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再下墓洞

我的酒意瞬间消失,可转念一想,这可是惠城最好的宾馆,外面走廊里布满了监控,谁这么大胆大半夜的站在别人门外。

想了想,感觉会不会是那个王老板来试探我?干脆装深沉道:“外面的朋友,进来吧!”

“咚!”

门外,一下清脆的木鱼声。

和尚?

我摁亮了灯,起身下床开了房门。

奇怪的是,门外没人,走廊昏黄的灯光下,只有一双崭新的僧鞋跟一只木鱼。

谁放在这里的呢?

我弯腰将僧鞋与木鱼拾起回到屋内,翻来翻去看了一番,没什么特别之处。

重新上床关了灯,想了想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翻身再次看向房门缝隙处——那双脚的影子,又出现了。

谁在搞鬼?!

这次我没吱声,也没开灯,抄起床头上的台灯蹑手蹑脚走到门口,深吸一口气,猛地将房门拽开!

外面仍旧没人,可一双红色的绣花鞋,出现在了地上。

大爷的,我见鬼了?!

我骂了一句,索性走到对面土碗曹的门前,用力敲了两下门。

门内却是没有回应。我有些着急,又敲了好几下。

终于,土碗曹穿着白背心小心翼翼开了门,见到是我,急忙招呼我进门。

“怎么了?”我看到土碗曹额头上的汗珠子,就知道这胆小的家伙也遇到事儿了。

“这个!”土碗曹指着桌上的东西。

我顺着看去,见他房内的桌上放着三样东西:僧鞋,木鱼,绣花鞋。

“我房间里也是这三样!”

土碗曹一屁股坐在**:“我觉得,有人盯上我们了……”

“谁?”

土碗曹还没回答,门外忽然传来了一阵轻微的脚步声。要知道现在已是凌晨,这个时间,服务员都睡了!

我跟土碗曹竖起耳朵不敢大喘气,就听得那脚步声很快就来到屋外,停下了。

我的小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儿,我只是个刚毕业的高中生,再加上土碗曹也是胆小如鼠,这若是真遇到什么危险,岂不是……

“咚咚、咚、咚咚——”

门外传来五下敲门声,土碗曹眉头一皱,问道:“送水还是送饭?”

“添菜。”

“呼——”

听到这个回答,土碗曹长出一口气,起身开门,一个戴着鸭舌帽与墨镜的男子走了进来,我仔细一瞧,竟是沙把舵!

我不由苦笑:“把舵,你们这暗语,还真难猜……”

老沙帽子一摘:“你也记好了,这个敲门节奏与暗语是我们这队人马的,别人不知道。”

土碗曹给老沙递过一杯水,问道:“你遇到人了?”

“嗯。”老沙抬起右手,手背处有一道明显的红印。

“交过手了?”

“嗯,不简单。”

土碗曹指着桌上的僧鞋等三样东西:“我跟秦小子屋里都有。”

老沙斜眼看着那三样东西:“僧鞋,木鱼,绣花鞋,这是走戏僧的装备……”

我一愣:“走戏僧是啥?”

“民国时期,很多僧人被毁了寺庙无法生存,便只能下山讨生活,可那个年代到处民不聊生,谁会没来由的去施舍这些和尚,于是,和尚们便开始卖艺——可卖艺便破了戒律,不卖艺又没法生存,于是乎,他们想到了一个主意。”

老沙喝了口水接着说道:“他们用僧衣做帘挡住上半身,用木鱼做乐器打节奏,穿僧鞋便代表男性,穿绣花鞋便代表女性,敲着木鱼唱着一些男女情爱之事,以此来得到群众的施舍。这些人,就是走戏僧。”

“都这个年代了,还有这种人?”

土碗曹接茬儿道:“有,我记得大约在十年前,我在五台山下遇到过一回,两个和尚,僧衣做帘,一个唱男声一个唱女声,你别说,那故事情节还真挺挠人的!”

说到这里他忽然想起什么:“对了,你刚才交手的人长什么样?是个走戏僧?”

老沙靠在了沙发背上:“刚建国那几年,走戏僧全都进了一个寺庙,传承至今也只剩下一脉是真的,你在五台山看到的那两个,只是徒有其表,假的。而现在走戏僧的嫡传一脉,据我所知就两个人,都在阳春会。”

我疑惑了:“阳春会?那不是挖地瓜蛋的吗?”

“那个年代,走戏僧不挖地瓜蛋也活不好。”

“不会吧……”土碗曹一脸担心:“我们被阳春会盯上了?”

老沙倒是很平静:“没事,我在阳春会的人脉也不简单,我打问一下便是,再者说,我虽不在阳春会中,可分沙这一派我还数得上号,他们不会轻易动我们的。”

说罢,他转身问我昨晚是如何破那护城河公园的煞气的。

我将经过原原本本说了一番,老沙听后拍了拍我的肩膀:“不错,你小子说的基本大差不离,也会了我的意。”

我叹气道:“把舵,那个王老板说是有个大师指点他这样建的,那个大师不是好人啊,做这种坏事,不得好死!”

老沙眯着眼睛瞅着我:“怎么?你觉得我不得好死?”

“我可没……”话没说完,我立时反应过来:“你就是那个大师?”

“你说呢?!要不这样做,我们可没这么好的机会再下墓。”

“可……”我欲言又止:“可,把舵,那些溺死的人……”

老沙微微扬首,眼中含着一丝冷色:“溺死的人,都不是好人,而且他们不死,我就得死。”

我张了张嘴巴,还是没再问什么,老沙不简单,他身上有太多的秘密了。

“老沙,你怎么对这个古墓这么着迷?按道理讲,小小惠城,根本也藏不住什么大墓。”

老沙微微摇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就是一种感觉……”

我直接让土碗曹拿出那第二只白碗,指着上面的牙形图案:“把舵,您看看这东西,见过没?”

老沙拿过去仔细瞅了瞅:“这东西,跟这什么借阴符连着,若不是你说给我,还真看不出来。不过……”

听这话音,老沙似是见过,我顿时兴奋起来:“见过?在哪里?”

老沙又靠近了看了看,脸色微微一变:“见过,前些年,丝绸之路周边大墓频出,我三年多前摸的那个窖里的石壁上,有这个图案。”

土碗曹也来精神了:“那个窖?差点让你们丢了性命的那个?”

“嗯。”

“厉害了,你可是告诉我了,那里面全是宝贝!”

“宝贝再多,没命享受又有何用。”

我插话道:“一个大西边,一个大东边,两个根本不相干的墓葬出现了相同的图案?”

“嗯。”老沙似是不大愿意回想那个地瓜窖:“按理说也正常,但这个图案,我只在这两个地方见过。而且……我都没摸明白这两个地方是什么时候的墓葬,墓主人是谁也没摸清楚。”

苦笑一声,老沙摆手道:“算了,先不想了,你们先休息,我先走,到时候让小东小西联系你们。”

……

接下来的数日,我们没有再遇到什么古怪的事情。直到王老板重新把围挡竖起的第二天一早,小西联系了我,让我跟王老板告别,跟土碗曹在惠城溜达一天,晚上亥时之前在护城河公园老地方见。

当晚九点钟,我跟土碗曹把车子停在附近一个单位的大院里,然后徒步向护城河公园那边走。

路上稀稀拉拉有些行人,土碗曹经验丰富,带着我绕了好多小路,甚至还在一家小超市里买了盒烟,等到路上慢慢行人稀少,这才带着我折了个弯往护城河走。

“小子,我觉得有人跟踪我们。”

土碗曹吐出一口烟,伸手递给了我一支。

“谁?”

“别到处看。”

“是那天的走戏僧?”

“应该不是,按照老沙讲的,他们应该不会暴露。”

我点点头,伸手点烟,刚好来了一阵风把打火机吹灭了,我借势转个身,一边捂着火机点烟一边向四周看去。

视线中有稀稀拉拉七八个人的样子,各自朝着不同的方向走,我快速环视一圈,发现路对面与我们走向相反方向的一个背影有些熟悉……

“那个人!”我猛吸一口烟,向那人的方向扬了扬下巴。

“谁?你认识?”

“很熟悉……但一时间想不起是谁。”

土碗曹看了一眼,因为天色已晚,加上距离有些远,连男女都分不清。

“走吧。”

我跟着土碗曹绕到东边的围挡往南走,心里却开始没底了:我才十八岁,没爹没娘,跟着这几个老江湖干见不得光的事儿,而且现在看来,这事情绝不是我想的那么简单,是会出人命的……

可思来想去,既然已经做了决定并走到这步,想太多也是徒劳,况且,我总要找到爹留下的线索。

到了地界儿,老沙、小东、小西三人已经在等着我们了,小东已经找到了当时挖出来的盗洞,整理一番后,还可以继续用。

老沙这次决定一起下去,土碗曹依旧在门口放风。前几日我跟王老板说了,让他撤了所有的监控,因为会引来溺死之人的煞气。再加上谣言四起,周围也没人敢来,这地方现在非常安全。

准备妥当,小东、小西在前,我跟老沙随后,下了盗洞。

洞口内湿气很重,但那些水已经退去。小东走在最前面,转过弯走了几步,忽然停下脚步:“不对,这里不对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