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清晨之呼救声

晨光熹微,晚风凛冽之时,老苏正在继续他的温馨好梦,被叮铃铃的电话铃声惊醒。

“喂!我是老苏,唔!小狄,这样早干什么?”

“什么?又是一只耳朵被割。”

“好,我立刻就来。”

半小时后已在西区新屯二十六号郝光民先生住宅三楼卧室中勘看。

这卧室是郝光民之爱女菊芬所居。一切情形可说与冰倩小姐不相上下。在清晨五时左右天空中尚未露曙光,患失眠症的郝光民先生刚蒙眬入睡,忽闻其女菊芬锐声呼救。奔上楼去观看,则菊芬右耳已被割去,血流如注,立即用汽车送往最近之大西医院疗治。性命虽然保住,但一个美丽少女缺了一只耳朵,是多么伤心之事啊!

菊芬也是在睡梦中,感觉剧痛而惊醒,其时室中既未有人影,亦未闻声息,而右耳已失所在。

国辉察看地板上足印,又是大力牌橡皮鞋底。循足印而往,直至晒台北面栏杆之旁,又见一绳梯悬挂在那里。割耳暴徒用侵入冰倩卧室方法侵入菊芬卧室。由这一点看来,就可证明暴徒必是西区新屯中的住户,否则不会如此熟悉被害人居室详情。

国辉命将绳梯收藏起来。他对这案件感觉手足无措,对于暴徒割耳动机,亦捉摸不定,因此根本没有肯定的侦查步骤,亦不知如何侦查。

老苏见室中无人,低声对国辉说:“看你的态度,好像是束手无策了,是不是?”国辉未曾置答。

“我倒有两个好的方法,保证将割耳凶徒拿获,不知你愿意采取否?”老苏好似胸有成竹地说。

“什么方法?”

“割耳凶徒是否出这四人中之一人?”老苏问。

“那是毫无疑问的,坏就坏在我们不能肯定四人中谁是犯罪者!”国辉蹙眉而说。

“既然如此,我们将这四个嫌疑人,俱捕至警局,施以疲劳审问,难道他们守口如瓶,宁死不招吗?”这是老苏第一个好方法。

“这四人虽蒙有嫌疑,尤其小白脸周世昌及职业打手俞永泰二人左手背之伤痕,令人疑窦丛生。”国辉说,“但我们指他们四人的嫌疑,是我们主观的嫌疑。或许别的探员负责侦查此案,不认他们有嫌疑也说不定。一言而蔽之,嫌疑案有事实的根据。而我们的事实根据在哪里?仅凭手背上之创痕吗?而且我们根据哪条法律糊里糊涂把四人都羁押起来?不,老苏,你这个方法是违背警律的。”

“你今天好像大学教授在课室内讲解刑事学了!”老苏说,“我觉得你探案方法太拘泥。”

“这是人权问题,我们不能胡乱随意捕人!”

“那么用第二个方法,”老苏说,“把这案件移交大头侦探,让他去伤脑筋吧!”

“我思得一个比较妥善的方法,”国辉说,“我们派员化装后,暗中监视这四个嫌疑人,也许能借此破案也说不定。”

这一日下午三时,西区新屯五号住户张家声,至警局访晤狄国辉。

“我本来不预备向你饶舌,但见这割耳案漫无止境,所以无法使我再保持缄默!”张家声说,“半月之前职业打手俞永泰因投机失败,周转不灵,向我商借巨款,我加以拒绝。三日之前我见他与程愈良医师在后门口窃窃私语,后来程愈良医师给了他一小瓶药水,并嘱他谨慎施用。后来我又隐约听得程愈良医师对他说,如你把此事办成功,我酬谢你一大条金子。”

张家声顿了一顿说:“这是千真万确之事,并非我捏造出来之空中楼阁。我想这消息可以供你们做侦案参考!”

张家声辞去后,国辉对老苏说:“我们不是怀疑暴徒割耳后,去得太迅速吗?现在可能作如此的解释,就是暴徒用棉花蘸××麻醉剂使被害者在睡梦中失去知觉,这种麻醉剂是外科医师动小手术时,常常使用者,能在十五秒至三十秒间回复知觉。所以暴徒割耳后能从容逸走,而被害者经过一个相当时间,因剧痛而苏醒。冰倩、菊芬就是先被麻醉次被割耳,迨苏醒后当然不见暴徒的影踪了。”

“你意思程愈良医师给俞永泰一小瓶药水就是××麻醉剂吗?”老苏问。

“张家声的消息给我一个启示,使我联想到暴徒用××麻醉剂。”国辉说,“至于程愈良医师给俞永泰的一瓶药水,是否为××麻醉剂,我不敢肯定。”

“俞永泰因经济拮据,重做冯妇,亦属可能。”老苏说,“程愈良医师委托他割少女之耳。否则为什么允给他一大条金子呢?”

“也许可能,但我不明白动机何在?”国辉似入迷魂阵中,对此案无法理解。

一小时后,西区新屯看弄人阿四来警局向国辉报告道:“疯子赵若愚在西区新屯后边荒地上与拾荒丐童抢夺竹竿,因相持不下,赵若愚取出保安刀片要……割丐童的耳朵。”阿四逢到割字就讷讷口吃起来,“但丐童人数众多,依然抢了竹竿而去。”

“丐童的耳朵被割下没有?”国辉问。

“没有……割”,阿四讷讷地说,“有这疯子在,人家的耳朵实在太不安全!哦,还有一个有趣的新闻,周世昌家的女佣告诉我,他们晒台上的晒衣竹竿不知被何人窃去后丢在荒地上。他要查究,而周世昌嘱她马马虎虎不要声张,添买几根新的,不就完了。二位先生你们看奇怪不奇怪?”

阿四离警局后,国辉与老苏二人在办公室内,各自竭力思索,想打破这割耳之谜。

“这种没有动机的割耳举动,我敢以头颅和你打赌,十之八九是疯人所干,我们何不先将赵若愚捕来,加以疲劳询问呢?”这是老苏思考后的结论。

“根据今日所获情报,程愈良与俞永泰之鬼鬼祟祟私议。周世昌之家竹竿被人丢在荒地中,事实上可能周世昌自己用来悬挂绳梯后,遗弃在荒地上。赵若愚割丐童耳朵。凡此种种,决不能使人无疑,而他们的嫌疑,又始终轻重相等,每一个人都有极大犯罪可能性,叫我们如何鉴别呢?”国辉的思潮紊乱已极。

“根据我的再三考虑,程、俞、周,三人看来俱是有重大嫌疑,不过大概是偶然的巧合而已。”老苏说,“把赵若愚捕来,此案就结束了。你为什么迟疑不决?”

“不,我们宜派四个警员,化装后去监视他们,须待获得确凿证据,始可逮人。”国辉的决定是合理而有效的。

但是老苏表示抗议,说了许多似有理由而实无价值的理论,要国辉先去逮捕赵若愚。国辉给他一个不理会。

老苏开始不顾国辉之劝导,欲单独前往执行逮捕工作,国辉尽力拦阻。正在僵持之间大头侦探狄大头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