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不管结尾如何伤,我真的很感谢,在我最单纯的那个小年纪,能和你朋友一场。友谊和成长,你终归教会了我一样。

01

一个多钟头的比赛,结束刚好是在晚八点。由于是临时拍档,那些好奇加入的女生叫的叫,吐的吐,有车手选择的拍档甚至在中途哭喊着下车。安宁赢得毫无悬念,许诺以五分钟之差排名第二。

起点线上,欢呼的车迷包围了取胜的队伍。人群中央,我被安宁盯得极不自在。

后来也是和安宁的朋友在一起小聚聊天回忆起这场比赛,他们才八婆的告诉我说,安宁感到诧异的是,从头到尾,我只是安静的紧抱着他,没有呼喊一声,而我看起来并不坚强。

而此时,他只简单的说:“谢谢你。”

“没关系。”有些事情往往是后怕的,在当场我的表现还算是沉着冷静。面对安宁的道谢,我也特客气特诚恳的给了个很官方的答复。

他被我一本正经的表情逗乐了:“你还真够傻的。”

他认真微笑起来的样子很假,一点也不帅气,还不如绷着个脸呢。

我没有再接话。我在人群里寻找着常蕾蕾,从刚才比赛结束我就找不到她的影子了。目前最紧要的问题就是回家啊,再晚恐怕阿婆要担心了,今天的临时外出可是没有经过阿婆批准的。

我心里焦虑得厉害,目光在人群里筛了一遍又一遍。

在我全神贯注要把她揪出来的时候,有人从背后轻拍了一下我的肩膀。

“蕾蕾你个死丫头,又吓我。”我开心的回头,却看到了一张笑靥如花的脸孔。是她,陌晓白。

“表现不错哦,唐小果。”话对我说,眼眸是闪烁的,眼神儿专注的打量安宁。她不再拖着那张用了99种外语说“我爱你”的牌子,只挂了一枚黄色的小哨子,夜光的,在胸前晃啊晃啊的挺好看。她仿佛忘记了比赛开始前被冷落的委屈,上前擂了安宁一拳:“帅哥!太酷了,干的漂亮!你都不知道,我给你加油助威连嗓子都喊哑了。可惜,你连个压车的机会都不肯给我,改天你要单给我摆一局哦。”

安宁不搭茬,径直走向他的摩托车。

“喂,我叫陌晓白,你得记住我,还得清楚我爱你。”陌晓白没追,和我并排站了,咬牙切齿的冲安宁喊。

安宁推着车子折回来:“你是许诺的女朋友?”

“他想得美。不过,这想法你可以有,我批准你爱我。”她嘴皮子挺利索,话说的也泼辣,不脸红。却不让人厌恶。

“那我应该荣幸的说谢谢?”安宁扣上了头盔,发动起车子。

“嗯,好吧,我开玩笑呢。”陌晓白自嘲的笑笑,脸上笼起一层若有若无的失落。安宁连同他的车子在路尽头消失成了一个小黑点,她才想起要找个话题转移尴尬。这一来就跟我搭讪开,“啊,唐小果。你那个朋友,叫常蕾蕾来着,叫我转告你说,不用等她了,她先走了。好像什么人有急事打电话找她,我叫人送她去打车了。”

我刚要开口询问细节,手机嗡嗡响起来,来电显示是常蕾蕾。

“蕾蕾你在哪里?有没有事?”我抱着手机颤巍巍询问,精神紧张到爆。

常蕾蕾的声音欢快轻盈,她兴高采烈的在电话那端跟我讲话:“果果啊,我在回学校的路上呢,咱们星期一见。”

“喂,蕾蕾,蕾蕾,你自己一个人吗?”她没等我说完,就把电话给挂了。

“好了,我该安全护送你回家了。唐小果。”陌晓白晃晃手里的车钥匙,拖着我朝停在马路边的一辆红色越野迈步。

被女生送回家我当然没有异议,我一路都很自然的紧抱着她的腰。谁也没有先开口讲话,我一直在担心常蕾蕾的安全问题,她自顾自地吼歌,唱莫文蔚的《阴天》。声线和音准都好,听着很舒服,只是那首歌的调子太忧伤。

唱完之后,她突然闷闷的问我说:“亲爱的唐小果,有没有过那样一个男生,在你最孤独的时候,一眼看到他,就莫名其妙的爱上了呢?”

张辰逸算吗?我的资料库里没有多余的后备人选。我的初恋张辰逸和我的好朋友常蕾蕾一样,他们的存在都是唯一的。

“这些天,安宁的模样在我脑海里绕啊绕啊,真奇怪,怎么赶都赶不走,我闭上眼睛他就在我脑子里面踱来踱去,板着个脸,很严肃。可是,越是这样,就越是让我忍不住想要看他笑起来的脸孔,该是怎样的让人疯狂。”她继续窸窸窣窣说这番话的时候我才明白之前的问题并不是要问我要什么回答,而是给她的自言自语一个顺理成章的开场白。

请原谅我如此冷漠的打断了她的遐想,即使我自认为我的语气是委婉和温和的。我很小声的叫停了她的车子,犹豫再三,还是拜托她:“陌晓白,你能先送我回学校吗?我想去看看蕾蕾。”

她给了我一个“当然没问题”的微笑,加重重的一个点头,掉转车子,朝学校方向奔行。其实我也不是故意要在回家的路上节外生枝,只是常蕾蕾在挂了我电话之后接着关了机,这让我敏感的小神经揪心不已,禁不住一连串的胡思乱想。如果今天确定不了常蕾蕾已经安全返校到达宿舍,我恐怕要彻夜失眠了。

陌晓白大概意识到了我的焦虑不安,很豪迈的把她的安宁暂时冷藏,反倒很窝心的劝慰起我来,我一路附和,很快便到了校门口。

连门口警卫亭的灯都熄了,整个学校笼罩在一片空洞的黑暗里,映衬着比邻商铺的喧嚣与繁华。只剩了校门两侧一边一盏炽白的路灯,单调伫立,没有丝毫生气。

“看来是进不去学校了。”我走近校门口看了看沉寂的宿舍楼方向,再折回来,对等在车子上的陌晓白说,连累她跟着白跑了一趟。

陌晓白却没有理会我的话,连连朝我摆手:“唐小果,那个不是常蕾蕾?”

我有些诧异,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校门一侧不远的公交站牌,有一男一女两个身影对立,指手画脚的交谈着些什么。那女生当真是常蕾蕾,她站在正对我们的方向,从这个距离看过去,刚好能清晰辨识她的模样,衣服也是看车赛的那套。无疑对常蕾蕾不熟悉的陌晓白,也是靠着那套衣服的印象才断定是她。

“原来丢下好朋友一个人偷偷回来密会男朋友哦。”见我担心的神色**然无存,陌晓白打着呵欠,开起了玩笑。“典型的重色轻友嘛。”

我冲她笑笑,想走上前去跟常蕾蕾打个招呼就回家。才跑了两步,就发现不对劲。蕾蕾她约会的话,没道理瞒着我啊?我们之间向来没有什么秘密可以隐藏啊?而且,这段日子以来,貌似从没有听蕾蕾说起过她在拍拖。那男孩能是谁呢?

离站牌一盏路灯的距离,我看清了男孩的侧脸,是我无论如何也猜不到的一张熟悉脸孔。

是,是我的前男友张辰逸。蕾蕾她只身回来,没有说明白理由,还关了手机,竟然是为了见我的前男友张辰逸?

手机换了号码,视我为陌生人的张辰逸,在这样的深夜里,有什么样的理由和什么样的事件约见我的好朋友常蕾蕾?即使,即使他们也算是好朋友的关系,可这样的场面摊在眼前,任谁都不可能泰然接受。我在画面定格的那一秒,很自作聪明的想了诸多的借口,比如说他们只是刚好在校门口遇见,或者,他们真的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谈和感情和我都无关的事情要谈,只是为了怕我多心才故意瞒着我?然而,你明白,这些理智的大道理都填补不了心里最大的那个疑惑。

我必须要说,无论分不分手,张辰逸都曾是我的男朋友。我的好朋友和我的男朋友,不管出于什么样的原因,都不能背着我这样单独而暧昧的相处。

可是此刻,你要我怎样做?就这样装作刚好经过,上去打断他们,再大大方方打个招呼?这样的戏份太假太故意。又或者,干脆实话实说,担心常蕾蕾的安全,一路追随过来?他们肯信吗?这样欲盖弥彰的理由?我还没有为自己准备好应对这样场景的对白,我还不具备这样坚强的心防去同时面对他们两个。

再等我从回过神儿来的时候,已经又不自觉走回了陌晓白的车子前面。原来,我的潜意识也还是要逃开。

“唐小果,你怎么了,认错人了?不可能啊,明明是常蕾蕾嘛。”陌晓白见我垂头丧气回来,又仔细盯着那双剪影看了几眼确认,“那个男生的背影看起来也好眼熟哦,是咱们学校的吧?我帮你喊喊看。”

“别。看清了,是认错人了,长得有点像而已。蕾蕾,她,大概已经回宿舍了吧。”我假装夜风很凉,努力吸了吸鼻子,好把眼泪压下去。不能哭,这个点上无论如何都不能哭。只要眼泪掉下来,加上陌晓白一吵吵,这事情就没有办法收场。当务之急,是怎样悄无声息的离开。就当没有出现过,都好。

“那我送你回家?”陌晓白隐约看出我的不对劲。

“嗯,谢谢你。”我低头上了车子,等陌晓白猛加油门和那个站牌平行经过的那一瞬,眼泪啪嗒啪嗒掉落下来。

我哭的如此尴尬,如此没有确切的悲伤。我边哭边安慰自己说,也许明天,常蕾蕾会主动和我说起今晚的事情,在真相面前证明她是清白无辜的,那时我应该又会后悔仅凭自己的想象冤枉了她吧。

我在我们家楼下跟陌晓白挥手道别。

她绝对知道我哭了,我的泪珠子把她的后背粘湿了一片。可她什么都没有拆穿,带着盈盈笑意,盯着我撇一句:“早点休息吧,晚安唐小果。”

我笑笑,不知道该怎么接话,说谢谢或者说别的好像都不怎么适合。

“对了,别再担心你那个朋友了。说不定她现在在宿舍睡得好还的呢。倒是你自己,要好好保护自己才好。”她皱了皱眉,很真切开口,“你看上去,总是那么单纯的让人忧心。”

我,我还好。这话到了嘴边,我又咽了下去。挺可笑的,大晚上,我和一个陌生同性,站在我们家的楼下磨叽着道别,像是有着掏心掏肺的交情。

“你回去的路上小心点。”我冒出这样一句话,算是下逐客令么?

她是这样理解的吧,因为她点点头,动作利落地戴上头盔,踩着摩托疾驰而去,连句再见也没有跟我说。

我在楼下,抱着双臂傻傻站了很久,她的背影早已消失掉。我眼前是汹涌而上的大团黑暗和寂寥。

02

星期一。阴天。

我在八点半踩着上课铃到的教学楼走廊,带着我的熊猫眼和满满的心事在后门和班主任撞了个正着,班主任身边站着的,是冤家路窄的混蛋许诺,穿着嘻哈,肩膀上松松垮垮斜挂着一书包。

他又出现在这里做什么?他们的贵族学校星期一不上课的么?

我冷冷和他对视了几秒。他一反常态,嬉皮笑脸跟我眨了眨眼睛,趾高气昂尾随班主任朝教室前门奔进。

“大家好,基本上不用自我介绍了,坐在这里的一半都是初中同学,以后大家继续一起读圣贤书长知识,有事招呼。”这段开场白言简意赅,连配合着做个惊讶表情的余地都没有给我留下。

这,这家伙被打傻了还是吃错药了?

放着好好的贵族学校不读,跑来这里继续为祸一方?

我很务实,我不必怀疑自己的听力是不是出毛病还是这只是幻觉一场。他,许诺,这个众人唾弃的富二代流氓,以我完全不耻的高调高傲和高姿态无比的杀了回来!

班里过半同学都是从初中平升上来,对他的身份和过往行径了如指掌。他们在经受了不小的惊吓和短暂的思维停滞之后,便都配合着起了一阵稀稀疏疏的掌声。许诺很满意他的鼓动效果,烂笑着摇着手对着讲台下面晃了晃,流氓味十足。

另外一部分其他学校考过来对这种突**况不明就里的同学赶紧就近打问情报,搜索着这位张扬来客的基本资料。

我没那个闲情逸致跟他起哄,竖起书本挡住半边脸,趴在课桌上无精打采。

“果果,你还生气我昨天没等你一起回家啊?”常蕾蕾半颗脑袋搭在我课桌上,一出口便是敏感问题。

“是哇,好端端就丢下我跑掉,有什么人什么事情比我还重要值得你惦记?”我本来是想要顺口说句玩笑话。谁知道心里有鬼,话还没出口就已经有所暗示。

“小气鬼啦。七想八想的,我只不过生理期突然来,手忙脚乱来不及等你就走掉了。怎样?还和我记仇啊?补偿你一下下好不好?”她果真撅着嘴巴凑上来要亲我的脸,搞的我躲闪不及。

看她一脸自然的样子,不像是在撒谎。也许,昨天他们就真的是刚好遇见了顺便聊聊天也说不定,就当是我多想了吧。以前三个人都还好的时候这种情况也不是没发生过。常蕾蕾和张辰逸就总串通好了捉弄我或者给我小惊喜之类的。

心里虽然有点小别扭,但我和常蕾蕾至死不渝的友谊摆在眼前,是好姐妹,就要互相依赖和信任嘛,这是最起码的。我敲着自己的脑壳,骂自己多心。

“喂喂,叫许诺的那家伙,怎么会来我们班?”常蕾蕾转移了话题,眼睛斜了一下讲台方向。

“没错,冤家路窄。”我难得冷静,阴沉着整张脸瞪着讲台上的许诺,咬牙切齿的回答。常蕾蕾右手在脸上比划了个十字,无奈说了声:“阿门,唐果你完了。来,给你个安慰之吻。”说完她憋足了一脸的同情,凑上我的脸颊,想狠狠亲下去。

“老师,我就一个要求,挨着唐果坐,前后桌同桌随便,初中三年习惯了,看见她还蛮想念。”排座位的时候许诺不失时机的发飙了。显然是有备而来,他边说这句话才边搜寻我在教室的哪个位置。

我倒塌,至于这么明目张胆的么?全班同学的目光聚焦在我身上,替许诺指明了敌标。而刚好,作为标靶的我,正在奋力抗拒常蕾蕾的倾情一吻。两个人很是绵密的撕扯成一团。

“唐果,常蕾蕾,你们在做什么?”班主任皱了皱眉,显然看见了这有些矫情难懂的一幕。

我和常蕾蕾立马乖了下来,动作出奇一致,拿书本,翻开,埋头进去,做用功读书悔过状。

许诺邪冶微笑,胳膊一挥,冲我打招呼:“哈罗,好久不见了啊,妞。”

我一句话跑到舌头尖硬生生按捺下去,我想说的是:哈罗,混蛋,你怎么还不去死。

这里好歹是教室,为非作歹总该有个限度。我最后的一丝希望全压在班主任身上,希望他在危难时刻拯救我于水深火热之中。而且,我除了右手旁边是一堵墙之外,其余三面的位置全部有人,班主任的眼又没瞎,肯定不会答应他这种无赖要求。

果然,班主任支吾了两声,在教室前边给他安排了别个座位。

许诺不领情,直直沿着过道走过来,在我坐的这排位置站住脚,打量了一遍周围同学,瞄好了我身后的那位仁兄,掏出钱包,“啪”的拍出一沓RMB在那男生的课桌上,用他那玩世不恭的语调利诱:“同学,麻烦你去坐前排,这个位子我买了。”

手持大沓RMB的牛A人士无论从何种角度上说,拥有百分之九九的概率能摆平一切障碍,剩下的摆不平的那百分之一,就是要用更大沓的RMB猛砸才能摆平的牛B人物。

可显然,我身后那位温吞的小少年不属于难摆平的系列,他先是观望了一下班主任的脸色,见他没有阻拦的意思,麻溜的把钱扫进书包,很痛快的起身让了座位。

混蛋许诺在全班同学的注目礼中嚣张开始入座仪式。他连个背包也没带,空着两手挤进靠墙的座位,伸脚踢正了椅子,特随便地一坐,脊梁骨往墙上一倚,顺便搭起了二郎腿配合着抖脚。口袋里扯出根P3线,若无其事的塞在耳朵里。

至此刻班主任还一脸无奈的杵在教室门口里侧,紧挨着讲台的那块小位置,像个被大家遗忘的丑角。许诺也根本没有管他在不在,忙碌完这一切之后,他眯着眼睛很得意的环视了一遍教室四周,以他王者的姿态狂妄命令:“没事啦,没事啦,热闹看完了,都好好上课吧,继续上课。”

大家带着各种怪异和莫名其妙的表情接受了一次新学期开学洗礼。

“喂,妞,我可是专门儿奔着你转校过来的。”许诺踢踢我的板凳,一把攥住我的头发,倍儿娴熟的把橡皮筋扯了下来。看着我披头散发的模样,他用了超羡慕的语气奚落我,“呀嘿,还是用的飘柔吧,你看,这小发丝一根根儿透着光的黄亮。”

他这一下不知道了扯下来我多少根头发,我痛得皱皱眉,没有接茬。我太有经验了,一理论开,这事儿绝对没完没了。

问题是我有经验纯属白搭,我旁边还有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常蕾蕾。

她看我被欺负,转身迅速抢过了许诺手里的橡皮筋还我,挥着小拳头跟他示威:“你这个烂流氓,再敢欺负我们家果果我饶不了你!”

“又是你?飙车没摔你个半身不遂你不满意是不是啊?这么紧张好姐妹?你们俩玩蕾丝边?”许诺故作夸张,矛头转移向常蕾蕾,“嗯,小脸儿狐媚,有演潘金莲的潜质,你说你一好好的美女干嘛性向不正常呢?”

他伸出手去捏常蕾蕾的下巴,常蕾蕾根本没有把他放在眼里,头一偏机警躲开了,然后趁他没防备,反手抓住他的胳膊,撸起他袖子,朝他白花花的手臂毫不犹豫的咬了下去。动作完整不拖沓,下口狠准稳。

许诺突然露出呲牙咧嘴的夸张表情,迅速抽手回去,弯下腰抚着自己的手臂上深陷的两排参差牙印,皱着眉揉搓个不停,还好没有特娘们儿的叫出声来。常蕾蕾报复得逞,双手挥舞着V字跟我挤眉弄眼的坏笑,这个彪悍的小女人,敢情她那两颗虎牙还真不是闲着吃醋的。

我无语的笑笑,不知道该不该褒奖她和恶势力做斗争的勇气可嘉。然后,我咬着嘴唇回过头去瞪着许诺的眼一字一顿:“许诺,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你始终不肯放过我?”

他双手一摊,表情无辜到让人吐血:“没哪里得罪啊,单纯看你不顺眼,无聊了欺负着玩玩。我就是想要把捉弄你,看你哭当成件正儿八经的事业干干了,你怎么地我吧?”

这答案让我彻底欲哭无泪了。

“变态!”常蕾蕾忿忿的喊。

“妞,别这么两眼冒火的看我,小心自焚。”许诺从他同桌抽屉里随便抽了一本书哗啦哗啦翻得山响,不再搭理我们。

“……”常蕾蕾语噎了半天,和我无奈对视。

那天午饭空隙的谈话几乎全是关于许诺这混球的。

我几乎忘记了我和张辰逸还有一摊子的感情事件没有处理完毕,我目前还处于一个不明原因“被”分手的荒唐状态,而且自己的好朋友和前男友在深夜街头碰面的真相还未水落石出。如今,许诺让我横跨过这件纠结的大事件,冠冕堂皇的在我心头扔进了一颗大石头,能砸出一个陨石坑来。

“果果,以暴制暴是最简单便捷的泄恨方法。”常蕾蕾吃光了我带的鸡腿饭,撅着刚啃完肉的油碌碌的小嘴怂恿我。她眼睛里闪烁的战斗**让我景仰不已。

“你念的这所学校是他爸捐资盖的,半数以上师资是他爸赞助聘请的,就包括咱俩现在屁股下头坐的这个篮球场观众席,都是他爸找设计师买的设计图。你还有什么话说?”我扳过来常蕾蕾的脸,用一种怨妇的眼神凝望她。

“哇,这个许诺家还蛮有钱的哦。”常蕾蕾双手握在胸前,表情微醺。她眼里**的斗争小火焰已不复存在,换上了金光闪烁的崇拜跟向往。

“那如果他喜欢你你会不会嫁?”我叹口气,做好了充分的思想准备等待常蕾蕾的答案。

她倒好,居然很认真的双手托腮给我想了一会,慢悠悠的回答:“家庭背景嘛还值得考虑,外貌身材也没有什么好挑剔的,算是极品帅哥了,只是脾气不好啦,但是帅哥不都通常脾气不好的说?”

“真这么想?”我问。

“假的。”她接的不假思索,吓了我一跳。她拍着我的脑袋跟我保证,“果果,作为你的头号也是唯一死党,我要至死不渝的保护你,力挺你,和你不离不弃,比翼双飞——”常蕾蕾口袋里的手机响着愉悦的铃声跳动起来。她并没有掏出来,而是侧过身子微微背对着我撑开口袋看了看手机上面的来电电话号码。之后,她犹豫了一下,挂掉了。接着手机又响,她再挂断,连着三四遍,终于没动静了。

“谁啊?你干嘛不接电话?”我顺便问了一句。

她支吾着说没谁,陌生号码,估计是打错电话了。

“坦白从宽,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我掰过她的脸,坏笑着追问。她脸蛋霎时彤红,好像真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

“没有啦,我能有什么事情瞒你呀,就你一个好朋友。”她搂着我的脖子撒娇,脸贴着我的脸颊,温热的。“别在这里挖掘我的绯闻了,说说你的张辰逸吧,打算和他怎么样?”

“能怎么样?分都分了,我一不小心就成了弃妇。”这话虽然是笑着说的好似多无所谓一样,心里却是关不住的一张一弛的小疼痛。

“其实果果,有句话特残忍,你别怪我这样说。我觉得既然都已经这样,你不如试着忘记张辰逸呢?也许,你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爱他,你们之间,会随着时间的流失,就放下了彼此也说不定。”常蕾蕾话说完,特认真的看着我,等我表态。

忘记?这念头我从来没有过。我选择了回忆,选择了一遍一遍去疼痛,再难过也从未想过要把张辰逸这个名字连同那段过往从我心里彻底剜除。

我心里也藏着电脑屏幕上那样一方小小的回收站,现在,我和张辰逸所有的爱情章节全在里面,双击打开,右键,有一个选项是彻底清除。真的要这么做吗?会不会有一天会为找不回这段记忆而后悔呢?

我,全然没有忘他的决心和勇气。

我叹口气挨在常蕾蕾的肩膀,两个人并排坐着,无缘无故就沉默了。

03

我还蛮后悔那天放学后居然忘了带模拟试卷,要返回教室去拿。更加悲催的是我到达本以为空无一人的教室之后发现许诺还在。他弯腰在座位上手忙脚乱的翻腾着找什么东西,阴沉着脸,接连踹翻了后排的好几个桌椅,狂飙脏话。

我定格在离我座位半米远的过道里,倒吸了一口凉气,抱定了宁愿不做作业也不要和这样的危险人物哪怕是在教室单独相处的决心。我双手攥着背包带子,小心翼翼转身,准备溜之大吉。关键十分,他找着了他要的东西,一串车钥匙,得意的仰起脸,套在食指晃了几圈。然后他一个转身,预备要走。

我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居然傻兮兮的以为只要迅速蹲下,藏在过道里,靠那些桌桌椅椅的遮掩就可以逃掉他的目光。可是我错了,我在倒数第三排的座位蜷缩了几分钟连呼吸声都控制的很轻,可我还是感觉有东西在正头顶上方压过来,宛若一片阴云。

是许诺那张欠揍的瘟神脸,他观察外星生物一样严肃地和我对视了几秒,嘴角15°上扬,划出一道优美的冶笑,伸两根指头捞住我的背包带子往上拎我。

被抓包是一件很丢脸的事情,我垂着脑袋自己忿忿站起来,抬腿要走。

“喂喂喂,打算这么溜掉?你当我什么?冷空气哇?”他抓着我的背包带子不松手,绕到我前面来站好了,皮笑肉不笑的跟我撂话。

“许诺,请你别老无缘无故针对我。我不想搭理你,我要回家了。”他周围的气场搅得我一阵神经过敏,身上像有几千只恶心的甲虫在爬,我打心底想早走早好。

他当然不会这么轻易放我走。稍微沉思了一会,他轻松坐上我前面的那张课桌,搂着我的脖子把我往怀里一拦,脸贴近我:“妞,有点事要跟你交代清楚。”

“先放开我。”我被他这一举措弄到紧张不已,掰着他的手使劲往外挣脱。

“嘿,你别这么紧张嘛,我郑重声明,现在的我,对你这种清汤挂面的女生是提不起来任何兴致的。请你不要把我初中那封情书的事情放在心上。你嘛,脸蛋骗骗人还可以,要胸没胸要屁股没屁股,拿你回家摆楼顶上装避雷针啊?又何况,你还玩蕾丝边的哦呵呵。”他最后一句话的声音拖长,傻子都能听出来是刻意强调。

“你鬼扯什么呀,再不放手我喊人了。”他搂的力气很大,弄得我浑身不自在,尤其现在这样一说话,他嘴巴里的气味直直喷到我脸上,虽说没有口臭,那种痒痒的温热的气息也让我躁郁不已。

“言归正传,言归正传。那个,说哪儿了?对了,我就是想要问你个事儿。那个叫常蕾蕾的妞不错,挺个性的。我还蛮想和她谈个恋爱玩玩的,考虑到你们俩之间的复杂关系,我觉得有必要通知你一下。如果你性向正常的话,我是不用多说什么了。那万一你玩蕾丝的,咱们俩可就是情敌关系了哟,得商量商量要怎么公平竞争才对。”他嬉皮笑脸,说得真假掺半。

但无论他意图是什么,我都绝对不允许他和常蕾蕾有丝毫关联!我闪躲着他的眼睛,扯着嗓子大声宣告:“我不是同性恋啦!但是许诺我警告你你离我好朋友远一点,无论怎样,我都不会让你这个小人伤害她!”

“啧啧,可惜的是,我不会放弃这块到手的小鲜肉的,如果她也喜欢我的话我也不好意思拒人于千里之外吧你说。”

“蕾蕾才不会喜欢上你这种无耻小人”我竭力狡辩。

“谁告诉你她不会喜欢我的?不然咱们打赌,我追追看啰。”他捏着我的下巴,“至于你是不是蕾丝边,不如我们来证明一下咯。”

他居然那么肆无忌惮的把嘴巴朝我靠过来。我惊吓不已,大颗的泪珠子顺着脸颊往下掉,拼尽力气往外推他,恨不得手上有柄刀子把他千刀万剐。

“被色狼搂住非礼时,只要抓住他的大拇指使劲往手背方向掰成九十度,色狼受不了剧痛自然就会松手。”他隔着一扇窗户说。

危急关头,这句教导响彻门外。真是救命的千金良方。滴水之恩我日后必定涌泉相报。我感激满满,脑子里滚动着这些乱七八糟的词条,一边按他的指示攥住许诺的大拇指实践。

还没等我太用力,许诺便松手了。什么招数啊这么管用,我还在状况外呢,一眼瞥见窗外那个身影,立马无奈沉默了。许诺之所以那么利落松手,多半也是看见了他的存在。外面那个斜靠着走廊墙壁假装看风景的侧影是安宁无疑。

他这样的站姿很难让我不去注视他的侧脸。走廊的玻璃窗外是冷却一半的残冬,拖拽着长长的尾巴迟迟不肯离去,花圃里的空寂还不如枯枝败叶来得更忧伤。浅浅透着点温暖味道的黄昏阳光斑驳在他的刘海边缘,让他侧脸的曲线显得格外流光溢彩。他算是春装,单薄牛仔,深蓝毛衣,休闲小外套斜搭在肩头,却看不出一丝一毫故意吸引人眼球的做作。

许诺从课桌上跳下来,闲庭信步地走出去,挨着教室前门站住了,给自己点了根烟,他姿势优雅,百无聊赖的玩弄着手里的银色Zippo,却如同是在做戏给人看。他冲眼前的空气吐出一团烟雾:“你别跟我说你是刚巧路过,说吧,找我什么事儿?该不会是技痒了过来挑衅的吧?上次输给你是输在太轻敌!跟技术不沾边儿。”

“不找你,找她。”安宁瞄了许诺一眼,从他身旁的空隙踱进教室里来,站在我面前。我正从抽屉里掏了纸巾悉悉索索擦眼泪,擤鼻涕,他这一过来把我给弄愣了。我实在想不出他有什么事情可以牵扯到我。

“你们聊,我闪。”许诺笑笑,随手把抽了一半的烟往地上一丢,戏谑的看了我一眼,“妞,咱们没算完的帐下次接着,别忘了。”

没等我开口反驳,他塞上P3的麦,步调轻快的远去。

我的心情并没有随着这混混的离开而放松多少,面前还站着一个呢。这个人外表阳刚味知足,隐约还透着股子俊秀清新的气息,很难让人狠下心来骂一句流氓。就算是骂,也是那种拿捏好了尺度要保证声音甜美且是微笑相迎的吧。你可以想象假装野蛮的可爱小女友双手握拳轻轻擂着男友的肩胛骨娇俏说“你讨厌死了讨厌死了”那种腻死人不偿命的画面。

“喂!还活着?”他伸手在我眼前比划了比划,手指纤细,不过微脏,右手手指有深浅不一的污渍,像是被颜料沾染侵蚀。

“有话快说。”我自然没有把下半句脱口而出。我把背包摘下来横在胸前,紧紧抱住了像个白痴一样给自己竖了个保护屏障。

“什么?”他微怔,反问我。

“你不是找我有事情?”我埋头整理书桌,把复习题作业仔细装好放进背包。

他笑了,伸手拉了一张椅子坐在过道对面,特有耐心的等我收拾好,才开口:“刚才我救了你一次,你还没有说谢谢呢。”

“谢谢。”真是个矫情的人。

“就这么多?”他很认真看我。

“那你还想要怎样?”哪里来的这么罗嗦?从来没有听说过这样粘着人要求道谢的,况且我也说过谢谢了,他还赖在这里干嘛?我把背包一拎,转身要走,一把被他拽住了,更加可恶的是书包袋子很不争气的当场断掉,包里的东西稀里哗啦洒了一地。

滚落在他脚边的是一包巧克力糖。没等我发脾气,他弯腰把糖袋子捡起来,大咧咧的跟我说:“好了,这个就当是谢礼了。”

没给我任何反应时间,他扔了声再见走出教室,一转弯,消失不见。

莫名其妙!现在的男生什么时候都变得这么病态了……

04

在我还没来得及拿许诺说要追常蕾蕾的话当个威胁来看的时候,居然有不明身份的暗恋者砸着玫瑰花束对我思想单纯的小闺蜜展开了轰烈的俘虏行动。

以常蕾蕾凹凸有致的身材和娇媚的脸蛋,这几年来绝对少不了的被男生热捧。至少在我认识她以来,死皮赖脸败在她牛仔裤下的小男人们是完全可以动用脚趾头来数的了,问题就出在常蕾蕾看不上。

常蕾蕾说挑男友就像看球赛,要压就压世界杯稳夺冠的主儿,压不上也要压潜力股,淘汰赛就死伤出局的那些个队伍,干脆想也别想。很明显,学校里那些良莠不齐的小少年,都还在淘汰赛的圈子里热身呢。

可常蕾蕾这种冷静理智凉血型动物也有判断误差,就比如说连续一星期天天九十九朵玫瑰码在她桌子上的时候。没有花卡,没有表白的只言片语,只靠大朵鲜艳绽放的花儿撑场面。

这一高调行动引得全班女生眼红不已,我那人来疯的常蕾蕾在沁脾花香和众人的嫉妒目光中有些飘飘然,窃喜的把玫瑰捧回宿舍小心看护,粉红橙三色玫瑰把个宿舍阳台堆得水泄不通,都能挂牌营业开个小花店了。

“果果,等攒够九百九十九朵,我就接受这个神秘送花人的爱情告白。”常蕾蕾攥住我的手,一脸陶醉的捂在胸口,深情款款的勾画着她梦境中的王子对她跪地求婚的幸福瞬间。

“万一是个七老八十的糟老头呢?”我啪啪打她的手背,试图让她恢复清醒。

“糟老头也嫁,他死后我还可以分的一大笔遗产,哦呵呵。”常蕾蕾像被下了蛊,完全神魂颠倒了,“我肯定能这么浪漫又这么有情调的暗恋者绝对不可能是什么糟老头,哦,我那青衫白马,仪态蹁跹的小王子。”

“如果,我说如果,这个所谓的小王子是许诺那无耻小人呢?”我这盆冷水泼得恰到好处,常蕾蕾立马正常了。

她鼓着两腮,双手叉腰,翻腾着白眼反驳我:“果果,你不要这么不合时宜好不好?人家那么开心的时候,你提出这么恶心的名字来扫人家的兴致,你居心何在哇?我怀疑你嫉妒我哦。”

“我嫉妒你?拜托啦,我花粉过敏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些天你身上沾染的那些庸俗香气,害的我吃了多少抗敏药!要是找出这个送花的是谁,我一准儿把他千刀万剐。”我狠狠一掌朝课桌上拍下去,手指头麻了半天。

“为了体贴照顾你嘛,那些花我都没有摆在教室里招摇,全放宿舍堆着去了。我亲爱的果果,你就张开双臂,和我一同迎接我即将策马前来的小王子吧。”好吧,面对一个在爱情攻势下全面投降的小女人,我还能说些什么呢。

“果果你个乌鸦嘴,果然说中了。”常蕾蕾在那天清晨杵在座位上,傻成一根木头桩子。她伸脚尖踢我的板凳,斜着眼睛从紧抿的嘴角挤出这么一句话来。我冤枉啊,弄得我好像是白雪公主里那个十恶不赦的巫婆后妈,把她新鲜的苹果少年变成了干瘪的老帮菜。

可目前她不能慌乱,一颗骄纵的小心脏在左胸口噗通噗通跳曜着等许诺靠近。毕竟,这样众人瞩目的告白场面还是第一次遭遇。光听听那些围观少女的艳羡欢呼声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许诺摆足了架势,球鞋牛仔裤白衬衫斜分的小油头,还自以为是漫画里抠出来的清纯偶像人物。他走的气定神闲,这样的场景对他来说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次,早该轻车熟路了吧。

“蕾蕾我警告你,不许接。”我抓住她一只胳膊,低声嘱咐。

“怎么可能不接嘛,果果,我好激动啊,我觉得一会我会哭哎。”她视我为不明障碍物。

“接了的话,你以后哭的日子还长。”这话不是恐吓,问题是当下我根本没有时间来跟她逐一罗列许诺的那摊子破事儿。

“那就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吧。”唉,她是就此彻底投降了。眼见着许诺就到跟前,我犹豫着是不是要抢先一步,夺过花束,顺着窗口扔出去。我宁愿常蕾蕾一时恨我,也不想她以后被玩弄丢弃了跑来抱着我哭诉。

谁都始料不及,鲜衣怒马的陌晓白再一次大声叫嚷着经过了我们的教室,从后门一个急转弯疯狂卷入这场戏剧里。

“让让,借过借过。”她差点撞到门框上,惊险闪躲开,挥舞着双臂一路高呼,冲撞着狭窄过道朝前挤,搞的挨着过道的座位鸡飞狗跳,大家躲闪不及,书书本本被她蹭落了一地。她在许诺把花束交到常蕾蕾手上的那一瞬,毫不留情的把常蕾蕾往我身上一推,站在了她的位置上面,一把抢过了花束。

“陌晓白,吃错药了吧你?”好端端的一出告白好戏就这样被陌晓白在关键时刻卡掉了。许诺再度抢回了花束,也顾不得打扮的温文知礼的完美形象,气呼呼嚷嚷开。

“吃错药的是你!大清早把我反锁在家里?跟我那帮哥们儿挨个打电话说我生病了?还自作主张关了我的手机?靠,你知不知道老娘今天有多重要的事情要做?全被你毁了!”真是个桀骜的狠角色,她一边不依不饶的数落,一边哐哐在书桌上抡着抢过去的花束,那些好看的香槟花瓣从枝枝蔓蔓上震落下来,零落的好像一场玫瑰雨。

花香刺鼻,我捂着嘴巴,很不搭调的打着喷嚏,浑身开始不舒服的起了米粒。

“吵什么吵啦,我在谈判,你没有看到啊!”陌晓白气昏了头,不管是谁,只要敢插手的一顿痛骂就是了。

“你是他什么人啊?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吵吵?”常蕾蕾见自己不被放在眼里,立马发挥了她心直口快的特质。

“女朋友!正牌女友!满意了吧?”陌晓白扯着嗓子吼了一句。当真是一语既出,举座皆惊。常蕾蕾咧着个嘴巴就傻了。

“陌晓白你给我闭嘴!”许诺似乎要冲上来打她。

陌晓白干脆伸长了脖子把脸递过去让他打。没想到凶神恶煞的许诺也会有心慈手软的时候,面对陌晓白,他显得无计可施,忿忿放下手,转身气冲冲走了。

这一仗陌晓白大获全胜。她瞅了瞅手里的花束,打了个响指,瞄准讲台一侧的垃圾桶丢了进去。再看看木在一旁的常蕾蕾,她凑上前来,俯下身子,摸了摸常蕾蕾的额头:“不发烧啊?不发烧瞎激动什么呀?你以为许诺真喜欢你,你是他玩的那些女人当中的一个零头。一边儿哭着清醒清醒吧。”

常蕾蕾身后还有呆若木鸡的我,满脸痘痘,痒不堪言。陌晓白的视线带过去,才算是发现了我的存在。

“哇,唐小果,你整容失败了?脸怎么肿成这样?”我服了她的高嗓门。这么一吵吵,我这副难看的死模样算是昭示天下了。

“花粉过敏。”我能怎么样?那么多人盯着我,像观赏一只珍稀动物,我除了解释撇清我还能做什么?

“过敏?那赶紧要看医生了,我带你去医务室。”她极热心的扯着我的手把我外拖。我确实是痒的厉害,被她这么一提醒也想抓紧时间赶去医务室里拿点抗敏药吃了了事。于是忙顺从跟出来。

本来想叫着常蕾蕾一起,可她趴在桌子上哭得正认真,似乎没有精力理会我过不过敏的事情。想了想,让她痛快哭一场赶紧醒悟了也好,就没有跟她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