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不婚主义源自于青春发育阶段。

那个时候我就发现男女关系并不能成就我,与其花心思打扮自己招蜂引蝶,不如好好读书,将来获得事业的成就。

也就在那个时候,同学之间有了区别。有一批人和我一样对男女之情毫无兴趣,而另一批人则把宜家宜室当作人生目标。

正是没有感情拖累的这批人,成了推动社会发展的主要力量。而热心于家庭经营的男女,则始终活在自己的偶像剧里,恋爱,分手,结婚,离婚,又恋爱,生下一个个有着不同基因序列的子女。

我没想到,有一天我会被来自另一边的言韶,困扰到不得不放下原则。

“烈女怕缠郎,妥协了?”

我辩解:“电视上就这么演的,只有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那我就让他得到,他才能很快冷下来,不骚扰我啊。”

“你的逻辑开始混乱了。”对于我欲纵故擒的手法,冷挚并不认可。

可能是冷挚对男性的理解远胜于我,我本以为的感情退潮期,并没有出现。

言韶在欢天喜地和我在一起后,越来越大胆地涉足我的生活,甚至还敢对我动手动脚。每当我宣称要报警时,他才有所收敛。

我很苦恼地在写下第1023篇切叶蚁的观察日记后,抬头看了眼正在观蚁巢的冷挚。

他几乎立刻注意到我的眼神,抢在我之前开口:“我不想听你和言韶的事,我马上就走。”

“但是我想说啊,冷挚,我们是朋友,朋友就应该互相倾诉。”我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很委屈的样子。相处那么多年,我早就知道这位同事的脾性,他虽嘴欠,良心还是不错的。

我眨巴了几下眼睛,眨得我眼皮都酸了。冷挚终于忍耐着坐了下来,一副饱受折磨、交友不慎的样子。

“你最好快点说。”他看了下表,“二十分钟后我和汪教授有约。”

“汪教授,汪淼?”我立刻想起了那个大名鼎鼎的诺贝尔生物学奖获得者。

冷挚不喜欢汪淼,因为汪淼很可能是唯一可以在学术及傲慢程度上碾压他的人。

我不禁好奇:“你找汪教授做什么?”

“有件棘手的事,得请人帮忙。”

有什么天塌下来的事,能让冷挚低下高贵的头颅?本来想要讨论的事立刻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挡不住我的追问,冷挚解释道:“东区发现了一堆尸块。”

“尸块……你还管凶杀案?”

冷挚白了我一眼,“凶手应该是没来得及把尸体全部溶解就被人发现。为了确定死者身份,法医做了基因比对。”他顿了顿,“和警方已知的基因库比对,死者应该在两个月前就在西区死过一次,死因同样离奇,还未破案。警察来找我验证,世界上是否存在具有同样DNA的人。”

哺乳动物的个体之间不存在相同的DNA,哪怕是孪生子都无法办到。我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总觉得事情不简单。

“冷挚,你还是不要深究了,那是警察的事。”

冷挚没采纳我的建议,他对这件事有恐怖的钻研态度。后来我们又聊过几次,案件没有进展,倒是另一边的言韶,先提出了不满。

“不要和冷挚走得那么近,”言韶很少对我提要求,他说完马上就露出了抱歉的神情,“我的意思是,你和冷挚在一起,我会感到恐慌。”

“为什么?”

“因为,他……他比我年轻。”

我从没问过言韶的年龄,他看上去的确比我们年长。

“我当冷挚是同事。”

“你也可以当我是同事。”

“你会跑电泳会洗试管吗?”

言韶摇了摇头:“我会写诗。”

对话在我的狂笑中尴尬结束,可是言韶的生活竟然在我的实验室里有模有样地开始了。他就真的赖在我这边,刷起了试管。

“言先生就没有其他工作吗?”我就纳闷了。

“不重要,”言韶说,“我家的积蓄很多。”

这倒是看得出来的。

丽娜见终于有人帮我,就请辞回家待产。而我也真的长久地没见过冷挚,他总不在研究所,东奔西跑不知在忙碌什么,或许还在追查凶杀案。

在我的身边的人,突然就只剩下言韶,刷试管的言韶,一起吃饭的言韶,我说的他都不懂但很认真听的言韶。

他像一只侵入蚁巢的甲虫,在抗住兵蚁的轮番撕咬后,逐渐沾染上了蚁巢的气味,变得难分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