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美国篇03
第100营训练刻苦、表现良好,且积极求战,促使美国政府在1943年初做出允许从日裔移民中征兵的决定。在对日裔移民进行的关于忠诚度的问卷调查中,有75%的受访者表示忠于美利坚合众国并愿意为之战斗。于是,美国军方计划招募4500名日裔志愿者入伍,在夏威夷得到出乎意料的热烈响应,报名者超过10000人,而本土日裔则反应冷1941年12月太平洋战争爆发后,美国政府对美籍日裔居民实施管制,图为日裔平民在美军士兵的监押下准备乘火车前往拘留营淡,仅1200 余人报名。最后,来自夏威夷的3000 人和来自本土的800 人与原有的第100营共同组成了二战时期美军唯一的日裔部队——陆军第442 步兵团。罗斯福总统在批准这一决定时说:“美国精神不会,也从来不以种族或血统为界限。”这一表态承认了日裔移民从军参战的权利,他们要在战场上用鲜血和生命证明自己对美利坚合众国的忠诚。第442 步兵团的训练基地设在密西西比州的谢尔比兵营(Camp Shelby),以“全力以赴”为座右铭。出于忠诚和民族感情的考虑,日裔部队被禁止派往太平洋战场作战,他们的战场在地球另一端的欧洲。
盟军总司令艾森豪威尔将军起初拒绝接纳这支日裔部队,但在地中海战区指挥第5集团军的马克·韦恩·克拉克(Mark Wayne Clark)中将表示同意接受日裔战士。第100营率先于1943 年9 月开赴意大利战场,在萨勒诺登陆战中首次亮相就创造了一天内推进24 千米的纪录,并3 次穿越被德军炮火严密封锁的沃尔图诺(Volturno)河谷,其勇敢精神赢得了敌我双方的尊重。1944 年1 月,第100 营参加了著名的卡西诺战役,德军依据险峻的山峰、深邃的沟谷、湍急的河流,布置了铁丝网、雷区和密集的掩护火力,构筑了坚固的古斯塔夫防线,令盟军付出了惨重的伤亡代价。第100 营也经历了最残酷的战斗,部分连排甚至打到仅剩几个人,但依旧顽强地发起进攻和坚守阵地。战役期间,第100营两度被撤下重整,伤亡过半,最初的近1400 人仅剩500 人。日裔官兵的英勇奋战得到一致赞誉,被战地记者称为“铁打的小个子”,伤亡者众多的该营得到大量紫心勋章,因此获得“紫心营”的绰号。1944 年6 月,第442 团主力从本土赶来参战,与第100 营兵合一处后投入罗马以北的激战,在一系列攻防战中表现出强悍的战斗力,第100 营还由于1943 年在谢尔比兵
战绩卓越被授予美军最高团体荣誉总统集体嘉奖。在7月间的亚诺河战役中,第442团在3周时间内推进64千米,击毙1100名德军、俘虏331名,自身伤亡1272人,以舍生忘死的战斗精神获得了善战之名,成为意大利战场上最有战斗力的美军部队之一。日裔官兵的勇气不仅源于对军人职责的恪守,更是为了给身陷囹圄的亲友同胞们正名。
当第442团的日裔战士带着伤痕和疲惫走下战场,他们最渴望的不是勋章和奖状,而是一顿热气腾腾、美味可口的饭菜。虽然该团官兵基本上是二代移民,在美国出生长大,但受到父辈影响,在饮食习惯上仍带有东方民族的特征,喜欢食用米饭和日式料理,而且该团的炊事兵里擅长日式料理的人不在少数。不过,美国陆军的后勤供给不会因为族裔区别而特别关照他们,那些连白人士兵都觉得难吃的配给食品肯定更不符合日裔官兵的胃口,所以该团的战地厨师只能尽可能地收集食材,自行为官兵们制作合口的饭菜。他们会用配给的罐头、饼干向友邻部队换取大米作为主食,还四处寻找新鲜食材,比如驻扎在安齐奥(Anzio)时日裔士兵会跳进河里寻找水芹或捕捉鳗鱼。只要条件允许,炊事兵总会为战友制作带有乡土气息的特别料理,其中最受日裔官兵喜爱的一道菜就是Chicken Hekka。
Chicken Hekka从字面理解就是鸡肉火锅,但与我们常见的火锅有所区别,是日裔移民定居夏威夷后受到当地饮食的影响,结合本民族烹饪特点逐渐形成的一道独特菜肴。
几名第442步兵团100营的日裔士兵因为负伤而被授予紫心勋章,该营因为伤亡巨大被称为“紫心营”
Hekka 一词的原意是指锄头或犁头,这个词在岛根、广岛等日本西部地区仍有使用,而最初的日裔移民也多来自这一地区,从Hekka 这个词也可以判断这道菜肴与日本传统炖菜寿喜烧存在亲缘关系。寿喜烧又称锄烧,据说源于古代日本农民在农忙时节用锄头或犁头烧热以炙烤食物的方式,是一种在浅锅内用少量酱汁烹煮肉类和蔬菜的菜肴,因为常用牛肉所以也被称为日式牛肉火锅。
古代日本受到佛教和道教的影响,官府曾禁止民众食用肉类,比如天武天皇在公元675 年颁布法令,限制狩猎,禁止食用牛、马、狗、鸡等动物;在江户幕府时代,第五代将军德川纲吉在1687 年颁布《生类怜悯令》,禁止吃狗,后来又扩大到其他动物,他也因此被称为“狗将军”。同时,牛是重要的农耕工具,通常也不会被宰杀食用。受到吃肉的限制,最初寿喜烧以鸡肉为主,也被称为鸡素烧。在明治维新之前,寿喜烧并不是经常可以食用的菜肴,只有在生病进补或有喜庆之事时才能吃到,寿喜烧的名字大概也源于此。明治维新之后,受到西方饮食习惯的影响,日本人逐渐接受食用牛肉,并将其视为文明开化的象征,寿喜烧才开始普遍采用牛肉为主要食材,但猪肉、鸡肉、鱼肉、蟹肉或者贝类也都可以制作。
寿喜烧的基本食材包括切薄的牛肉片、大葱、莴苣、豆腐、蒟蒻丝、冬菇等,以盐、酱油、糖、清酒、味淋等制作酱汁。日本关东和关西地区的寿喜烧做法存在差异,在关寿喜烧是以高档牛肉为原料的日式火锅,兴起于明治维新时代东地区先将调好的酱汁置于锅中加热,之后放入肉片、蔬菜和其他配料慢慢煨煮;关西地区的做法则是先将肉片放入锅中炙烤,待肉片将熟时放入酱汁,最后加入蔬菜和配料煨煮。不过,不论关西还是关东,煮好的寿喜烧都要打入生鸡蛋作为压轴的步骤。随着幕府开国,专营寿喜烧的火锅店也在1854年出现,当时叫“锄烧屋”。1859年横滨开埠后,受西方肉食文化的影响,牛肉火锅店逐渐增多,由于日本农家仍不愿杀牛,很难买到牛肉,商家一度只能从中国、朝鲜甚至美国进口肉牛。明治维新后,牛肉寿喜烧首先在关东地区风行,1875年东京的牛肉火锅店有70家,两年后的1877年已暴增至550家!1923年关东大地震时,东京地区的很多牛肉火锅店被迫关店,一些东京人前往大阪避难,品尝到关西风格的寿喜烧,后来就将其做法带回重建的东京,此后关西寿喜烧在关东地区也流行开来。
Chicken Hekka是夏威夷日裔移民特有的菜肴,就做法而言与寿喜烧颇有几分相似,大概可以视为夏威夷风格的寿喜烧吧。Chicken Hekka以鸡肉为主要食材,通常做法是将新鲜的鸡肉洗净,切成大小适宜的肉块待用;将油倒入锅中烧热,将切好的生姜片下锅翻炒爆香,再倒入鸡肉块翻炒至肉色变白,之后放入香菇、竹笋、葱、洋葱、芹菜、水芹、粉丝等配菜,同时加入酱油、甜料酒、白糖等佐料调味,加水煮炖至熟即可,最后连汤带肉一起上桌,配上一碗新煮的米饭,实在是妙不可言。当然,这只是最基本的做法,战场上多半找不到合适的食材,炊事兵们只能就地取材,发挥想象力,制作出口感各异但美味不变的火锅炖菜了。第442团的日裔官兵每逢吃上一顿带着思乡之情的Chicken Hekka,都会解除疲乏、勇气倍增,继续在战场上为获得尊重和信任而搏杀。
1944年9月,第442团被调往法国南部,向盘踞在孚日山区的德军部队展开进攻。这里的战场地形与意大利截然不同,崎岖的丘陵、大片的灌木林与凶猛的德军炮火给进夏威夷日裔借鉴了寿喜烧的做法创造的夏威夷风格鸡肉火锅Chicken Hekka 攻方造成了很大的困难。摆在日裔战士面前的不仅是德军坚固的防御阵地,还有浓雾、暴雨和泥泞,阴霾的天气导致战场能见度极低,雨雪交加,寒冷、疲劳、战壕脚和致命的炮击不断折磨着前线的每一个人。第442 团经历了该团历史上最艰苦的战斗,但没有人感到胆怯,不断交替掩护,为争夺每一个散兵坑拼死作战,甚至在某些地段发起“万岁冲锋”。在两周时间里该团有140 人阵亡、1800 人受伤,全团没有一个连还建制完整。
1945 年3 月,第442 团再度被调回意大利战场,这次艾森豪威尔一改初衷,希望该团能留在法国前线,为此还与克拉克发生了一点小争执,这个插曲可以说是对第442 团战斗力的最佳肯定。克拉克将第442 团作为进攻德军哥特防线的一把尖刀,日裔战士不负众望,冲锋陷阵、气势如虹。在4 月5 日的战斗中,第100 营A 连的一等兵宗森贞雄为保护战友扑向即将爆炸的德军手榴弹而壮烈牺牲,成为战时日裔部队中唯一的荣誉勋章获得者(其余为战后追授)。随着哥特防线的分崩离析,第442 团也迎来了和平的降临。
第442 团在意大利和法国南部持续一年零七个月的作战中,经历大小战斗数十次,战功卓著,已经被视为美国陆军中最具战斗力的团级部队之一。为此,该团付出的代价也高得惊人,伤亡超过9000 人,伤亡率高达314%,是二战中美军伤亡率最高的步兵团。
巨大的牺牲换来了崇高的荣誉,第442 团也是美国陆军历史上授勋数量最多的团级单位,共有18143 人次获颁各种勋章和奖章,战争期间先后有14000 人进入该团服役,平均每个人都能至少得到一枚勋章或奖章。第442 团曾8 次获得总统集体嘉奖,21 人被追授荣誉勋章,还被授予52 枚优异服役十字勋章、560 枚银星勋章和4000 枚铜星勋章,而紫心勋章的颁发数量更是达到9486 枚!第442 团的浴血奋战和无畏牺牲缓解了美国公众的仇日情绪,改善了日裔移民的处境,促使12 万被拘禁的日裔移民在二战结束前被释放。战后,第442 团一度被解散,后来重建并纳入预备役部队,最后于1969 年解散,但第100独立步兵营至今仍保留在美军预备役部队的序列中,其成员已经不限于美籍日裔移民了。
1 9 4 6 年7 月1 5 日,美国总统哈里·杜鲁 门视察了战功卓著的 第442 步兵团,向骁勇的日裔官兵表示敬 意,他们以鲜血和生 命赢得了尊重和信任总统与上将们的午宴前菜——夏威夷水果沙拉1944年7月9日,美军第5两栖军经过24天血战,在付出1.3万人伤亡的代价后,将星条旗插上了日本在马里亚纳群岛的核心要地塞班岛(Saipan),对提尼安岛(Tinian,又译天宁岛)和关岛(Guam)的登陆作战也即将展开。在此之前的菲律宾海海战中,美军第5舰队的航母特混舰队将日本海军航母机动部队彻底打垮,从而掌握了中太平洋战场的主动权,在日本策划的“绝对国防圈”上打开了一个再也无法封堵的缺口。
前线的胜利使参谋长联席会议和太平洋战区总司令部开始考虑新的战略计划,以加速战争进程,尽快结束战争,其中一个颇为激进的方案是由马里亚纳群岛北上经小笠原群岛直取日本本土,因为过于冒险而没有被采纳。1944年7月初,西南太平洋战区总司令道格拉斯·麦克阿瑟(Douglas MacArthur)上将提出一个以解放菲律宾全境为目标的进攻方案,但海军和参联会认为该方案过于复杂且耗时漫长,将耗费大量资源并拖延战争进程。海军作战部长金上将则提出绕过菲律宾直接登陆台湾的方案,遭到麦克阿瑟的强烈反对,而在太平洋总部内部,尼米兹及其部下之间也没有达成统一意见。在华盛顿、珍珠港和布里斯班(Brisbane)之间,关于美军下一步战略进攻方向的往来电文将这场争1944年8月,在提尼安岛,一名美军士兵隔着拘留营的铁丝网递给日本儿童糖果。马里亚纳战役的胜利标志着日军“绝对国防圈”的崩溃论推向白热化,并引起了罗斯福总统的注意。刚刚决定第四次参加总统竞选的罗斯福提出在7 月间对太平洋战区进行视察,借着在珍珠港短暂停留的机会与尼米兹和麦克阿瑟两位陆海军主帅进行探讨交流,以弥合分歧,确定新的方略。除了总统最亲近的军事顾问莱希上将外,没有其他参联会成员陪同总统进行此次太平洋之旅。
当白宫安保团队先行抵达夏威夷时,尼米兹就意识到总统即将来访,他下令采取最严格的保密和警戒措施,同时致电邀请麦克阿瑟赴珍珠港会晤。考虑到山本大将的前车之鉴,尼米兹没有在电报中提及总统到来,他不想给日本人任何实施报复的机会。素来高傲自负的麦克阿瑟以军务繁忙为由两度拒绝了尼米兹的邀请,直到陆军参谋长马歇尔上将从华盛顿发电命令他前往夏威夷向某位“大人物”汇报,麦克阿瑟才同意赴会,他很清楚此行非比寻常,能够让他屈尊降贵、不远千里去会面的人除了总统再无他人。不过,在麦克阿瑟看来,罗斯福此行不过是为史无前例地第四次参选总统进行造势的政治秀罢了。尼米兹还邀请麦克阿瑟在夏威夷期间留宿自己的官邸,但麦克阿瑟依然加以婉拒,而是选择在西点的老同学、夏威夷驻军司令小罗伯特·理查森(Robert Richardso, Jr.)中将安排的沙夫特堡兵营(Fort Shafter)中住宿。罗斯福总统的下榻地点选在位于怀基基1944 年7 月26 日,罗斯福与麦克阿瑟和尼米兹在“巴尔的摩”号重巡洋舰的甲板上合影海滩的一座富丽堂皇的豪华酒店,那里先前是海军飞行员的休养地。
1944年7月26日14时25分,罗斯福乘坐的“巴尔的摩”号重巡洋舰(Baltimore,CA-68)缓缓驶入珍珠港,停靠在码头栈桥旁。尼米兹命令所有海军官兵在当天一律身着白色制服以示隆重,并亲率一众高级将领前往码头迎接,在列队向总统致敬后才鱼贯登舰。麦克阿瑟却姗姗来迟,尽管他在1个小时前就已抵达珍珠港,直到总统准备离舰登岸前才以摩托车开路,乘坐挂着四星上将标志的大轿车,在道路两旁人群的欢呼声中抵达码头。非常擅长作秀的麦克阿瑟在走上舷梯时还不忘转身向人群挥手致意,摆出造型让摄影师拍照,好像码头上的仪式并非欢迎总统,而是为他的亮相而准备的。在抢足了风头后,麦克阿瑟才登上甲板拜见总统。与着装正式的海军军官不同,麦克阿瑟的衣着保持了强烈的个人风格,头戴菲律宾元帅帽,上身穿着一件棕色的飞行员夹克,下身是土黄色军便裤。这身打扮让与他有着40年交情的莱希上将半开玩笑地质疑道:“道格拉斯,你大老远来这儿见我们,怎么不穿件体面的衣服?”麦克阿瑟以布里斯班天气寒冷为自己辩解,可是谁都知道换一套衣服又有何难呢。6年后,类似的一幕在威克岛(Wake Island)上重演,而受到麦克阿瑟轻慢的已经是哈里·杜鲁门总统了,后者可没罗斯福那么好脾气,不到半年就把麦克阿瑟打发回了家。在略作寒暄后,罗斯福总统在众将簇拥下走下甲板,登车前往下榻酒店,预定的高层会晤安排在次日举行。
7月27日白天,总统的行程非常满,计划乘车检阅陆海军部队并视察岛上的军事设施,但组织者一时找不到适合总统使用的敞篷轿车。四处搜寻后只找到两台可供选择的轿车,一辆属于檀香山消防队长的红色五座轿车,另一辆是颜色更素雅的七座轿车,由于它的主人是一名在当地非常出名的妓院老板,虽然后一辆车显然更合用,但出于可以1944年7月27日,在斯科菲尔德兵营的午宴上,罗斯福、麦克阿瑟和尼米兹品尝夏威夷水果沙拉理解的原因还是选择了乘坐红色小车出行,总统与尼米兹和麦克阿瑟一起坐在后排,略显拥挤。中午时分,总统一行抵达瓦胡岛中部的斯科菲尔德兵营(Schofield Barracks),这里是第25 步兵师的驻地,该师主力早已开赴南太平洋战场,只有留守部队,理查森中将在此安排了午宴招待贵宾。罗斯福在主宾席上居中就座,他的左手边是尼米兹,右手边是麦克阿瑟,俨然一副稳坐帅位、左膀右臂的姿态。午宴的前菜是一道充满夏威夷风情的水果沙拉,比较别致的是用半个掏空的菠萝作为容器,使用的材料都是夏威夷岛上具有代表性的热带水果,如菠萝、木瓜、哈密瓜、芒果等。新鲜的果肉都被切成便于入口的小块,那酸甜爽口的味道令大家胃口大开,可以更尽兴地享用随后奉上的精致菜肴……
沙拉也称色拉、沙律,是西餐中十分常见的菜式,主要使用新鲜蔬菜、水果、熟肉、鱼肉、鸡蛋等各种食材搭配调味料或酱汁制作,至少包含一种食材,多数情况下是由多种食材混合搅拌而成。最常用的食材是可以不经烹饪直接食用的果蔬和熟肉,或将食材煮熟后冷却再拼盘调味上桌,相当于中餐中的凉菜,部分沙拉也可在温热时食用,在制作三明治时也会用到沙拉。沙拉在西餐中可以单独作为开胃前菜、主菜或餐后甜点,也可以作为其他菜肴的配菜。沙拉的种类非常多样,根据上菜顺序和功用可分为开胃沙拉(分量少且口味清淡,作为正餐的第一道菜)、配菜沙拉(通常作为主菜的搭配,比如土豆沙拉、生卷心菜切丝等)、主菜沙拉(分量较大且含有较多高蛋白食材的沙拉,多以肉类、蛋类、豆类、鱼类或奶酪为主料)和甜点沙拉(包含水果、果冻、甜味剂或鲜奶油的甜味沙拉);如果根据主要材料区分,则有蔬菜沙拉、鸡蛋沙拉、鸡肉沙拉、金枪鱼沙拉、火腿沙拉、虾沙拉、水果沙拉等。蔬菜沙拉是最普遍的类型,也被称为菜园沙拉,多使用生菜、莴苣、菠菜、芝麻菜等叶类蔬菜,番茄、黄瓜、胡萝卜、萝卜等也较为常用,可生食的果蔬直接切丝或切片,不可生食的材料需要煮熟。用于调制沙拉的
包括盐、醋、橄榄油等,蛋黄酱等酱汁也很常用,这类调味酱在用于沙拉时也被称为沙拉酱。
沙拉源于古希腊和古罗马时代生吃蔬菜的习惯,英语中沙拉(Salad)一词的词源就来自拉丁语中的“盐”(sal)和“加盐的动作”(salare),可见沙拉的最早原型就是盐拌生蔬菜。在古希腊人和古罗马人眼中,生吃蔬菜能够调节身体机能,有助于祛病强身,据说罗马帝国的首位皇帝奥古斯都在患病时就通过食用生蔬菜恢复健康。14世纪末,英王理查二世(Richard Ⅱ)的厨师长留下了将欧芹、鼠尾草、葱、蒜等拌以橄榄油、盐和醋的吃法,已经很接近今日的沙拉。在15世纪意大利米兰的宴会上出现了一种菜肴,用盐、果酱、芥末、柠檬调制的汤汁淋在经过盐和醋浸渍的绿色蔬菜上。这种手法后来传到罗马,经过改良成为在煮熟的蔬菜和生鲜的绿色蔬菜上撒上橄榄油与醋的菜肴,基本上具备了现代沙拉的特征。15世纪中期,法国厨师已经开列出适合制作沙拉的蔬菜名单,到16世纪蔬菜沙拉成为上流阶层非常喜爱的菜肴,而在17世纪后半叶,以鸡肉和鱼虾为材料的沙拉也陆续出现,到18世纪水果沙拉也被制作出来。不过,由于新鲜蔬菜只有夏季才能吃到,或者需要从气候温暖的地区进口,在欧洲地区沙拉在相当长时间里都是餐桌上的配角,直到19世纪才逐渐被视为独立的菜品,并成为西餐体系的组成部分之一。
水果沙拉作为沙拉的一大类型,制作十分简便,形象地说就是“水果开会”,可以无需任何调味料,将多种水果切碎混合即可,也可以伴以果汁或糖浆,或者加入白糖以调节味道,坚果、碎巧克力、奶油或其他调味酱也可以使用。在宴席上,水果沙拉可以作以挖空的菠萝作为容器的热带水果沙拉,罗斯福等人食用的就是这种类型的沙拉为开胃菜或甜点,也可作为配菜与其他菜肴搭配,在单独上桌时水果沙拉也被称为“水果鸡尾酒”或“水果杯”。前者借用了鸡尾酒层次丰富、色彩缤纷的特征,后者因为以小型容器盛装而得名,此外根据水果沙拉的甜度还有更细致的划分。在美国,桃子、梨、菠萝、葡萄和樱桃是水果沙拉最经典的组合,并被制作成什锦水果罐头出售,美国农业部还对罐头中每种水果的比例和品种做出了明确规定。
在美国内战前后,水果沙拉就已经被记录在美国人的食谱中,但它真正得以普遍流行还是在二战期间。出于军备需要,美国政府对食品供应进行了管控,为了保证维生素的摄入,鼓励大众在日常膳食中增加水果的分量,水果沙拉及其罐头制品越来越普遍地出现在日常饮食中。军队也同样重视水果的配给,早在风帆战舰时代海军就通过食用橙子、柠檬等富含维生素C 的水果来预防败血症,在美国海军的膳食指南中,建议最好每天都能为舰员提供水果。随着食品保存技术的发展,军舰出海时可以携带各种形式的果品,可以是新鲜水果,也可以是经过冷冻、干燥处理或罐装的水果,即便长时间在海上航行,水兵的餐桌上偶尔也会出现水果沙拉,这并不值得奇怪。提到水果补给,夏威夷有着特别的优势,这里素来以盛产热带水果著称,尤其菠萝更是出名。菠萝原产于南美洲,以酸甜多汁受人喜爱,而且营养价值高,维生素C 的含量是苹果的5 倍。菠萝于17世纪传入欧洲,18 世纪由西班牙人带到夏威夷,菠萝的商业种植始于19 世纪初叶,夏威夷的第一座菠萝种植园于1886 年创建,当地的菠萝产业在20 世纪初蓬勃发展,到1940年夏威夷的菠萝产量占到全世界产量的80%,以至于菠萝被视为夏威夷的象征之一。那些在珍珠港接受补给的舰船在离港时都会在船舱里塞满新鲜菠萝和菠萝罐头,而在斯科菲尔德兵营内为总统举办的午宴上呈献菠萝造型的水果沙拉也是再合适不过的。
在吃过这顿以夏威夷水果沙拉为前菜的午宴后,罗斯福总统继续视察,直到16时30分才回到酒店并与众将共进晚餐,之后就是此行最重要的内容:与太平洋战场的陆海军最高指挥官商讨战略方针。酒店宽敞的会客厅已经被改为临时会议室,墙上挂起巨幅的太平洋地图,需要借助一根长长的教鞭才能在上面指点江山。尼米兹与麦克阿瑟这两位曾被认为势不两立的对手都心平气和地向总统和莱希阐述自己的观点,莱希后来形容这次会议对于罗斯福而言,是“一堂精彩的地理课,这是他最喜欢的学科之一”。
尼米兹秉承金上将的立场说明了进攻台湾的方案,海军认为台湾面积较小,登陆作战使用的兵力、资源和所需时间都小于进攻整个菲律宾,同样能够达到切断日本本土与南方占领区海上联系的目的,此外还能为日后在中国大陆沿海展开行动提供前进基地,在政治上也有利于加深中美的友好关系。麦克阿瑟则从人道主义的观点出发坚持登陆菲律宾的方案,他认为美国政府对菲律宾人民负有道义责任,他们也将为美军提供所有可能的帮助,此外有数千名美军战俘渴望早日得到解放,如果美国弃菲律宾于不顾,将失去人心并受到公众舆论的谴责,对于战后美国在远东的地位也有害无益。当然,对于麦克阿瑟个人而言,收复菲律宾是他孜孜以求的不懈目标。两位指挥官都表示拥有足够的资源实施作战,无需更多的援助,这一点令莱希非常欣慰。罗斯福耐心地听取双方的见解,不时插话缩小分歧,尽量保持中立立场,讨论一直持续到午夜仍没有得出结论,于是次日上午继续进行。麦克阿瑟的意见渐渐占了上风,总统和尼米兹都承认不能绕过菲律宾,双方都同意将登陆莱特岛(Leyte Island)作为解放菲律宾的揭幕战,而不是原计划首先在南面的棉兰老岛(Mindanao Island)登陆,这样可以提前3个月登陆吕宋岛(Luzon Island)。
中午会谈结束,总统和麦克阿瑟应邀前往马卡拉帕山的尼米兹官邸参加午宴。让尼1944年10月20日,麦克阿瑟在一众幕僚的陪同下涉水登上莱特岛海岸,兑现了两年多前许下的诺言米兹意外的是,海军营建大队在24 小时内对他的官邸进行了改造,修建了专供总统使用的通道和卫生间,并且装饰一新。这场盛宴一共有36 位陆海军将领参加,有名军官统计发现出席宴会的将领的领章上共计有146 颗将星!总统兴致很高,喝了3 杯烈性马丁尼酒,对于宴会的主菜夏威夷有名的马希鱼也表示满意。宴会结束后,麦克阿瑟便向总统辞行,结束了这次历史性会面,在飞机上他不无得意地对副官说道:“我们的意见被采纳了。”
3 个月后的10 月20 日,麦克阿瑟在一众幕僚的陪同下,面对摄像机和照相机的镜头,昂首挺胸,涉过齐膝深的海水登上莱特岛海滩,如愿以偿地兑现了两年半前许下的诺言:“我会回来!”
消除衔级差别的士气之源——冰激凌1944 年9 月,在太平洋深处乌利西环礁(Ulithi Atoll)宽阔而风平浪静的潟湖内,聚集着当时世界上最强大的舰队——美国海军第3 舰队——的上百艘威武战舰,其中包括旗舰“新泽西”号战列舰(New Jersey,BB-62)。热带海洋的毒辣烈日炙烤着舰艇的钢板,让在甲板上露天执勤的官兵酷热难当,就算在开了冷气的舱室内也能感受到舱外的热度。
此时,一份清凉甜美的冰激凌无疑是每个人心中最渴望的食品,因此当舰上的冰激凌室开始每天的例行配给时,不当值的舰员便急切地从各个角落聚集到窗口前排起了长队。
有两名新到舰上的军官姗姗来
迟,仗着身份强行挤进靠前的位置,立即引来水兵们不满的嘘声。这时队列后方突然传来一声怒喝:“喂!
混蛋!排队去!”两人以为碰到了不识相的愣头青大兵,转身正准备发飙,却看到发声斥责他们的人的衣领上别着四枚亮闪闪的将星,正是第3 舰队司令,人称“蛮牛”的哈二战时期,一艘美军巡洋舰的水兵们在领取冰激凌,就算军官也要耐心排队等候
尔西上将。两人立马?了,在讥笑声中灰溜溜地跑到了队列末尾。这一幕的出现其实有悖于海军的常识,众所周知海军舰艇是一个等级森严的地方,无论食宿官兵都泾渭分明,因此菜品和用餐地点官兵之间差异明显,唯独在领取冰激凌时无视军衔高低,官兵一视同仁,就算贵为海军上将也必须和普通水兵一样耐着性子排队。对于美国海军而言,冰激凌具有特殊的意义,不仅仅是消暑解渴的良品,更是士气斗志的源泉。
盛夏时节,冰激凌一直是世界各地的人们最热衷的冰凉甜品,它以乳制品为主要原料,添加糖分、水果或香料经冷冻搅拌制成,成品呈半凝固状,可以塑造成各种形状。根据添加成分的不同,又可呈现出多姿的色彩,入口凉爽绵滑,味道甜美醇香,具有令人痴迷的魅力。据报道,2019年全球冰激凌市场的消费额高达912亿美元,即使受到新冠疫情的影响,2020年的消费额仍达到886亿美元,由此不难看出人类对于冰激凌的由衷热爱。
人类制作冰冻甜品的历史十分久远,欧亚大陆上的各个古代文明均有记录。据传早在公元前550年,古波斯帝国的皇室就已食用玫瑰味冰糕,中国的殷商王朝也有类似的食物,亚历山大大帝和罗马枭雄凯撒都曾把牛奶、蜂蜜和冰雪混合后饮用,罗马暴君尼禄(Nero)命人从亚平宁的高山取来冰雪,混合牛奶、葡萄酒和果汁,制成原始的冰激凌。在诸多远古传说之外,现代人普遍认为冰激凌的源头在中国,唐代段成式在笔记《酉阳杂俎》记载了一种用果汁与牛羊奶混合经低温凝固而成的冷饮,称之为“冰酪”。另一种说法认为冰酪源自北方蒙古部落,并在宋朝十分流行,到了元朝冰酪的制作被宫廷垄断,作为御膳秘不外传。后来旅行家马可·波罗(Marco Polo)造访中国,元世祖忽必烈特许将冰酪制法相告,由他传入意大利,经过改良后成为今日冰激凌的雏形。1533年,佛罗伦萨豪门美第奇家族的凯瑟琳(Catherine de' Medici)嫁于法王亨利二世为妻,在炎热夏季,冰凉甜美的冰激凌是人们最喜爱的消暑食品将冰激凌的做法传到法国宫廷,在一个世纪后又传到英国王室,而法王路易十六的御厨使用奶油最早制作出近似现代冰激凌的冰冻甜品。18 世纪,英国移民将冰激凌传到北美,很多美利坚的建国先贤都是冰激凌的狂热爱好者,据说开国总统华盛顿在1790 年夏天花费200 美元购买冰激凌,相当于今日的5000 美元,托马斯·杰斐逊(Thomas Jefferson)更是远赴法国巴黎抄录制作香草冰激凌的18 个步骤并带回美国。
早期冰激凌使用天然冰雪进行冷冻处理,只能在冬季收藏冰雪以供夏季使用,为权贵精英阶层专享。16 世纪初,意大利学者发现了水与硝石的吸热反应,从而催生了人工冷冻技术的萌芽,使得冰激凌的制作摆脱了对季节的依赖,即使炎热夏季亦可制备。19 世纪初叶,隔热冰柜被发明出来并用于制作冰激凌,但费时费力。1843 年,美国家庭主妇南希·约翰逊(Nancy Johnson)发明了一种手摇曲柄式冰激凌搅拌机并申请了专利,使制作冰激凌变得更加容易。1851 年,马里兰州巴尔的摩(Baltimore)的牛奶经销商雅各布·富塞尔(Jacob Fussell)为了处理多余的鲜奶油创办了第一家冰激凌制造厂。1867 年,制冰机的发明以及畜牧业、乳制品行业的发达,促使冰激凌生产日益工业化。1885 年,英国维多利亚时代著名的烹饪专家阿格尼丝·马歇尔(Agnes Marshall)发明了更高效的冰激凌机,可以在5 分钟内制作1 品脱(约合0.56 升)冰激凌,并在制作工艺上颇有创新,获得了“冰之女王”的雅号,使得冰激凌成为一种时尚象征。到20 世初叶,冰激凌在欧美国家已经是一种广为普及的消暑甜品,尤其在美国更是受到全民的热捧。在20 世纪20年代的禁酒运动期间,冰激凌取代酒精饮料成为人们日常消遣的必需品,据统计在1916年到1925 年,美国人口增长了15%,而冰激凌的消费量增长了55% !直到今日美国依然是世界上最爱吃冰激凌的国度,人均每年消费冰激凌达20 升。某项调查显示,80% 的美国小学生认为自由女神像高举的不是火炬,而是冰激凌蛋筒!
20 世纪初担任海军部长的约瑟夫斯·丹尼尔斯,他的禁酒政策有力推动了冰激凌在美国海军中的流行Daniels)出任海军部长,作为禁酒主义的坚定支持者,他于1914年6月1日颁布第99号行政通令,禁止在军舰和海军基地内饮用任何酒精饮料。此举取消了美国海军延续上百年的配给烈酒和啤酒的传统,使水兵失去了排遣寂寞、消除疲劳、纾解压力的重要渠道,对士气的影响可想而知。作为弥补措施,用冰激凌替代酒类大量供应海军,收到了良好效果,冰激凌的甜美味道带给海军官兵别样的愉悦感受,因此受到热烈欢迎,此后冰激凌就成为美国海军的固定配给被一直保留下来。
在美国海军舰船上,冰激凌的制作比较简单,主要使用预制的冰激凌粉和水来调制,也可以使用全脂奶粉和鸡蛋粉来制作,此外还会添加香草、咖啡、巧克力、水果、坚果等其他配料做出味道多样的冰激凌。二战时期印刷出版的《美国海军烹饪书》中明确写明冰激凌是海军菜单中的常规品种,其中关于冰激凌的内容用去了整整3页,除了详细记载基本做法和用料配比外,还收录了16种不同口味的冰激凌的添加配方。军官餐厅偶然还会提供一些特殊类型的冰激凌,在第3舰队旗舰上担任空中管制官的卡尔·索尔伯格(Carl Solberg)在战后撰写的《决策与分歧:与哈尔西在莱特湾》(Decision and Dissent: With Halsey at Leyte Gulf)一书中写道:“我们在尉官舱用餐,以自助餐的形式提供,有烤牛排或排骨,配有调味沙拉,而且每晚的甜品不仅有普通冰激凌,还有火焰冰激凌。”这是一种在冰激凌外面裹上蛋白霜,经过短暂烤制的点心,有时还会在表面淋上烈酒点燃,以燃烧状态上桌,让人体验冰火两重天的奇妙感觉。
二战时期,其他国家为了控制砂糖的消耗纷纷减少冰激凌的供应,而美国反其道而行,加大了冰激凌的产量。仅仅在1943年,政府就向各处战场的部队提供了6.1万吨冰激凌,因为对于美国海军而言,冰激凌是关乎士气的重要军需品。有种夸张的说法认为,如果没有冰激凌,海军官兵甚至会发动叛乱!当时美国海军巡洋舰以上大中型战舰都装有专门的冰激凌制造机,不过每舰仅有一个冰激凌室,只能排队领取,而且在冰激凌面有着奇妙视觉感受的火焰冰激凌,即使在海军战舰上偶尔也能品尝到前官兵平等,军官也没有特权可言,于是就出现了本节开头哈尔西斥责插队军官的一幕。
比较特殊的是,潜艇由于工作环境恶劣、作战风险极高也安装了冰激凌制造机,甚至被视为与鱼雷、火炮同等重要的作战装备,如果潜艇的冰激凌机出现故障无法工作,潜艇将不被允许出海作战。美军水兵对冰激凌的喜爱程度到底有多高,从1942 年5 月8 日珊瑚海海战中的一件事就可见一斑。当时“列克星敦”号航母被日军飞机重创,行将沉没,舰长下令弃舰,可是一群吃货水兵并不急于逃生,而是一窝蜂地跑到冰激凌室,将冰箱内储存的冰激凌装进钢盔里狂吃一通后才心满意足地离舰,真是哪怕下地狱也要吃够冰激凌再上路啊!
由于舰内空间狭小,驱逐舰等小型舰艇没有配备冰激凌机,航行期间舰员就很难享受到冰激凌的美味,除非有突出表现受到舰队褒奖,才有机会从大型战舰那里得到一定分量的冰激凌作为奖励。不过,驱逐舰的舰员还有另一个方法可以得到冰激凌,那就是救助落海飞行员。在太平洋战争中,航空母舰取代战列舰成为海战场的主宰,训练有素的飞行员更是最珍贵的人力资源,美国海军宁愿失去10 架飞机也不愿损失1 名飞行员,但在战斗中难免有飞行员跳伞落海,航速快且机动灵活的驱逐舰自然最适合执行搜救任务。为了激励驱逐舰营救飞行员,美国海军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则,凡是搭救飞行员的驱逐舰可以从航空母舰上获得与
一名美国海军战斗机飞行员正狂吃一罐冰激凌。如果他坠海获救,其所属的航空母舰将为营救他的驱逐舰提供与他体重相等的冰激凌作为酬谢
了尽可能地挽救飞行员,美军舰队动员了大部分驱逐舰展开搜救,并且明码标价:每救起一名飞行员可以得到20加仑冰激凌,如果是飞行指挥官可加码至25加仑,要是王牌飞行员的话还能讨价还价!在如此重赏之下,驱逐舰舰员们热情高涨,打开探照灯全力搜索海面,在他们眼中,漂浮在海上的不仅是自己的战友,更是一桶桶**难挡的冰激凌。搜救行动进行到大半夜,“企业”号的飞行大队长,有“杀手”之称的王牌飞行员威廉·凯恩(William Kane)依旧下落不明,“企业”号为他开出了最高赏格95加仑冰激凌!最终一艘驱逐舰幸运地救起了凯恩,赢得了这份头彩,让友舰羡慕不已。当晚共有209名飞行员落水,在积极搜救下有160人生还,即使按照最低赏额美军航母也要向各艘驱逐舰支付3200加仑冰激凌!
1945年1月在帕劳群岛海域巡逻的F4U“海盗”战斗机编队,属于VMF-122中队,它们也被用于制造“飞行冰激凌”
第一次飞行以“测试氧气系统”的名义进行,但是结果未达预期,只得到一箱冰镇可可奶,众人在畅饮后总结经验,认为挂在机腹的副油箱靠近引擎,废气的热度妨碍了牛奶冻结。于是,在以“测试增压系统”之名进行第二次飞行时,两个子弹箱被挂在两侧主翼下方。这次取得了初步成功,牛奶被冻结,但质地较硬,口感不够绵软。地勤人员开动脑筋,在子弹箱上加装了一个小型螺旋桨,在气流驱动下对混合物进行搅拌,第三次飞行大获成功,10 加仑完美的巧克力冰激凌被带回了地面,让大家的精神为之一振。
此后每天VMF-122 中队都会安排一架飞机上天制作冰激凌,还恰如其分地命名为“冰冻”行动。赖因伯格要求部下对此事守口如瓶,不得外泄,直到某天飞机下降时一个冰激凌箱意外脱落,掉在其他部队的营地中央,这个秘密才被曝光。当天上级指挥官并没有因此处罚赖因伯格,而是打电话给他索取一份冰激凌配给!赖因伯格并不是唯一想到这个窍门的人,在陆军航空队的B-17、P-47 部队中也有人如法炮制,制作出独特的“飞行冰激凌”。
即使后勤部门全力以赴,前线对于冰激凌始终供不应求,以至于1944 年在新任海军部长詹姆斯·福里斯特尔(James Forrestal)的案头出现了一份报告,声称“在涉及部队士气的重要因素中冰激凌最受轻视”。福里斯特尔将保证冰激凌供应作为优先事项,批准了一项100 万美元的拨款用于改造一艘特殊的冰激凌驳船。海军从美国陆军获得一艘长81 米的混凝土驳船,在船上设置了冰激凌生产车间和大型冷库,能在7 分钟内制作10 加仑(38 升)冰激凌,每日产量可达1500 加仑(约5700 升)。冷库内除了储存2000 加仑(约7600 升)冰激凌外,还能存放1500 吨肉类和500 吨蔬菜,其正式名称是“大型冷藏驳船”。1945 年,这座浮动的“冰激凌制造厂”被拖行到西太平洋前线最重要的乌利西锚混凝土驳船“石英”号,它在1945 年被美国海军改装为冰激凌驳船地中,为舰队和陆战队批量提供冰激凌,极大提升了部队的士气。后来陆军也改装了3艘类似的驳船,让陆军大兵们也能一饱口福。如果评选那些帮助盟军赢得二战胜利的食物,冰激凌将毫无疑问地榜上有名,而且极有可能占据榜首!
巴斯托涅是比利时东南部卢森堡省阿登地区一座历史悠久的城镇,但在1944年阿登战役之前几乎默默无闻。只要展开阿登地图,略懂军事的人都能明白这座小城对于德军“守望莱茵”作战的意义,巴斯托涅正处于哈索·冯·曼陀菲尔(Hasso von Manteuffel)装甲兵上将指挥的德军第5装甲集团军冲向安特卫普(Antwerp)的攻击轴线上,同阿登战役期间,率部坚守巴斯托涅的麦考利夫准将和两名军官手持巴斯托涅的地名标志牌合影留念时是7 条主要公路的交汇点,如果德军占领该城,就能通过它向前线运送补给和调遣部队,保持向西的进攻势头。曼陀菲尔深知其中要害,将占领巴斯托涅的任务交给海因里希·冯·吕特维茨(Heinrich von Lüttwitz)装甲兵上将的第47 装甲军,其麾下有两支公认的装甲劲旅:德军第2 装甲师和装甲教导师。然而,由于道路拥堵加上零星美军的顽强抵抗,德军进展迟缓,第101 空降师于12 月19 日抢先进入巴斯托涅建立防线,挫败了德军在行进间占领该城的企图。
在强攻未果后,德军装甲部队从巴斯托涅南北两侧绕过,于12 月21 日中午切断了所有通往该城的道路,将第101 空降师包围。吕特维茨认为城内只是轻武装的美军空降兵,不足为虑,命令装甲部队继续西进,只留下实力受损的第26 国民掷弹兵师和装甲教导师的1 个装甲掷弹兵团负责围攻巴斯托涅,事实证明这是一个致命错误,实际上巴斯托涅守军远比围困它的德军更强大!除了万余名精锐空降兵外,城内还有来自美军第9、10 装甲师的两个战斗群残部(合计40 多辆坦克和1 个坦克歼击营),以及收拢的美军其他单位的近千人,包括11 个炮兵营,其中3 个营装备155 毫米重炮,炮兵出身的麦考利夫手里有约130 门火炮可以使用,而城外的德军火炮远没有美军数量多,更别提坦克数量了。这些部队的存在有效弥补了空降兵部队缺乏重武器的弱点,使守军总兵力达到约22000 人。美军以巴斯托涅为中心,利用周边村落构成环形防御阵地,如洪流中的磐石般坚强地抵御着德军的攻击。
当第101师乘车前往巴斯托涅时,除了武器弹药外全师还携带了3日份的K口粮,这是他们挺过围困初期的主要食品来源。K口粮是美国陆军在1941年为空降兵、坦克兵、摩托化步兵等机动单位开发的一款应急单兵口粮,最初是由一名大学教授根据军方要求,从超市里选择一些廉价但热量高的食物搭配成套餐.重量871克,含热量3200大卡,在空降部队中试用,尽管口味不佳,但能消除饥饿,补充体力。不过,真正的K口粮则是在美国陆军后勤试验室里诞生的,经过多个版本的改良,最终版本于1942年5月首先配发给空降部队,因此也被称为“空降兵口粮”,所以说K口粮是第101师的老搭档了。
K口粮旨在紧急的战场条件下满足士兵一日的饮食需求,一份完整的K口粮包括早中晚三餐,分装在3个硬纸板盒中,每餐由罐装肉类、饼干、巧克力、速溶饮料和调味料进行组合搭配而成,总共设计了15种菜单,同时配有香烟、厕纸和开罐器等必要附件,一日份的K口粮重量仅为930克,最多可以提供3726大卡的热量。K口粮的包装纸盒涂有蜡层以防水防潮,后来士兵们利用这个特点将空纸盒作为应急燃料使用。K口粮最大的优点是轻便易携,其包装体积小、重量轻,很容易塞进军用挎包或背包中,士兵可以轻松携带一日份的口粮,后来美军在M43野战服上专门设计了可以收纳K口粮的大口今日在博物馆内展示的二战时期美军K口粮样品,一日三餐以不同颜色和图案的包装盒相区别袋。战争期间,美军采购了1.05 亿份K 口粮,大量发往世界各地的战场。
K 口粮的设计初衷是作为应急口粮,在战争中却被更多地作为日常野战口粮配发,一度占到前线口粮的80%。实战证明K 口粮的分量和热量都偏低,不能满足高强度作战的消耗,而且口味相对单调,长期食用容易导致营养不良,到战争后期已被士兵厌弃。
但是,在1944 年12 月的隆冬时节,在巴斯托涅之战的最初几天中,制服口袋中的K 口粮是支撑美军士兵坚守阵地的力量之源,他们只能在积雪的战壕里一边啃着饼干,或用易燃的纸盒烧火煮上一杯咖啡,一边仰望天空,期待阴霾散去,阳光重现。好天气意味着盟军航空兵可以重新出动,它们不仅会为被围部队提供火力支援,更会带来充足的弹药和更好的口粮。
随着空投的恢复,巴斯托涅的补给状况得到改善,在投送物资清单上弹药和药品具有优先权,但口粮也同样重要。现在,已经耗尽K 口粮的大兵们可以分到分量和口味都更好的C 口粮,来填饱他们的肚子。
C 口粮是二战时期美军的标准战斗口粮,也是世界军粮发展史上具有里程碑地位的一款产品。C 口粮开发于1938 年,目标是为士兵提供一种口味合适、营养均衡、便于携带、即开即食的单兵战斗口粮。美军于1940 年的野战演习中首次测试了C 口粮,部队给予了极高的评价:“陆军有史以来得到的最好的野战口粮。”陆军部随即订购了150 万份,并在美国参战后大量采购,供应出征海外的美军部队,也作为军援物资提供给盟军。
C 口粮的全部食品都封装在铁皮罐头内,能够长期保存。一份C口粮由6 个圆柱形罐头和1 个附件包构成, 每个罐头高11 厘米, 直径7.6 厘米,重340 克,全套口粮总重2.58 千克,无论尺寸还是重量都比K 口粮大不少,当然内容也更为丰富。C 口粮中的3 个罐头装有肉制一名美国陆军军官在试吃C 口粮,他面前摆放着一日份的全套C 口粮
品,被称为M单位,起初只有3种肉菜配餐:扁豆猪肉、土豆泥肉和蔬菜炖肉,后来经过改良菜品日益丰富,包括烤猪肉、炖牛肉、鸡肉、熏肉、香肠、火腿、鸡蛋、各种豆类等等。另外3个罐头盛装谷物制品,被称为B单位,主要内容包括饼干、奶酪、麦片、葡萄干、糖衣花生、速溶咖啡或果汁粉末以及糖果等。附件包中包含调羹、盐包、糖包、胡椒粉包、口香糖、香烟、厕纸等。C口粮的食物种类多样,美国陆军专门制定了配餐菜单让后勤人员参考组合搭配。一份C口粮可以提供4437大卡热量,保证士兵三餐所需。
C口粮的所有菜品都由美国国内的食品工厂批量加工后封装,堪称现代食品工业的典范,然而这些流水线制造的食品在口味上缺乏变化,味道普遍偏淡,连续食用令人腻烦。1943年的测试表明,在没有其他补给的情况下,士兵最多只能连续5天吃C口粮。尽管如此,C口粮依然是美军士兵在战斗状态下最好的即食口粮,尤其是处在围困中的巴斯托涅,就算是对饮食最挑剔的大兵也没有太多选择,比起K口粮至少C口粮能吃饱。当1944年的圣诞节来临时,C口粮就是前沿阵地上的圣诞大餐。对于士兵来说,最大的问题不是C口粮的味道,而是难以加热冻硬的罐头,某位空降兵战后回忆在圣诞夜他只能将冻结的罐头肉切成小块,含在嘴里慢慢融化,然后咀嚼吞咽下去。
在兵荒马乱的年代,平民在家中储备食物以备不时之需,这几乎是常态做法,而在阿登战役中这种未雨绸缪的价值得到了最好的证明。在城镇被围之前,巴斯托涅市长就阿登战役期间,美军士兵在野外领取饭菜,他们极为渴望一顿热饭非常有先见之明地从外地运来一大批面粉,同时从周围的农场中收集肉类和乳制品,在城内建立了公共粮食储备,以维持围困下普通市民的生活,美军也成为这些储备品的受益者。在进驻初期,当K 口粮出现短缺时,美军从巴斯托涅市政当局得到了部分面粉的援助,炊事兵用这些原料制作了烤饼和煎饼供士兵充饥。
除了政府层面的给养支援外,当地百姓也乐于同美军官兵分享他们的食物,美军第106 步兵师432 团团属情报侦察排的萨姆·博德伦(Sam Bordelon)的经历就很有代表性。突围途中他和战友们在一户农家借宿,风姿绰约的女主人热情款待了他们,几分钟内就在长桌上摆满了美食:一大锅炖肉、两大罐牛奶、水煮土豆和热面包切片,就好像变魔术般呈现在饥肠辘辘的大兵们面前,每个人都吃得心满意足。当士兵们告别时,他们掏空了口袋,将所有的钱都放在桌子中间作为这顿美餐的回报。在巴斯托涅包围圈里,这样的慷慨行为也不在少数。值得注意的是,即使在补给不足的情况下,美军仍维持了良好的军纪,很少出现劫掠平民的行为。相比之下,德军的表现就不那么体面了,有些部队会将所到之处的农舍谷仓洗劫一空,还伴有侵害平民的暴行。
除了来自比利时人的馈赠外,美军士兵偶尔也能得到额外的新鲜肉食。无论是前沿还是后方,时常会有些无辜的动物成为人类战争的牺牲品,那些被流弹击毙的牲畜家禽,或者误闯雷区被炸飞的野生动物,都逃不过大兵们灵敏的嗅觉,被拿来作为口粮之外的犒赏。有些美军官兵甚至会自行组织战地狩猎活动,用狙击步枪射杀野兔、野猪和鹿,以获取鲜肉补给。不过,当有人目睹野猪吃掉阵亡者的肠子后,士兵们对野猪肉就敬而远之了。
来自第502 伞兵团1 营B 连的火箭筒射手阿莫斯·阿尔梅达(Amos Almeida)一等兵对于在巴斯托涅包围圈中错过的一顿烤肉始终耿耿于怀。他当时身处包围圈北部的阵地上,看到一头受惊的猪被打死在前沿阵地外侧,他最初声称这头猪是被炮弹炸死的,第502 伞兵团1 营B
第26国民掷弹兵师对巴斯托涅的几次进攻都无功而返,迫使德军投入了更多的兵力参与围攻,德国空军还出动轰炸机对城市进行了空袭。然而,随着天气转晴,重获空中优势的盟军已经掌握了主动权,位于战场南翼的巴顿第3集团军已经调转推进方向,向巴斯托涅驰援而来。12月26日16时45分,一支来自美军第4装甲师的坦克纵队突破德军封锁,进入巴斯托涅,与据守包围圈南部的第326空降工兵营会合,从而打开了一条狭窄的通道,第101空降师与外界恢复了地面联系。一支补给车队连夜全速开进巴斯托涅,同时第101空降师师师长马克斯韦尔·泰勒(Maxwell Taylor)少将也回归岗位,从麦考利夫准将手中接过了指挥权。在随后的两天里,美军经过激战击退了巴斯托涅南侧的德军,扩展了走廊,彻底打破了包围圈。
12月29日,数百辆卡车为第101空降师运来了大量补给,其中包括深受官兵喜爱的十合一口粮包,已经坚守了10天的空降兵现在终于可以吃到由野战厨房制作的热饭了。十合一口粮是美军在战争后期引入的一种集体战地口粮,其前身是1942年开发的五合一口粮。按照美军对战地口粮的划分,五合一及十合一口粮都属于B口粮,就是将半加工的熟食经过预先包装后送往部队,只需要简单烹饪加热即可食用,便于缺乏野战炊事设备的部队制作简便快捷的战地饮食。
这幅画作表现了1944年12月26日美军援军抵达巴斯托涅与第101空降师会合的场面五合一口粮由陆军后勤部组织研发,每份口粮包含10 个不同种类的肉罐头、听装面包或饼干、脱水蔬菜和蔬菜汤、干酪、黄油、果酱、果汁、布丁、饮料等等,还配有开罐器、胶带、饮水净化药片、肥皂、海绵、厕纸等生活用品,一份五合一口粮可以满足五名士兵一日的食物需求。五合一口粮首先被应用于北非战场上,收到了良好效果,在此基础上美军又借鉴了英军的集体口粮,开发了新的十合一口粮,从1943 年中期开始取代五合一口粮供应前线部队,但已经生产的五合一口粮继续使用到战争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