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景象的背后:储存藏品

约翰·利芬

2009年,以单个物件计算,科学博物馆的藏品已达到了220000件左右。而若将藏品的各种组成部件也包含在内(如工具箱内包含的成百上千的工具),这个数据将更加可观。但是,统计科学博物馆里单个可计数藏品的数量而得到的220000是一个更为简便的估计值。在该统计数据中,仅有7%的珍品展示在科学博物馆位于南肯辛顿博物馆的展厅中,剩下的约204000件藏品仍然存储在伦敦西部的修复中心或者威尔特郡斯温登附近一个废弃的飞机场。虽然在这些储存品中会存在一些被称作“枯木”的物品,但是总体而言,它们代表着重大物品明智筛选后的结果,这些物品是科学、技术、工业、医学在多个世纪以来的创新物证。然而,给定任意合理数量的资源,就现在而言在一个常规的科学博物馆将它们全部展出是不可能的。这必定不是科学博物馆员工或者观众所希望的,但是这已经成为生活中一个不可避免的事实。更加值得一提的发现是,直到1936年,理论上而言,科学博物馆中几乎所有的藏品或是在展厅免费展示参观,或是可通过办理简单手续到地下研究室进行参观,或是储存在南肯辛顿博物馆的其他地方。

那发生了什么改变了这种乌托邦式的局面呢?科学博物馆在其成长期内添置和处理藏品的方式和如今又有何不同呢?影响了过去一百年科学博物馆收藏政策的社会对博物馆的态度转变又是因为什么?此外,科学博物馆的收藏和展出之间又有怎样的联系呢?科学博物馆藏品增长速度总是远远超过现有的空间量,也总是超过其管理者和用户对其观念的转变速度。

拥有库房之前的储存方式

从1857年初次开放的南肯辛顿博物馆和专利局博物馆两个先例开始,围绕藏品增长的问题开始出现。一开始,南肯辛顿博物馆的艺术藏品比科学藏品发展得更好。与此同时,科学博物馆也逐渐开始感受到收藏空间需求的压力。为解决这一问题,科学博物馆立即在“布朗普顿锅炉”博物馆附近建立了新的展厅群。在1851年成功举办大展会的基础上,1862年南肯辛顿博物馆又举行了一次国际展会。一栋巨大的红砖建筑竖立在如今的自然博物馆的位置,并向北沿展览路和艾伯特王子路(今女王门)拓展了一条很宽的路。不同于1851年修建的水晶宫,这栋建筑外形并不美观,并于1863年被爆破拆除了。建筑北侧的一块狭小区域,是1862年展会的茶点休息室,用来衬托南肯辛顿建筑群的主体部分——英国皇家园艺学会的花园。这些建筑一直被保留着,并于1863年被政府收购。它们最开始被称为“南商场”,后来以“南展厅”为人所知。在当时,南展厅以较低的价格为南肯辛顿博物馆提供了一个便利的空间。1864年,动物制品和修建藏品所用的大型材料被转移至南展厅,科学博物馆腾出的空间便用于存放海军模型和船用发动机藏品。第二年,这些藏品也从展览路合并进了南展厅。1866年,南展厅又收入教育藏品;1867年,食物相关藏品也陆续搬进来。科学与艺术部的年度报告首次提及“科学藏品”的概念。与概念相呼应的是,“机械类藏品”于1870年在南展厅建立,如今也包含在“科学藏品”的概念中。很明显,从空间上将艺术展品和科学展品分隔在展览路两侧逐渐成为一条准则。

独立经营的专利局博物馆,按照其连任馆长伍德克夫特希望的方式在自由发展。在“布朗普顿锅炉”博物馆南部狭小的空间内,总会有一些空间被莫名其妙地用于部分藏品的展览,如马修·博尔顿(Matthew Boulton)的索霍厂制造的博尔顿和瓦特的蒸汽机(1788),普芬·比利历史悠久的机车(约1814)和火箭(1829),以及一组阿克莱特纺织机。科学博物馆难以再开发出空闲的空间且大部分区域都未经处理,因此展示的空间非常有限。即使那些应该支持展览的人也无动于衷。《工程》(Engineering)周刊的编辑在1869年写道:

在南肯辛顿区一栋破旧的贝壳状建筑物内,杂乱无章地堆放着一堆连基本分类都没有的藏品,这其中许多是我们国家拥有的早期工程师和发明者最宝贵的遗物。这栋简陋的棚式建筑不仅规模极小,而且采光也不好,甚至连最基本的防火设施都没有。[1]

这听起来更像今天的“开放储存”,事实上,可能远没有那么好。在当时,专利局博物馆是仅存的铁制矮楼建筑物,这种建筑物大部分都在1867年被拆除以便在伦敦以东的贝斯纳尔格林(Bethnal Green)重建(重建的这些建筑物现在属于儿童博物馆)。对于其余单独存在的遗留物品,科学博物馆的收藏方法(称之为政策可能还为时过早)并没有发生什么改变,尽管最后物品的摆放被略微整理了一下。

1871年,曾负责过1851年展览的皇家委员会在南肯辛顿举办了国际展览系列中的第一场展览。不像1851年和1862年的两次展览那么全面,此次展览的所有展品都被摆放在新的建筑物内,即园艺学会花园南端的东西两侧,分别被称为东展厅和西展厅。本次展览在1874年最后一次展出完成之后结束。两年后,西展厅和南展厅的一部分用来放置科学仪器藏品。在展览尾声,许多展品都被留在了南肯辛顿博物馆。这些展品形成了“科学藏品”的核心。“科学藏品”被永久地放置在了西展厅。船舶模型、海洋发动机模型以及机械模型在此时也被添加到藏品中,并被放置在南展厅。所有这些科学藏品数目的扩大使公众的视野聚焦到未来科学博物馆正在兴起的事实上。

显而易见的是,科学博物馆即使没有继续扩大藏品数目的计划,对展览空间的需求仍在增长。这种需求得通过占用现有的用于他用的建筑来达到满足或至少得到缓解。当然,撤掉那些没有太大展示意义的展品也不失为一个好的缓解办法。比如,1881年,科学博物馆就将关于军火的藏品全部撤出并转移到了谢菲尔德公共博物馆以及伯明翰免费图书馆和博物馆。1883年,那些在实际应用中早已过时的部分建筑材料和建筑模型的藏品也被撤出了。[2]两年后,大部分留下来的展品都成了滞留品,因为那些暂时安置藏品的外围木质通道被拆毁了[3],这些滞留品只是被安置在了储存室的箱子里。

专利局博物馆的合并进一步增大了科学博物馆对空间需求的压力。有人认为,有充分的理由证明存在一笔可供丢弃的好交易。科学艺术部于1883年12月任命了以约翰·斯拉格议员(John Slagg MP)为领导的委员会以实施清查。委员会于1884年3月公布清查报告。报告显示,大约600件藏品被保留下来,72件借来的藏品被归还给相应的主人,另外的420件藏品被放置在储存室等待处理。尽管如此,在选中的展品可以从马路对面搬进“布朗普顿锅炉”博物馆之前,南展厅和西展厅的展览还有相当多的重组工作有待解决。该部门1855年的报告显示这些展品将会与科学藏品合并,未来将属于科学博物馆管辖,这一举措终于在1886年年初正式实施。

从19世纪80年代到1909年维多利亚和艾伯特博物馆的一系列新建筑对外开放的这一段时间内,科学藏品的发展目标一直在持续修正着,发展速度也在不断加快。在这期间,很有可能不少藏品都被存储在储藏室,并没有对观众开放,但是引证的文献相当少。实际上,“藏品”这个概念都是用来描述在展览上展示的展品。如果有一个展品目录,那么它就可以描述整个展览的状况了。

1909年,科学博物馆在展览路上设有一个不起眼的主入口,入口直接通向一个狭窄而封闭的走廊,通向空间更大但只是简略修建的南展厅。在一楼,走廊的右边通向令人神往的科学博物馆新建的阅览室(大约是在前几年才开放)。向西穿行,则是更多相当狭窄拥挤的展览,最终通向北边帝国学院路的入口。马路的对面则是西展厅,另一条长而狭窄的走廊通向北边。在所有的展厅里放眼过去,展厅中挤满了一排排整齐摆放的玻璃展示柜,只有个别放置大型机器和古董机车的地方稍微不那么拥挤。展览的总面积约为98000平方英尺。[4]部分藏品可能被储存在附近其他临时的建筑物内,但是大部分藏品还是在展出着。

贝尔委员会曾猜测,从展览路到女王门的一切展览建筑都会随着现代化建筑的崛起而被拆迁。科学和工程变革覆盖的范围将十分全面,但委员会的报告并没有提到藏品将被作为参照物或者只是储存起来而不被展示出来。

一个独立管理的科学博物馆的建立需要经过一系列的审查程序。其中一个就是科学博物馆库存管理清单制度,以保证科学博物馆的审计以及对文物更直接地跟踪。收购来的藏品被分类登记在“分区登记册”上,每个部门都有一个登记册。[1]登记册用一系列的藏品首字母来进行标识。那些负责藏品库存管理的人,用含有交错空白页的特殊印刷目录来添加新的索引或进行藏址标注。

从1911年开始担任馆长的弗朗西斯·奥格尔维发明了一种新的库存管理系统,并在1913年被投入使用。这种库存系统只使用单一的数据序列来编号,而不再考虑收藏类目,具体方式是使用收购的年份、连字符以及一串数字来给展品命名,比如1913-573。[5]库存注册中心会为每一个新注册的藏品提供一个新的序列号,同时提供一个按照购置日期以及藏品分类来编排的索引卡片。这一系列卡片将会发给管理藏品库存的工作人员。而如今虽然索引卡片已不再发行,但在计算机的库存数据库中仍保留着原来的基本编号系统。和现在的做法一样,工作人员起草了一些严格的工作流程以保证藏品库存的安全和良好的秩序。[6]

1913年,为了修建贝尔委员会提议的东楼首批新建筑物,展览路附近的建筑全部被清理拆毁了。这导致剩余展厅的大合并,大量的展品都被存储闲置起来直到新建筑修建完毕。此外,委员会还决定在新建筑一楼的东大厅放置6个大型的固定式蒸汽机展品,这个早期的决定直接影响了如今藏品的基本格局。

由于第一次世界大战的影响,东楼的修建进程在很大程度上受到了影响。在此期间,尽管科学博物馆从未真正意义上的完全关闭,但由于其他地方都被政府挪用,1923年1月科学博物馆再次开放时,可供展览的空间比1914年还要少。1923年,西楼必须被腾出来以便建设帝国战争博物馆。这一举措又使得可展览的空间减少到了仅63000平方英尺。[7]多达25%的藏品都被储存在展览柜里,被拥挤地堆叠在展览现场。观众对这些杂乱的景象感到很不舒服。[8]

正是在这个时候,剩余未展示展品的比例问题开始被关注。陆军上校亨利·里昂接任馆长后,东楼快速竣工的责任就落到了他的肩上。1922年8月,他命令他的高级员工做一个关于科学博物馆藏品盘点的记录来作为讨论的基础。讨论的主题包括目的和范围、发明物的历史、展览的物品以及标签。尽管整个讨论主题都是当时人们比较感兴趣的,但展览的藏品在当时可能是最受关注的。里昂说道:

当前展览中藏品被拥挤放置的现象一定不能发生在新的展厅中。新的展厅将合理地在其有限的空间内展示部分藏品。虽然只能进行保守的粗略估计,但可以确定的是,当前在展的展品至少需要40%的额外空间,以便它们能被妥善安置,并且为缓解这一拥挤现象,甚至还需要更大的空间。要展出的展品大概需要100%~150%的额外空间,另外可能还需要150%~200%的额外空间以供储存藏品。这些所需的空间加起来超过了新建的东楼和南楼的空间总和。因此,科学博物馆现有的藏品只有一部分能够被充分地展示出来。

随后,里昂提出了关于藏品储存的问题:

一般情况下,一位观众不可能在一个半小时甚至两个小时浏览所有藏品的期间,一直保持着充满收获或十分满足的状态。因此,哪些东西能够使观众在参观时感到满足和愉悦是值得考虑的问题。同时,彼此相关的藏品应该被放置在一起,从而使观众在漫步的过程中可以看到一组同系列的藏品,以此来避免观众因为只看到一两个主要的藏品而感到失望。另一方面,即使只有少数现存的藏品会让观众满意,也需要将它们充分展示出来。这就产生了下一个问题:剩下的展品该保存在哪里?如果它们储存在很少被参观的离展厅很远的地下存储室,如果有任何实际的使用需要,那么它们将会时不时被循环往复地取出以替换其他藏品,这将耗费相当大的劳力。大量的藏品被推荐收入科学博物馆,但是用来处理这些藏品的具备实践性的方法却还没有被提出。如果它们被挤在临近展厅的地方以备不时之需,部分问题就得到了解决,但随即也会产生新的问题——难以提供储存更多新藏品的空间。

简而言之,里昂论述了困扰着所有博物馆管理者的核心问题:当藏品越来越多以至于超过可利用空间时,博物馆该如何处理?

通过藏品储备,里昂描述了藏品看似被井井有条地储存在展柜中,同时附以标签,实则被摆放得相当拥挤的情况。这些空间可供那些有特殊兴趣又不太介意狭窄的参观环境的观众来参观。与此形成对比的是,那些没有任何标签的被随机放置或者打包在包装盒或包装箱之内的藏品,除非有相关专业人员陪同,观众要进行参观几乎是不可能的。科学博物馆的导览手册从1923年便开始发放。展览手册上面写道:

由于缺乏相应的空间,下列藏品被临时放置在相应的陈列室里,但观众可以向管理人员递交申请之后进行参观,它们包括运动学藏品、建筑工程藏品、机械纺织工具(除去被放置于房间1的一部分)、农具、造纸及印刷机械、写作和复制工具、照明工具、煤气生产工具、巴克兰鱼合集藏品。

这表明,在无须包装的情况下,藏品的储存更接近藏品储备而非深度存储了。当然这种情况只是暂时的,因为会有新的材料被转移到东楼的新展区中。事实上,这一特殊指南的备份还有很多修订版本,可以较好地反映出建址的持续变化。但是这些储藏室实际上到底如何变化,我们很难证实。可能因为这些地方在当时看起来太普通以至于并没有人会拍照留念,我们至今仍没有发现过相关的照片。

科学博物馆1923年年度报告提出了一种新的收藏政策,这也成了里昂在1922年的论文中阐述的主要结论:

正如国家科学工业技术博物馆那样,由于所形成的每组藏品都代表着一系列的科学技术发展,并且可以代表该阶段的主要成果,科学博物馆得以形成。科学博物馆可以展示当时投入实际应用的主要科学工业技术的机械。这里的每组藏品都代表着科学或者工业的分支,有50~60组。因此,如果要使收藏的数量可控,就必须将这些组的数量控制在设计之初的严格数量限制之内。[9]

要实现这个设想就必须建立一个非常完善的“历史系列”。目前的实践案例就是科学博物馆向制造者租借展品,然后制造者在适当的时候撤回旧展品并用新展品替换。这个“历史系列”的具体发展方式并没有被详细地陈述。它的隐藏原则似乎是藏品应该仅包含会被展出的材料。科学博物馆一旦完成了贝尔报告所规定的全部收藏范畴,就没有再去设想如何储存藏品。当然,从1920年开始发行的藏品目录的收录范围似乎仅仅包括对外展示的展品,并没有包括摆放在其他地方的相关藏品。从相关策展人的关注点可以传递出一些相关的信息,这些藏品都是在策展人的“关怀”下进行所谓的“保管”的,它们被放置在“馆长库房”中。如果后续需要被展示,藏品将会被策展人重新取出来。

当然,另一个可以缓解空间拥挤情况的选择是实施更加严格的处理政策。人们意识到,有些藏品已经严重过时,或者已经在19世纪被调查委员会淘汰。1913年,作为引进的新处理程序的一部分,调查委员会被建立起来。一个调查委员会由三位科学博物馆的管理人员(包括高级策展人员)构成,他们将定期查看有哪些藏品已经不需要再被展出,然后提出相应的保留或处置的建议。如果是处置,这些展品将会被转移到另外的一个机构进行出售或者销毁。除了将返还给出借人的物品,其余均视为国家财产。委员会的建议需要得到会计长办公室和教育委员会的统一批准方可被采纳。该过程确保了展品对象不会被轻易丢弃,并且原则上相同的管理系统,即调查委员会一直运营至今。不同的是,调查委员会不再需要经过政府的允许就可以对藏品进行处置。[10]

1923年之后,东楼开始逐步筹备开放,并最终于1928年3月20日由英国国王乔治五世宣布开放。在接下来的几年中,策展人对未参展的物品进行了评估以决定它们是否可以成为科学博物馆藏品。例如,在1890年电子通信领域发表的291项藏品目录中,不少于159项是在1926—1933年处理的。许多剩余的藏品通过邮局被返还给原主人,其他收件人也包括苏格兰皇家博物馆[2]和位于赫尔、纽斯卡尔地区的新建博物馆。

尽管整个20世纪30年代,科学博物馆调查委员会坚持每年进行一次藏品处理,但新进藏品的永久保藏工作也在持续进行。新展品或在走廊上拥挤地陈列,或被置于各种各样的散布于南肯辛顿博物馆的储藏室中。然而,于1936年收藏的一批物品却十分显著地说明了外部存储空间的必要性。在英国国王爱德华八世短暂的统治期间,他在科学博物馆需求之外捐赠了很多皇室马车。显然,科学博物馆是难以拒绝这种捐赠的,但这肯定给科学博物馆带来了相当大的放置上的困难。

早期兴建科学博物馆下一阶段建筑(中楼)的计划没能实现。[3]那么权宜之下,科学博物馆拥有外部存储空间就变得十分重要。因此,科学博物馆在伦敦郊区艾伯顿海耶斯设立了总计约2000平方米的外部存储仓库,但这些仓库的具体位置我们难以获得。[11]1937年科学博物馆的年度报告指出:

科学博物馆逐步移出目前占用储藏空间的暂存品以腾出空间给新收藏的物品。全部的藏品空间都已经被占用了,使用科学博物馆建筑外的存储空间很有必要。接收新藏品时应当更加仔细地审查,但也应抓住机会填充重要的历史空白,并且要有选择地陈列,否则科学博物馆将难以体现国家意志。[12]

一个类型目录显示,1939年1月公路运输类型的交通工具藏品得到了保留。在39辆汽车、24辆摩托车以及40个车厢的藏品集合中,有19辆汽车、9辆摩托车和15个车厢被存放于艾伯顿。即便如此,在1939年,科学博物馆仅有5%的藏品未参展。[13]不过从这个时候起,科学博物馆在南肯辛顿以外的外部空间存储的藏品比例随着时间的流逝在不断增加。

1938年9月的慕尼黑危机之后,英国社会强烈地预感到战争即将来临。由于预料到伦敦可能会爆发战争,科学博物馆制订了一个撤离最重要和最稀有藏品到远离城市的乡村住宅的计划。[4]科学博物馆在1939年战争爆发后不再对公众开放。后来科学博物馆曾经重新开放过部分区域,但又在1940年9月再次闭馆。东楼的上层展厅被清空,工作人员尽可能地把藏品转移至一楼或地下室存放。南楼展厅被彻底地清空以降低建筑物起火的风险。同时,战前的外部存储地显然不能再使用了,其中一半的藏品不得不挤进科学博物馆的地下室中。后来在战争过程中,科学博物馆决定将剩余的藏品尽可能多地送离伦敦。最终大约三分之二的藏品被储藏在别处。

赫尔曼·肖是物理学和地球物理学专业的权威学者,他在战争期间担任科学博物馆的副馆长。他深入思考了展厅重新开放时应当采取的形式,并起草了一份长篇文件以促进该问题的讨论。在专门描述展厅展览的一部分内容中,他写道:

尽管调查委员会成员人数众多,但在科学博物馆几乎所有部门都必须进一步严格淘汰藏品这一点上很少有人怀疑,如果大幅实施这一举措,展览的吸引力将极大提高。在科学博物馆重新开放前,所有部门应当尽最大的努力来严格检查所有区域的藏品,保证只有那些价值巨大或非常新奇有趣的藏品以一种具有吸引力而且庄严高贵的方式被展出。通过这种方式,有75%的正在参展的藏品变成了“储备藏品”,这样一来每部分都可以方便地展示剩余的展品。从逻辑上来讲,这吸引了不具备专业知识的观众并为他们提供了便利。[14]

在关于“储备藏品”的内容中,肖继续写道:

采取上述建议将会迫使大部分收藏品从展览中撤出,但是这些物品可以适当地整合成“储备藏品”为展览提供补充,并且被专门地放置在展厅中以实现“储存和研究”的目的。该方法在地质博物馆被证明是非常方便和有效的。

这些“储备藏品”应像主要收藏品那样被很好地贴上标签,尽管这些物品可能被紧密地放置在一起,但是也应该精心地排放,以便学生和其他受许可的观众随时研究和观赏。

虽然科学博物馆在1946年2月重新对外开放,但展厅只能等待职员们逐渐从战场返回后才能真正开始运行。此外,南展厅已不适合再使用,这使得总陈列空间比1939年本就不足的陈列空间还要小。1949年南展厅被拆除,原址用于建造期待已久的中心区的地下室和地上一层。科学博物馆部分开放的原因是为了给英国的“科学展览会”提供展览场所。然而,在展览结束后,财政的限制使得当时无法再实施进一步的建设。

第一个外部站点

在战后初期关于空间分配的讨论中,西展厅曾被科学博物馆专门用于储存藏品,这一现象可能是由于之前出现的航空藏品无处陈列导致的。1946年3月,它们被放置在东区主楼一楼的6号展厅中。1949年,这个展厅被重新规划用于1951年的科学展览。航空藏品被认为是“当前利益、声誉和流行吸引力的主题,它甚至不能被固定存储在标记特定年限的展区中”。[15]科学博物馆也曾考虑过将藏品暂时在南肯辛顿外陈列,但并没有找到合适的位置。取而代之的是,藏品在西展厅被临时放置了10年之久,并于20世纪50年代中期开放展览。展览的开放使得西展厅不再是藏品储藏地,并且整个20世纪50年代期间,科学博物馆都在讨论如何重新分配展厅的空间。这仍然是一个复杂的问题。

1952年,未展出的藏品比例约为50%。[16]最后一小部分藏品刚刚从分散存储的地方重新集中,但是必须找到其他的地点来存储和放置这些藏品直至它们能被重新展览出来(希望如此)。但是没有专为科学博物馆设计建造的存储地,且其他地方作为科学博物馆专门的存储地或多或少都有不适合之处。1947—1950年,位于伦敦南部的斯托克韦尔地下避难所被用来存储藏品。1948年,工程部对位于雷丁附近沃伦街的一个战时地下工厂进行了重新规划。尽管这是一个尴尬的位置,但从环境保护的角度来看是合理的。沃伦街存储地一直被保留到了1960年。科学博物馆搬出之后,那个地方被政府征用成了区域政府用地,在国家应急状态下使用。[5]1949年,科学博物馆征用了一间位于萨里郡西拜弗利特珀福德(Pyrford,West Byfleet,Surrey)路的飞机棚。另一间被征用的厂房是于1950年由政府分配的位于克罗伊登(Croydon)附近的沃登(Waddon)的大英百科全书工作室。1954年,这间厂房不得不被舍弃,藏品被转移到另一个位于伦敦南都的下锡德纳姆(Lower Sydenham)的阿伦代尔(Allandale)工作室。同样,1958年存放在拜弗利特的藏品被转移到与洛克霍尔特(Knockholt)邻近的肯特郡塞文欧克斯(Sevenoaks,Kent)的政府通信广播电台。(图12-1)

图12-1 1953年5月,伯克郡雷丁附近沃伦街上的一个储藏室。这里曾经是第二次世界大战时期的地下工厂

这样频繁的转移增加了藏品不断暴露、错送甚至丢失的风险,且导致了员工需花费大量时间进行开箱、检查、审计的工作。早在1952年,科学博物馆就认识到,在博物馆之外存储藏品将在未来成为主流趋势,于是咨询委员会于当年提出了建议:

①在伦敦的周边地区提供一个约为100000平方英尺的地区用作藏品固定的贮藏地;

②在该地存放未经实际操作就可接触的藏品;

③在该地陈列不太可能会进行展览或作为礼物赠送、出售、销毁的藏品。[17]

1957年,政府终于批准了曾经提议的中楼建筑工程。建筑施工于1959—1961年开始并于1963—1973年逐步完成。最先开放的新区之一便是航空区,这使得科学博物馆可以完全搬出原来西展厅的藏品。不过由于英国帝国理工学院的扩建和科学博物馆及大学的新联合图书馆的建设空间需要,它们很快便被拆除了。

或许在这里适合讲一讲藏品是如何被物理处置的,以及大家普遍关心的中楼究竟是如何开放的。规模最大最贵重的物品,如飞行器和完全按照原样大小制作的铁路机车模型等都是被专业的承包商负责搬运的。除此之外,藏品处理尽可能在室内进行。科学博物馆雇用了一大批“手工服务”的劳动人员来清理展厅的地板和陈列柜。在必要时,他们会根据藏品对象和陈列柜的需要组成小分队在管理者的监督管理下进行工作。他们只接受过很少的在职培训且几乎不使用什么专业的工具进行工作。他们做的绝大部分都是体力劳动。然而,他们是被其他雇员喜爱的一类人,因为他们用机智和处世之道来限制自己做过度的动作。

清洁展品的工作由专门的展品保洁员(通常是从前文所述的“手工服务”劳动人员转变而来)进行,他们同样没有经过规范的训练且总是使用着类似于“吐口水”的清洁方法。藏品保护在这一时期还是一个不被人熟知的概念。藏品在科学博物馆的工作间内由技艺高超的装配工和木匠进行维护和修复工作,从而使得藏品达到“可供展览的条件”,这一过程通常涉及拆分、彻底清洗、重新粉刷、更换破损的部件等工序。不幸的是,他们几乎没有意识到历史的证据可能在此过程中被破坏。这并不是对他们工作的反思批评,仅仅是为了说明半个世纪之前对于藏品的保存和展览标准与现在的要求和期望有诸多不同。(图12-2)

图12-2 1956年11月,一个“手工服务”人员小分队正在搬运1886年的爱迪生发电机(藏品目录编号1931-29)

注:图中人员左起为——约翰·弗兰纳里(John Flannery)、“时髦的”沃波尔(Walpole)、姓名不详、迪克·海恩斯(Dick Haynes)、姓名不详、吉姆·洛马克斯(Jim Lomax)、姓名不详。

中楼展厅的使用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外部存储的压力。但在此期间,科学博物馆收集藏品和展览规则的改变预示着存储藏品将在未来科学博物馆的活动中成为一个重要的因素。20世纪50年代,科学博物馆继续增加历史展览来满足工业教育的需要。舍伍德·泰勒是一位科学史家,于1950年被任命为馆长。他认为,历史藏品是科学博物馆用途和功能的必要组成部分。贝尔写于1952年的一份评估报告中指出:

我们不追求太多孤立的有趣藏品,从而形成许多孤立事件的纪录。我们更希望通过一系列有联系的藏品表现一段连续的历史,呈现它们从最原始到目前状态的发展过程。这已经成了我们的主要历史功能——藏品保护,而展示著名的藏品则是次要的。[18]

现在回想起来,舍伍德·泰勒在历史方面的担心反映了技术和工业藏品在保存过程中的新发展:非专业人员在业余时间也会做出贡献。由于英国在20世纪50年代至60年代经历了重建的过程,更多过去传统的技术被大众认为处于即将消失的危险中,从而得到了大家的呼吁。随着社会对保护文物的要求激增,科学博物馆不仅要寻求独特的人工制品用于收藏,如固定式蒸汽机、电车、公共汽车和铁路机车等,更需要获得空间让它们可以作为博物馆的藏品进行展览。整个铁路支线都被购买和管理,志愿者们用尽全力进行废气管道的修复工作。术语“工业考古学”于1956年出现并在随后的几年内成为大学的一门学科。

戴维·福利特在1960—1973年担任科学博物馆馆长。他的政策,无论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大致上反映了整个社会广泛观念的改变以及文物保护运动的兴起。1960年3月,他在被任命前不久起草了一份文件:“科学博物馆的目标和功能的简要说明”。在这份文件中他写道:“科学博物馆的所有工作都是不朽的,因为它具有历史功能,它为后世保存着机械和科学仪器,这些仪器往往标志着工程和科学的重大发展阶段。”[19]1965年,戴维·福利特陈述了科学博物馆的三个主要目的:

①为后代保存在物理科学与技术发展历程中具有重大历史发展意义的藏品,同时,这些藏品也是人类努力理解自然并开始发挥人类自身优势的一部分记录。

②通过藏品的收集来追寻科学技术从最开始出现到当代的发展过程,向社会公众完整地呈现科学技术的发展全貌,也为科学家和技术专家提供了解自己熟知的科学技术领域历史的机会。

③通过科学博物馆员工的研究和发表的文献推进科技史的研究,并为各个层级的学生提供了解藏品及其相关知识的机会。[20]

戴维·福利特认为,把为后世保存文物的功能置于藏品的广泛教育功能之前有着十分重要的意义。虽然科学博物馆并不是为了成为历史博物馆而设置,但目前这已然成为它的主要目的。[21]上文所描述的科学博物馆的第二个目的中完全没有使用“博物馆”一词,而是使用了短语“追寻……发展过程”和“呈现科学技术的发展全貌”来说明科学博物馆的展览功能。这一观点对科学博物馆的展品保存来说意义重大。收购已经不是目前科学博物馆创造和维持展览会上藏品一致性的首要工作了。这对其自身而言是结束,同时也是其他更多美好事物(包括科学博物馆展品展出)出现的源泉。

正当戴维·福利特和他的员工对科学博物馆为后世收藏文物的前景感到乐观的时候,科学博物馆正在进行地域的扩张。而存储工业藏品的博物馆的出现,可能会减轻科学博物馆的负担。迄今为止该博物馆几乎代表着工程产业历史的唯一知识库。

科学博物馆外部存储的适宜性问题在3年后凸显了出来。1968年10月15号,位于锡德纳姆的贮藏室被洪水淹了将近3英尺,而且持续了24小时。雨水充满了贮藏室旁边的河池。由于位于河道下游的刘易舍姆附近的涵洞部分堵塞,河流很快泛滥。科学博物馆的工作人员很快做出了补救措施。洪水过后,90%的工作人员在锡德纳姆持续工作了数周,购买了水罐用来清洗、排水,用除锈液来为金属制品除锈。湿透的包装必须拆除和更换。板条箱的移动也存在严重的问题:板条箱的堆叠意味着必须要把最上层的四五个箱子搬掉才能接触到底层的箱子,但贮藏室的空间太满,没有空间用来放置上层的箱子和物品。

锡德纳姆的洪水事件,连同对于洛克霍尔特适宜性和长期性的担忧,引发了博物馆对于高质量存储的需求,这正是咨询委员会早在1952年就提出并放在议程首位的内容。随着科学博物馆成为一个行政部门,存储相关的规定交由公共建筑和工程部制定。于是,戴维·福利特在1968年12月给该部门写信。在描述了锡德纳姆洪水的长期影响后,他继续写道:“我认为这是有必要的,因此,我请求贵单位为科学博物馆提供可以抵抗洪水以及其他自然灾害风险的存储空间,这些风险会对我们的初衷——为后人保存物品——产生危害。”[22]正如所期望的那样,公共建筑和工程部回复说会有一个洪水救援计划,这些藏品不用搬迁到其他位置。1969年4月,戴维·福利特再次向该部门发出请求,礼貌地反驳了他们的提案和解释,再次强调了申请新存储空间的理由。可能因对此感到相当惊讶,该部门代表L.波茨(L.Potts)回复说:

你在4月23日又给我写了一封信来申请联合贮存室以替代现在锡德纳姆和洛克霍尔特所使用的储存地。我们被你所说的合理性所触动,并在和教育科学部协商之后,决定认可新增储存地的需求。如果你在开始行动之前告知我的话,我将联系地产鉴定师看他们能否及时安排以便必需的适应性工作顺利完成。我们相信你将最大限度地降低你的要求。[23]

图12-3 1969年8月,科学博物馆馆长和保管员检查位于米德尔塞克斯郡海耶斯的新仓库

注:图片左起为——约翰·瓦纳比(天文和地理学家)、基思·吉尔伯特(Keith Gilbert,机械和土木工程专家)、杰拉尔德·加勒特(水运和采矿专家)、戴维·福利特(馆长)、多诺万·奇尔顿(电气工程与通信专家)、弗兰克·格林纳威(化学专家)、约翰·加勒特(John Garratt,副馆长)、弗朗西斯·沃德(Francis Ward,物理学家)、玛格丽特·韦斯顿(科学博物馆工作人员)。

由洛克霍尔特开始的运动结束于1971年12月,而从锡德纳姆开始的运动结束于1972年7月。存储地命名时采用了“海耶斯附属建筑”而不是“海耶斯仓库”,这是为了实施一个雄伟的计划——将部分仓储用半导体电子屏展示出来,并且允许在恰当的时机向大众开放。它的目的是要重新架设蒸汽机泵,直到1961年,一个采用蒸汽驱动的抽水系统用来干燥塞文河底的铁路隧道。[24]然而这些愿望都没能实现,仓储变满的速度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期。20世纪70年代,当“烟囱”行业的承包和生产输给了外国竞争对手,英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博物馆策展人几乎没有受到收集物品和收集数量的限制,他们所需要做的就是把每一项前瞻性的收购都交给他们的部门主管,因为获取一些带有争议的物品必须获得部门主管的许可。有很多东西被认为是需要保存起来的,而海耶斯似乎也有无限的空间。其结果是不断需要新的栈板和箱子,但是令人难以置信的是,两三年之内,所谓的无限空间也逐渐耗尽。只要有空间就会安装多排固定的托盘货架,以及在两个隔间中建起新的阁楼。截至1977年,海耶斯只剩下15%的闲置空间。[25](图12-4)

布莱斯存储室和罗顿仓库

应用科学一个新领域的兴起导致博物馆对额外空间的需要。1976年,经过几年的谈判,科学博物馆为总计约114000项的医学史的威尔康收藏担保贷款。虽然正在筹建的关于医疗发展史的两个重要展厅占据了南肯辛顿东部街区新建的存储地,但是大部分藏品仍然需要固定的地点来存储。安置在北伦敦恩菲尔德大厦的威尔康医疗藏品需要在四五年之内被清理。1977年,科学博物馆考虑在靠近现有海耶斯的地方修建另一个仓库,但事实证明很难得到下拨资金。

1978年年初的形势是比较紧张的,但解决方案却来自一个意想不到的方向。环境部(公共建筑和工程部的后续部门)物业服务机构(Property Services Agency,PSA)告诉科学博物馆,在哈默史密斯布莱斯路的一栋毗邻奥林匹亚展览馆的大型办公楼,距离南肯辛顿只有大约两英里,那里很快将空出来。它建于1901年,是由亨利·坦纳(Henry Tanner)设计的,来容纳邮政储蓄银行的管理人员,但是直到20世纪70年代中期才有几千位工作人员搬进去。PSA正在为伦敦地区的多个国家博物馆和展厅提供建筑空间,最终这些空间由3个博物馆占据:科学博物馆、维多利亚和艾伯特博物馆、大英博物馆。每个博物馆分到约三分之一的建筑空间,并且每个博物馆都有一个单独的安全空间,享有共享安全和其他服务。以科学博物馆为例,这次共分到了128414平方英尺的占地面积。[26]和海耶斯一样,科学博物馆一开始也是计划设置布莱斯存储室展览区,但由于实际情况和财政限制,这些想法很快烟消云散了。该建筑的改建和整修花了好几年的时间。在此期间,在恩菲尔德招募的一个专业的项目小组开始对威尔康藏品进行编目和包装。不久,大量纤维纸板箱开始出现在海耶斯,几乎占据了所有可用的空余空间。到了20世纪80年代中期,布莱斯存储室修建好了,从海耶斯运来的威尔康收藏也被搬进去了。

修建布莱斯存储室的机会出现的同时,另一个大型的扩张计划也接近实现。南肯辛顿的藏品发展主要是为了后代保存而不是以展览为目的,物品的大小也就不再是一个制约因素。管理者提出收购一些曾因大小和重量限制而未能购入的特定物品的计划,如商务车辆、民用航空设备、空间科学设备和农业机械。管理者还有一个要求是要遵守1968年交通法中有关科学博物馆历史道路车辆转移的规定。所有这些都将需要大量额外的存储空间,远远超过市区中的仓库所能提供的空间。其他主要的博物馆已成功设置了机场的站点,如达克斯福德(Duxford)的帝国战争博物馆。于是,科学博物馆决定效仿这种方式。在教育与科学部门和环境部门的支持下,科学博物馆开始寻找可以为观众提供远离其他博物馆机场的区域。最终,科学博物馆找到了一个在威尔特郡邻近罗顿的皇家海军飞机场。该机场已经在1978年关闭了,但皇家海军在东南角保留了直升机维修设施。

图12-5 20世纪80年代,藏品的体积超出馆舍空间。图为1984年2月工程部的地下室仓库[图中的人是科学博物馆助理伊恩·布罗姆利(Ian Blomeley)]

尼尔·科森斯馆长启动了对边远储存地的调查,看看它们是否能节省资金。尽管允许将现有租约短暂地延期,但事实证明科学博物馆不可能达成对海耶斯新的长期租约。所以,科学博物馆决定关闭海耶斯仓库,把物品转移到布莱斯存储室或者罗顿仓库。被包装的栈板物品被搬到了罗顿一家有助于较好保存和节约能源的新仓库。建筑的部分区域放置了高密度的可移动货架,在其他区域为大型或者比较重的物品安置了固定货架。安置在橱柜或架子上的较小的物品被转移到布莱斯存储室。当这些转移完成时,海耶斯仓库在1994年3月31日关闭了。同时,新的工作重点是藏品的保护,这意味着几乎所有在南肯辛顿的仓库要被放弃。地下室储藏室和陈列柜下的柜子都不再被认为是保护物品的适宜环境。这些物品大部分被转移到布莱斯存储室。最初工作人员有过反对,他们觉得这种方法是他们对观众的妥协。但布莱斯存储室的条件比较好,有保护实验室和科学博物馆的摄影工作室。

科学博物馆的边远储存地目前包括布莱斯存储室和在罗顿的仓库。改变展览的方法意味着旧式以收集为基础的展厅的展现方式已经被范围更广的基于主题的展览所取代。不可避免地,这意味着大量以前能够提供很多技术性和历史细节的藏品不能满足要求了,所以它们不得不下架并保存起来。尽管收购还在继续,但是科学博物馆以更加可预测的步伐行进,每一个提议都进行了更详细的审查。因此,现在对存储空间的压力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大。这样的空间会花费大量的金钱。目前科学博物馆正在竭力考虑这些保存起来的藏品未来将以什么样的方式来对前期的投资产生收益。长期而言,科学博物馆希望能在罗顿建立足够合适的仓库,以容纳所有储备物品,无论它们是已经存在的,还是目前收藏在布莱斯存储室的。当有了一个连贯的布局后,观众可以接触到这些藏品的可能性将显著增加。从理论上讲,对比1909年展览出的物品对于观众的意义,现在的展品对于观众的意义更大。

1.Engineering,22 October 1869,p.275.

2.Report of the Science and Art Department for1883(London:HMSO,1884),p.249.

3.Report of the Science and Art Department for1885(London:HMSO,1886),p.286.

4.Science Museum Annual Report for 1927 and 1928,p.8.

5.1913-573:Copy of a merkhet and bay,ancient Egyptian instruments used for astronomical timekeeping(the original is in the Royal Museum,Berlin).See Illustration 1.7 in Chapter 1.

6.The Science Museum:Regulations was a printed volume of forty-four close-packed pages first issued in March 1914.

7.Science Museum Annual Report for 1930,p.4.

8.Science Museum Annual Report for 1921 and 1922,p.5.

9.Science Museum Annual Report for 1923,p.5.

10.**D,SCM/269/4,Board of Survey,general policy.

11.Col.E.E.B.Mackintosh,War History of the Science Museum and Library1939-1945,p.79.**D,Z 101.

12.Science Museum Annual Report for 1937,p.14.

13.Science Museum Annual Report for 1952,Appendix 1,‘The Policy of the Science Museum,1952’,p.32.

14.H.Shaw,A Memorandum on the Future of the Science Museum(18 June 1943),**D,Z 183/1.

15.Memorandum,W.T.O'Dea to Director,11 December 1950,in **D,SCM/8252/7/1.

16.Science Museum Annual Report for 1952,Appendix 1,‘The Policy of the Science Museum,1952’,p.32.

17.Science Museum Annual Report for 1952,Appendix 1,‘The Policy of the Science Museum,1952’,p.32.

18.F.Sherwood Taylor,‘The Bell Report as Seen in 1952’,1952,**D,Z 183/2.

19.D.Follett,**D,Z 183/3 No 4.

20.D.Follett,‘The Purpose of the Science Museum’,July 1965,**D,Z 183/2.

21.Xerxes Mazda,The Changing Role of History in the Policy and Collections of the Science Museum,1857-1973.Science Museum Papers in the History of Technology No.3(London:Science Museum,1996).

22.Letter,Follet to L.Potts,3 December 1968,**D,SCM/8469k/1/1.

23.Letter,Potts to Follett,28 May 1969,**D,SCM/8469K/1/1.

24.Science Museum Annual Report for 1970,p.2.

25.**D,SCM/2008/206/1,Extension on lease,Hayes Store.

26.**D,SCM/2000/402,Administration Storage Space for Objects-National Savings,Blythe Road.

[1] 1915年,分区登记册为:机械和发明、海军和海洋工程、科学仪器、巴克兰鱼类收藏。

[2] 现在被命名为苏格兰国家博物馆。

[3] 参见第三章相关“讨论推迟建造中楼的原因”的内容。

[4] 有关战前计划和藏品撤离的更全面的讨论,请参见第三章。

[5] 1963年,在被发现并被一个反核组织宣传之后,沃伦街获得了全国性的关注。到2009年,它又再次成了存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