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身上出现的各种伤痕,言韶的解释是他遇到了车祸,新买的轿跑毁于一旦。他并不知道我和冷挚发现的事,只说和家人发生了冲突,已叛出家族。

“是为了我吗?”我明知故问。

言韶尽量装作若无其事,闪避的眼神还是出卖了他。

我的心情很复杂,有些事必须说清楚:“我没那么爱你,也不会和你结婚生子,现在还来得及后悔的,我没什么可以回报你。”

“为什么非得有回报呢?”言韶激动地站了起来,扯裂了伤处也浑然不觉,“爱是没有理由也无须回报的。比如同性恋人,你觉得他们是为了生育的目的在一起的吗?”

真是石破天惊的金句啊,不过我最讨厌有人和我辩论了:“同性恋爱是因为基因出了问题,他们的基因错乱了!”

“那你就当我的也错乱了好了。”

言韶的腹部渗出了血,但他不愿去医院,我经过简单包扎伤口仍深可见骨。此刻他无心顾及,涨红了眼,急切地想向我证明自己的爱。

明明他已经背叛了整个世界,为我而来了。

我浑身发抖,身体里仿佛有一股被尘封的感觉渐渐复苏。我疑惑地轻轻抚上他的脸,用力擦去从男人眼里滚落的泪,那热度几乎烫伤了我的手指。

突然间,我觉得什么都不重要了。我踮起脚,在言韶的诧异中,献上了双唇。

这个亲吻,像是偷来的,我从来没有觉得心跳得那么快。

之后,我们很快就搬离了我的公寓,我是担心言家的人不会这么轻易放弃言韶,当然我也不会。

为了让言韶的身体尽快恢复,我们连续一个月东躲西藏,像是一对欢乐的亡命鸳鸯。

在言韶终于可以重新跑动之后,他再一次提议去往海边,说好几年前就在那里安置了住处。

这倒与我原本的打算不谋而合。出发之前,我告诉言韶,我必须去与朋友告别。

“好吧,我等你。”言韶拉着我的手,真挚地望着我,“这一次,你一定要兑现诺言。”

“我以前答应过你什么?”

他苦笑了一下:“没有。”

说实话,我从没想过有一天会离开实验室,离开冷挚的冷嘲热讽。当冷挚真的坐在我面前,我竟有了不舍的感情。与他告别,就像是在告别我的过去。

“准备找新工作了?”冷挚从包里翻出几张名片随意地丢在桌上,像是丢掉小广告那样,“我有些认识的学者在找合作伙伴,虽然条件不如明日计划,贵在环境不错,挺适合你。”说着他从手提箱中又拿出了一件物品—是我的蚂蚁巢穴。数不清的火红蚁被小心安放在转移箱中,稍显拥挤。

“我偷了你那儿最值钱的品种,怎么样,很靠谱儿吧?”

冷挚摆出一副“快对我感恩戴德”的表情,挑眉看着我,他以为自己送来了我最重要的东西。

可我只是平静地告诉他:“我们打算离开这里了,这里对他来说不安全,而且……”

“我们?”冷挚**嘴角,洋洋得意之态瞬间全无,并很快意识到我在说谁,“你是怎么找到言韶的?”

“准确地说,是言韶找到了我。”

不远处有一桌小情侣,女的一把将冰水泼向了男人的脸,男人愤怒地争论,两人争吵不休。他们是另一边的人,只有另一边的人才会为了“我爱你你不爱我”的小事闹得不可开交。再看临边的那桌,那位独自喝着咖啡的金融精英,在冰水飞溅过来之前已经挪开了很大一个空位,脸上写满了嫌弃。

嫌弃,是的。

我们这边的虽然足够理智,也尊重个人选择,但对于另一边的人的生活态度,其实是打心底里嫌弃的。

我很担心冷挚会拿那样的眼神看我。然而,他看都没再看我。

“也好,既然决定了,就赶快走吧。”说完,冷挚面无表情地起身,准备离开。

“等一下冷挚!”我拉住他,“我要离开了,所以你别去掺和什么碎尸案,你受伤我也没办法赶回来照顾你,万一,我是说万一,你因此殒命,我会伤心的。”

这才是我一定要来见冷挚的原因,我很担心他继续追查孪生子会遇到危险。我始终有一种感觉,那不是我们应该触碰的事。

冷挚皱着眉,甩开了我,浑身散发着压抑的怒气。

“我的事,不需要你管!”他吼得很大声,嘈杂的咖啡厅因此凝固,就连吵架的小情侣都安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