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当大灾难来临时,厕所是最好的庇护所,此处空间封闭,结构稳固,水源充足,并且有许多毛巾。毛巾的重要性,科幻迷几乎尽人皆知,不必在此浪费宝贵的时间解释。

我用毛巾蘸冷水擦脸,以恢复一点平静,然后鼓起勇气,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进行如下提问:

十四的平方等于多少?

一百九十六。

宇宙飞船上天的速度是?

七点九公里每秒。

群星的尽头在哪里?

川陀。

宇宙、生命以及一切的终极秘密是?四十二。

谁是天行者卢克的爸爸?

黑暗武士达斯·维达。

谢尔顿·库珀博士的智商是?

一百八十七。

他毕业于加州理工学院物理系,出生于美国得克萨斯州东部,十一岁上大学,十五岁去德国海德堡学院做客座教授,研究方向是弦理论,一个硕士学位、两个博士学位……

足够了,没有问题,我的神志十分清醒,没有疯、没有失忆,也不是在做梦。为确保万无一失,我又捏起手臂上的肉用力地拧了一下,好痛!

门外一点声音也听不到,仿佛整座房子暂时陷入时间的缝隙之中,停滞不动。时间!这个词我想起一个重要细节,看见尸体的一瞬间,客厅里的座钟正敲响九下,而我离开餐桌去厕所的时候,应该尚不到七点。

唯一合理的解释是:我穿越了。

因为穿越,所以能看到另外一个自己。也即是说,七点钟的我穿越到两个小时以后,看见九点钟的我,用科幻小说的逻辑来思考,一切便迎刃而解。问题是,九点钟的我胸口插着大号牛排刀死在客厅地板上,这样重口味的场景,恐怕任何穿越爱好者都吃不消。

我再次用毛巾蘸水擦脸,将新冒出的冷汗拭去。原地打转思忖良久,我终于下定决心,将厕所门拉开一条缝向外张望。走廊光线暗淡,隐隐有熟悉的乐声从客厅飘来。

小提琴四重奏,如泣如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