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史学遗产与史学史

中国古代史学遗产蕴含着丰富的思想资源,对于历史的认识和对于史学的认识,是两个极其重要的方面。而史学遗产的悠久的历史积累本身,即展示了它自身发展的历史,这就是我们所说的史学史。

《史学理论与史学史分典》的史学史分册,即“史学史总部”的提要是这样表述的:

本总部所纂辑的内容,是先秦至清末中国史学发展的历程及丰硕的史学成果,其文献资料以史部书为主,兼及经部、子部、集部有关之书。

本总部包含史学通览、先秦史学、编年体史书、纪传体史书、纪事本末体史书、典制体史书等三十六个部。其中,史学通览反映了中国史学悠久的历史和恢弘的气象,先秦史学反映了中国史学产生的过程,其余各部涉及史书的性质、体裁等诸多方面,历代皇朝关于修史的认识、政策、措施和制度,历史教育以及诸多史学家的生平及其著述活动,反映了中华民族深刻的历史意识。[22]

这里说的36个部,除文中提到的6个部以外,还有起居注、时政记、日历、实录、国史、会要、训诰、方略、传记、谱牒、方志、民族史、地理书、边疆史地、域外史地、历史蒙求、杂史、笔记、学术史、史论、史注、史考、史表、史官、史馆、史钞、类书、目录、史评、史家传记这30个部。各部之内不再划分小类,而是分别以事目按时代先后编次,使之各从一个方面反映史学史的进程。其中,“先秦史学部”是一个例外,因为在史学产生的早期阶段,难得做细致的分类,我们根据有体例而不拘于体例的原则和前人关于“六经皆史”的见解,则以具体的史书标目,以显示这一时期史学的面貌。这些史书是《周易》《诗经》《尚书》《逸周书》《春秋》《左传》《公羊传》《穀梁传》《周礼》《礼记》《竹书纪年》《世本》《国语》《战国策》《山海经》。这种灵活地看待和运用体例的方法,得到不少同行的认同。

其实,《史学史总部》的开篇《史学通览部》也是一个变通之例。按全书的体例,它应名曰“综论”。但考虑到“史学史”是一个发展过程,以“综论”标目,似难以表明历代史家论史学中所贯穿的“通”的意蕴,故以“史学通览”标目。根据这样的考虑,我们在“史学通览部”之下,列举了如下事目:汉班固论说前代史学,南朝刘勰纵论史学,唐高祖论修前代史,唐太宗论史之为用,唐初史臣论史官职责,唐刘知幾论历代史学,唐刘知幾论史书流变,唐刘知幾论历代史馆之制,宋朱熹论读史,宋郑樵论史书之会通与断代,元马端临论文献之史,明胡应麟评历代史书,明王世贞论国史、野史、家史,清王夫之论论史读史,清章学诚论史德,清龚自珍论史职之尊等。这些事目及其相关内容,一方面反映了历代史家、学人关于史学的论说;另一方面也反映了他们所论说的不同侧面,故能于纵通之中彰显史学的丰富内涵。当然,对浩瀚的史学遗产来说,这里说的“史学通览”只是前者的一个缩影罢了,这是专业工作者所能理解的。

《史学史总部》的“史家传记部”收录自先秦至清末约340位史学家的传记。这里也存在两个难以处理的问题:一是怎样确定“史学家”的身份,二是跨越朝代更迭的史学家之朝代归属问题。我们的做法是视其与史学之关系的程度来定其身份,视其史学活动主要发生于何时来定其归属。同时我们深信,还有一些史学家没有被收入“史家传记部”,一来是有些史学家没有留下传记;二来是我们的阅读范围有限,自也会遗漏一些史学家的传记。因此,中国古代史学家的实际数字当超出我们所收录的范围,自无疑义。

《史学史总部》的其他33个部,所列事目及相关文献,都有确切年代作为依据,充分显示出作“史学史”之“史”的准确性。在这方面,参与编纂者费力甚多,为的是尽可能揭示史学遗产中那些有确切年代可考的珍贵事实。仅从这一部分来看,我们可以自豪地认为,这是世界史学发展史上所仅见的奇观。这里,仅举“实录部”为例,从首条“唐房玄龄等修成高祖太宗《实录》(唐贞观十七年,643年)”到末条“《穆宗毅皇帝实录》撰成(清光绪五年,1879年)”,1200多年间,历经唐、辽、宋、金、元、明、清诸朝,关于“实录”的修撰未曾中断。中国古代史学之发达为世界各国所仅见,于此可见一斑。

应当提出的是,关于《史学史总部》这种编年记事的方法,中国史学史研究的前辈学者杨翼骧先生从20世纪50年代起,就致力于此,并先后出版了3册《中国史学史资料编年》[23],这为我们的编纂工作提供了很好的借鉴。我们在此基础上,进一步拓展了编纂的范围,丰富了编纂的内容。由于有关文献资料的浩繁,涉及事项头绪众多,我们采取了以类相从、分列事目、按年编次的方法,以便于编次和查阅。同时,这更加显示出中国古代史学的丰富多彩、博大精深。

当然,《史学史总部》也存在一个明显的遗憾,即因受到以类相从、分列事目、按年编次的体例上的限制,致使史学史上有些重要的人、事、著作因年代失载而无法收录编次。[24]我们在编纂工作中,常常因此深以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