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理的?物理的?哲理的?

常常在听音乐时冒出这样的念头:音乐似乎并不完全“属于”艺术。或者说,任何东西,边界有时清楚,有时却又模糊。清楚,是因为人为的界定;模糊,是因为物的本质。那音乐还可以算作什么?数理?物理?哲理?

当然,我这样的音乐爱好者,“论证”不出音乐与数理、物理、哲理等方面的关系,更“论证”不出音乐与哲学、哲思、思辨的关系。只是感觉有一个现象似乎隐约证明了音乐与哲学之间某种隐秘的关联:日耳曼,这个在人类文明史上产生了众多哲学家、科学家的民族,也产生了众多的音乐家。所以我常常会这么想,一个学习、研究西方尤其是德国哲学的人,应该多听古典音乐,应该喜欢古典音乐。至少是德奥古典音乐。

如果说那些伟大的德国哲学先贤的著作,是人的哲思、人类精神世界的宏伟殿堂,那么德奥古典音乐是一扇可以深入窥视哲学殿堂的窗。说是窗还有点“见外”。我甚至觉得,音乐与哲思完全有着深层的内在关联。由此武断地认为,一个学哲学的人,如果不能熟悉德奥古典音乐,那他所学习、研究的哲学思想和理论,古典的乃至现当代的,就很难完整全面。甚至可以说,会缺了某一部分的视角,因而有可能无法窥见其某些部分的魂(精髓)。

巴赫写的音乐,浩如烟海。这说的是数量。巴赫的音乐,如浩瀚大海,亦如涓涓小溪。这说的是我的听感。

三十多年前,还在上大学时,在电视中看过一部从民主德国(那时德国还分为东、西两半)引进的电影,名字简单明了:《约翰·塞巴斯蒂安·巴赫》。那时我还没听过多少巴赫的音乐,因此影片中引用了哪些巴赫的音乐,引用了多少,全都记不得了。但记住了一些画面:古旧的城堡、高耸的教堂、参天的大树、青石板的小径。还有影片中巴赫的形象:身材魁梧,身着一袭黑色长袍。

如今,三十多年过去,听了不少巴赫的音乐,但是远没有把巴赫的音乐听全,而且此生想要听全巴赫的音乐作品是不可能的。巴赫一生写了太多的音乐,光是有作品编号的就一千好几百部。曾有人说,巴赫一生,不断地生孩子(他的儿女有十好几个),也不断地写音乐。此话确实。

常常在不听巴赫、却想着巴赫的时候,会联想起米兰·昆德拉在《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里那句——“她(指萨宾娜)想着巴赫的时代。那时的音乐就像玫瑰盛开在雪原般的无边无际的寂静之上。”继而会想象:在无边无际的皑皑雪原上,红色的玫瑰静静地盛开。

对我来说,只要听巴赫单件乐器的作品,这个场景是非常吻合的。我说的是心境。

我喜欢,而且常听的巴赫的音乐,基本是两种类型(如果可以用“类型”来区分巴赫的音乐作品的话):一类是单件乐器的作品。如为键盘乐器所写的两卷平均律、英国组曲、法国组曲、帕蒂塔(又称德国组曲)、戈德堡变奏曲、无伴奏小提琴奏鸣曲和组曲、无伴奏大提琴组曲等,以及一些管风琴作品。另一类是大型声乐作品。如康塔塔、弥撒曲、受难曲等。

在我听来,巴赫写的那些单件乐器的音乐作品,都是内心独白,所以不适合在音乐会上演奏。说得准确一点是不适合表演。因此我非常敬佩加拿大钢琴家格伦·古尔德(Glen Gould,1932—1982)放弃在音乐会上演奏巴赫,而专事在录音室录制巴赫的音乐——内心独白是无法表演的。

有个说法,即把巴赫的两卷平均律比作浩瀚的钢琴音乐作品中的“旧约圣经”(而把贝多芬32首钢琴奏鸣曲比作钢琴音乐中的“新约圣经”),我想,把巴赫的所有音乐都比作音乐中的“旧约圣经”,也是可以的。也因此,太多的音乐家把演奏巴赫的音乐,作为每日的功课,作为毕生的功课。把巴赫的音乐与自己的生命融合,亦把巴赫的音乐视作生命必需的水和食粮。

绝大多数的音乐在聆听时必须专注,但是巴赫那些键盘乐器的音乐,我聆听时,可以专注,也可以不太专注。甚至有过一边听平均律一边背英语单词的经历,好像脑子可以分开使用似的。这并不是我对巴赫不虔敬。

我感觉,巴赫的平均律、英国组曲、法国组曲、帕蒂塔、戈德堡等,和数字、数理有着某种神秘的关联。我没看到过这些音乐的五线谱,但想象乐谱上那些音符(小豆芽)的排列,一定非常的美。

有这种说法,说音乐是流动的建筑。从这个意义上说,音乐具有某种物理的特质。建筑有大有小,精美之处各异。

巴赫无伴奏小提琴第二组曲中最后那段“恰空”(ciaccona),就是一座外形有限,内里乾坤无穷的精神之所。类似的还有巴赫的戈德堡变奏曲、贝多芬的迪亚贝利变奏曲。记得音乐学者保罗·亨利·朗曾经说,巴赫的戈德堡变奏曲和贝多芬的迪亚贝利变奏曲,都是“建筑在一个平庸主题上的巍峨高耸的大厦”。

我不懂音乐,对音乐主题的平庸与否无从判断。这两部作品,是我深爱的。包括主题。

常常喜欢在一个人的空间里,听巴赫的无伴奏小提琴或大提琴组曲。如倾听一个灵魂,于空寂中发出的回**的声响,有时也如自己内心的低声倾诉。

巴赫是“音乐之父”。我同意。巴赫肯定是音乐的精神之父。

曾经认识一个女孩子,听古典音乐之后喜欢上了巴赫的无伴奏大提琴组曲。有一次当听到第一组曲中那段萨拉班德舞曲时,她对我说,听出漫无目的、无所事事的感觉。那是罗斯特洛波维奇拉的(EMI CDS 5 55363-2)。罗斯特洛波维奇,俄罗斯大提琴家,典型的斯拉夫气质。我更喜欢西班牙大提琴家、“复活”巴赫这六首无伴奏大提琴组曲的卡萨尔斯的演绎(EMI CHS 7 61027-2)。亦或是法国大提琴家富尼埃尔的演绎(ARCHIV 449 711-2),如琴弓擦着琴弦,通过枯木般的琴身发出的呜呜鸣啾。秋风静静,一地落叶枯黄。

总觉得巴赫的音乐,是最本质的音乐,也是最朴素的音乐。听巴赫,常常是感觉不到旋律,感觉不到情绪。感觉什么都没说似的。但它说了所有。

贝多芬则不然。只要听贝多芬,感觉到的就是贝多芬。这就是听巴赫戈德堡变奏曲和听贝多芬迪亚贝利变奏曲在感觉上的不同。

贝多芬的音乐,激励了太多的人。贝多芬的音乐,讲的是人生的大道理、哲理。所以我想,只要人类存在,贝多芬的音乐就会被需要。永远。

最早听人介绍贝多芬,说他是“集古典主义大成,开浪漫主义先河”的大音乐艺术家。如今听他的音乐,既不会去想这音乐是否是古典主义,或是浪漫主义。他是他自己的主义。他自己就是一个时代。或许还不止是“一个”时代。

很怀疑,如果贝多芬不是在57岁那年去世,贝多芬的音乐,还会继续是贝多芬。或许会是“另一个”贝多芬。贝多芬晚年的作品,第九“合唱”交响曲(作品125号)和《庄严弥撒》(作品123号);第二十九钢琴奏鸣曲(作品106号);最后三首钢琴奏鸣曲(作品109、110和111号)以及《迪亚贝利变奏曲》(作品120号),我都很喜欢,而且能听得进去。但是他写的最后五首弦乐四重奏(作品127、130、131、132、135号)及大赋格(作品133),我至今陌生。感觉他的音乐语言完全在我的感受能力之外。完全是另一种语言。我懂不了。

以前会一遍一遍地听整部的贝多芬“英雄”、“命运”。尤其是在情绪黯淡的时候,听贝多芬真的能让我振作。在心情晦暗的日子里,我首先想到的就是贝多芬。我向他寻求精神上的救助。如今很少完整地听他的一部交响曲了。常常是听一段第七交响曲的第二乐章,或是“英雄”的第二乐章。更多的会听他最后三首钢琴奏鸣曲,特别是慢乐章。灵魂漫无目的地游走。听迪亚贝利变奏曲。游走在那座巍峨的大厦里。若想要精神慰藉,就去听《庄严弥撒》;若想要一点温情,会去听《庄严弥撒》里那段“赞美诗”。

得“回过头来”说莫扎特。因为先有莫扎特,后有贝多芬。聆听音乐的最高境界,是热爱莫扎特。我深信不疑。

曾经读过一篇文章,说伟大的钢琴家里赫特,在音乐会上弹“别人的”作品,不假思索地举手就弹。唯有弹莫扎特,常常是起手、落下。若有所思。再举手,再落下。感觉没做好准备似的。但也因此沮丧,觉得自己此生无法达到那种境界。

因为我很喜欢的莫扎特的音乐作品不是很多:《魔笛》、安魂曲、几首钢琴协奏曲、几首钢琴奏鸣曲、几首弦乐四重奏等,仅此而已。

莫扎特的音乐,任何一部,都带给我欢乐和愉悦。有此说法,上帝造他,就是让他带给世人欢乐的。但我时常会觉得,欢乐和愉悦多了些,让我产生出一丝倦怠。我知道,这并不是莫扎特给予我的欢乐太过轻巧,而是我太过肤浅。

莫扎特的钢琴协奏曲听过一些,不过喜欢的基本都是“第17”以后的作品。记得最早听的是盖扎·安达的版本(胶木唱片),后来听布伦德尔、阿什肯纳吉、比尔森、吉泽金、塞尔金等人的版本。

施纳贝尔弹的莫扎特,就只听过EMI出的那几首(EMI CHS 7 63703-2)。听过一张霍尔绍夫斯基弹莫扎特第24钢琴协奏曲(ARBITER 145),感觉这才是我希望听到的莫扎特:不像莫扎特。没什么光泽,异常的纯净、淳朴,还有点清新、羞涩。我喜欢。

说不清楚为什么在莫扎特的歌剧中最喜欢《魔笛》。还说不清楚的是,《魔笛》中的夜之后,需要的是一个花腔女高音的嗓子,明显与角色不符。最喜欢的录音是克伦佩勒在EMI录制的那套(EMI CMS 7 69971—2)。那个版本真可谓群星灿烂:波普(Lucia Popp,1939—1993)的花腔技巧太棒了!以至于长久以来,我听任何版本的《魔笛》中的夜之后,一定要拿波普来作标杆。雅诺薇茨唱帕米娜、盖达唱塔米诺、弗里克唱萨拉斯特罗。三位女士分别由施瓦茨科普芙、路德薇、赫芙根担纲。这部歌剧的剧情有点荒诞,气氛有点诡异、神秘。有很好听的花腔女高音(夜之后)的唱段;有很好听的男低音(大祭司)唱段。

除了《魔笛》,《费加罗的婚礼》和《唐·乔瓦尼》也听过多个录音,看过多个影像。喜欢20世纪50年代那些擅长演唱德国歌剧的歌唱家,如施瓦茨科普芙、德拉-卡萨、塞娜·尤里纳克、格吕梅尔、路德薇、雅诺薇茨等人演唱的莫扎特。还有如意大利男中音西埃皮演唱的唐·乔瓦尼,绝非有些歌唱家唱得油头滑脑、挤眉弄眼的那类下作货色。风流不下流,把握得非常到位。

勃拉姆斯的音乐,时常传递出一份隐忍。我能清晰地感觉到这份隐忍,能感受到那种欲言又止。即使是在表达美时,依然有克制、欲罢还休欲言又止的感觉。所以总感觉,这份隐忍是生理的,又是哲理的。还有一种温暖,一种晚霞般的暖意,温馨、醇厚。但似乎,勃拉姆斯没有青年,没有青春。永远是中年。我绝非是说他的音乐暮气沉沉,而是说,他的音乐温良敦厚。

布鲁克纳的音乐让我敬畏。所以远而隔。让我觉得稍微能“亲近”一点的,只有第七交响曲(其实只是第二乐章)、第八交响曲和F小调第三号弥撒。他的交响曲被称为是没有歌词的弥撒,他的弥撒被称为是带歌词的交响曲。对此说法我全无感知。对我而言,他的音乐大都太神秘,难以亲近。

木心先生说,有一些人在活着的时候就知道自己伟大,但忍住不说;有些忍不住,要说出来。我想马勒属于后者:我的时代终会到来;我的时代一定会到来。

马勒的音乐内涵极大,是关于自然的,关于宇宙的,当然也关于人。只不过,人面对自然就显得渺小,在宇宙中就更渺小。我喜欢的是马勒音乐中关于人的那些部分。所以最喜欢的是他的第二、第三和第八交响曲,还有《大地之歌》。因为都有人的声音。第四交响曲也有人的声音,只是少了些。而且不知怎的,总觉得那部作品的结尾有点戛然而止的意思。莫名地就没了。

听第八交响曲时,总会联想起贝多芬的第九交响曲。那是两种全然不同的“对应”。听贝多芬第九中的合唱“人人团结成兄弟”,那种人类大同的精神境界,直让我有“人人成兄弟”的感觉。尤其是在音乐会现场,我会觉得我周围的人,相互之间心灵相通,一定在那时感同身受。那真是至高的理想。而现实却是如马勒所传达的。

马勒第八交响曲,因乐队和合唱团规模达到千人以上,而被称作“千人”交响曲。这部作品只有两个部分。第一部分的歌词源自古老的赞美诗,第二部分的歌词取自歌德《浮士德》。可是我听其音乐,却觉得第一部分与《浮士德》的意境相符;第二部分与古老的赞美诗意境相符。一部作品,二百人的乐队,八百人以上的合唱队,八位独唱者。史无前例,空前绝后。试想一下,当你听到舞台上那么一支庞大的乐队演奏出的音流,以及更为庞大的一支合唱队发出的人声,你能有啥感觉?只有被这上千人发出的如“宇宙般的轰鸣声”所裹挟的份儿。可我总觉得,听着八百人的歌唱,感觉到的却是八百个“个人”在唱。人虽众,心却隔。所以这部作品本质上是一部室内乐,演绎这部作品的最高境界,就是得达到室内乐那般精确、精准、细致、和谐。还有最要紧的是,独唱者的歌唱必须是无我的,绝不能有表演的成分。所以这部作品极不适合表演,也因此,大部分的第八交响曲都不合我意。太乱哄哄,太闹腾,天轰地鸣似的。指挥根本控制不了乐队与合唱队,感觉都在“自顾自”地演绎着:自顾自地演奏;自顾自地唱;自顾自地指挥。在音乐会现场听马勒第八,感觉尤为不好。

所以我最喜欢的马勒第八的演绎,是意大利指挥家西诺波利的版本(DG 459 406-2)。音乐就像是被技艺高超的外科医生的手术刀,一丝一毫精准细致地切割、剥离出来似的。几位独唱者的演唱,非常克制,没有太多“歌唱”的感觉。尤其是男高音刘易斯,唱得非常“无我”,绝无表演的成分。布列兹2007年在柏林耶稣基督教堂录制的马勒第八(DG 477 6597),也属此列。冷静,精确,不动声色。

马勒第二“复活”交响曲在我听来,是一部充满着宗教情怀的音乐作品。倒不是因为最后那个乐章的词取自克洛普施托克的《复活》,也不是因为这部作品是为悼念大指挥家汉斯·冯·彪罗而作。只是因为后三个乐章的气息,让我把它当成了一部世俗的“庄严弥撒”来听。帕沃·雅尔维2012年指挥法兰克福广播交响乐团演奏的马勒“复活”交响曲(作为始于2010年马勒交响曲系列音乐会的一场)是在德国的一个教堂里。而与杨松斯在阿姆斯特丹音乐堂的那个马勒第二作个比较,其中的气氛的差别是比较明显的。这部作品听过的版本粗算起来超过30个,大都很喜欢。让我喜欢的“标准”之一是:女中音的唱段不能像演唱歌剧咏叹调似的;而合唱更得“压”得住,绝不能像俗世的狂欢。

前不久看了一个录像,是2011年在纽约林肯艺术表演中心,阿兰·吉尔伯特指挥纽约爱乐乐团为纪念“9·11”事件十周年演奏马勒的“复活”交响曲。整场音乐会气氛肃穆,我看到联合国秘书长潘基文也在观众席上。但是这个“复活”的最后两个乐章,听起来不大舒服,因为独唱与合唱都有点失控——太过表演,“散”了,让人听不下去。这可能是个例外。

马勒想通过第三交响曲传递出的内容太丰富了。从几个乐章的标题就能看出来:酒神、草原的花朵、森林的动物、人、天使、爱……世间万物,包罗万象。还有超出现实世界的,如天使。马勒有几个最著名的慢乐章,如第五交响曲的第四乐章、第六交响曲的第二乐章(在有些版本中是第三乐章)等,我最喜欢的是第三交响曲里的末乐章。不是因为这个乐章的标题有“爱”。

《大地之歌》因歌词取自德国人翻译的唐诗,而一直被说成是受中国文化影响的范例。我倒觉得这部作品跟中国文化没啥大关系。先不要说,德国人能把唐诗翻成啥样。最多只能算是,某某为体,某某为用而已。《大地之歌》中我最喜欢、认为最重要的是两段女中音(或女低音)的唱段,第二乐章“寒秋孤影”和第六乐章“告别”。二十多年前听了莱纳在RCA的那个录音,此后再听《大地之歌》,免不了会拿那个录音(留在心里的印象)来作为参照。也奇怪,因为最先听那个版本听的是磁带,后来听那个录音的CD,却找不到在磁带上听到的那种感觉。什么感觉?冰冷,苍凉,外加一份无奈。

一颗对世间万物充满爱的心,无时无刻地不在感受着世间的寒冷,满怀眷恋地向这个世界告别。

总感觉理查·施特劳斯是在用交响诗这种形式表达自己内心的哲学理念、音响的哲学理念。他把音响的功效发挥到了极致,于是只能写“音诗”——篇幅不能太长。由此他没写过交响曲。这只是我的胡乱猜测。

听他的歌剧,音效一定得好。听他的音诗,还能接受老旧的录音,如富特文格勒、克纳、克劳斯等大师的录音,但是听他的歌剧,录音效果差的会使聆听的兴趣和效果大打折扣。比如听《艾拉克特拉》(Elektra),虽然忍不住去买了诸多米特罗波洛斯、莱纳、卡拉扬、小克莱伯等人的演出实况录音(因为我太喜欢这部“癫狂”的歌剧了!),但是最好的版本,当属卡尔·伯姆(DG 444 444-2)和索尔蒂(DECCA 444 444-2)。还有一个超级棒的选段,莱纳在RCA的录音,瑞典女高音波克在“兄妹相认的场景”中的那段唱,一定要听!

听多了施特劳斯,感觉他的音乐其实是远远超越“音响的哲学理念”,而直指宇宙上苍的。于是又让我想起了巴赫。很多时候,巴赫的音乐让我感觉是音乐的数理逻辑,但又远远超越数理逻辑,而直指上苍宇宙。尤其是他的管风琴作品。

巴赫的管风琴音乐数量庞大。德律风根出的巴赫全集中,管风琴作品就有十几卷(张),而巴赫管风琴全集录音,在十四五张到二十张CD不等。我只是零零散散地听过里赫特、瓦尔哈、库普曼、赫福德、普雷斯通等人演奏的巴赫管风琴作品,二三十首而已。

看《地心引力》、《星际穿越》,银幕上广漠而静瑟的宇宙,让我联想到的是巴赫的管风琴音乐。

巴赫的管风琴音乐听得比较多的是C小调帕萨卡利亚(BWV582)、众赞歌与变奏(BWV768)、D小调托卡塔与赋格“多利安”(BWV538)、D小调托卡塔与赋格(BWV565)等。这些音乐让我常有置身浩瀚宇宙,时空静止,灵魂出窍,不知身在何处、今夕何夕的感觉。并非数理,亦非物理,绝非哲理。只是音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