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这也是激励

拔牙记

这几天,英志就不舒服,右下边那颗大牙发炎。前些日子吃饭吃到沙子,牙硌掉了半边,这就麻烦,右脸腮帮子也肿了起来。

午后连队唱歌,英志在队列前打拍子,歌还没唱,大家先笑了起来,脸肿得变形了。

“唱完歌到营部卫生所去找潘医生看看。”副指导员田文兴对英志说。

英志来到了卫生所,那潘医生和于金顺先笑了一阵,接着便施展开了医术。

消完炎,先是用一根细绳拴住病牙,于金顺在一边拽着,潘医生边说闲话边趁英志不注意时在他的脑门上猛地拍了一下!那于金顺看潘医生拍了脑门,就在边上使劲儿一拽!谁料英志大叫一声,眼泪都流下来了,再看那牙,没掉!

这惊吓法没用。

于是又换下一招。

于金顺仍用细绳拴住英志的牙,潘医生仍在一边说闲话……突然间,潘医生大叫一声!英志一惊,于金顺又是猛地一拽!这下好了,牙没拔下来,那绳子却断了。

看看两招都不行了,潘医生拿出把大号钳子来,消了毒,塞到了英志的嘴里。

夹住,拽!第一下没动。于是又来,又没动!第三下的时候,潘医生手一滑,人往后仰,差点倒了下去!而这边英志却也不行了,口腔出血,人就虚脱,也往后倒了下去。潘医生一见,急忙扔掉钳子,喊于金顺灌上急救针水,抓过来扎在英志的屁股上!

好半晌,英志才舒缓过来。

得,个把小时过去,牙没拔下来,还差点闹出事来,只好拉倒。于是,潘医生亲自出面,找到冉福,特批英志去风城拔牙。

英志站在风城招待所的楼上,望着东边的群山发呆。牙拔了,他买了盒鸡蛋罐头吃了,算是补养。现在,他想回家了。从这里出发,第二天就可以到家了。两年多没见到爹妈了,他很想……耳边响起了冉福亲切的声音:“给你三天的时间够了吧?”英志扭过头来,捂着肿胀的脸颊,坐上了回永城的汽车。

他现在是军人,是士兵,不再是野孩子。

继续上课

一排上课,袁义远主持,就社会上的一些现象及一些人事关系及可能遇到的问题进行分析和讲解。社会上鱼龙混杂,士兵们外出办事执行任务会遇到各种人物和突发事件,要如何防范、如何接触、如何搞好军民关系,等等。

“报告排长,”下面突然有人插话,“万一遇到个女的咋个办?万一又是个姑娘呢?”

袁义远还没答话,一边的余正权抢话道:“就喊她快脱裤子!”

“哄”的一声,全场大笑!

“笑你娘个蛋!”袁义远大怒,“说这话不害臊!我们不是过去国民党的旧军队,烧杀抢掠,吃喝嫖赌奸污妇女,我们是共产党毛主席建立的为人民服务的新型的军队,我们军队是有铁的纪律的,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哪个允许你胡干乱干?哼,山里娃儿,没受过教育。再说了,你家就没得姐妹就没有姑娘啦?假如你家的女人在外边受了欺负你又是如何感想?胡说八道,不安好心,该同志要加强学习,端正思想,再不能这样胡思乱想了!解放军是所大学校,我们在部队里不仅要当一名好战士,还要做一名好公民,要学文化,学社会知识,要守纪律,讲社会道德,敬老尊妇爱幼,搞好群众关系,这样我们的军队才会受到人民的爱戴,人民才会支援我们,我们才会打胜仗。再听到你胡言乱语,纪律处分。如果真的闹出那种事情了,还要把你送到监狱,把你那个东西割下来!”

又是大笑。

这矛盾不好

忽然间,连队里静了下来。

忽然间,连部那趟房子间爆发出了两个人的吼声!

连长和副指导员站在门外边,吵起来了,且一声比一声大:

“不要以为你多念了几年书就了不得了,别以为你哥哥在师里当官就可以神气了,告诉你,没啥子了不起,在连队还是我说了算的。不愿意干就走,不要在这里搅窝子!”

“不就是多当了两天兵嘛,吓唬哪个?动不动就不让人说话,军阀作风,要改改啦!”

“……”

晚上,各班排的喧闹声一下子没有了,连队里静悄悄的,只有那两个声音在响。

很久了,连长副指导员之间就有矛盾,大家都知道,两个人之间很有些相互瞧不起。那连长多当兵几年军事技术过硬领导水平高,是全团尖子连连长傲骨铮铮,很不容许别人干涉连队军事训练。那副指导员高中毕业有文化,要在连队里边发展文体活动要人参加排练节目参加团里比赛拿大奖,这就与军训产生了矛盾。

这就干上了。

就这样吵了十分钟八分钟后,突然间又一个怪腔调响了起来,冉福喊道:“都给我闭嘴啦,吵着好听咋的?”

这一嗓子喊过后,那两个人果然不吵了。又过了一会儿,各班排又响起了喧闹声。值班的排长袁义远的声音也有点怪,想笑又不敢笑地拉长着声音喊着:“号兵哪,准备吹号啦,各班排准备睡觉啦……”

第二天,支部在指导员的屋里开会。冉福的声音最大:“我们是战斗连队,一个连队的领导班子不团结,以后还咋个去指挥打仗?下边的兵们哪个听你招呼?还像个婆娘似的,站在门外边吵,比声气大,好听咋的?影响极坏!你们两个要在支部会上作检讨,我们连队一定要杜绝这种烂习气!”

得,检讨了。

过后,团政委也来做了工作,好一顿批评。

军人的媳妇

连长初婚,副连长就急了。刘德新打电话给政委:“报告政委老倌,我今年已经二十八了,咋个也应该让找个媳妇了嘛,着急啊!”政委笑,“你多大了我还不知道?今年二十七岁还差一点呢!不过也可以谈了,明年再结婚也不迟。还是先把兵给我带好!”

刘德新大喜,就有动作,半年过去,真就领了一个来。贵州的,他们家乡的,是一个中学教师。那姑娘文静,不比天仙,却也端庄大方,足让全连人的眼睛亮了好几天。一文一武,还挺般配,看得出来,两个人好着呢!

把个刘德新喜得,没过几天,就请假回去办婚事去了。

他把对象领到连队来,是有意给大家瞧瞧打打分呢,还是要和其他人的媳妇比比呢,总之是大家都觉得挺喜兴。

副指导员、三排长、二排长、事务长几个还没有对象,光棍,羡慕着呢!

一排长袁义远也挺神气,他也有媳妇,也到连队来过一次,且相貌也不差。排长媳妇也是贵州遵义那方女子,白净丰满,为人和善,也是教书的,也让大兵们称道一番。

不过,当老师的人不喜欢玩笑,大家尊敬羡慕之余,也有遗憾,找不到话说。

当然,也是榜样呢,大家称道之余,一些人也是议论,自己今后如能找到他们那样的媳妇,美丽大方和善端庄,且能干又能生娃,今生幸福啦!

只是,指导员老冉那个媳妇实在是不能让大家眼亮,连队里几个月才能见到一次女人,咋个也应该顺眼些呀!冉福媳妇正宗农村妇女一个,且还是贵州桐梓那方山区女子,说山区土话,穿粗布衣衫,一脸风霜,还带着三个娃。和连长媳妇比起来,那就是天上地下!不过那人倒是朴实和善,见人就笑,直让你感到可亲可敬。老冉满意,“要那些美丽干啥子?能生娃能持家务就行了嘛,第四个都在肚子里面啦!”

冉福高兴呢,他老田还一个没有呢!

大兵里有媳妇的少,李卫东一个,李民一个,曹民强的媳妇和人跑了就不说。那李卫东的媳妇千里迢迢从四川跑来连队探望,还要在连队里结婚。冉福给主持操办的,腾了间房子,买了几包烟买了两斤糖,喝点茶水讲几句好听的话,很多大兵都去参加,又唱又笑的,着实热闹了一个晚上。

李卫东的媳妇人品不错,就是穷,穿一身黑衣服来的。结婚那天借了一身军装,再带上朵红花,人也是好看。李卫东说:“家乡太穷了,退伍后,我要到青海那边放马去。”

李民的媳妇就热闹,春城城边上的,长得不大好看却爱说笑,还带一个孩子来连队探望。几个春城老乡没事就找她吹牛聊天,打听家乡的变化。李民那家伙也是好玩,不保守,啥都吹,从结婚过**到如何生娃如何持家柴米油盐等没他不吹的,像传经布道。把英志几个人听得火烧火燎的,恨不得马上就有个家有个媳妇当上老爹过上日子。

这也是激励

突然间,有一天,连队里出现了一个女兵!

早上,全连正在出操,那女兵就站在操场边的高台阶上,看士兵们出操。

这队伍就有点乱。

往日里,站在那里看士兵们出操的不是连领导就是团首长,今日里竟然是一个女兵!

全连震惊,百目齐向,不管往哪个方向跑步,眼睛总是要不自觉地飘向那里。

那女兵个头高挑,气质不俗,虽不是国色天香,却也是光彩照人,让人见了为之动容。

天,女的兵!

在一个经常是几个月都见不到女人的连队里,忽然出现了这样一位女神,那魅力那气质无疑像投在士兵们中间的一颗炸弹,让大家议论不休。

她是连长田光的爱人,在青海格尔木那边从军,军医院的医生,老红军的女儿……够了,她就是全连队的光辉,士兵们心中的女神,让青春的心儿激**的力量!

春天美,女兵更美,像绽放的白玉兰花。

那女兵姓何,美丽且大方,还特爱和大兵们说话。只要她在水池边洗衣物,一些兵就总是有意无意地端着盆子往那里凑合。借故说两句话呀,听听她那甜脆的声音哪,看看她的笑脸啊,总之就是看她的美丽去了!

连队开饭的时候,她也会像普通士兵一样排在队伍后边,那饭堂前的歌声比平时都要响亮几倍。

野外训练归来,只要连长那屋的门开着,大兵们都有意无意地要从那门前走过,都要有意无意地往里面瞧上几眼。

早上出操的时候,只要那女兵在高台阶上观看,那出操队伍里的脚步声就更整齐,口号声就更响亮。就是在吼给那女兵听哪,就是让她看看这些爷们儿们的精神头儿哪!

有一天,那女兵竟然跟在队伍后边出了一次操。天,四连操场上的吼声惊天动地,天都要震下来了!

连长英俊,女兵俏美,咱这些小伙子们也差不到哪里去,都有青春的光辉啊!

把一些人羡慕得,私下里议论,咱哥们咋就没那福气?不说是朋友,夫妻,在一起照张相片留个纪念也好哇!

夜晚时,有淘气的兵还会到连长的门口偷听几分钟呢!

冉福不乐意了,“都给我听好喽,美丽的人物看看就得了,品行还是要跟上的,要规矩点,无事不许到连长门前去。”

大笑,他当真在连长门前布了个岗哨!

那几天连队里充满了春意,充满了**,那女兵真是一种无形的激励,让人充满了美好的向往,让士兵们训练的干劲倍增,让生活的气氛更加浓烈,让人们的青春更加炽热。

小何走了以后,还让大兵们念叨了好久。

春天的玉兰花好美。

不管怎么说,不管是好看的还是难看的女人,只要她们到了连队里来,大兵们还都是尊重的。她们能当军人的妻子是伟大的,是真真正正让人敬佩的。军人们天南海北,驻守边疆,保家卫国,艰苦奉献。她们也苦,抚育孩子,独守着清寂,支撑着那一方的天空。

地震

多了一项事情。

每年都有地震,每年都要防地震。少则几天,多则个把月,有时没有,有时也小晃几下,够吓人的。想那地动山摇,房屋倒塌,人员死伤,也是恐怖。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防震时就住在屋外,地震棚就搭在冬青树旁,板凳上搭起床板,支好架子,四周围上雨衣塑料布,遮风挡雨,也能度日,只是没屋里安逸。

抢险救灾,保家卫国,军人必当先,军队不能乱。

只是那地震为什么多发于春天,多发于后半夜,再无人知道。

鬼火冒!

哦,山间铃响马帮来

拉练途中,有时候会遇到马帮。那马帮人不多,三两个人,七八匹马,人瘦马小,人背篓马驮筐,在山间小路上行走。

那马脖子上拴有木铃,走起来会叮咚作响。那铃声好听悠扬,在山谷中传得很远。

他们到什么地方去?

传说,在云南的崇山峻岭茂密山林之间,有一条神秘的古道。那小道弯弯曲曲,在山岭间穿梭,通向四面八方。传说,沿着那条神秘的小道,北边可以去到西藏四川,西边可以走到缅甸和印度,往南到越南老挝,东进到贵州和中原。几百年来,一个个马帮就那样在山岭间来回奔走,几个人,几匹马,驮着货物,过大山,走密林,渡险江,风里雨里,历尽艰辛。他们都去过哪里?运过什么样的货物?总让人感到神秘莫测,充满遐想。

他们都有过什么样的经历?无人记载,也无人知道,山谷密林之中,只留下那悠扬的木铃声。

偶然见到他们的身影,也是匆匆闪过,从疲惫的马儿和黑瘦的赶马人的脸上,可以看到生活的艰辛。

一次早起锻炼,跑步到桥头,见路边有一队夜宿的过路马帮。两个人,八匹马,篝火余烟。天亮了,他们也在早起。他们是怎样过夜的?只见他们在地上铺上毛毡,再把几个马鞍排在一起,盖上篷布,人缩到马鞍的空当间便可歇息。地上有铺的,两侧有挡物,上面有盖头,真是天然的“卧室”,不由让人感到民间那奇智妙慧,无以诉说。

你见过马帮吗?

许多年过去,还有马帮吗?

空空山谷中,只留下他们那渐渐远去的悠扬的木铃声。

“叮当……叮当……”

星空奇异

夜行军,部队走在山路上。

抬头望天,群星闪烁,引人遐思。

忽见天上有三颗星星连成一线向前移动,英志大奇,惊呼,引得众人都抬头向那方看。有人说那是飞机。可立刻有人驳,飞机没那样排成单线飞行的,且间距还那样远,每颗之间三两公里,你以为是连里排队集合哪!有人猜测,那八成是苏联的间谍卫星。这话有点道理,你瞧那三颗星距离标准,快而无声,尤中间那颗星还会左右移动,灵活自如,像是在躲避着什么东西,神!有人就吹那卫星着实厉害,在天上就能看见我们地下人的脸,你们黑灯瞎火的到哪里去它都知道。有人一听就笑,这么黑的天,你我都看不清楚长相它能看清楚个屁?这就要争论。

猛然间,前面传来连长的喝声:“哪几个在后边讲话?给我闭嘴!”

众人立刻无言,快步赶路。那三颗奇星也加快速度,转眼消失在东南方向。

天上有会飞的星,地上有行进着的人,天上的星有它的目标,地上走的人有自己的任务。天上会移动的星是何方神圣造的物?地上行进的人们却肩负保卫祖国的重任。天上的星地上的人,星空下总有那么多的神秘。

远方的人们早已进入梦乡,天上会移动的星仍在行进,地上夜行军的队伍仍在奔走,有谁会记得这样一个夜晚,记得那几颗奇妙的星星?

飞碟?不明飞行物!

星空,星光闪烁。

前世今生

部队路过保山,在一处大庄院里休息。

那庄院很大,几近跨院,几十间瓦房,想当年主人家之气势何其宏大。可不知怎么,就觉得这里熟悉,仿佛来过一样。可不是么,刚进得门来,便知道客厅在哪里,厨房在哪里,厕所在哪里,还告诉人家别走错了,你说奇不奇?自己也觉得奇怪!

偌大的院子里没几个人,望着这院子,想象着当年,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样的故事?自己怎么就像是来过这里?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就觉得自己在这里生长生活过!

难到人生真的会有前世?

还没有想完全,就让人拉走了,部队集合出发。

奇妙的感觉。

路边的野橄榄

路边矮树丛,枝头有小果,青绿。一路走过,见有老兵不时采摘,放在嘴里嚼。问:何果?曰:橄榄。好奇,于是也摘,放入口中。初时清香,味儿却淡,去之,不以为然。谁料,一会儿,口中却升起甘甜,且回味无穷,方知其妙。于是大把采之,藏入袋中,以解途中口渴身乏。

天南山野路边,奇珍异果,人间美物。

那果红色,比北方的山里红小,味甘,清香。那果长在山野路边灌木枝头,一枝枝一串串,满树红艳,远看像团火,人称火把果。拉练途中遇见,心中喜欢,随手摘上几颗,放入口中,甘甜清香,气爽神怡,浑身气力倍增。而有时候就绝不放过,一哄而上,每每采光,欢呼而去。

山果火红,青春也火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