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C的暂停才是起始

由小提琴家胡乃元创办的TC成军11年后,要暂停了!胡乃元说这个暂停是个逗点不是句点,而且是项未完成的任务。TC的暂停该怎么解读,或许停的当下才是开端。

为何说暂停才是个开始。因为停的时候,才有机会检视过去的耕耘留下什么;体会过去的累积发挥何种持续效用;存不存在对生态产生的影响。综合以上方面,才能正确评估,音乐节需不需要重新出发,还是播的种已见发芽,11年的努力可待继续。

TC音乐节怀抱理想而创立,但是理想免不了受到现实的挑战,而且这些挑战往往发生在舞台上的欣喜之后,如同胡乃元所言,TC若只靠一年一次的巡演,推广音乐的成效难免有限。

回顾过去“11年”TC留下什么,又能引发什么样的思考。

从TC听见“相信”。TC的规模,从一开始的弦乐四重奏,逐步扩大至弦乐团、室内乐团。室内乐团2010年首次面世,成员来自四面八方,包括在海外发展的台湾音乐家、音乐系所学生、公私立乐团的成员等。2010年的初声试啼,在没有指挥的带领下,以贝多芬《英雄》成功达阵,来年挑战《命运》,紧接着是勃拉姆斯第4号交响曲、贝多芬第7号交响曲到舒伯特《伟大》。

TC让台湾观众听见,团员在自主意识下,携手开创出的音乐感动,这样的感动,可能超出不少公立乐团的水平,甚至在某种程度上可比拟或超越来台演出的世界一流乐团。TC让乐迷相信台湾音乐家的实力,也让音乐家相信自己能够达到的水平。

可惜如此“相信”,大多只有暂时效用。音乐节后,这些音乐家回到原本所属的乐团内继续埋头苦干,在TC感受到的火花,好像回到工作中即被大量内外在的约束给隔绝。乐迷在TC身上获得的满足,似乎也没有扩散成为支持岛内音乐家的后续动力。

这些“可惜”,多少让TC有些挫折感,不过要翻转现状,并非一朝一夕之事,尤其许多痼疾,绝非TC以一己之力所能撼动的。比如,台湾公立乐团的制度,很难有像柏林爱乐般的弹性:团员恪尽职责之余,可积极发展个人独奏或室内乐生涯。光是这些团员按照程序请假,以个人身份参与TC,团方还得因此承受议员关于管理不当的质疑。

乐迷在离开TC的场域后无法爱屋及乌,某方面在于TC虽然架构的是优秀音乐家共乐的平台,但是在11年的经营下,在TC发展的过程中,已经自然从平台发展成品牌。品牌的效用,在于乐迷认同的是胡乃元+TC的名,而非TC的成员,况且TC成员的组成每年多有改变,因此想从中创造TC和音乐家的双赢,本来就不容易。

从TC浅尝室内乐。TC成军时,主要以演奏室内乐的形态出现,推广室内乐,成为TC一路上的重要使命。然而这项重要使命,走得格外艰辛,无论是售票还是社会资源的拓展,感觉每年都要热身一次。

室内乐需要“推广”,意指基础不稳,需要努力打桩。打桩的工作,绝对不会轻松,要打得深打得稳需要群策群力,也就是说TC的室内乐运动,需要聚集平时乐意一起耕耘的伙伴以及奥援。这些伙伴是种子也是中坚分子,以高度的信念,在台湾各处敲下一个个小钉子,每年的TC是大家年度集聚的盛会,分享感动的舞台,音乐家在此加足马力后,来年继续往前迈进。

TC不仅在推广室内乐方面需要伙伴,这些伙伴也有机会协助TC落实下乡的愿望。TC传递音乐之美,想让更多人有机会接触美的事物,过往足迹遍及台湾的北中南东,但是每年举办一次的活动,拜访的城市有限,也很难连续造访,因此感动很难累积,效果很难持续。要说一分耕耘一分收获,TC过去一路走来,必有收获,但任何事物均得精益求精,也提升了TC的野心。

TC暂停之后,是否重新出发,对这个问题的解答,或许胡乃元、严长寿(TC发起人)可出一点力,但真正的关键,在于这个社会、听众的需求有多强烈,音乐家的投入又能有多少。多少人想做这件事,多少人需要这件事,多少人可以帮助或告知TC如何能够变得更好,如此才能创造TC再起的理由。

胡乃元常说当音乐家不只是一份工作,而是需要付出全部的专注力,而对年轻的学生来说,与其将梦想放在“做音乐家”上,倒不如放在“做音乐”上。这些话,过去的日子他对合作的音乐家千叮咛万交代,现在的他正选择放缓脚步,静静等待这帮人的成长与蜕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