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我醒来的时候一阵头痛。类似的场景我在很多电影里见过,但我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却比电影还要离奇。

我感到浑身乏力,勉强撑着身子坐起来。我快速打量了一下房间,四壁和屋顶都涂成白色,地面却铺着淡青色的大理石地砖,所有的家具只有我屁股底下坐着的一张单人床。我扶着床沿站起来,踉踉跄跄几步走到门口,却发现连门把手都没有。

我拍打着门板,叫道:“有人吗?”

这几步路和拍打门的过程就榨干了我的力气,我精疲力竭地背靠着门板坐在地上,虚弱地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不知过了多久,我竟然坐着睡去。

又不知过了多久,我突然向后摔倒,醒来后发现靠着的门被打开了。我躺在地上,抬头看着一个身穿白大褂的男人。

他看上去好面熟啊。

他弯下腰把我扶起来。四肢乏力的我几乎是被他拽到**的。

“我打开监视窗口发现没人了,还以为你逃走了,没想到你这么快就醒过来了。”

“我在哪儿,你是谁?”

“先回答你第二个问题吧,你不认识我吗?好好想想。”

“啊,卖保险的?你想干什么?”我想要站起来,却发现自己的屁股沉重地离不开床。

“你这话问的,我能干什么,当然是帮你治疗啊。”

“治疗?”

“现在回答你第一个问题,这里是城市精神性疾病研究科学院,简称精神病院。不过你不要误会,这跟传统意义上的精神病院不同,这里的病人也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精神病患者,比如你。而且恰恰相反,我们这里只是针对那些想法异常的人们开放。简单说吧,我们研究的都是天才。但是天才和疯子本来就是一念之差,如果不是我们及时介入,很多天才就沦落成了疯子。比如——呃,你。”

“这么说,那一切都是我的臆想?”

“是的,一切都不存在。当然,除了我,我接近你是为了观察和研究。”

“丁柔。”我脑海中首先闪过的是她。

“那个女孩?你难道没有发现她完全就是按照你梦中情人的标准定制的?而且最关键的是,她所有的反应都是你想要她做的。”

“还有林昊。”

“林昊?”他看了我一眼,说,“对,还有他。”

不同于其他幻想出的人物,林昊可以说是你的另一个人格。他也是第一个出现在我生活中的幻象,其他所有人都是在他之后才出现。用医生的话说,这样的情况很常见,往往是患者由于长期精神压抑、心里的憋屈得不到伸张。如果说人都有善恶两面,那么林昊就是我邪恶的另一面。我所有想要倾泻的情绪都通过林昊这个人格发泄出来。他跟我正好是两个极端。我闷骚,林昊明骚。你怕事儿,林昊事儿。我不敢表达自己吧,林昊就锋芒毕露。我有贼心没贼胆吧,林昊就做了贼。这些都是对应的。

但比起一切所有,我更加难过的是,丁柔,她不过是我脑海里的一个幻象。

“丁柔。”我根本没听进他那一堆,心里想的只有她。她是假的。她不存在。她只是我脑海中催生的一个虚拟形象。如果丁柔是真实的,她又怎么会钟情于我。像我这样的人就只配躲在黑暗的角落做着永远无法实现的白日大梦。

“还有一点,我劝你不要继续计算π值了,你从一开始就知道这根本是毫无意义的事。你坚持这么做只是因为你没有别的事可做。”

“丁柔。”

“你听见我说什么没有,π值,不要再计算了,一切都是无用功。”

“丁柔。”

“完了,完了,你没救了。”

“丁柔。”

“好,丁柔,你回家找她去吧,看看她到底在不在。”

“丁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