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神枪狙杀

听小风说完他的茶馆见闻,大伙都沉默了。

林逸飞叹着气自言自语道:“大喜子不下山,咱还真拿他没辙。哎,小风,你说咱能不能想法子把他调出来,来个调虎离山啊?”

小风喝了口茶水,又给大伙讲起了另外一个故事。

凤霞县城里有个苦命的姑娘,小小年纪就被家人卖进青楼,给人家做了使唤丫头。都说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十几岁的时候,原本黑瘦干瘪的小丫头竟然出落得光彩照人。青楼的老鸨给小姑娘起了个花名“如意”,并贴出了招嫖的“梳拢告示”(旧社会青楼对妓女**的竞标仪式),引得县城里的好色之徒趋之若鹜。最后,一个外地来凤霞县经商的财主花费巨款,如愿一亲芳泽,破了如意的身子。

如意姑娘在凤霞县可谓一炮而红,引得滨城的公子哥没事都总往凤霞县城跑,如意也成了青楼当之无愧的头牌。两年前,一个曾在外地做官的老员外回到了凤霞县,慕名光顾了如意姑娘。这一睡不要紧,如意把老员外的魂儿都给勾走了。没出几日,老员外便用重金给如意赎了身,抱回家去金屋藏娇,占为己有。

老员外得了如意,那是如获至宝,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天天腻在如意的屋里,以前娶进门的几房太太都被他尽数冷落。对如意提出的任何要求,老员外都是极力满足。可好景不长,如意受宠的好日子没过上几天,一天深夜,老员外竟在**的时候死在了如意的身上。

老员外这一死,那户人家可乱了套,几个子女和几房太太为了争夺家产打得不可开交。尽管这样,但这些人在一件事上倒是众志成城,那就是齐心协力地将如意赶出家门。驱赶如意的理由很充分,如意虽说有姨太太的名分,可她是被老爷买回来的,不是明媒正娶,所以她没有权利分家产。并且,老爷是累死在她身上的,不把她送官法办就已经是给足她面子了。

举目无亲的如意姑娘就这样不明不白地被人赶出了家门,因为没有别的去处,她只好又回到青楼,重操旧业。不过,这时的如意已经是自由身,卖身的钱除了给老鸨上缴一部分,大部分属于自己。

花魁毕竟是花魁,在青楼短短的几个月,如意姑娘就赚了一大笔钱。此后她离开了青楼,用这笔钱在凤霞县城买了一套小宅子,自己接客度日。平日里的花销用度,依旧指望着那些恩客的打赏。

可渐渐的,如意姑娘的生意越来越清淡,门前冷清了起来,以至于最后只剩下了两个恩客。是因为如意姑娘美貌不再?不是。如今的如意风华正茂,比起早些时候越发水灵了,她生意冷清的原因就出在那两个恩客的身上。

这两位可不是一般人能惹得起的人物,一个是凤凰山的小头目,有人传言他是大喜子手下的二当家;另一个则是海匪海蛎子的得力干将。

这就有意思了。

要知道在多年以前,凤凰山和扁担岛那可是水火不相容的活冤家死对头,虽说后来经黄旗出面调停,两家停止了厮杀,可毕竟从前的龃龉尚在。这位如意姑娘也不知道对这二人施了什么妖法,两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竟然在如意的面前俯首帖耳。他们像是商量好了一样,这个在如意家里住上几天,抬脚刚走,另一个就赶紧上门。两个汉子共享着一个女人,竟然相安无事,也是世间的奇事……

大伙津津有味地听小风说着花边新闻,却唯独苦了宋紫依,她大红着脸,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大黄对那些艳事提出了疑问:“哎,你说的这些破事能是真的吗?连茶馆里的人都知道,那小鬼子能不知情?再说了,那两块料也太色胆包天了吧,凤霞县如今可是小鬼子的地盘,他们敢这么明目张胆地进县城?还敢在那个如意的家里过夜?”

小风笑着解释道:“听他们说,也有人报过官,可小鬼子根本不理这茬闲事,他们也不想跟土匪起冲突,只要井水不犯河水,他们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假装没看见。我听茶馆里的人说,小鬼子好像还派人去凤凰山找过大喜子,想把他的队伍给招安了,但是大喜子好像没答应。”

众人恍然大悟。狗子挠着头问道:“小风,你说了这老半天,好像这些事……跟大喜子没啥关系呀。”

小风一笑,抬头看了看身边的几个人,眼神最后落在了林逸飞的脸上。

林逸飞也笑了,他用手虚点着小风:“你小子这脑子啊,哈哈……”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出来。

黑子蹙着眉头想了一会儿,也笑了出来。狗子却依旧一头雾水:“你们笑啥?咋了?说给我听听啊。”

林逸飞起身说道:“时间不早了,都赶紧回去睡觉,明天咱们再合计合计。”

宋紫依嘟着小嘴问道:“逸飞少爷,你们……你们还能给我报仇吗?”

林逸飞笑道:“你就放心吧,既然答应了你,我们就肯定会做到。”

睡得晚也不是没一点好处,最起码早饭是省了。林逸飞和大黄起床的时候,院子里已经飘起了午饭的饭菜香味。

到了饭堂,宋紫依正帮着下人往上端菜。林逸飞心里过意不去,刚想喊她过来坐下,却被大黄扯了一下衣袖:“别管她,让她学着干点活吧。”

饭菜上桌,所有人都在,却唯独缺了小风。

林逸飞问道:“狗子,小风去哪儿了?”

狗子回答道:“上午就走了,说是回去给他爷爷请个安。”

这还不错,小风最近规矩了很多,最起码夜不归宿的时候知道跟他爷爷请个假了。

狗子吃吃地笑着:“这小子让我陪他一起回去,我可不敢去。”

“不敢?怎么了?”林逸飞问道。

见其他几个人都在笑,林逸飞恍然大悟。自从上次对老道长放出了小灵儿的烟幕弹,老道长一看见这哥几个就追着问,搞得他们都不敢去上清观了。

别说去上清观,就连路过上清观都躲得远远的,绕着走。

大家刚端起饭碗,小风竟然回来了,他一进门就嚷嚷:“快快快,给咱也来一碗,真饿死我了。”

狗子伸手挡住桌子上的饭菜:“干吗,你们家没饭吃啊?又来我们家蹭饭。”

小风搬了个凳子挤进来,说道:“道观里的饭实在太难吃了。真的,以前我还没觉出来,最近在这里吃了几顿,这差距马上就体现出来了。我可不是为了蹭饭夸你们家厨子啊,是真好吃。”

“小风,给。”宋紫依已经到了小风的身边,还给他端来了一碗饭。

小风接过饭碗,抹着眼角感慨道:“还是小嫂子对我好,都说老嫂比母,这话是一点也不假。”说完,他用筷子指点着周围的人,“都跟小嫂子学着点,有你们这么做兄弟的吗?尤其是狗子,见我来了还捂着饭碗,要你们这样的兄弟有什么用!”

大伙都被小风逗笑了。大黄说道:“快吃吧,有饭吃也堵不住你的嘴。

不要兄弟,不要兄弟你哪儿来的嫂子?”

小风咂着嘴一寻思:“嗯,是这么个理。”

看着小风狼吞虎咽,林逸飞哭笑不得:“哎,没人跟你抢,你能不能慢点吃?怎么跟几年没吃过饭似的。”

小风吞下嘴里的那口饭,叹息道:“我是真饿了,一天没吃东西了。”

“啥?”狗子问道,“昨晚一顿酒喝到半夜,好日子都让你给过了,至于饿成这样吗?”

“喝到半夜,”小风叫苦道,“想美事吧!我倒是想喝到半夜,小鬼子在县城宵禁,到了天黑所有的买卖都要关门,老百姓连门都不敢出,我上哪儿喝酒去?”

林逸飞纳闷了,问道:“那你昨晚在哪儿喝的酒?咋那么晚才回来?”

小风反问道:“小哥,你还不了解我吗?你让我去打探消息,我能马马虎虎地把茶馆里听到的消息带回来?”见众人都眼巴巴地望着自己,小风神气地一撇嘴,说道,“我让茶馆的那人,带我去了一趟孙寿义家。”

原来,小风为了确定那些消息的可靠性,专门去了宋府厨子孙寿义的家。

从孙寿义家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他要躲着小鬼子的巡逻队,所以才在后半夜回了山。

黑子称赞道:“行啊小风,一顿酒还真见交情,那人竟然敢带你去孙寿义家,这关系可是够铁啊。”

小风咧着嘴鄙夷道:“啥朋友,遇着个财迷罢了。为了让他带我去见孙寿义,我还给了他一块大洋呢。去孙寿义家里也不能空手去啊,我又买了两瓶酒和两包点心。”

狗子笑着说道:“哟,咱小风爷这回可真是破费了,你该不会又在县城里劫富济贫了吧?”

小风皱着眉头,装模作样地叹一声:“唉,我也是没法子,顺手搂了俩钱袋,就算是咱飙旗借用的吧。”

看着小风那副装出来的无奈样子,大伙忍不住又是一顿笑。老阿福一直在旁边紧锁着眉头默默地听着,看得出来,他很担心,有好几次想开口说些什么,但最终什么也没说。

饭后,几个人又心照不宣地聚到了林逸飞和大黄的房间。大家聊了一下昨天小风带回来的消息,林逸飞总结了一下当前的局势:日本人占领了滨城,脚跟还没站稳,目前还没有足够的精力去对付匪患。大喜子趁着这个时机猖獗作恶,在凤霞县周边更加臭名昭著。世道荒乱,很多穷凶极恶之徒加入了大喜子的队伍,此时的大喜子势力大增,比之前更难对付了。大喜子生性多疑,轻易不肯下山,偶尔下山也是带着众多的亲信爪牙随护随行。虽然有黑子的那支神枪,可以远距离结果大喜子的性命,但是大喜子行踪诡秘,很难掌握时机。

众人一时没了主意,呆呆坐着发愣。过了一会儿,大黄挠了挠头,忍不住问道:“那你说,咋办?”

“咋办?”林逸飞说道,“根据小风带回来的消息,我看倒是可以利用一下凤霞县城的那位如意姑娘,利用她的两个恩客,激化大喜子与海蛎子之间的矛盾,也许可以借海蛎子的手除掉大喜子。退一步说,只要搅浑了这潭水,就势必会增加大喜子下山的概率,咱们就可以找合适的时机守株待兔,狙杀大喜子。”

林逸飞的话音刚落,小风朝他伸了伸大拇指。其实林逸飞心里很清楚,这本来就是小风的想法,若不然,他也不会多此一举带回关于如意姑娘的消息。

黑子也表示赞成:“目前来看,咱还真没有太多办法对付大喜子,这个想法不错。慢慢来,咱们可以走一步看一步。”

大黄却提出了异议:“少爷,你这法子也忒阴了吧?背后打人黑枪,这也不够光明磊落啊。”

林逸飞冷冷一笑,反问道:“光明磊落,行啊,那咱五个人就拎着枪直接上凤凰山。不过我倒想问一句,咱是去报仇,还是去寻死?”

大黄迟疑了一会儿,唏嘘道:“怎么说也是江湖上的事,背后打黑枪不道义,日后传出去,恐怕会遭江湖同道耻笑。”

“哎哎哎,”狗子轻叩着桌子,懒洋洋地说道,“我说大黄,我没听错吧?

你要跟大喜子讲道义?那畜生杀人放火的时候讲道义了吗?他祸害老百姓的时候讲道义了吗?我不知道啥是道义,也不懂啥是江湖,反正我就觉得,你要是跟大喜子在一个江湖里,我都替你觉得砢碜。”

“你……”大黄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狗子的这通反驳很有力,若不是为了顾及大黄的颜面,林逸飞真想给狗子“呱唧呱唧”。

大黄不再言语。林逸飞说道:“我有几句话要说,既然是报仇,咱们要的就是最后的结果。至于方式和过程,我的主张是无所不用其极!也就是说,只要能达到目的,可以不择手段。”

大家纷纷表示赞成。

大黄也妥协了:“行,那就听大当家的,我绝对服从。”

接下来的两天,狗子和小风去凤霞县城的小茶馆继续探听如意姑娘的情况。

小茶馆里的那些闲人对如意姑娘的事了如指掌,讲起她的那些风流韵事如数家珍,看他们讲述时那眉飞色舞的样子,就好像他们都上过人家的炕。

五天后的凌晨,海边公路旁的半山腰上,四个黑影静静地趴在草窝子里。

风很大,隔着一座山都能隐约听到海浪声。狗子选的这个位置不错,避风。

为了长时间潜伏,临行前大家都加了衣裳,可后半夜的春寒还是把他们冻得蜷缩起了身体。太安静了,除了隐约的风声和海浪声,再没有其他任何声响,稍微移动一下身子,身下被折断的枯草发出的噼啪声都清晰可闻。在这里已经趴了一个多小时了,可公路上一个人也没有,小风那边也不见动静,这样的等待实在乏味。

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传来,小风回来了。他挤到大黄和林逸飞的中间,朝两个人狡黠地一笑,然后用手一指远处的公路,说道:“来了。”

黑子转头递过来一个询问的眼神,小风坚定地点点头。

那只倒霉的猎物要出场了。

这几天,狗子和小风已经把情况摸得很清楚了,如意姑娘的家也侦察了几次。海蛎子那个得力的手下去如意那里很有规律,傍晚上岸,绕道海边摸进凤霞县城,在如意家里住一天两夜,平时根本不出门。每次离开时都在凌晨,按原路出城返回,海边有船接应他回扁担岛。

林逸飞觉得这个海贼有点意思。听庙岛的渔民说,扁担岛上的匪帮经常会出现没饭吃的情况,可这小子倒挺富裕,居然还有闲钱照顾如意的生意。

看来着实需要给这个海贼腐化分子一点教训,让他也知道知道,色字头上有把刀。

天色渐渐亮了起来,周遭一片灰蒙蒙的白,远处公路上果然来了一个行色匆匆的身影。那人很警惕,一边赶路一边观察着周围的动静,还时不时地回头张望两眼。埋伏在半山腰的兄弟五个都屏住了呼吸,现在就看黑子的了。

可是,那人已经从他们眼前的公路上过去了,黑子却一直没有开枪。黑子正嚼着一根狗子给他的草梗,显得气定神闲。大伙有些纳闷,有心想问,可又不敢打扰他。眼看着那人的身影越来越模糊,就要从众人的视线里消失,黑子这时才支起了枪,趴在了瞄准镜上。随着一声清脆的枪响,远处那个模糊的身影猛地向前一顿,仆倒在地,看那样子,就好像被人在后脑勺上拍了一砖头。

大伙朝黑子竖起了大拇指,但黑子的双眼却一直紧盯着远方的目标。过了好一会儿,那个身影依旧趴在地上纹丝不动,小风咧着嘴问道:“黑子哥,不会是打死了吧?”

黑子也有些傻眼,含糊地应道:“按理说应该不会啊,今天的风有些大,可我已经修正了呀。”

狗子叫苦道:“哎哟黑子,你还修正个屁呀!这风就是再大,它还能刮跑了子弹?”

大黄教训狗子:“你不懂就闭嘴,你比黑子还懂枪啊!”说完,拍了拍黑子的肩膀,安慰道,“没事黑子,这么远的距离,出现点偏差属于正常。再说了,打死了就打死了呗,别往心里去。”

按照原来的计划,挨枪的这人应该活着回扁担岛,可现在竟然死了。林逸飞想过去安慰黑子几句,就在这时,小风指着远处低声说道:“快看快看,动了,起来了,起来了。”

小风说得没错,那个家伙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仓皇地朝身后看了两眼,然后吊着一条胳膊踉跄着朝远处逃去。几个人都松了一口气,黑子的脸上也露出了笑模样儿。

三天后的凌晨,飙旗五兄弟又趴在草窝子里,不过这次他们换了一个位置,是在凤霞县城外,那条通往凤凰山的公路旁。小风刚从前方侦察回来,说目标马上出现,两个人。今天他们要对付的是如意姑娘的另一个恩客,这人是凤凰山大喜子的人,可没想到,这家伙竟然还带着一个保镖来了。

说话间,两个身影已经出现在了公路上。看样子二人今天的心情不错,一路上有说有笑,丝毫没有觉察到即将大祸临头。

大黄朝公路上瞅了瞅,皱眉低声问道:“小风,是哪个?”

小风摇摇头,看向狗子。狗子不耐烦地说道:“管那些干吗,只要是大喜子的人,全都该死,算他倒霉,俩一块弄死得了。”

有道理!林逸飞碰了碰身边的黑子,问道:“两个,有把握吗?”

“没问题。”黑子龇着牙一笑,胸有成竹地说道,“除了咱家小风,我还没遇见过跑得比子弹快的人。”

路上的两个人正说笑着赶路,一声枪响,其中的一个应声倒下,巨大的冲击力将那人重重地向后击出两米多远。另一个山匪明显被枪声吓得魂飞魄散,他摸出枪伏下身子,伸手试图去晃动只剩下半个脑袋的同伴。

黑子利索地拉开枪栓,退壳、上膛、瞄准、射击,一气呵成。“砰”!

又一声枪响,两个山匪倒在了一起。

飙旗众好汉回别院休整了一天。

第二天早上,小风来喊狗子,两个人一起下了山。按计划,他俩该去县城的小茶馆散布谣言了。可刚到中午,两个人就回来了。早上临走时,小风明明说中午要在小茶馆给闲人们摆宴啊。

见二人进门,林逸飞诧异地迎了上去:“咋了?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狗子笑着说道:“白跑一趟,根本不用咱造谣,县城里早就传开了。茶馆里那帮人的消息实在太灵通,他们不去当奸细,真是可惜了。”

小风也笑,讲起他们在小茶馆的见闻……上午小风和狗子刚进小茶馆,就见里面的闲人们都在交头接耳地议论着什么,他们今天的话题格外统一,也格外劲爆,凤凰山土匪的二当家让人给崩了。起初大家还众说纷纭,对这事的描述各有不同的说法,但是到后来,口径渐渐统一,形成如下版本,让整个事件变得生动完整了起来。

凤霞县城里如意姑娘的两个恩客中,如意姑娘对扁担岛的那个男人比较钟情,当初人家两个人是两情相悦,可是后来,大喜子手下的二当家却闯进来横插了一杠子。由于畏惧大喜子的恶名,如意姑娘不得不委曲求全,上演了一出一女侍二夫的戏码。现在,如意姑娘厌倦了红尘,想要跳出火坑从良嫁人,如意郎君自然是那个贴心的海匪。不料如此一来,竟惹恼了凤凰山的二当家,那家伙心狠手辣,表面上没说什么,背后却下了黑手。就在前几天的一个凌晨,凤凰山的土匪在那个海匪回去的路上,设伏打了黑枪。不过,那海匪福大命大,愣是在枪口下捡回了一条命。那海蛎子也不是吃素的,这家伙向来是有仇必报。就在前天早上,凤凰山二当家的带着他的保镖刚离开凤霞县城,就在路上被海蛎子的手下干掉了。

闲人们在传播这些消息的时候,俱是一副紧张严肃的表情,而在讲述之后,则会换上一副怡然自得的神情,那架势颇有几分身为高手坐山观虎斗的意思,好像他们随时可能亲自出马插手此事。最后,闲人们还会幸灾乐祸地来上一句:“两边没一个善茬儿,走着瞧,这回可热闹了!”

林逸飞和大黄、黑子听完了小风的讲述,会心一笑。这事,还真需要小茶馆的闲人们添油加醋,有鼻子有眼地传得越远越好。

两天后的那个深夜,月黑风高,一艘小船悄悄靠上了凤霞县城北的海岸。

这是海蛎子的船,今天是海匪们靠岸搬给养的日子。小船刚刚靠上礁石,几个海匪还没来得及下船,海岸上的黑暗处突然枪声大作,一挺机枪喷着火舌,将海匪们压制在船舱里根本无法抬头。

面对黑暗中的突然袭击,海匪们压根摸不清岸上的虚实,慌张地还击了几枪,便驾着小船向深海处逃去。

见小船走远,林逸飞朝身旁的兄弟们说道:“行了,撤。”

黑子抱起机枪,五个人消失在夜幕之中。

第二天,凤霞县小茶馆里关于大喜子和海蛎子的恩怨,又增添了新的篇章,谁都不会怀疑,这两伙悍匪的火拼,已然拉开了序幕。

说来也怪,这水已经搅得够浑了,凤霞县城里早就传得满城风雨,可一个多星期过去了,大喜子和海蛎子却一点动静也没有。难道他们同时选择了息事宁人?按照大喜子一贯的阴狠作风,他能咽得下这口气?不应该啊。

山下的平静让林逸飞等人又纳闷又着急,可他们现在别无他法,只能默默等待,静观事态的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