换个方式。”达芬奇手脚并用攀在机房宽阔的把手上，失重区有很多这样的把手。
“好吧。”李洛手心朝上伸了出去，做了个您请的动作。
“对方认为你不应该在这个时间出现在这个区域？请举例说明。”达芬奇仍然攀在扶手上一动不动。
“举例如下，对方认为飞船出现在这里，就好像1032年的阿德雷企鹅出现在2018年的纽约第五大道上。”
“首先对方认为你非常原始，同时也是尚未被发现的物种，凭空出现在了不该出现的科技时代。”
“达芬奇解释得很到位，但对方的话更富有层次。”
“你们把我绕糊涂了，阿德雷企鹅是什么？”李洛忍不住插话进来。
“阿德雷企鹅是探险家19世纪在南极附近发现并命名的新物种。对方认为，老奥是一个低级别的生命，出现在了科技发达的太空区域，因为这个区域大多是比它先进得多的生命体，所以应该把它放在合适的区域，免受伤害，是这意思吗？”
“对方的语言更有层次。”老奥又重复了一句道。
“得了，下一个问题。他们想怎么拯救你？”李洛认为老奥的系统出了问题，要不就是被病毒入侵了。
“飞船的航向被重新设定。辅助推进器和主推进器的喷射口的倾角已经被焊死，无法更改飞船的方向。”
“那些该死的家伙把喷射口的方向固定了，让我们飞向固定的位置？查找星图，确定航向改变了多少。”
“按照现有飞行角度，到达最近的恒星系需要97年，目的地是毕宿五。”
“飞船的紧急刹车是为了改变航向做准备？现在的航向上有适宜人类居住的星球吗？”
“以目前的研究来说，没有。这是出发之前科学家根据数据做出来的模拟环境图。”
李洛看着画面上毕宿五恒星系上三颗行星的图像，要么是地面呈**状态的酷热地狱，要么就是满是冰川的寒冰地狱，只有一颗在宜居带的星球，不知道为什么北半球被陨石撞得到处是坑，轨道上还有土星环类的东西。
“拯救老奥为什么要改变飞船方向？该不会是让我们回地球吧？”达芬奇在皱眉，“按照这个航向，经过毕宿五后最近的星系是哪个？”
“192光年之后是一颗没有行星的红巨星，再往后则会到达仙女座星系大范围的空旷星际空间。”
“阿佛洛狄忒号飞船的使用极限大概是100年，所以我们的目的地可能是毕宿五宜居带上的行星。可能那里有与老奥相似的生命体，让它重回同伴中去。外星人把老奥当成了另一种生命体？”达芬奇搔着脑袋道。
“老奥，问对方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这么做？”直接问不就是了吗？李洛突然想到这个简单的方法。
“很抱歉，做不到。所有传感器都正常，但无法确认对方在什么方位。”
“对方直接把钞票汇入你户头就跑了？”李洛问道。
“信息凭空出现在我的缓存中，传感器和雷达都没有发现对方的踪迹。”
“这太奇怪了，难道太阳系之外真的如此热闹吗？”李洛看着黑猩猩出了神。
“系统已经分析了对方信息的框架，但尚有98%的信息仍在破译之中。”
“对方还说了其他事情？”
“他要拯救我，但这句话包含了更多信息，我正在解读。”
“我不明白。”
“我想老奥是想说，他们用一种非常复杂的语言或者信号说了一句话，这句话的意思是要拯救它，但其实这个语言体系是非常复杂的。”达芬奇歪着头道。
“你怎么知道的？你又不是超级计算机。”
“子非鱼，安知我不知鱼之乐？”
李洛现在有点想掐死眼前的这只黑猩猩。不过他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莉莉有一句话他一直记得：眼见不一定为实，但没见过千万不能轻易下结论。李洛现在决定去看一看莉莉的冬眠舱，然后找机会出舱去看一看飞船喷射口的情形。
李洛回驾驶舱的时候，看到库里和达芬奇在噪声巨大的换风舱咬着耳朵。
“你们在干吗？”
“我们的处境很微妙。”库里道，“你还记得15年前我们抓住走私飞船，然后把上边的胚胎留下两个，剩下都丢到了冥王星的大冰窖的事吗？”
李洛点了点头。
“也许走私飞船的做法更妥当，他们可以把这些生命体放在火星表面。虽然只是实验，但我估算有相当数量的生命体会存活下去。吴桐船长做的决定，则更像一群自诩正义使者拦住犯罪者的赃物，然后随便找个地方给放生了，而不管他们的死活。”
李洛用手搓了搓鼻头。
“现在我们的处境大概也是如此。”
“你是说……”
“因为阿佛洛狄忒号上的生命体大多在冬眠，外星人认为飞船上的人工智能老奥就是这艘船上唯一的生命体，我跟达芬奇因为体积太小，可能被认为是老奥身上的跳蚤。或者他们根本不认同人类是智慧生命，不能理解。同时，他们认为老奥应该去与之类似的生命体中间，也就是我们现在要飞行的位置，那里也许有与老奥一样的硅基生命。把我们拦截下来，找了个合适的地方放生，却不知这艘船上有超过18000个人类胚胎会因此死绝。太可怕了。”
“测到微弱的电磁波，是否接收进来？”老奥这时候插进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