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原音乐戏剧张力的蝴蝶夫人

台湾交响乐团于2014／2015乐季开季音乐会大胆出击，端出普契尼《蝴蝶夫人》歌剧音乐会，单就这场音乐会所传递出的讯息，也预告由指挥简文彬接任艺术顾问的乐团，新乐季将展现不同风貌。

以歌剧演出，作为开季先锋，实为特殊，尤其歌剧制作，就算是音乐会版，准备工作也是比一般交响乐演出更加费神费力，因为乐团在自我训练之余，还要顾及与声乐家及合唱团的合作。对于一支成熟的乐团，驾驭一出歌剧或许不是难事，但是，对于台湾交响乐团这支羽翼未丰的乐团，自然成为考验。

作为一位专业指挥，简文彬必然了解台湾交响乐团的状况，但他选择出奇制胜不打保守牌，如此决定出于他一贯的自信与胆识，更重要的是他对乐团存在的信念。那信念可能是，他相信前任艺术顾问水蓝已为乐团奠定了一定程度的功底，近年乐团演出贝多芬歌剧《费德里奥》与周龙歌剧《白蛇传》的经验可以进一步发酵。

另一方面，搬演歌剧本是台湾交响乐团团史上的传统，2015年庆祝70周年的乐团，具系统性重振之必要。此外，团址位于雾峰的乐团与预计2015年正式营运的台中歌剧院同样位处台中，未来不乏合作机会。还有，对于目前担任杜塞朵夫莱茵歌剧院驻院指挥的简文彬，歌剧本就是他的拿手绝活。这些可能因素，让简文彬在开季半年内一连安排三出歌剧音乐会的举动，成为理所当然，包括《蝴蝶夫人》、布瑞顿《碧庐冤孽》和威尔第《假面舞会》。

《蝴蝶夫人》9月11日在台北音乐厅登场，12日移师台中中兴堂。台湾交响乐团虽为老团，但几年换血下来，团员平均年龄不到40岁，可塑性和潜力隐藏其内，近期的演出往往遇着伯乐，便有机会飞驰起来。

普契尼笔下的《蝴蝶夫人》旋律动听，若单纯照“谱”宣科，也能顺水行舟到达终点，但是演出的深刻与否，差异就在能否将音符背后层次丰富的情感和张力表达出来，尤其该制作为音乐会版本，没有舞台布景和道具服装的帮忙和衬托，音乐更担负刻画场景、营造氛围的任务。

《蝴蝶夫人》的音乐层次，跟随故事情节起伏跌宕，情绪在瞬间转换，挑战乐团与歌手互动间的掌控能力。歌剧上演前，简文彬投入近三周的时间进行排练，一步一脚印在五线谱上工作的结果是，乐团在情感和节奏迅速转换及流动当中，展现出整体性和凝聚力。诸如蝴蝶夫人拒绝山鸟亲王求婚及控诉平克顿薄情之声，充满层层堆积的爆发力；第二幕描绘蝴蝶夫人整夜守候丈夫归来的间奏曲，夹杂着平静、期待、忧伤等复杂情绪，乐团以高度的歌唱性紧紧扣住人心。

在众多歌剧中，简文彬选择以《蝴蝶夫人》开季，除了《蝴蝶夫人》家喻户晓，为大众较为熟识，声乐家阵容的组成具关键性影响。简文彬担任台北爱乐乐团音乐总监六年期间，透过数出歌剧制作，搭建起台湾声乐人才的成长舞台，在歌剧产业几乎不存在的台湾，吹起阵阵春风，如今简文彬接掌新位不忘初衷。

《蝴蝶夫人》男主角平克顿由韩裔男高音崔胜震饰演，其他主要角色，包括饰演蝴蝶夫人的林玲慧、饰演铃木的次女高音翁若佩、男中音巫白玉玺演唱的领事及男高音王典的五郎，如此阵客曾在2012年NSO与澳洲歌剧团合作的《蝴蝶夫人》中现身，今日再续前缘。

歌剧因为以音乐会形式进行，剧中角色缺乏外在服装、舞台的陪衬，演出要具有说服力，声音的戏剧性相对要更为强烈。林玲慧这位2012年以初生之犊姿态一战成名的蝴蝶夫人，延续当时的诠释手法，在高度稳定的歌声下，她的蝴蝶夫人不是纯情痴心的日本小故娘，而是一位在遭遇人生坎坷之后，敢爱敢恨的女子，以一己之力对抗命运的掌控。为突显这位深具个性与自我意识的女子，林玲慧音色上不过分雕饰，力求传递真实的情感。

翁若佩、巫白玉玺和王典，本为实力派歌手，唱演俱佳，在剧中三人演唱到位且诠释适切。稍显可惜之处在于剧情中，蝴蝶夫人和仆人铃木具有细腻互动，可音乐会上两人站立的位置，正好隔在指挥台的两边，整场演出只能隔空对唱。

因为团长、指挥数次更换，台湾交响乐团长年处于不稳定的状态，好不容易在过去三年，艺术顾问水蓝于艺术上发挥了安定军心的作用令乐团乍现曙光。如今在众所期待中接棒的简文彬以《蝴蝶夫人》带领乐团吹响希望号角，如此令人兴奋的开季，如何持续其效能，内化成乐团稳定的力量，以致在面对不同指挥时，乐团依然能够维持其水平和自信。浅尝成功滋味的乐团，挑战就在不远处，下一场十月份的音乐会见真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