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回 悲情母女

此时云天刚斜倚着车壁正欲拆看沈任的留书,吃惊马一冲登时被掀翻车内,幸亏他身手灵活而没碰出个好歹来。

当即破口大骂道:“你个驴熊到底会不会赶车?”

中华骂人的话丰富多彩,尤亦河南地区的骂法最为直截了当。云天自幼在市井里长大,又鄙视斯文教条,骂人的话当然新鲜而又狠毒。

好在白彦山倒真学过驾车,不一时就控住惊马,稳定了下来。擦了一把满脑门子汗,忙向后陪笑道:“云爷放心,我一定倍加小心,再也不敢卖眼了。”

云天见车子稳了下来,也不再过于追究,遂观看沈任的留书:

沈任在信中首先给他分析了当今形势,言废周王仅是开始,随后还有许多藩王受到牵连,而皇帝的终极目标就是北平的诸王之首、燕王朱棣。

他特别指出这是一场不死不休的死局,直至一方完败才能结束!信中要他如想建功立业正其时也,需审时度势抓住机遇。而以他的聪明才智,立功封侯本就不是太难的事情。

反之如无意官场而心属江湖的话,则一定注意无双门的行动,许多迹象表明不甘寂寞的无双居士在大山里训练死士,有逐鹿中原之心。所以希望他能联合武林正道以及官府的力量予以钳制,

不然,只恐天下大乱而不可收拾等等。

最后提醒他的内功心法九劫真气是他先祖梦遇仙人而授,很难说是一套完善的功法。因为他沈家历代列祖列宗都是武学大家,却无一人修练到“离火”的境界。

而且它的副作用太多,能使人的性格无所畏惧,易入魔道而不可自拔。所以要他转而修习道家正宗先天真气才比较稳妥。。。。。。

“吓哥哥我吗!”云天没有放在心上。

复喃喃自语道:“你倒走了个清静,让我夹在其中两头受气!虽然你对我确实不错,但哥哥我绝不会受任何人摆布。”

来到镇江时天已黑透,两人便在镇江的一家大客栈登记住宿,无需路引,魏国公的腰牌比啥都好使。

店老板看见他们双驾马车,就开始不停地谄媚拍马。亲自领他俩上二楼,引入一豪华客房,道:“您这间套房是整个镇江最好的,驸马都尉梅殷刚才还在这间住过呢。”

云天心中一动,问道:“是梅殷么梅驸马么?他来镇江干什么?”

店家忙道:“爷问这话可就为难小的了,我纵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问呀!”

见云天不悦,忙又道:“梅驸马不过刚走个把时辰,不过他府上的还有两间客房未退,就在爷的房间旁边。”

云天遂不再问,洗过后,云天斜倚在**等白彦山去安排饭食。过了一会,忽闻外面有人争吵,他便开门出室。

时白彦山亦回,两人一同看去,只见两名军校正扯住一双母女模样的妇人不让出门。

听其中一军校道:“上命难违,夫人应体谅我等的难处。”

那淸秀标致的妇人道:“我们母女又不曾犯法触禁,何故囚禁于我们?”

另一个军校则拽住一个瘦削,长得灵秀非常的十三、四岁女孩子的胳膊肘往外扭,疼得女孩子脸都变了色,可就是强忍不喊出声。

见状,白彦山动了侠义心肠,大喝道:“放开人家小姑娘,不然老子我对你不客气了。”撸起袖子正要上前。

这时一五旬圆脸太监站在另一房间门口瞪向他俩,阴测测地道:“驸马府办事,闲杂人等一律回避。”

太监是什么大家都明白,除了皇家和亲王外,也没有人敢用这些人,人们忌惮的是他们身后的强大背景。

少妇母女此时安静下来,不再挣扎。而云天也颇觉此事不仅蹊跷而且棘手,遂拉着意犹未尽的白彦山回房再说。不一会有店伙送来饭菜,两人就在房内用了。

白彦山是个心里不能藏事的人,道:“分明是那母女遭人劫持,云爷何不让我问个明白?”

云天反问道:“你即便问个明白又能怎样?”“这个、这个。”白彦山语塞。但很快就沉吟着道:“看那不男不女的家伙的神情,分明对人家可怜的母女不怀好意。你不怕他暗害她们吗?”

云天淡淡地说道:“纵然如你想象的那样,他们现在总不敢公然杀人吧。所谓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我们现在要做的,只能等到深夜后,看看情况再说。”

白彦山还想再说什么,云天已经斜倚在**,不再搭理他了。

时未到初更天呢,上床睡觉有点太早,云天无聊之际想起日后要归还人家的屠龙匕,便拿出来把玩。拔出鞘后见其仅两寸长的刀刃上冷历逼人,且刃身非金非铁不知何物锻造?

用手指敲之也不闻钢铁之声,不觉大是好奇,仔细端详起来。

白彦山也瞧见了,便偎了过来连问:“这是什么玩意?哪有这么小的短剑?刀不像刀剑不像剑的,干啥用的?”

云天不答而反问道:“你身上可有什么兵刃?”

白彦山即从腰间取出一把匕首,拔出鞘后得意的道:“看见没有,这才是真正有用的防身兵器,是洛阳城著名铁铺李记的手艺,锋利的很,我花了大价钱买的。”

云天点头,接过来也不多说,就往屠龙匕刃口凑去,只见两刃轻轻一碰,屠龙匕的刃身已陷进匕首大半。

白彦山心中一紧,刚要张口时,云天拿屠龙匕的手又动了,只见他稍一用力立把匕首切成两段,而屠龙匕刃口竟然无一丝损坏。

“俺的那个亲娘啊!这可是我花了一两二钱银子买的呀。”白彦山心疼得直想掉泪。

云天笑骂:“瞧你那熊样,没一点出息。还真正的防身兵器呢,事实证明你的家伙跟人一样中看不中用。”

白彦山嘟嘟囔囔的道:“我不管,损坏人家的东西得赔偿,而我全身上下最贵重的也只有它,你得赔人家一件防身兵器!”

“日,碰见一个赖皮!”云天苦笑。

想了想,便将皮带中的三把镀银的柳叶刀取出两把,撂给他道:“毁一赔二,这你该满意了吧。”

这是在狼谷中打败那些“杀手”后缴获的“战利品”,除此以外,他带在身上的还有一副软犀牛皮制成的护心甲,和可藏小物件、银票的犀牛皮带。

白彦山细看柳叶刀品质上乘,才破涕为笑,用手绢包好收在怀里。

云天鄙夷地又道:“高兴了?既然你这么喜欢占便宜,干脆让我把你裤裆里那根切下来,赔你个驴的,不更划算吗?”

白彦山忙捂着那地方跳了开去,认真地道:“别说换驴的,给金的也不能换!”

初更时分,白彦山叫醒云天道:“那几个人押着那母女出门了。”

云天并未脱衣,抄起血菊就和白彦山尾随而去。

说那母女两人随他们来到江边,心生疑虑,问:“你们不是说要我俩坐船离开吗,怎未见有船过来?”

太监阴笑了声,道:“肯定送你俩走,但是送的是命。”

妇人大惊,急问道:“是梅殷,还是宁国公主的主意?”

太监福海闻言干笑两声,道:“让你俩做个明白鬼也好,公主心慈,否则也不会赐你百两黄金让你俩另觅他处。但我自幼看公主长大,自然容不得她受一点委屈,更别说与她争宠了,故你们

必须得死!”

妇人犹不甘心地道:“我遇人不淑,甘愿领死。只是这孩子何辜?求公公看在她是梅驸马骨血的情份上,放她一条生路吧。”

“不可能。”福海脸色一沉。

转命那两名军校:“不要浪费时间,赶快送她俩上路。”

军校不敢违抗,拔刀就上。

“滚回去。”随着声音白彦山勇猛地跳了出来。于空中连发两记神拳气势,打得两名军校登时扑地不起。

不料狡诈阴毒的福海却扑向妇人母女,凌空发掌击中妇人胸部。待再击少女时,云天赶到。他之前未料到太监福海直接就行凶杀人,且武功这么高强还是内家高手!

见妇人中招倒地,已是往援不及。云天盛怒之下,血菊暴然劈了过去。福海自幼在宫中就是洪武帝信任的高手太监,命他专意侍奉宁国公主,其修为在禁宫全部内侍中亦是有数之人。

见对方刀势凌历之极,便欲躲避。然而云天则无一丝放过他的意思,对这个阴毒残忍的阉人有任何怜悯之心,都是对神明的不敬。

血菊上的慑人心智的死气让福海心胆俱裂,脚下发软哪能逃掉?被一下劈成了两半。

目睹这一切的白彦山即冒冷汗,任由那两名军校逃蹿也不敢再追了,杀了驸马府的太监?这可是弥天大罪啊!

云天没理他,说完即向被其女抱坐在地上的妇人走去,欲察看其伤情。

“不必了,我粗通医理,清楚自己的伤势,已不可能治愈了!”少妇脸色苍白衰败。

复看着云天道:“奴家自作自受至今日之结局,原不该怨天尤人。只想请大侠您能收留我女,为奴为婢给她条生路!”

言此复吐血数囗,精神开始涣散,但仍坚持看着云天。而云天此时早已羞红了脸,自己本有能力阻止这场悲剧的,只是因为一时大意,才让人家母女天人永隔!

其女早已泣不成声,紧抱乃母不松手。

饶是云夫心硬,此时亦不禁含泪,向妇人保证道:“你放心去吧,有我在必不使你女儿再受到伤害!”

妇人始闭目气绝,其女儿则抱着母亲的尸身哭昏过去。接下来怎么办呢?云天的眉头皱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