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我偷偷把丁柔家那个打碎的盘子粘合起来,但是不管怎么都缺了一块,不过,人生不正是因为缺憾而完整吗?看着这个破碎的盘子,我决定了,按照林昊所说,我要去买一枚钻戒。我打电话给林昊,说:“你说得对。”

“我说得对的事情多了,你指哪一件?”

“爱一个人,就应该冲到她的面前,许诺她的一生。我还差一点点勇气,你能不能来陪我?”

“陪你?”

“陪我一起去珠宝店买钻戒。”

当林昊和我选中那枚价值我两个月工资的钻戒时,我问他:“我勇敢吗?”

“必须。”

我果断刷了卡,林昊从我手里拿走收据,随手撕碎扔掉。

“如果她拒绝你,就把钻戒扔了。别想着退了。你要断了自己的退路,釜底抽薪。总想着后路,就无法前行。”

“你说得对。我义无反顾。”

“那我们现在去哪儿?”

“人民会堂。”

我和林昊打车来到人民会堂,正好赶上演出开始。他说:“你还没告诉我那妞长什么模样呢?”

“你看吧,最漂亮那个就是她。”

我们进入里面,找座位坐好,等待幕布拉开。

音乐和灯光都已经就绪,我也准备好了,演出一结束,我就会冲上去。

演员一个接一个出场了,林昊一直在说:“是不是那个?是不是这个?”

不是,都不是,丁柔比她们漂亮一千倍一万倍,但是丁柔啊,你怎么还不出场呢。我不知道演出时间多长,但是半个小时过去了,所有演员应该都已经露面了吧。我的心情变得煎熬起来,一直到演出结束。

“她今天可能临时有事没来演出。”我解释道。

“打电话问问啊。”

“我没有她的联系方式。”

“那就上去问问她的同事啊。”

这话提醒了我,我在演员谢幕之后,来到后台,向一个穿着傣族服装的女孩打听丁柔,她却摇摇头,说自己刚来不久,人都不熟。我只好再找其他人问,却被告知,根本没有丁柔这个人。

怎么会这样呢?

一定是哪里出错了。

我去找林昊,发现他也不在了,打他电话,无法接通,又跟上次一样玩消失?

我只好垂头丧气地走出来,走到人民会堂外面的人民广场,我看着人群熙来攘往,觉得极不真实。我从口袋里摸出那个盛放戒指的盒子,打开之后,两个月的工资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是一张纸条,跟之前那两次一样,仍然是让我停止正在做的事情,而且字体是触目惊心的红色。

第二天是周一,我回到公司,发现林昊没有上班,我用公司座机给他打电话,却听见熟悉的电话铃声。我找来找去,那响声从我的裤兜里发出。我打了我自己的电话。我向公司其他人问林昊的事情,就像被告知舞蹈团没有丁柔一样,公司也不存在林昊这个人。

一切都乱了。

那些出现在我身边的人,全都消失了。

林昊,丁柔——我试着想还有没有其他人,想起那个曾经向我兜售保险的人,我拿出钱包,看见里面那张名片。

我战战兢兢地拨了上面的号码,谢天谢地,电话通了,但是却没有人接起,我来不及要去见到他,验证这一切,他是我最后的希望。我不顾周一的例会,从座位上离开,主管叫住我,“你干什么?”

“不干!有事!”

他显然没想到我说这些,措手不及。

“你,你,我扣你工资。”

“你干脆开除我啊。”

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存在。

我循着名片上的地址,找到所在的位置,但这里却不是一家保险机构,而是一家精神病院。我咽了一口唾沫,太阳在头顶上焦躁,我大汗淋漓,我的双腿像是灌铅一样丝毫拔不起来。好不容易,我感到自己能够移动了,却双眼一黑,晕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