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厕所,穿过走廊,向客厅走去,我突然感到周围异常安静。安静分很多种,有些平淡无害,有些则是怪物口臭一般带有压迫感的死寂。此刻我感觉到的便是后者。墙上的钟表突然响起,庄严肃穆的《婚礼进行曲》宛如身穿白纱的大天使们,沿着走廊列队前行。

乐声中我缓缓推开门,便看见地板上的尸体。

客厅灯光大亮,一片狼藉,仿佛刚刚有台风刮过,原本应该被精心安置在各处的物品以散漫随意之姿态滚落满地。尸体横躺在受灾现场正中央,脸侧向一边,扭曲的姿态令人想起名画《马拉之死》。那人胸口插着刀,若要再准确说明,是上周刚买回家的德国进口组合餐具中最大号的一把牛排刀。整个刀锋足有二分之一的长度都深**入心脏,血不断地涌出,将深蓝色衬衣染成近乎紫黑色,并且还在沿着实木地板的缝隙不断向四周漫延。

因为开头处已经剧透,所以此处不必再卖关子。根据死者的脸与身上衣着,可以轻易辨认出,那人正是我自己。

我!自!己!

《婚礼进行曲》庄严肃穆的旋律恰在此时停止,紧接着响起当当当的报时声。我抬头望去,钟的指针竟指向九点。

整个状况完全超出正常人类的认知范畴,只能凭借生物本能行动。我不知道祖先们在漫长的进化过程中,给我的DNA链中存留了多少有用的逃生基因。大概仅够我在完全无意识的状态下,像尾巴被烧着的耗子一样逃回厕所吧。

灯光惨白,我将门反锁,随即浑身颤抖地滑坐在地,对着面前崭新光亮的高档马桶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