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Page 138th 你的轮廓(世末歌者 战争学院篇)
时间来到一百七十二年前的战场，“那时候的我从来就不会迷茫。”至今，我看到的真实记忆里，也同样拥有这样衡越死亡的瞬间。
历史书称之为“最终圣战”的战争，“这是‘D’病毒控制的最后一座城，那个杀死了RG40星球三分之一人口的最强群体也在这里迎来灭亡。”
序幕即将拉开，“啊，七年没有见到过战场了。”记忆中模糊的背影在朝着眼前的阳光伸着懒腰。
“嗯。”我没有回答。
时至今日，脚下的土壤已经不再布满疮痍，头顶的天空再也没有即将坠毁的飞行器，“从那以来一百七十载。”手中的红茶杯放在桌上，透过玻璃窗分阳光携带着空气中的灰尘，一粒粒光子在缓缓飞扬。
木桌上的日历告诉我今天是西历9781年5月9日，后天就是正式的全校联合演练，比拼文韬武略的比赛即将开始，“我是战争学院第17期的学员，所属超动力人偶HK400特战部队，战斗序列HK416，军衔上尉。”依稀记得“红海一战”之后被雪藏的时间，来到战争学院深造的我们。
我拿起钥匙，走下楼去，在街头的转角遇到了昨天夜里的M82A1。“早。”我先开口了。
“嗯，早。还没吃早餐吧，我请你，算是对昨天的回礼。”
“诶，那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当然是指把她送到家的事情。
“不行，我不想欠别人的人情。”M82A1还是执意要把我拉到早餐铺，强制我吃人类的食物，“战斗人偶也是人，再说了难得有味觉系统还非得要吃那么无味的东西，你脑子没问题吧。”这是我一开始拒绝她时候，M82A1的反驳。
阳光铺满的路边，“你的小队也要参加联合演练对吧，到时候我会去看。”
“嗯，那你来吧。”
“我才不想得到一句‘那你来吧’，你就不能说邀请我呢？”花瓣落在她的白色帽子上，湿润的夏季风略过她按住帽子的手，我才注意到她的短发随风而起也会是这个样子。
“你盯着我干嘛，我长得又不漂亮，性格也不好。”被改造成战斗人偶的人类会保留改造前的所有外貌数据，她的深棕瞳色映着早晨金黄色的阳光，折射无数光华散射成环。
“不。”我下意识地否认对外貌和性格的双重在意，似乎在把这两个概念进行模糊化。
“没想到你这个一米九的大个子还有这么少女的挂件。”我的身份卡挂件是一只猫娘。
“这是我妹妹留下来的东西，洛杉矶一别已不知道过了多久了。”我摸摸头。
“……”沉默了三秒后，洛杉矶会战是圣战后的肃清战争，“那时候的不辞而别应该是我做错了。”我又说了些不应景的话，让M82A1难以继续开口。我更加意识到眼前的小女生极有可能是加柃莜雅附身的战斗人偶，但我问不出口。
一路走过缤纷的街道，直到学校门口的岔路分离，我转头走向，但想到了什么似的向着M82A1的那边跑去，“我……我有话要对你说。”
“你说吧。”不知道到底是无奈还是什么正在打消着她对我的兴趣，“下午，下午的演练有我的班。”
“所以呢。”我觉得不能少了这样的朋友，“所以，我来邀请你一起看，请务必来，我在A3号准备室等你。”
“哦。”我再次追上去，“等等……我会去你的办公室接你，到时候一起去。”
“不用多此一举……我自己有腿。”飞舞的尘埃掉在她的肩膀上，我才知道重复地提及过去是一种消磨耐心的事情，“不这样的话，就不算是我在邀请你。”我喊出来，路边的人都注视过来。
也许我的爱人依附在她的身上，不知道为什么，预感就是这个女人是HK416最重视的人，目前还没有进行到的话……也就是后期角色吧。
下午三时，和预期时间一样，我只等到了桌上的纸条，“我就不去了，我还有演讲稿要写，桌上的海报我都印好了几张，多了的海报当作礼物送给你吧。”我笑了笑，走出门去。
G36C三班的初战对手是FAMAS的下属七班，教官FAMAS760死死地盯着我，这位青年教官早在上个月就开始观察我以及我这吊车尾小班，“我选择无条件相信他们，要问我为什么，只因为他们示弱的原因只有不了解情况而已。”上个星期结束，G36C19的战斗力计量提高了三倍，我就这样对着AR-15说了。
初战，总代表一对一的个人战。“经历过极寒、火热、风暴的死亡体验，对于自己的使命已经有了相当的理解吧。”G36C19想起了训练时的话语，面对实力是自己七倍的FAMAS9000，他没有恐惧。
“阁下，请务必以实力相对。”G36C19凌然地面对比自己强硬不知道多少的拳脚，望着一根根的尖刺扎入自己的血肉，刺痛与灼热传递至他的大脑，“意识断除，进入过载一档模式。”
在热烈的夏风之中，G36C19倒在了重拳之下，拼尽全力的一击也随着红色的力场防御被格挡化解。
“看来你的赌约，是不太可能了。”P90叼着棒棒糖站在指挥室门口，“Lunar的异常被查清楚了，是意识传承击败了意识基础，确实是武器也拥有了自己的意识，再次打破了常规认识。上面的人依旧保持不承认，真是讽刺……”看到她坦然的表情。
“上峰，有说什么吗？”
“月球基地方面没有任何回应，联合政府也在全力封锁这件事情，甚至上海新城的执政官也被查办中。至于……”至于地球的情况，目前处于新冰河世纪已经过去80年。据说HK416的姐姐因为回收舱定位故障而去了地球，我猛然地想起那个叫作上弦月琉璃的女子。
“HK公司的回应呢？”我缓过神来，按照HK416的潜意识回答她。
“他们的技术员也来过了，和我一样不愿意将这件事情的真相公之于众。”她叹口气接着说，“联合政府暂时决定把Lunar交于你，Lunar的深层意识在请求与你对话，晚上来一趟吧。”
我走在经过演练场的路上，里面喧腾的气氛被炒热，G36C70引导着三人小队团灭FN2000的先遣队，“这样的冷门事件只有我才会去相信是可能的。”
傍晚，绚丽火烧云鲜红燃烧，耀灼的光辉折射在玻璃上，我选择在黄昏的时刻离开人山人海的地方，前往一些冷静清幽的角落。小小的落叶掉在花蕊之上，时针的一秒秒记录这黄昏的天空。“果然，在这里就能找到你。”M82A1站在阴影之中。
“我每天都来这里。”
“HK兵团的人偶都是好高骛远的吗？”
“那支小队我基本是散养的，上头可不希望我能有任何建树。”我从口袋里摸出一只钢笔，“这个送你。”
“当做饯别礼吗？”
我坐下来，“海报的策划近乎完美，今年的战争学院也是繁荣一新，嗯……校长是这么说的。”
她没说话，只是将钢笔收入手中，攥着。云层拉下黑幕，阳光下撤而去，一丝的光芒向着风远去的地方消散。“你要离开了吗？”
“是啊，无论G36C三班怎样努力，我都不会记得他们。”我把心里话都讲出来，“接下来要去大西北的草原。”
M82A1依旧没看我一眼，“走吧走吧，让我一个人再待一会儿。”
我只知道后来的风向改变了，朝着远去的海边飞去的叶子向着不同季节边境，盘旋了无数次的花蕊最终沉默在冰湖中。
晚上七点，我来到学院地下三层的“登月弹射”专属实验室，“你好，意识传承者。”P90坐在椅子上看着我，她瞳孔中的紫色光一闪，“我是你们口中的‘Lunar’。我离开近地轨道是为了来找你，意识传承者——HK400超动力特战兵团上尉HK416。我现在暂时占用P90女士的躯壳来向你对话，因为我想让你知道她也是对抗末日病毒‘Destination’的一环，她的意识升格也在刚才完成……”
我抽出刀刃，“你……擅自修改他人的记忆进行意识升格，这无异于杀死她……我要求你归还她的记忆，你也知道的……我是在威胁你。”我意识到了接下来的话语能够影响到她的结局。
“别着急嘛，搭档。P90女士是自愿的，这些为了消灭‘Destination’病毒的自愿牺牲自我的人士才是最为需要的人。”她走下来，“我希望你能懂得这个道理。”
我笑道：“我不接受始终成为兵器的一生，正因为有着这些拥有感情的人，但我不希望看到牺牲过去来开拓未来的做法。”我一个加速上去，刃口顶住她身后的链接线接口，“强行切断连接也会让你**然无存吧……那我宁愿身边少一个朋友，也不要一个记不住我、时时刻刻想着为所谓‘崇高’牺牲的机器。”
P90闭上眼三秒左右，“让你们这些人保持理智，真的是一种奢望。好吧，我归还她的记忆，但是有那么一天你们一定会想起今天的事情。”
连接线接口开始闪出光，大约过了半小时，接线断开。“我这是怎么了？”意识被占有的时候会导致断片。我向她说明了来龙去脉。
“哦，这样的啊。”
看到她的久违笑容，我很困惑：“意识觉醒、升格是迟早的事情，要是为了理想……”我挡住她想要继续说的嘴，脚下的路是建立在无数的牺牲之上的，记忆的永久性丢失也是牺牲的一种。
“看来……你不是个绝对理性的人呢。”P90乖乖地坐着，“抱歉，我没有征求你的意见，我的朋友。”
“嘛，战场抗命这些事情我都不知道做了多少，我真的不想再看到无谓的牺牲。”我一吸鼻子，深呼吸之后用手去抚摸已经积灰的“登月弹射”，这座高71米、印着红色弯月的标志、尾翼雕刻着HK公司铭牌的亚光速超级武器，现在也拥有了自己的意识。
“真是讽刺，意识基础没能控住我们。”
“此言差矣，人性因为感性而美丽，因为理性而完全，二者合一才是人类进化的方向。人类想要创造的完美生命体，这一点和我们并不矛盾。”
我抬起头去，实验室高处的大灯照着银白色的金属，折射的光芒将空气中的灰尘朗照，“本来她应该放在月光下才有诗意，上头果然是不批准的。”
“联合政府最后还是把她暂交给我吗？”
“准确来讲是寄存在上海新城战争学院的发射井里，放在天上不安全。”P90拿起遥控器，按下on，脚下的台子向上爬升，“这里本来就是战时的地下堡垒改造而来的，为了掩人耳目都修成了不知道多少年前的风格。”锈迹斑斑的钢支柱，不眠不休的发动机在岩浆层运行着，“为了应对下一次‘登月弹射’出现异常，我打算带着你把整个设施逛一下。”她拉下手边的操纵杆。
头顶的挡板打开，脚下高度达到170米。“我们所坐的实验室专用通道，这里的单面玻璃可以用来监控设施里所有的项目，一般是上头领导来了才会用。”
升降台来到培养层，“这里是战斗人偶曾经的诞生地，现在的培养仓已经移到月球去了。”
“叮！”电梯门打开。
“姐姐~我们等你好久了。”几个孩子围上来。
“所以，接着就要让你一个人去了……”P90尴尬地对我笑，朝着电梯门里的我挥挥手。
最顶层的走廊末尾是一处窗台，转角黝黑的墓碑镌刻这里发生的一切：路易斯安泽利亚共和国，上海城战时条令。以城区缩减编制，原84平方千米缩小至56平方千米，采取高墙铸围的方略抵挡感染者大军……现在的高墙已经不复存在，“D”病毒的残余势力也已经无法探知了，一切都被拉回到400年前的模样。
那时候的这颗星球是那样屹立在无尽的黄沙和钢铁残骸之中的世界，我看见更深的记忆。
“怎么了？你是在感时伤事吗？”P90抱着一个熟睡的婴儿走来，“这里的孩子都是当年打算用作为‘意识升格’的牺牲品，直到这里被改造成学校。”
我放下触摸碑文的手，“这里我大体了解了，下次什么时候来你通知我就好。”我转过来，“我接到了上级的调遣命令，后天我就得前往彼方兰了。”
“这么仓促吗？那G36C三班怎么办。”
“学院方面会调遣新的教官。”我背靠窗台。
月光透过残破的玻璃照进来，“是……是么，我也会照顾一下那些小孩子的，你放心。”
看到她的笑容，我知道这是一种不负责任的舍弃，和我不愿入世的性格有关。“你应该存在战场，而不是这里。”P90叹口气，“那个女生，你有好好告别吗？半日来讲一个故事对你来说还是太难吧。”
“我暗示了一些。”
“暗示怎么行得通啊……诶。”
最后的几句话我还是没有听进，P90望着我离开的影子，日光下撤。“他连一句‘再见’都不会好好说……”
“是啊，真就是块木头。”M82A1见到了P90，在五月的落日时分，“不知道人为什么都喜欢在黄昏时刻，感慨万分。”
“应该是因为阳光沉下去后就是新的一生吧。”P90向着反方向望去。
这时候的我已经坐上了前往彼方兰的运输专列，“HK416么？好少见的战斗序列啊。”列车员见到我的军官证，但是他还是向我敬礼，“上尉同志，欢迎乘坐本列车。”我选择了不追问和短暂的离开，这是目前最好的选择，“我也许不能改变你的故事……”
长达九个小时的路途，列车通过灯红酒绿的城市，踏过奔腾的长河，路过形单影只的车站。“这位先生，能帮我拿一下行李吗？”专列采用的还是一百年前那种减少电子器件的模式，很多智能化的东西被古老的机械取代，战争之后却也有一大批人说要保护这样的文化。
我站起来，从头顶的箱框里拿下来她的行李。“要到站了吗？”我不经意地一问。
“啊，不是，我有东西要确认……”之后她就没有说过一句话，对着电脑满头是汗。
(世末歌者 战争学院篇 结束)
(世末歌者 女武神篇 开始)
次回：Page 139th 边城的女武神
To be 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