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0回神秘人物

只见那中年太监也不管云天跪没跪下,径自展开圣旨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尔云天胆大妄为,不守律法,原该受刑,以正效尤。但眹念其师功高卓著,且事出有因,故免其一

死,交由魏国公严加管束,以期将功赎罪。钦此。”

不说大理寺众人感到莫名其妙,云天本人更是一头雾水,待堂前转出徐辉祖和黄子澄时,才有点恍然,但庆幸自己重见天日的同时,云天亦知道此事决不会这么简单,徐大哥必做出了某些利

益的牺牲!

在徐府专为他设的压惊宴上,云天见只有他和徐丶黄三人,终于忍不住问黄子澄道:“皇帝到底要我干什么?不会无缘无故轻饶了我吧?”

黄子澄微笑,道:“莫急,莫急,等会让魏国公亲自说于你听,他是你这次任务的保人。我只能告诉你的是,皇上金口御言许下:事成之后,云兄弟可承袭沈爵爷的爵位和职务。”

这个**不小,但云天已隐约知道他们想干什么,不然不会下如此大的血本!

徐辉祖这时以目示意他稍安勿躁,道:“今天不谈这个,只论饮酒的事。”言罢即端起酒杯。

云天会意,对黄子澄道:“小弟能得以重获自由,全赖黄大人之力。我一定得敬你三碗,以表示感激之情。”

“好说。”黄子澄闻说受用。

举大碗就干,后道:“黄某期待和云兄弟同朝为官的日子,愿与兄弟和魏国公共进退。”

奉承人拍马屁,云天也不是没学过,道:“黄大人处事干炼,心胸宽阔,就是和齐泰方孝孺那两个心眼狭窄,且呆头呆脑的书呆子不一样。。。。。。”尽拣好的说,让黄子澄如坐过山车般

的惬意。

徐辉祖也来掺和,不大一会就把帝前第一红人灌得拽不起来。

待使人送走黄子澄后,徐辉祖把皇帝的意思说了,原来是叫他行刺燕王。

云天忧虑地道:“大哥明知道我不是那种见利忘义之人,还要为我作保,不怕皇帝降罪于徐家吗?”

徐辉祖叹道:“这也许是唯一能救你出狱的办法!主意其实是黄观想的,他故意在黄子澄面前提及沈师和你的神通,果然令他主动为你向皇帝求情。”

言此稍顿,又淡淡地道:“年后,下了十五,贤弟自可离去,我家有先皇御赐的免死金牌,谅他们也不会拿我怎样。”

云天摇头,道:“当今皇帝外柔内刻,连亲叔们都敢下重手。。。”

徐辉祖没让他讲完,即道:“为臣子者,不议论当今皇上。”

云天本来还想说他与燕王乃至亲之类的,但见其禀承家训,大义凛然,这劝人不忠的话就没敢再说。从一而终的大忠臣,不可夺其志矣!

重回莫愁居时天还未黑透,连秋生早已在院外等候,见着师傅不禁泪下,伏地请安。

云天亦有点鼻酸,但他故板着脸训叱道:“小子跟我一年有余,岂不知我最烦俗礼吗?”

待进了院中,瞅见管家扈卫也迎了上来,便不等人家开口请安,近前拍其肩膀,道:“没想到你还活着。”

扈卫轻闪避开,陪笑道:“云爷好大的酒气。”

两人对望一眼,均自微笑,只是这笑容的背后,有太多戒备和疑虑。

回到室中,和连秋生聊了会后,又听他皱着眉道:“好让师傅得知,我总觉得扈管家怪怪的,除了见徐家小姐外,旁人很少见其笑脸。”

云天微笑,道:“他至少有一半的目的为徐家小姐而来。”

连秋生恍然大悟,又禀道:“好几次我练习刀法时,总觉得他在偷窥,真想上去教训他一顿。”

云天苦笑,道:“你千万别存这种心思,因为你打不过人家。如我没有猜错,他应是江湖上最有名的刀法大家之一。”

连秋生吃了一惊,欲问究竞。云天摇头,道:“只是猜测而已,不过这几天就会得到证实。”

稍倾徐钦过来请安,云天见他目光淸澈不少,且呼吸吐纳之术在连秋生的指导下筑基已成,便暗自嘉许。

对他道:“你年龄还小,不宜学太高深的武功,只应打熬气力和基础,待数年后我再传你刀法和其它。”

遂让连秋生再传其一套自己独创的拳路和一些基本刀法,供徐钦研习。

徐钦不敢有异议,此后便努力钻研这一套绝和其它武师不同的拳路,几年后竟有小成,此乃后话,暂且不表。

两日后,也就是大年三十的上午,徐辉祖使人请云天师徒过府饮酒。进厅见不仅徐家兄弟在座,而且徐夫人和三小姐徐妙锦亦在,云天不禁有些拘谨。

徐夫人微笑道:“我与小妹只是想当面表达一下我们的感激之情,谢谢兄弟你把钦儿**得象变了个人似的,知道勤学苦练了。”

云天忙道:“惭愧,其实钦儿本性良善,之前都是那些儒生使他厌学罢了。”

无意间见徐妙锦蹙其秀眉,云天不知哪句话得罪人家了?

便又对徐钦道:“对将门之子来说,文韬武略方为正道,既使你日后在武学上有所成就,我亦绝不希望你踏入江湖半步。徐家香火还要靠你来延续。”

徐钦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乖巧地道:“我既然真心拜你为师,就会听你的安排。”

徐家人无不欣慰,以前的小徐钦是大家的一块心病,见其变得如此懂事,俱都欣喜不已!这顿饭吃得异常温馨。

午后席散,云天师徒出门欲回小院,徐妙锦跟了出来,把云天喊到一边,责怪地道:“你怎么教钦儿的,以至于他单捡关于情爱的诗句来读,他才多大点,你就给他灌输这种思想?”

云天心里尴尬,但嘴里反问道:“不错,他才多大点,你们就整天逼他苦读那些他根本就无法理解的四书五经,圣人思想?他不厌烦才怪呢!老子曰:‘圣人行不言之教。’堵不如疏,顺其

发展才能纠正他的叛逆思维。令侄早熟,情窦已开。与其用圣人的说教去压抑他,就不如引导他多知道些美好的感情故事。唯此才能解决根本,才能使其以后担当家族的责任。”

说完就走,跟名满京师的大才女辩论教育问题,他自认肚子里那些强辞坚持不到最后!徐妙锦未料他说罢即去,身为待字闺中的姑娘家总不能去追吧。回头细想云天这番话虽有些强辞,但亦

不无些道理。

将至莫愁居,远远看见管家扈卫斜倚在湖边一颗垂柳树干上,远晀湖面沉思,这已是他的习惯了。

这时邻里间一个叫全福的智障青年,端着一大碗热气腾腾的菜汤跑了过来。

只有几岁智力的他,先学扈管家伸长脖子望了望湖面,后在他不远处另一垂柳下蹲了下来,向他招手道:“汤丶喝汤,管家大人喝丶喝汤。”

扈卫报之一笑,但未言语,仍把目光投向远方。

云天悻悻地对连秋生道:“这就是原始人性中最质朴最善良的一面,连傻种都知道把好东西与人分享,可那小子不知好歹。”

连秋生苦笑不能接,但也知道师傅对扈管家动了心思。

只见云天弯腰在地上拾起一团泥块,瞄了瞄,准确无误地投进全福的碗里,而后若无其事地扶着连秋生的肩膀继续前走。

全福被的汤汁溅了一脸,又见碗里多了异物,惊怒之下拿眼乱瞅。在场的除他外只有三人,那两个正在往莫愁居走,而扈管家离他最近,于是他作出了“正确”判断,正是扈管家给他捣蛋。

猛然长身而起,哭叫着把海碗连汤砸了过去,又猛扑过来,要用双手掐死这个破坏他的美味的坏蛋。而对他来说,吃第一,余皆次之!

扈管家被莫名袭击,乍惊之下不及多想,以一种常人难以理解的速度横移数步避开汤碗。

但饶是他身法卓绝,在毫无防备之下纵能避开汤碗,也难闪开大面积飞溅的汤汁,一件干干净净的棉袍溅上了几滴菜汤,这让一向注重外表修饰的他大是皱眉。

“看见没有?”云天对连秋生道:“这小子的身手在整个江湖上亦是有数的。”

适扈管家正望这边看来,云天扶住连秋生打哈哈,道:“我醉且欲眠,扶我去睡觉。”

连秋生忙搀其师进院。一把拨开上来拼命的全福,扈卫盯着他俩的背影冷冷地自语道:“但愿今晚你能做个好梦!”

回到房中师徒俩笑了一回,连秋生问道:“他究竟是何来路?”

云天用肯定地语气道:“十几年前,江湖上出现一个极爱臭美的青年高手,自号欲阅尽天下名花的“护花刀”。”

连秋生恍然大悟,道:“他就是湖北九宫堡主卫道夫之弟卫护?算来我们还是老乡呢。”

云天神色变冷,道:“他还有另一个身份,无双门的刑堂堂主,日丶月丶星三使的同门二师兄,无双居士叶辰最喜爱的弟子。”

连秋生睁大眼睛,问:“他怎会在这里隐居?”

云天沉吟了会,道:“你师祖说过,近两年前他与大师兄楚继轩同室操戈,他用血菊砍下了无回剑的右臂,但同时也中了碎心掌力,想是伤重难以跑远,隐在这里疗伤吧。”

“血菊!”连秋生长叹。

复满面愧色地道:“都怪徒儿没用,没替您保住。。。”

云天摆手打断他的话,即道:“那东西本就是大凶之物,留之何喜?失去了反使我神智清明不少。”

稍顿复叙道:“当年楚继轩托刀于沈任时就没怀好意,我才不会为了它跑萧湘女那找罪受呢!”

念此,心中不禁怅然若失,其实他心中忘不了那道绝美的倩影的。

闲来无事,云天遂把沈任如何得到血菊,及自己接手后用它血祭的第一个人竞是久负盛名的“流星”的故事说于连秋生听,末了叹道:“造化弄人,任谁也想不到我与他们竟这般有缘,避都

避不开!”

话刚说完,房外传来扈管家敲门的声音。师徒俩对望一眼,均想人家找上门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