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一座汉墓
“怎么了？”小西问道。
小东低头用头灯看了看：“把舵，这地面沉下去了！”
“下沉？”老沙来了精神：“还真是个水葫芦？”
“不、不对……”小东的声音忽然开始颤抖：“把舵！我们找到墓葬了！这是、这是个汉代墓葬？！”
汉墓，在所有王朝的古墓价值中能排第二。挖地瓜蛋的，最喜欢两周的墓葬，一件青铜器，可能就一辈子衣食无忧。接下来就是汉墓，因为当时大兴厚葬重术之风，就连一般人的墓葬，多数也会将能陪葬的宝贝全都陪葬，所以经常会出土一些稀奇百怪又价值连城的物件儿。
所以一听到汉墓，老沙直接挤到了前面，我是第一次真的见到古墓，也激动地趴在地上钻到了前面。
四束灯光照下去，这才发现原本应该是墓室的那间屋子已经消失了，出现在视线中的是一座正方形的地下陵园：四面垣墙各长二百米左右，墙基宽两米左右，正中央有一座巨大的封土堆，覆斗型坟丘。
我不由张大了嘴巴：“乖乖，那个小屋子的下面，隐藏着这么大的古墓？！”
老沙笑笑：“在汉墓中，这算规模小的了。你看每面垣墙的中央各辟一‘司马门’，门前立双阙，东门为正门，正门内有门楼与中间通道，这是一座汉墓没错，没想到咱们还真是瞎猫碰到死耗子……”
小西问道：“把舵，看这墓葬制式，这人的地位应该不低。”
“嗯，至少是个侯。但是惠城这小地方，没记得有什么汉代的王侯啊……”
一直没言语的小东忽然踢了我一脚：“喂，你有点不礼貌！”
我一怔，这才发现自己竟然无意间钻到了小西的双腿之间，登时老脸一红，急忙低头挪出身子：“那个，太激动了，不好意思……”
老沙深吸一口气：“倒是好地方，我们可能要发一笔！只是既然是汉墓，那宋代厌次窑的白碗为何会出现在此处？”
小西猜测道：“会不会这座墓已经被盗好多次了？”
老沙沉吟了下：“算了，先不说这个，下去看看再说。”
小东跟小西大致测量出我们距离地面约有三十米高，找出崖钉、绳索准备起来。
我问坐在一边的老沙道：“把舵，原先那个小屋子去哪儿了？”
老沙微微摇头：“说实话，这个窖的构造有些蹊跷，我们之前见到的那个墓室，是个防盗的诱饵，应该是浮在很稳定的地下水之上，如果当时我们大胆往下挖那个小洞，很可能也会死在地下水里。”
“可现在，一点地下水的痕迹都没有，这么大的一座汉墓活生生冒了出来，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要说是运气好，应该也不会这么好吧……”
我点点头，想说什么又说不出什么专业的东西，只得跑到小东那边帮忙。
很快，我们四个人顺着崖壁爬了下去，落在了陵园之外。
细细看去，这才发现陵园的垣墙已经被侵蚀消耗的七七八八，有些地方已经坍塌殆尽。
老沙站在垣墙外，指着东门道：“宣帝的杜陵，东门进入后有门楼与中央通道，门两侧有左右塾，两翼有配廊，通道中间有门槛，塾与配廊前面均有檐廊，廊外地面用河卵石铺设规整的散水，用以承接雨水，保护地面。你们看看这座陵，虽没有那么多讲究，但以这个制式，不会简单。”
小西接茬儿道：“能在地下营造这种规模的墓葬，这人当时地位不低。起码在本地，是皇帝一般的存在。”
“嗯，我这是第三次下汉墓，小东小西算是第一次半，秦小子是第一次。可得注意，这种制式的汉墓，坟丘周围就会有许多的陪葬坑，里面可都是宝贝，千万不要错过。”
一听到这坟丘外面就有宝贝，我顿时跃跃欲试，心想第一次下墓就可能弄个几千万的男人味儿，乐的忍不住笑了起来。
“啪嗒！”
蓦地，身后的黑暗中传来一声异响，似是有东西落在地上。
小东反应最快，头灯一转照了过去，就见几个石块落在数米远的崖壁之下，还在微微晃动着。
小东没言语，脚尖一点两个起落跃了过去，我一怔：好家伙，还是个练家子！
“把舵！”小东在那儿看了两眼，朝老沙说道：“有个脚印，向西走了！看大小，是个女的！”
“女的？”老沙意味深长笑了下：“有朋友关心我们，是好事。不管她，咱们走。”
一行四人直奔陵园东门，我总觉得这里面冷飕飕的，似是不止一双眼睛在盯着我们。
东门已经坍塌的只剩一半，我迈过垣墙残骸，见老沙则绕过残骸直接进了黑乎乎的门楼。
东门内的门楼高约四米有余，倒是保存较为完整，沿着垣墙两侧向南北两侧顺势而建。
小东也赶紧跟了过去，小西朝我摆摆手，我们俩也赶紧走了进去。
黑暗中，我跟在小西身后进了门楼：“这个，用不用点根蜡烛什么的？人家不是说蜡烛不灭咱们才能进吗！”
“呵！”小西一笑：“你还真信鬼吹灯啊？那不是鬼吹的，是有些墓葬，特别是两周墓，有些在四五十米深，乍一进去，里面空气根本适应不了，这才会点蜡烛来实验。”
“哦。”我讪讪一笑，见前面三人绕过门楼正面的屏墙，迈上了去往二楼的阶梯。屏墙光秃秃的，没有任何东西刻在上面。
我跟着上了阶梯，这阶梯是石块垒出来的，往上走了一步，我忽然停住：一侧有个窗户洞，就在我转身过来头灯照出去的一刹那，恍惚看到了一双眼睛，就在陵园的中央通道上看着我们！
“啪、啪……”
此时，他们三人的脚步声已经传到了二层。
我犹豫了下，还是慢慢转过头，再次透过那个窗户洞看向外面。
漆黑一片，那双原本在中央通道上的眼睛，没了。
我摇了摇头让自己清醒一些，迈步接着往上走，走到二层转弯处的时候，忽觉有些不对劲儿：怎么如此安静？刚才上来的三个人一点动静都没有！
“把、把舵？”黑暗中，我的声音已经有些颤抖了。
等了几秒钟，没人理会我。
可已经到了此处，也顾不得许多，我向前迈了一步，转身来到了二层。
“去你大爷的！”
一转身，头灯所照的正前方，一双黑洞洞的眼窝子正对着我，把我吓得差点尿出来！
“呼……”
我缓缓转头看向周围，登时倒吸一口凉气：这门楼的二层宽约四米，长约十五米，不大的空间内竟然吊着数十具白花花的人体骷髅，一眼看过去十分骇人。
我不由吞了口唾沫，小心翼翼绕过了面前的骷髅：“把舵？小东？小西？”
那一排排的骷髅吊着跟风干鸡似的，实在是让我不敢直视，我侧着身子向前走，没走几步，“啪”的一声，一只手从右侧搭在了我的肩膀上。
“谁？”我本能地扭头向右侧看去，就见在两具灰白色骷髅中间，一只活生生的手穿过来搭在我的肩膀上。
“过来！”
是小东的声音。
他一边说一边把我拽了进去，我的嘴巴都蹭在了骷髅嘴巴上，不由得一阵恶心。
“他们呢？”
小东没回答我，而是伸手一把摁灭了我脑袋上的头灯。
“藏起来了，有东西。”
我心里一紧：“咋？碰到大粽子了？”
小东在黑暗中微微摇头：“哪那么多大粽子让你碰！是个怪东西，活物。”
我想起了一年前的那条白蛇：“是那条白蛇？”
“不像，没看清楚，那东西……”
小东话未说完，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我俩立刻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出。
透过白骨的缝隙，我看到一个狼狗大小的黑乎乎的影子慢慢走到了门楼二层，低着脑袋似是在嗅着什么。
在闻了一会儿之后，那东西停在了一具尸骨前，用嘴巴咬住尸骨的腿往下一拽，“哗啦”一声，尸骨散落在了地上。
诡异的是，尸骨砸在地上，多数骨头都瞬间碎成了粉末，唯独那颗圆咕溜的的脑壳，毫发无伤。
那黑影凑到脑壳前，张开嘴巴，“咔哧咔哧”啃了几下，似是将那脑壳啃出了一个洞口，随后，我便听到了用舌头在脑洞内“嘶溜嘶溜”吮吸的声音！
我实在是恶心的受不了了，轻声问小东：“大哥，那东西是在吃脑浆子吗？！实在……”
对面的小东回过神儿来，急忙伸手捂住了我的嘴巴！
可貌似已经晚了，等我俩再朝那黑影的方向看去，那地方空****的，只剩下一个黑乎乎的脑壳子！
“那是什么东西？”我警惕地看着四周问道。
“不知道。”小东瞥了我一眼：“我们比你早上来，看到它之后立刻关了头灯，发现这东西可能是在黑暗中太久了，对光很敏感。”
说着，小东忽然抬头向上看了一眼。
我也下意识向上看去，眼睛在黑暗中刚刚适应过来，一时间也看不准，我眨了眨眼睛，一滴不知是什么的**滴在了我的脸上。
“啥玩意儿？”我伸手抹了一下，凉飕飕的，又凑到鼻下嗅了嗅，有那么一丝丝的血腥气。
这时，头顶的黑暗中蓦地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似是有什么东西在抓挠墙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