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一生真伪复谁知

37. 许家女子

柳生阳和杜丽培坐了三个小时的火车,在天黑之前赶到了徐州,一出徐州火车东站,就看到有人在出站口高举一块牌子,上书:“欢迎柳生阳先生莅临徐州!”

杜丽培定睛一看,举牌的是一个穿着黑西装、戴着黑墨镜的壮汉,明显是司机、保镖一类的人物。其旁边则站着一个女子,长身玉立,一头黑发披散,自然垂落。她相貌秀丽,微微显得有些羞涩,一双大眼在黑框眼镜之下仍明眸善睐。她上着淡灰色女式小西装,下着同色包臀短裙,长腿上包裹着黑丝,脚踩白色中跟小皮鞋,整体着装非常职业化。

杜丽培收回眼光,扭头对柳生阳说道:“果然,走到哪里,哪里就有人上门来,概不例外。不过这次倒是稀奇,第一次出现女人。”

柳生阳也颇为好奇,到底是什么人在徐州等他,于是携杜丽培上前。那女子看有人走上来,拿起手机看了看,随后马上笑着欢迎:“柳生阳先生,欢迎来到徐州。我叫许嫮,是漕帮‘十二地支’之一的许家后代,我作为家族代表,特来迎接你。”

还真是和漕帮关联的!

杜丽培倒吸了一口冷气,心中盘算了一下,许家对应的是“十二地支”中的“午”字。

柳生阳点了点头,说道:“请问找我有什么事情?”

许嫮笑道:“自然是与‘十二地支’有关了,此地不便,不妨由我招待柳先生,我们细细详谈。”

许嫮又望向了杜丽培,上下打量,面露惊诧的表情,问道:“这位是?”

杜丽培颇为不快,每次她都被忽略,于是急忙勾上柳生阳的胳膊,抢着回答:“我叫杜丽培,是柳生阳的未婚妻!”

许嫮不由得叹道:“杜小姐天姿国色,极配柳先生。”

杜丽培不免扬扬得意。

柳生阳却道:“许嫮小姐名字应该是从‘增嫮眼而蛾眉’而来的吧!”

“柳先生大才,小女子的名字,确实是因为出生的时候眼睛又大又亮而来的。”许嫮笑着说,“我们先上车吧!”

许嫮带着两人前往停车场,在一辆奔驰迈巴赫前停下,西装壮汉赶紧开门把柳生阳一行送入后排,自己则打开后备箱,放好牌子,又坐到了司机的位置上。

杜丽培横了一眼,心想,许家应该挺有钱的,至少买得起这百八十万的车子。

许嫮自己坐在副驾驶座上,指挥着司机开车。

杜丽培悄悄地捅了一下柳生阳的腰,小声问道:“生阳,这女人的名字,有什么特别?你一报出来,她就觉得稀奇。”

柳生阳知道这法国女人的汉语水平最多只是初中生级别,太高深的不懂,便说道:“嫮,本意是美目,她的眼睛又大又漂亮,我便想到这名字多半是出自张衡的《思玄赋》:“咸姣丽以蛊媚兮,增嫮眼而蛾眉。”这典故比较生僻,大部分人不知道。”

杜丽培酸溜溜地说道:“难怪这女人夸你大才。是吗?大才子!”

柳生阳难得调情道:“你吃醋啊!”

杜丽培瞪了他一眼,低声喝道:“不许我吃吗?我可是你未婚妻!”后面三个字,她可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

柳生阳干笑着,无言以对。两人原本是假情侣,随着一起冒险,竟越来越亲密,现在逐渐向真情侣发展了。杜丽培敢爱敢恨,想吃醋就吃醋,弄得柳生阳无力应对。

幸好,这时候许嫮来解围了。

“柳先生,现在你在‘十二地支’的后裔中,可是大有名气。不仅破解了‘韦氏的秘宝’之谜,揭开了来氏的传承失落之谜,还侦破了一场推迟了一百年的谋杀案——孙氏孙立国之死!”

柳生阳听着许嫮的赞誉,仔细一想,这话不对啊!怎么都在说他断案的事情,莫非其中有特别的深意?

果然,许嫮继续说道:“由此可见,柳先生有着高深的史学造诣和惊人的洞察力,历史谜题无所不破。而我们许家,恰好有一段历史公案,希望柳先生能够帮一下忙。”

杜丽培撇了撇嘴,果然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人家派漂亮妹子做代表,豪车接送,真有事情要干。

闻言,柳生阳淡淡地说道:“只要我能够帮得上,便会尽力而为。”

许嫮松了一口气,说道:“那我先多谢了!无论柳先生能不能破解这个公案,我们许家都将以漕帮宝藏的线索为酬谢!”

柳生阳和杜丽培的眼神都是一凛!

38. 百年公案

汽车开了几十公里,来到郊区的一片花园中,门口挂有匾额,上书“许园”。此时正值初春,百草绿意盎然,百花含羞待放,让人赏心悦目。

杜丽培悄悄地打量了一圈,心想,许家果然是有钱人家。

下了车,许嫮说道:“贵客来访,本来应该飨宴迎接,不过现在离饭点尚早,厨师又要一定时间准备,乘着有暇时,我们不妨小憩片刻,正好商议点儿事情。”

客随主便,柳生阳和杜丽培没有意见。

许嫮便邀请两位客人进入了一间客厅,里面的装饰简约而不简单,精致而不失大气。同为富豪的孙立国与之对比,明显落了下风,一股子暴发户气息。

“请坐!”许嫮指着一张四面围着沙发的茶几笑道,“两位,来点儿什么?柳先生是杭州人,龙井?杜小姐是法国人,咖啡?”

柳生阳微微颔首,正中心意。杜丽培却微微不快,她本能地察觉到,许嫮太过逢迎了,便说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要习惯中国的风格,也来龙井吧!”

许嫮稍露诧异,但马上又显微笑,说道:“好的,龙井。”

她亲自动手,沏了三杯茶,两杯西湖龙井端给客人,一杯正山小种自己享用。

三人围坐在沙发上,杜丽培紧贴柳生阳,与许嫮面对面,袅袅茶水汽之中,许嫮首先开场:“我请柳先生来的目的,是想找到杀死我曾爷爷的凶手!”

柳生阳和杜丽培都倒吸了一口冷气,呆了半晌,柳生阳说道:“以许小姐的年纪估算,想必曾爷爷的故事已有百年,时间久远,可能有点儿难度。”

许嫮叹息道:“我知道有难度,所以只能找你侦破了。我曾爷爷在我爷爷出生之前,就已经被杀害了。”

杜丽培终于忍俊不禁,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不会吧,你曾爷爷已经过世了,怎么把你爷爷生出来的?”

柳生阳摇了摇头,杜丽培这外国姑娘,一点都不懂中国的国情,瞪了她一眼,叫她不要乱说话,圆场道:“是过继吧。”

许嫮正色道:“对!我曾爷爷被杀害以后,族人就将我爷爷过继到他名下。”

柳生阳斟酌了一下,问道:“许小姐,你曾爷爷被杀害的具体情形是怎样的?可否介绍一下。”

许嫮说道:“没问题,首先容我铺垫一下历史背景吧!”

她拉开茶几下面的抽屉,拿出一个遥控器,轻轻一点,侧面的一台LED 电视机亮了起来,展现出了一张张历史照片。

许嫮一边切换照片,一边解说:“漕帮自雍正年间(1723—1735)兴起,到乾隆年间势力发展到顶峰,盛极而衰,开始走下坡路。到了光绪年间,由于运河堵塞,海运和火车崛起,漕帮失去了赖以生存的土壤。然而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漕帮把手从运河伸向了陆地,依旧熬过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直到一件事情的发生,终于促使漕帮瓦解!”

电视机屏幕上黑白照片切换,定位在了一张肖像上,那人头戴顶戴,身穿马褂,看似一个清朝的官员。

“这是我曾爷爷许知远,时任漕帮帮主。漕帮的‘十二地支’,经历过乾隆年间与皇帝的对抗,实际上只剩下了八家,分别是孙氏、钮氏、柳氏、巴氏、许氏、来氏、成氏和第十三家韦氏。坐镇淮安的几家没落,只有坐镇徐州的许氏一家独大,漕帮几乎等同于许家。漕帮自从纳入朝廷的体系以后,一直以来与皇朝捆绑在一起,转眼间皇朝覆灭了,漕帮日益衰弱,当年的漕帮帮主许知远,就打算做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复兴漕帮,也可以说是复辟皇朝!”许嫮继续介绍道,“当年的漕帮,虽然已经衰弱了,但是依旧有几十万帮众以及无数钱粮,若是振臂一呼,在当时的混战之中,也能够获得一席之地。然而我的曾爷爷没有顺应时代的潮流,而是逆历史行动,与辫帅张勋合作,意图复辟!”

电视屏幕上出现了一张作战图,从徐州进军,冲向北京。

“按照计划,辫帅张勋率领大军武力进攻北京,扫除北洋诸军,而漕帮则响应辫帅,在情报、后勤方面进行支援。结局大家已经知道了,辫帅虽然复辟成功,然而不到十二天就灰溜溜地被赶出北京城。经此一役,漕帮元气大伤,历年积累一扫而光。我曾爷爷力图振兴漕帮,过了几个月,遭到内奸出卖,被北洋军逮捕处决。漕帮群龙无首,由于当时清朝已经覆灭,害怕遭到清洗,身为旗人的钮氏和韦氏出逃海外,其他几家或隐居,或避世,漕帮终于瓦解,覆灭在历史的尘埃中。”许嫮接着叹道,“我曾爷爷的所作所为,历史已经给了评判,我们后辈也不多做粉饰脸面之事了,唯独有一件事情,令人耿耿于怀。那究竟是何人,出卖了我曾爷爷,导致他惨遭杀害!”

柳生阳点了点头,说道:“原来如此。关于这方面的事情,有详细资料吗?”

许嫮说道:“有,请看。”

她又按了一下遥控器,电视机居然播放起了视频,令柳生阳和杜丽培都诧异不已,许嫮解释道:“这是为了方便展现实景,我们许家请人根据历史文献还原了现场。”

两人恍然大悟,便盯着屏幕观看。

但见屏幕上,首先映出了时间和地点:“一九一七年十月十九日,徐州。”

视频中的天灰蒙蒙的,接着屏幕上出现了一个穿着厚棉衣的阴沉男人,旁边是字幕介绍:漕帮帮主许知远——化名冯梦龙。

许知远装扮成一个富商,身边围着几个短打装扮的人,应该是保镖,他们警惕地察看四周,确认安全无虞了,送许知远进了一间屋子。

屋子里面坐着不少人,个个面色凝重,这时候字幕一一在他们身边亮起,介绍他们的身份,分别是:柳浩然——化名:范仲淹

孙美玉——化名:苏东坡

巴海林——化名:王羲之

成焕林——化名:张骞

来大鹏——化名:端木赐

钮小川——化名:徐霞客

韦深叶——化名:颜真卿

这些人,是漕帮的核心“十二地支”。

不过奇怪的是,镜头这时候朝着桌子来了一个特写,上面摆放着若干水果,供众人商议时吃食消遣。

许知远向众人点了点头,在主座坐了下来。他正和众人探讨复兴漕帮的大事,倏然,大门猛然被人砸开,一下子涌入了几个身穿蓝色军装的北洋军士兵,领头的连长喝道:“捉拿复辟反贼许知远,余者不要擅动!”

许知远大惊失色,环视一圈众人,每个人的表情尽收眼底,他愤怒地喊道:“叛徒……”

话还没有说完,北洋军士兵冲上去抓捕许知远,堵住了他的嘴。

许知远呜呜地喊不出声,拼命挣扎,扑到桌前,从水果盘中抓起一个非常具有违和感的西红柿,往自己的脑袋上猛然一砸,顿时西红柿四分五裂。

视频中北洋军抓住了许知远,将其横拖竖拉带走。连长威严地盯着余者,叫道:“尔等非富即贵,何必跟着反贼作乱呢?幸好有人通风报信,才逮到许知远这逆贼。”

连长转身离去,字幕打出:三天后,传来了许知远被处死的消息。

视频不长,短短五分钟,但是拍摄得极为用心,各色物件、服饰,无不遵照历史还原。可以说,是最大程度地把那一刻的真相透出来了。

许嫮暂停了视频,继续说道:“这就是我先祖被逮捕的那一幕。

漕帮虽然因此瓦解了,但许氏本来就是大族,在漕帮的瓦解中,也占得了最多的资源。我族愤恨有内奸出卖了许知远,一直试图找到叛徒,报仇雪恨,却始终无法如愿。所知唯一的线索,就是许知远抓住西红柿往自己头上一砸,这个动作一定有特别的含义,与叛徒的真实身份有关,然而却一直没有人能够破解。时光如梭,一转眼一百多年过去了,寻找真相已经没有意义了,毕竟当事人已经全部过世了,但谜团依旧没能破解。”

柳生阳思忖了少许,说道:“视频中刻意介绍了每个人的化名,想必化名比较可疑吧。”

许嫮点了点头,说道:“对,因为当时漕帮的要员,都被北洋军政府通缉,非常危险,每个人都用历史人名作为化名,避免被追查到。我曾爷爷被逮捕的时候自砸的西红柿,被公认为查找叛徒的线索,或许西红柿与化名有什么关联。”

杜丽培眼睛一亮,觉得秀智商的时候来了,马上叫道:“我知道叛徒是谁了!一定是柳浩然。西红柿又叫番茄,番茄番茄,里面带有范字,而柳浩然的化名却叫范仲淹,所以叛徒就是他!”

柳生阳一阵尴尬,低声说道:“绝对不是!我曾祖父为人刚直,不会做出出卖人的事情。”

杜丽培猛然惊觉,这柳浩然姓柳,分明是自己未婚夫的先祖,自己大大咧咧地指责他是叛徒,不是等于打自己的脸吗?顿时缩回脑袋,无言以对。

许嫮抿嘴浅笑,看了一下墙上的钟表,说道:“好了,时间还足够,我们不用马上得出结论,可以慢慢地推测。现在已经五点了,还是先去填饱肚子吧!”

杜丽培一方面是为了化解尴尬,一方面由于吃货本能,瞬间点头如捣蒜。三人起身,主人带着客人前往饭厅。

39. 霸道女总裁的忧郁

吃饭的地方在隔壁,是一间小餐厅,面积不大,装饰亦是那种简约的典雅风格。居中有一张圆木桌,直径一米左右,已经摆上了几个菜肴,都是当地的特色菜,有地锅鸡、羊肉汤等。

许嫮热情地招呼客人:“两位请,随意坐。”

圆木桌边上只放了三把椅子,不分主客席。柳生阳不假客气,随意挑了一个位置,杜丽培等他坐下以后,也随意挑了一个位置,挪动椅子,靠近柳生阳。

许嫮又问道:“两位来点酒水吧?我这里有茅台、女儿红、拉图、麦卡伦,请尽情享受吧。”

柳生阳婉言谢绝道:“为了保持头脑清醒,我从来不喝酒,来点果汁即可。”

杜丽培瞅了一眼柳生阳,本想照样学样,终究抵不过美酒的**,咧开嘴笑道:“拉图,我喝红的。”

“没问题。”许嫮拍了拍手,叫来服务人员,吩咐了一下,不久便送来了橙汁和已经开瓶的红酒。

许嫮亲自动手,为两位客人倒饮料和红酒,自己也倒了拉图,然后举起酒杯,笑吟吟地说道:“为了我们的友谊,干杯!”

“干杯!”

“Tchin-tchin !”(法语祝酒词,干杯)三人举杯各自饮了第一口,酒宴正式开始。

身在一场只有三个人的私宴上,没有必要假客气,更无须维持姿态,大家都放得很开。吃饭、喝酒,佳肴流水般地端上来、撤掉,美酒一眨眼就消耗了一瓶。

两位喝酒的女士酒劲上来,面庞红扑扑的,许嫮是雪白色中透着桃红,杜丽培是乳白色中透着玫红,各有风姿。

许嫮面颊绯红,眯着双眸,透过眼镜打量着柳生阳说道:“我突然发现,柳先生不仅文采过人,相貌亦是不差,难怪能够吸引到杜小姐这番国色天香的丽人。”

杜丽培哈哈大笑,勾住柳生阳的胳膊说道:“过奖过奖,这说明我眼光好!是吗,亲爱的?”

“可惜,我就没有机会遇到柳先生。真想有个能干的男人陪在我身边帮忙啊!”许嫮叹道,接着对杜丽培说道,“杜小姐,假若我给你一千万元,你肯不肯把柳先生让给我?”

杜丽培闻言眼睛立马发亮,点头如啄米,叫道:“当然肯了,不知是付现金,还是支票?”

许嫮抿嘴娇笑道:“杜小姐虽然肯了,但我怕柳先生舍不得你。

这样国色天香的丽人,哪个男人会千金易替?”

杜丽培又笑道:“没关系,我可以先拿钱,再做他的情妇,金钱、爱情两不误。”

许嫮说道:“那我得防着点你。”

柳生阳听两人越说越不像话,只好说道:“两位,喝多了。”

杜丽培站起来叫道:“胡说,我没醉!”

嘴上很硬,身体却软绵绵地歪了下来,落在了柳生阳的怀中。

柳生阳只好致歉道:“不好意思,丽培喝醉了,请问今晚我们住哪儿?”

许嫮说道:“早有准备,我带你们过去吧。”

她站了起来,身体有点儿摇摇晃晃,但不至于如杜丽培一样。

柳生阳搀着杜丽培,跟在许嫮后面,穿过庭院,来到一间客房前。许嫮打开房间,说道:“今晚就请两位下榻于此吧。”

“多谢招待。”

柳生阳关上房门,把杜丽培拖进房间,搬到**,正琢磨着怎么处理这条“醉鱼”。“醉鱼”却忽然一跃而起,把柳生阳吓了一跳!

“你发什么酒疯?”

杜丽培不屑地说道:“嘁,区区半瓶酒,我怎么会喝醉?平常我都是拿瓶子吹白的,这是装醉,懂不懂?”

柳生阳摇了摇头,说道:“装醉个屁!”

杜丽培白了他一眼说道:“第一眼看到这姓许的,我就觉得她心怀鬼胎,看你的眼神都不对劲。我故意借酒试探,果然探出来了。这厮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男人啊!”

柳生阳哭笑不得,按住杜丽培的双肩说道:“你想多了!”

杜丽培酸酸地说道:“我知道,我们是冒牌的,反正没啥关系,不如我就把你卖给姓许的吧!还可以拿一笔钱。”

柳生阳心念一动,平常被杜丽培调戏多了,不免有了免疫力,然而这时候却能够清晰地感受到她的真情真意,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应对,于是伸手摸了摸杜丽培的脑袋说道:“少胡思乱想,洗完澡快点儿睡觉,明天就清醒了。”

杜丽培不满地嘟着嘴巴,摇摇晃晃地进了浴室,柳生阳很快听到里面传来淅沥沥的水声。不一会儿,杜丽培裹着浴巾出来。大概是泡了热水澡的缘故,看起来清醒了不少,兴高采烈地跳到**,钻进被子里面,娇媚地叫道:“快来呀。”

柳生阳浑身一震,摇了摇头,说道:“你先睡,我出去透透气。”

杜丽培气得把枕头扔到柳生阳身上,后者飞也似的逃出了房间。

等柳生阳跑了,杜丽培怒气冲冲地蒙着头躺下。

出逃的柳生阳呼吸着初春夜晚的寒气,不由得苦笑连连,最难消受美人恩,他并非瞎子,看得出杜丽培对他的感情,可惜……柳生阳在庭院中来回踱步,打算等杜丽培睡着了再回去,毕竟今晚只有一张床,得挤一挤。如果那女人不睡着,鬼知道会闹出什么花样。

倏然,柳生阳看到远处有一道倩影,伴随着袅袅青烟,原来是许嫮倚靠在一根柱子上,独自抽烟。

许嫮也发现了柳生阳,担心柳生阳觉得女人吸烟不好,手忙脚乱地扔掉,干笑道:“见笑了。柳先生怎么不去陪大美人儿,跑到这里来?”

柳生阳顺口胡诌:“她喝多了睡熟,睡相太差,把我一脚蹬了下来。”

许嫮忍俊不禁,窃笑。

柳生阳问道:“许小姐有心事?”

许嫮说道:“柳先生看出来了,确实有点儿烦恼。”

“不知道是什么事情,我可以帮忙吗?”

许嫮挑眼看着柳生阳,姿态妩媚至极,说道:“你当然可以帮忙啊!入赘许家吧!有美人消受,又有万贯家财,人财两得,岂不美哉?”

柳生阳不由得一愣,许嫮竟然玩真的!

许嫮淡淡地说道:“许家本是豪门,传到我这一代,只有我这个独女,本来我可以无忧无虑地过着大小姐的生活,想不到运命无常,两年前,父母坐飞机出了意外,令我不得不开始承担起许家继承人的责任。当时我什么都没有准备好,事事懵懂,却不得不面对残酷的社会,外面有数不清的敌人,里面则有无数觊觎家产的无良亲戚,一次次的教训,一次次的惨痛,逼得我成长,逼得我成熟,从前的小女孩,终于变成了‘霸道女总裁’!”

柳生阳反问道:“不是很成功吗?”

“你只看到了我面前的风光,没有看到我背后的辛苦。我真的很累,很累,很想有个依靠。”

许嫮正视柳生阳,说道:“而你,是我的最佳选择之一。你是‘十二地支’的后裔,许多共有的秘密可以分享;你聪明能干,手腕过人,无论是孙立国之死,还是对付‘茉莉花’,都展现了你的才干。

另外,你相貌不差,配得上我。基于这几点,我有兴趣接触你,但是想不到你身边缠着一个洋婆子。”

果然,许嫮和杜丽培相互看不顺眼。

柳生阳苦笑一下,说道:“受宠若惊。”

许嫮说道:“你可以考虑一下我的建议,至于那个女人,我会给她一笔钱让她滚蛋。当然,你们若真的藕断丝连,只要不带进家里来,我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这令柳生阳稍稍不快,自己在许嫮的眼中,只是一个能当老公的能干男人?没有感情,只有利益交换,反而不如杜丽培真性情。

他正想拒绝,倏然一个男人蹿过来,高声呼叫:“许嫮,你不能这样对我。我不许你找别的男人!”

那是一个相貌非常英俊的年轻男子,然而油头粉面,看似十分纨绔。

许嫮大怒,上前就是一个大嘴巴,打得年轻男子晕头转向。

那男子被打得一愣一愣的。接着就听许嫮暴喝道:“成均以,你胡说八道什么?你算什么东西,居然敢管我?还不给我马上滚!”

名叫成均以的男子,噙着泪水,含恨离去,看得柳生阳目瞪口呆,许嫮和成均以简直像交换了性别一样。

许嫮扶着额头,一脸痛苦地叹道:“见笑了。不成器的青梅竹马,以为一起长大,我就非得嫁给他。如果能干,还好说,看那废物的样子,入赘进来,我还不是给他当妈!对了,他是成氏,也是‘十二地支’的后裔!同样是‘十二地支’,为啥你那么能干,他却是一个废物呢?”

柳生阳无言以对。

稍许,许嫮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笑吟吟地问道:“柳先生,你才大如海,有没有兴趣与我一起探索许园的秘密?这也与我之后要给你的漕帮宝藏的线索有关!”

柳生阳一愣,合着之前许嫮是空口许诺。

40. 许园的秘密

“许园有什么秘密?”柳生阳颇为诧异。

许嫮竖起右手食指,放在唇边轻轻地晃动,浅笑曰:“时间总会掩藏一些秘密!这句话对于拥有七十多年历史的许园而言,非常适用。随我来吧。”

说完,许嫮转身,迈着小碎步向前。

柳生阳没有一丝踌躇,跟了上去,视角变成了从背后打量她。许嫮的个子不高,一米六出头,比杜丽培至少要矮一个头,不过她的身材匀称,修身的职业装裹在身上,显出了女性优美的曲线。当许嫮款款走动的时候,柳生阳突然想起了一个词语:“娉婷”,应是专门用来形容许嫮的吧!

深夜的许园,万籁俱寂,路灯透着淡淡的黄光,偶尔与几个巡夜的保安路遇,见到老板皆默默地自动避开。

柳生阳随着许嫮来到一座巨大的建筑之前,后者推开大门,伸手摸索,开启了里面的电灯,顿时一片明亮。

建筑里面是一个大厅,风格简约,没有多余的摆设。

许嫮大声地说道:“欢迎来到八尺阁!最初这里有一张会议桌,长约八尺,因此得名。你猜猜,这里最初是做什么用的?”

由于空间很大,许嫮的声音在里面回**,显得很迷幻。

柳生阳琢磨了一下,说道:“看起来像会议间,是吗?”

许嫮咯咯地娇笑道:“错了,大错特错,这里不是什么会议间。”

她犹如跳芭蕾一般转了一个圈,大声地说道:“曾经的这里,充满了血腥与恐怖。八尺阁被建造出来,最初的目的,是服务侵华日军驻徐州宪兵队,这里是鬼子的宪兵司令部!是一个噬人的魔窟!”

柳生阳恍然大悟,难怪许园带着浓浓的日式简约风格,一开始还看不出来,如今被点破,倒是瞅出了端倪。

许嫮开始介绍起许园的历史:“一九三八年,徐州沦陷,鬼子大肆镇压抗日活动,由于活动不方便,打算修建一个专供宪兵司令部使用的场所。当时,鬼子看中了这里,抓来了当地著名的建筑师设计。

说来也巧,宪兵司令和建筑师居然是慕尼黑工业大学的同学。看在同学的面子上,宪兵司令试图劝降建筑师。建筑师假意答应,提出了一个条件,他会在设计的建筑里面,留下一个密室,如果宪兵司令能够破解这个密室,那么他就投降,如果不能破解这个密室……”

许嫮接下去说道:“建筑师拿出了设计图,按照这张蓝图,建造了如今的许园。宪兵司令按照建筑师开出的不得破坏建筑的前提条件,开始了寻找。找了很久,都没有发现密室,于是开始质疑建筑师在糊弄他。建筑师就给了他一条线索提示。”

“什么线索?”柳生阳也开始感兴趣起来了。

许嫮说道:“线索很奇特,是一道数学应用题:有一位老汉即将去世,决定把所有的财产分给三个儿子。他的财产是十七只羊,他在遗嘱中表述:他将所有羊的二分之一给大儿子,三分之一给二儿子,九分之一给小儿子,但是不准宰羊。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这是一道很经典的应用题,却不难,柳生阳马上说道:“解决方法很容易:十七只羊,去向别人借一只羊,就有了十八只。大儿子得十八的二分之一为九只羊,二儿子得三分之一为六只羊,小儿子得九分之一为两只羊,九加六加二得十七,剩下一只就还给别人了。”

许嫮拍手赞叹道:“正是如此!柳先生,你觉得线索的含义是什么?”

柳生阳眉头一皱,说道:“建筑师的意思就是借?从别处借空间?”

许嫮说道:“大致如此吧。但是我猜不出,宪兵司令也猜不出,到底哪里可以借空间。”

柳生阳急忙追问道:“后来呢?”

“后来,发生了一件事。建筑师借助有一次来拜访宪兵司令的机会,突然出手偷袭,救出了若干被抓捕的抗日志士。鬼子马上反应过来,将司令部团团围住,可是等鬼子突入进去,却发现抗日志士消失得无影无踪,非常神奇。显然,他们借助建筑师留下的密室逃走了。”

柳生阳问道:“那鬼子发现了密室没有?”

许嫮摇了摇头,说道:“没有,鬼子没有发现。这时候宪兵司令也顾不得打赌,掘地三尺,到处找寻,然而始终找不到密室。后来宪兵司令在作战时死了,鬼子也完蛋了,司令部作为敌产被政府接收,再后来又落入了许家手里,经过修整,改名为许园。密室,也就成了千古谜团。”

柳生阳颇为奇怪,说道:“既然战争已经结束了,为什么建筑师没有公开这个秘密?”

许嫮的声音转为低沉,说道:“因为他没有机会公开了。建筑师在拯救抗日志士的时候,中了流弹,不幸牺牲。而被他拯救的抗日志士,按照他的要求,不得吐露这个秘密,以便日后继续拯救陷于敌营的同志。这些人在后来陆陆续续战死,密室的真相随之消失。”

许嫮抬头看着柳生阳,问道:“柳先生,有兴趣来破解这个秘密吗?”

柳生阳微微颔首,说道:“很有趣,我会认真研究一下。”

许嫮笑嘻嘻地说道:“奖励可是美女总裁的一个吻哦!”

柳生阳一愣,推辞道:“家有猛虎,许小姐可不要开玩笑。”

许嫮嗤嗤地笑了笑,说道:“也可以弄假成真。”

柳生阳不再理会许嫮,开始调查许园的秘密,他思忖片刻,说道:“可以带我参观一下整个建筑吗?”

“没问题。随我来。”

许嫮带着柳生阳,开始参观整个建筑。

“八尺阁外形呈正方形,长宽各是五十米,高八米,面积广大。

我们现在只在一个大厅中。八尺阁被四面承重墙以十字的结构分为四个大厅,为了方便,被分别命名为甲乙丙丁。每个相隔大厅都打通了通道,可以从任意一个大厅出发,顺时针或者逆时针绕整个八尺阁一周。”

两人走到墙壁正中的大门前,一打开,果然进入了另外一个相似结构的大厅,如此类似的大厅,一共有四个,紧紧地贴在一起,由四个小正方体组成一个大正方体。

许嫮继续解说:“一般而言,密室应该建在地下,我们的脚底。

但是鬼子曾经掘地三尺,什么都没有发现。”

当柳生阳把视线投向天花板的时候,许嫮笑着说道:“天花板只有十公分左右厚,最多能挖个老鼠洞。所谓密室,想必至少能够让人藏进去吧。”

柳生阳又瞅瞅墙壁,问道:“夹墙?”

许嫮笑而不语。

柳生阳自言自语地说道:“假如有夹墙,最简单的办法就是观察墙壁的厚度。”

“那怎么观察墙壁的厚度呢?”

“当然是从墙壁上开的洞观察。”

“在墙壁上开洞?会破坏建筑的。”许嫮显然被绕糊涂了。

柳生阳哭笑不得地说道:“没有洞怎么能够从一个厅走到另外一个厅呢?那洞就是门。”

“哦,对,我怎么忘了。”许嫮拍了拍脑袋,饶有兴趣地观察柳生阳的行动。

八尺阁的结构很简单,外围是呈口字的墙壁,每一面的墙壁中间都开设有一扇门;里面是呈十字的四面墙,恰好每面墙的中间也都开设有一扇门。两人立在门的中间,分别向两侧的墙面观察。毫无疑问,墙壁的厚度都是一致的,没有什么夹层。

这下子,连柳生阳也束手无策了,他呆立半晌,转而询问许嫮道:“建筑师曾经给出过提示,含义是借空间,会不会是密室从其他地方借空间?我想问一下,有量过八尺阁的面积吗?”

“量过,数据都在我脑中。”

“有误差吗?”

许嫮想了一下,说道:“有。八尺阁一共有四个厅,每个厅测量得出的面积数据,与八尺阁蓝图上的设计面积数据对比,小了零点五平方米左右的面积。”

柳生阳淡淡地说道:“密室的提示线索,关键就在于借。假如从每个厅借一点面积,即使每个厅只被借走零点五平方米,加起来一共有两平方米左右,足够搭建一个密室了。”

许嫮不解地问道:“有误差不是很正常吗?几千平方米的八尺阁,误差几平方米,已经非常精确了。毕竟不是火箭发动机,一丝一毫都不能差。八尺阁在建造上本来就允许存在一定的误差,建造施工也会产生误差,再加上日久天长,建材的热胀冷缩和建筑本身的位移,都会产生误差。而且八尺阁有四个厅,这些误差的面积是零碎分散的,根本无法组合起来。”

“也是。”柳生阳打了一个哈欠,这时候才惊觉,时间不早了,他歉意地望向许嫮,“我有点儿困了,想回去睡觉,就不陪许小姐了。”

许嫮笑道:“是我耽搁了柳先生的休息。我送你回去吧。”

柳生阳摆了摆手,说道:“不用了,我记忆力不错,走过一遍的路,就能记住了。我自己回去。”

许嫮听得出柳生阳不想让自己陪着,就没有不知趣地跟上去,只是把柳生阳带到门口,含笑目送他离开。

她望着偌大的八尺阁,心中开始沉思,刚才柳生阳的想法给了她不少新的思路,当她目光瞅到某个地方的时候,忽然浑身一震……41. 许家惊变

柳生阳回到客房的时候,杜丽培已经睡得和死猪一样,他悄悄地洗完澡,躺在杜丽培身边,做起了春秋大梦。

第二天,柳生阳被杜丽培吵醒,睁眼一看:杜丽培穿戴整齐,站在床边,正拼命地摇他。杜丽培见柳生阳醒了,便叫道:“出大事了,姓许的不见了!”

“什么不见了?”柳生阳刚刚睡醒,还有点迷迷糊糊。

“许嫮失踪了!”

柳生阳大吃一惊,慌慌张张地穿衣起床,草草地梳洗了一番,离开客房。他和杜丽培一起前往大厅,一边走,一边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杜丽培说道:“我一早起来,想去弄点儿吃的,就看到许园里面大乱,于是找人打听了一下,才知道姓许的失踪了。”

柳生阳扭头盯着杜丽培,问道:“看似你很高兴?”

杜丽培笑嘻嘻地看着柳生阳。“她是我的情敌,失踪了,我自然高兴。”她接着补充一句,“不是我干的,昨晚我可是一直和你睡在一起。”

到了大厅,柳生阳看到有两个人在指挥众人寻找许嫮。这两个人,柳生阳都见过,一个是之前开车来接他们的壮汉司机,另外一个则是昨晚被许嫮打了一巴掌的青梅竹马成均以。

和镇定自若的司机相比,成均以显然不成器,惊慌失措,六神无主,抬眼看到柳生阳过来,似乎这才想起有这号人,马上扑过来叫道:“嫮妹不见了,是不是你害了她?”

未等柳生阳出手,杜丽培就一拳砸出去,把成均以打得踉跄后退。

杜丽培把手缩了回来,小声问道:“这娘娘腔是谁?怎么见了你跟见了仇人一样?许嫮的姘头?”

柳生阳置之不理,这时候司机上前,生硬而不失礼貌地说道:“柳先生,你好!我是总裁特别助理许海洋。现在总裁失踪了,而你又是昨晚最后一个见到她的人,所以我想咨询一下,你最后看到总裁是什么时候?”

柳生阳疑惑地说道:“到底怎么回事?可以跟我说说吗?”

许海洋点了点头,说道:“可以。”

最早发现许嫮不见的就是许海洋,他是许嫮的心腹,平时兼任司机一职。根据日程,今天他一大早就在许园门口等着,左等右等不见许嫮的踪影,又未得许嫮的通知,心中奇怪,便进入许园询问。许海洋身为许嫮的特别助理,相当于大管家,权力极大,许园的人没有不听他的,一问之下才发现大事不妙,许嫮失踪了。许海洋紧急通知了许嫮唯一的亲人——未婚夫成均以,两人开始搜索许园,情急之下,倒是忘了柳生阳的存在。

柳生阳皱紧了眉头,他没有想到,许嫮居然会出事。

“你们报警了没有?”

许海洋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说道:“不太方便。”

柳生阳以为他们忌讳声誉,喝道:“人要紧,还是名声要紧?快报警!”

许海洋踌躇了一下,终于点了点头,他正要掏出手机报警,柳生阳想了一下,说道:“等等,还是我来吧,我在江苏警方中有点儿小名气,我报警比你报警会更受警方的重视。”

果然,柳生阳报警之后,大受重视,不到一刻钟,大批警方人员在刑警队长的亲自带领下赶来。一进入许园,刑警队长疾步上前,握住柳生阳的手,说道:“久仰久仰,闻名不如见面,你在江苏警方中声名如雷贯耳!想不到继苏州、扬州、淮安、宿迁的伙计们之后,终于轮到我们徐州的了。”

柳生阳和杜丽培尴尬不已,其他人则是浑身一震:这姓柳的果然没有吹牛,他在警界名气很大,整个江苏省的警察都对他刮目相看,有戏!

警方开始调查,现在调查一个人的踪迹,最有效的办法就是查看监控。之前许海洋之所以判断柳生阳是最后一个见到许嫮的人,是因为他已经查看过监控了。

刑警队长问道:“柳先生,目前监控显示您没有嫌疑,可以回顾一下,您和许小姐在干什么吗?”

柳生阳点了点头,回溯了一下他与许嫮在昨晚一起寻找八尺阁密室的事情,最后判断道:“我现在怀疑,她是不是找到了八尺阁的密室,不小心陷在里面出不来了?”

刑警队长说道:“有可能,我们会将这里列为重点寻找区域!”

柳生阳一愣,反问:“这么相信我的判断?”

刑警队长笑道:“从其他地市的同行反馈情况来看,相信柳先生没错的。走,我们去八尺阁。”

众人和一半的警察去了八尺阁,到达以后,许园里面的人不太清楚这边的情况,反而是由柳生阳介绍了一下八尺阁的历史和典故。听罢,刑警队长眉头一皱,说道:“猜谜的话太复杂了,浪费时间,我们要及早动手找出许小姐,避免她遭受意外。海洋先生,我们要在这里动土,可以吗?”

许海洋一咬牙说道:“只要能找到小姐,把这里拆了都没有关系!”

刑警队长得到了允许,便安排人准备器械,开始在八尺阁里面拆卸找人。

如此一来,一上午的时间就过去了。许海洋不愧是总裁特别助理,外表粗鲁,内心精细,看到警察如此辛苦地找人,就吩咐许园的厨师准备饭菜,供应午饭。许园的厨师,那是五星级的水平,虽说只是盒饭,都精致无比。

许海洋表示只要能找到许小姐,可以把许园掘地三尺,但实际操作起来却太难了。许园当年是按照军事级别来施工的,历经七十多年屹立不倒,挖掘起来非常费劲,到了傍晚依旧没有起色。

柳生阳是许嫮的贵客,主人有事,贵客碍于情面必须出手帮忙,他就一直留在现场,苦苦思索谜团。相比之下,杜丽培将许嫮视为情敌,满脸幸灾乐祸,最后不知道溜达到哪里去了,柳生阳也不好约束,只要不捣乱,随她了。

不久,许园有人前来悄悄地通风报信,成均以听了以后面色凝重,先赶过去处理事情了。不一会儿,又有人来招呼许海洋,后者亦是面色凝重。柳生阳冷眼旁观,想了一下,上前问道:“有什么事情,我可以帮忙吗?”

许海洋犹豫了一下,终于叹道:“我之所以不想报警,是因为容易把事情捅出去,至于声誉什么,无所谓,只是有一些不要脸的家伙,会如看到尸体的秃鹫一样,过来吃绝户!总裁刚出事,那些亲戚就上门来,嚷着要分家产!成均以招架不住,我虽然姓许,却是一个外人,更没有办法。”

柳生阳冷笑道:“没事,我最会对付这些家伙。走!”

三人来到客厅,里面居然坐满了大大小小几十号人,分属各个家庭。他们似乎已经把这里当作了自己家,毫不客气地颐指气使,在场的成均以犹如受气的小媳妇,惨遭围攻。

柳生阳一到客厅,就大声喝道:“全部给我闭嘴!”

众人吓了一跳,顿时安静了下来,一起将目光投向柳生阳,当发现是一个陌生人之后,马上气势汹汹地开始围攻。

一个老太婆喝道:“你是什么东西,敢在这里大喊大叫。”

柳生阳大声喝道:“我是许嫮小姐的律师,她的一切事情,由我全权代理!”

一个油头粉面大喜,叫道:“原来是律师,那太好了,许嫮是我们的亲戚,现在她死了,又没有继承人,还不赶紧把财产分给我们!”

柳生阳喝道:“许小姐没有死,她只是失踪了。在法律上,只有失踪两年以上,才可以宣告死亡,因此许嫮小姐的一切财产,还轮不到你们叽叽歪歪!现在,许园还是许嫮小姐的私人财产,你们没有得到允许擅自进入,犯了非法侵入住宅罪,犯本罪者可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还有你,别乱动这里的东西,这是有主人的,擅自拿走是偷窃,达到一定数额也要判刑!”

众人听了,无不倒吸一口凉气,本想发作,却见柳生阳身边的那张“虎皮”,顿时了。

柳生阳大叫道:“来人,还不把这些人赶出去!”

许海洋乘机招呼安保人员,连推带搡,在众人的骂骂咧咧中,将他们赶了出去,许园顿时安静了下来。

许海洋竖起大拇指赞叹道:“柳先生好手段!”

柳生阳不屑地说道:“一听说亲戚有事,不想着帮忙,反而急急忙忙地来吃绝户,如此不要脸,确实少见。另外,他们无知至极,稍稍吓唬一下就被吓跑了。当然,这还得谢谢刑警队长的帮忙。”

刑警队长笑道:“我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干。”

众人心知肚明,“虎皮”是非常有用的。

成均以看着柳生阳,满面不甘,叹气道:“现在我终于知道,为什么许嫮会找你。你确实比我能干太多了,你能够保护和协助她,我不行……”

说完,成均以转身离开。

柳生阳一愣,心想,他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末了,他悄悄地问许海洋,许嫮和成均以到底是怎么回事。

许海洋叹了一声,说道:“孽缘啊!”

据许海洋讲述,许家和同为“十二地支”之一的成家是世交,许嫮和成均以两人青梅竹马,感情深厚,后来订了婚,本来应该是公主与王子的幸福生活。但是后来许家惊变,许嫮不得不独立支撑许家,巨大的压力导致她性格大变。这时候成均以的不足便暴露了出来,他不仅不能协助许嫮,反而凸显了纨绔子弟的无能。两人感情生变,许嫮开始厌恶成均以,后者却不想放弃,苦苦追求,希望有一天能够得到许嫮的认可。

“你觉得呢?”

许海洋又瞅了一下柳生阳身边空****的位置,说道:“我觉得不会,总裁虽然貌美如花,但是比起杜小姐来,还是稍稍差了些许。换我,也舍不得这种大美人,宁可爱美人不爱江山。”

两人对视一眼,哈哈大笑。

42. 借来的空间

柳生阳回到房间休息,打开门看到杜丽培早就瘫在了**,她听见动静,抬起头,满面疲惫的模样。

柳生阳好奇地问道:“一整天都没有见到你,跑哪里去了?”

杜丽培把脑袋放下,搁在枕头上,叫道:“我去调查许知远的公案了,累死老娘了,跑了一天。”

柳生阳想想也是,杜丽培不是那种闲得无聊、整天游手好闲的人。

既然她不愿意去帮情敌,那一定是去找其他有趣的事情消磨时间。

“有线索吗?”

“有,真相已经很接近了。你呢?找到姓许的了吗?”

柳生阳摇了摇头叹道:“还没有,警方在八尺阁内掘地三尺,都没有什么发现。”

杜丽培叹道:“好怪啊!一栋建筑里面的暗室,不外乎地下室、夹层,总不可能如同哈利·波特中的密室一样,存在于虚空之中。”

柳生阳皱眉说道:“当年建筑师留下了线索,暗示密室的空间应该是借来的,实际测量可以发现,八尺阁四个厅的面积确实有缺失,每个厅缺失半平方米左右,但是如何将这些零散的面积组合起来呢?

这是一个很大的难题。”

杜丽培抬起头,媚笑道:“亲爱的,你作为一个文科生,在几何方面天生不如理科生钻研得深,这时候你应该向他人请教。比如,眼前就有一位来自巴黎第六大学的高材生。”

柳生阳难得不再一本正经,开玩笑道:“老师,我想学几何!”

杜丽培白了他一眼,说道:“从几何角度而言,这是一个典型的拼图游戏。魔术师刘谦有一个魔术,先用八块不同形状的几何板拼成了一个正方形,然后他又增加了一个几何板,再次拼成一个正方形,两个正方形的面积一模一样。这是怎么回事呢?实际上,后者的面积大于前者,但是人眼无法分辨这种精细的差距。你犯了一样的错误,用眼睛观察事物,导致了误判,请相信数字,数字是不会错的。既然八尺阁的面积是个定数,那么问题一定出在平面上,你只需要找到拼图的办法即可。”

柳生阳若有所思,倏然叫道:“我明白了!”

说完,他飞也似的离开了。

杜丽培摇了摇头,想了一下,马上起来穿衣,跟着出去看热闹。

等她追上去,看到柳生阳已经叫警方停止施工了,他说道:“我已经知道了许小姐藏在哪里了!”

柳生阳点了点头,说道:“不错,我已经找到了密室。”

刑警队长皱着眉头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柳生阳解释道:“八尺阁一共有四个厅,每个厅测量得出的面积数据,与八尺阁蓝图上的设计面积数据比较,小了半平方米左右的面积。而根据建筑师的提示,密室的关键就在于‘借’字。假如从每个厅借一点面积,即使每个厅只被借走半平方米,加起来一共有两平方米左右,足够搭建一个密室了。”

许海洋顿时摸不着头脑,问道:“但是,八尺阁四个厅缺失的面积是零碎分散的,怎么组合起来?”

柳生阳微笑道:“恰好,有一个点,是可以组合这些零碎的面积的。”

他拿出手机,在绘图软件上画了一个“田”字图形,展示给大家看,并解释道:“这是八尺阁的结构俯视图。”

然后指着“田”字的中心点,说道:“就是这里!”

许海洋难以置信,说道:“怎么可能,在这里?四面墙聚焦的中心点,实心的,根本没法做密室,即使挖一个洞,也只能勉强塞一罐可乐罢了。”

柳生阳说道:“一开始我也是这样想的,但是转换一下思路。”他瞅了一眼杜丽培,微笑致意,又画了一个图形:众人一看之下,顿时恍然大悟,连刑警队长都忍不住失声大叫:“竟然是这样的结构。”

建筑师利用八尺阁四面墙的聚焦点,稍微挤出一点儿空间,建立了一个密室。一般情况而言,这是不可能的,但是八尺阁实在太大了,数千平方米的空间,多出一个两平方米的密室,根本无法察觉。何况也根本没有人会想到,在实心墙的交叉点上居然还可能建成密室!

许海洋迫不及待地跑到四面墙的交叉点上,敲了敲墙面,顿时又皱起了眉头,说道:“实心?”

柳生阳一脸不可能的表情,也凑过来敲了几下,露出了不解的神情。片刻,似乎想通了,蹲下从下往上敲,再站起来一直把手高高地举起,突然愣了一下,叹道:“设计这个密室的建筑师真是聪明,他深谙人心,知道一旦有密室的传闻出去,总会有有心人到处敲打墙面寻找,他担心被看穿破绽,索性把底下的做成了实心。所以,密室在上面!”

许海洋大声招呼手下道:“快快,拿梯子来!”

柳生阳想了想补充道:“顺便把救护车叫来。”

许海洋虽然不解,但是考虑到柳生阳的惊人洞察力,当即拨打了医院的电话。

许园面积广大,很多地方的修理和维护需要攀高,常备有梯子,很快有人带来了一把阶梯式的梯子。许海洋忙不迭地站上去,一点点地沿着墙面向上敲打,在三米高处,当他敲击的时候,墙面发出了哐哐的响声。

柳生阳急忙叫道:“不要用蛮力,试着找找看,可能有把手!”

许海洋想了一下,如果用蛮力可能会伤到许嫮,就四下里找寻。

不一会儿,在暗处找到了一个开关,竟然可以打开墙面,打开后出现了一个黑漆漆的大洞。

八尺阁历史上著名的密室,在今朝终于被揭开了真相,人们好奇地凑上去看。

许海洋马上爬进洞里,刚进去就探出头叫道:“里面秽气很重,要憋死人!我等不及秽气散去,憋气进去,要是超过两分钟没有出来,就来救我。”

众人点了点头,刑警队长马上安排人准备防毒面具。

许海洋转身钻了进去,不到一分钟,就拖着一个人出来,欣喜至极地叫道:“找到小姐了!”

马上有人上去,帮忙把许嫮抬了下来,她脸色如同死人一般惨白,但胸口微微有起伏,还活着。

柳生阳的先见之明起了作用,救护车不一会儿就赶到了,并在第一时间把许嫮送去了医院,许海洋贴身陪着,嘱托柳生阳看好许园。

43. 时间的女儿

晚上十点多就传来了好消息,许嫮苏醒了,她是吸入了过多不干净的空气而导致昏迷的。今晚要休息休息,明天十点邀请柳生阳过去会面。

柳生阳稍稍松了一口气,就打算先脱衣休息,有事情明天再说。

旁边的杜丽培酸酸地说道:“看到打算结婚的对象好了,心情很开心吧!”

柳生阳哭笑不得,觉得有必要堵住杜丽培这张嘴巴,便正色道:“许嫮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所以你不用瞎猜。”

“骗鬼,你。”杜丽培一脸鄙夷。

柳生阳说道:“许嫮外表温文儒雅,内心强悍冷酷,看她对自己青梅竹马的未婚夫的态度就知道了,在她心中,实力代表一切。她这种风格,令我颇为不爽。”

杜丽培转念一想,马上认识到柳生阳其实很讨厌这种人,类似的孙立国,他也很厌恶,于是丽人的心情顿时好起来,笑吟吟地问道:“那你喜欢哪种性格的女人呢?”

“性格爽直,大大方方,心胸宽广。”

杜丽培顿时大笑道:“岂不是在说我吗?”

“第三点心胸宽广,你似乎搭不上边吧?”

“嘁,我就喜欢吃醋,吃吃吃,你管不着。”

小小的误会解除以后,杜丽培兴高采烈起来,躺在**,一只手枕着脑袋说道:“其实,刚才我突然想到一点,你们其实可以更早地找到许嫮。”

“怎么说?”柳生阳很好奇。

“密室的入口那么高,许嫮怎么上去的?现场没有梯子,她肯定用现成的桌子、椅子之类的爬上去。不过估计白天的时候,被清洁工收拾了,以至于所有人都没有发现关键。不然桌子、椅子格格不入地放在那里,任谁都会有疑心的。”

余话不说,两人上床睡觉,第二天吃过早餐,前去医院探望许嫮。

许嫮在高级病房中,上半身坐起来,看脸色已经好了很多。许海洋在旁边陪着,双目都是血丝,一脸疲惫,这位忠心的大管家,想必彻夜守护着他的主人。

许嫮说道:“事情我听海洋叔说过了,非常感谢你帮我守护家产,更重要的是发现了密室的线索,找到了我。”

柳生阳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许嫮叹道:“前晚你离开以后,我思忖片刻,竟然想到了关键,于是爬上去打开了密室,不料里面空气污浊,我没有防备,竟然昏了过去。密室的门有重力机关,自己会关闭。我就被困在了里面。若不是你及时找到了我,我一定会在里面窒息而死。”

柳生阳点了点头,说道:“这是应该的,承蒙招待,总得做点儿什么。”

许嫮本想说“既然救命之恩,必然以身相许”,但见杜丽培一脸得意地倚在柳生阳身边,便知道事无可能,于是把这些话咽了下去,说道:“患难见真情,海洋叔证明了他的忠诚,柳先生证明了你的品德。至于那些趁我出事就来吃绝户的亲戚,我会让他们好看的。”

话音方落,一个人闯了进来,却是成均以,一进门就叫道:“嫮妹,你终于被找到了,太好了。”

柳生阳和杜丽培冷眼旁观,看模样成均以是刚刚才知道许嫮被救出,消息如此滞后,可见其在许嫮心目中的地位。看来青梅竹马,未必终成眷属。

许嫮皱着眉头,不过看在成均以真切的感情上,想了想说道:“这次你虽然没啥用,不过终究证明了你还是站在我这边的,没有背叛我。”

成均以说道:“我怎么会背叛你?”他看看柳生阳,不免有些心酸。

柳生阳说道:“这次来拜访,一是探望,二是告别,我们即将离开。再者,许知远留下的谜题,我们已经解开了。”

许嫮吃了一惊,失声道:“不会吧!这么快解开了,柳先生真是大才!”

柳生阳却指着杜丽培说道:“非我也,这次是丽培发现真相的。”

许嫮收敛了眼光,想不到小觑了杜丽培。

杜丽培故意咳嗽几下。“不错,昨天我跑了一天,终于发现了真相!”她顿了顿,继续说道,“大家有没有想过,西红柿又名番茄,是外来蔬果,是什么时候传入中国的?”

柳生阳微微地思忖着,说道:“我记得西红柿产于美洲,至少在哥伦布到达美洲之后才会传入中国,应该在明朝的时候。”

许嫮反问道:“难道我先祖在暗示,出卖他的叛徒,化名与明朝有关。先祖许知远的化名是冯梦龙,除此以外,另外只有一个人的化名是明朝人,那就是化名为徐霞客的钮小川!”

柳生阳和许嫮震惊不已,居然把这个细节给漏掉了。

杜丽培说道:“巴黎的蔬菜很贵,我就想办法自己种西红柿,因此对其习性很熟悉。为什么在一个没有西红柿的季节里,却出现了西红柿?我想来想去,唯一的可能就是那个谜团的内容遭到过篡改!”

许嫮奇怪地疑问道:“为什么要篡改这个谜团?再说,谜团是类似传闻一类的东西,怎么篡改?”

杜丽培推测道:“我想动手脚的那个家伙,就是叛徒。他猜出了许知远的暗示,唯恐受到惩戒,就想方设法篡改谜团的内容,篡改的关键就在西红柿上,原本应该是另外一样东西,经过叛徒的篡改,人们就误以为西红柿才是谜团内容的核心,真相由此被掩盖。至于如何篡改谜团的内容,那简单了,因为本就是传闻,只要加大宣传力度,谎言重复一千遍就会变成真理。”

许嫮沉默了片刻,柳生阳想了一下,指出杜丽培推测中的不足,说道:“但是叛徒试图篡改真相的话,同样会把自己暴露出来。因为这件事情不止他一个人知道,许知远被抓住的时候,同时在场的至少有十个人。”

杜丽培微笑道:“假如是在所有人都死光以后呢?就只剩下叛徒自己一个人,他仍然能够听到‘许知远××’的谜团,害怕有一天被揭穿,就想方设法篡改内容。于是,我就去图书馆进行了查阅。”

杜丽培从提包里面抽出了一沓资料,递给大家看,里面把出席会议的“十二地支”都记载了下来,并注明了他们的生卒年。当年在现场出现的八个人资料齐全,能够发现,他们中最为年长的是韦深叶,活到了二十世纪七十年代。难道韦深叶就是叛徒?

他们接着看了韦深叶的资料,其在共和以后,逃亡国外,一直到去世,其后裔最近才回国。如此而言,似乎不太可能是篡改真相的叛徒。只有常年待在本地的人,才有这个需求。

杜丽培说道:“然后我又发现了一个问题,我觉得篡改真相的那个家伙太蠢了,为什么挑选西红柿呢?十月怎么会有西红柿呢?他其实可以挑选另外的东西,我在书上找了一下,土豆也是明朝传入的,十月的时候,这个玩意儿还有啊!”

柳生阳和许嫮都是一愣,又是一个破绽!这关系着什么呢?

杜丽培没有直接回答,柳生阳陷入了沉思。“我明白了,原因很简单。篡改真相的不是叛徒本人,而是他的后代。而他的后代,因为生活在一个任何季节都可以吃到西红柿的时代,以至于忽略了西红柿天然的生长周期!”他顿了顿,接着说道,“这个时代距离我们不远,最早应该是从二十世纪八九十年代开始的。是吗?丽培。”

许嫮怒道:“这个人是谁?”

杜丽培一字一语地说道:“成子章!而他的父亲,正是当年在现场的人员之一——成焕林!”

成均以大吃一惊道:“居然是我大爷在篡改真相!”

许嫮却默然不语,过了一会儿才说道:“成焕林是我妈妈的祖父,而成子章是我妈妈的大伯伯。”

柳生阳和杜丽培都暗叹不已,历史就是这么荒谬,牺牲者与叛徒的后代,居然结合在了一起。时间的女儿名为真相,真相却不一定叫人快乐。

很久以后,许嫮终于得到了一份资料,上书:大兵破门而入,顿执许逆。许逆大呼:“贼子害我!”言毕大兵掩其口,许逆狂挣,竟脱大兵之手,捡案之石榴自砸其首……石榴是汉代张骞出使西域以后带回来的,叛徒是化名为张骞的成焕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