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 光

公元999年。

天色终于暗了下来,气象宏伟的蒂卡尔神庙里,无数火把同时点亮,狂热的鼓点急促而诡异地响彻夜空。玛雅大祭司伊特桑纳仰面看着西方的星空,金星落入地平线的一刹那,他举起象征神权的面具,祭坛四周很快安静下来,人们的呼吸也越来越急促。

伊特桑纳激动地戴上狰狞的面具,从石盒中捧出一册刚刚降临的“神授之书”。“神授之书”是祥瑞之兆,每一次降临都会给玛雅众王国带来空前的繁荣。按照以往的经验,大祭司用眼角余光扫了一眼神书封面,“终结之书”几个字最先映入眼帘,他的心头一颤,忐忑地掀开羊皮封面……

长啸撕破了夜空,伊特桑纳高举着圣物,绝望地呼号,“众神离开了,怀着恐惧之心离开了!千年之后,一束恐怖之光将从苍穹深处袭来,众神也不能抵挡。临行时神告诫我们,必须放弃历法、放弃计算、放弃一切神授之技,重归丛林,才能躲避千年后那束恐怖之光的照耀。未来千年,玛雅人会遭到蛮族的涂炭杀戮,我们必须承受,历经千年的血浴后,如果我们仍然不绝,众神才会将世间万物赐予我们,让玛雅人统治整个大地。”

2012年12月20日,黄昏。

秦齐昏昏沉沉地回到科研所宿舍,将自己摔到**后就再也不想动弹一下,楼道内大吵大闹、大呼大叫之声此起彼伏,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就夹杂在这末世的惶恐与喧嚣之中。他奋力仰头张望着窗外,沉重灰暗的万世苍穹下,枯树正有气无力地摇摆着光秃干瘪的树枝,不知是在欢迎末日的到来,还是在欢送世界的离去。

一切都不存在了——不,他心中仍有晶莹剔透的东西挥之不去,朦胧中,他摇摇晃晃地凭着自己不醉的记忆很快找到那段最古老的沧桑。

课堂上,秦齐目不转睛地盯着侧前方聚精会神听课女孩的背影,不论他怎样努力,他的目光总是不能直达黑板,总是牢牢被锁定在某一处空间里——蓦然,她回头,出其不意地回头!两道目光撞个满怀,秦齐仍傻傻地盯着,时间就在此时凝固。女孩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红霞迅速升腾,她慌乱地转回头去。

时光如水。植树活动中,秦齐细心地为树苗培土,瞬间,一股暖流在身畔**漾,他鬼使神差地回头,女孩亭亭玉立地站在不远处,目光温柔,直沁心脾。

毕业时,他们共同走出校门。他意识到这就是传说中的生离死别。苏晴!他转身追去,想要在晴空下做一个生死的约定。可是,人已远去,秦齐分明看到,她转瞬即逝的脸庞。

“别理我,我是就一个异类。”从此成了秦齐自嘲、逃避的口头禅,那个欲说还休的年代滚滚东流,一去不复返。

十五年后,传说中末日的前一天,同学的婚礼上,他们重逢了。狂喜之余,秦齐竟有一种热烈拥抱的冲动,幸好理智占了上风,毕竟事隔多年。酒席上气氛沉闷,大家不得不从眼前的景物及陈年旧事中抽出几缕亮丝,小心地为酒宴做着点缀,他坐在苏晴不远处,极尽能事地想引起她的注意。

酒过三巡,气氛逐渐高涨,谈到明天即是末日的时候,同学们终于找到了共同的话题,酒桌上顿时热闹起来。一位脸已红透的老同学神秘地说:“喝吧,明天就喝不到了。我相信末日的存在,其实很多人都相信,你看现在那么多人都争抢着结婚,不就是在赶末班车吗?别看我们现在还好好的,没准儿明天就看不到啦。”

“不可能,你看现在一点征兆都没有。”坐在他身边的同学大声嚷嚷着,震得酒杯微微颤动,“灾难都是有先兆的。”

红脸同学不屑地嗤了一声,“你那是大片看多了,谁告诉你灾难都有先兆的?”

“怎么没有?你看火山爆发、海啸都可以预报,地震虽然不能预报,毕竟也有鸡飞狗跳墙的先兆,就算是陨石袭击,美国NASA也早该发现了吧。”大嗓门同学犀利地回击。

另一位同学抄起酒杯,喝了一大口酒,“毛驴说的对。别听梁鹏的,搞心理学的都一个样儿,神经兮兮的。要不我们打赌?”

秦齐赶紧打圆场,“喝酒、吃菜!今朝有酒今朝醉,哪管明天是与非!梁鹏呢,还没女朋友吧,赶快找一个,搭末班车嘛;小个子呢,既然不信,就继续考你的博,争取明年金榜题名,不就行了。”他看了苏晴一眼,此刻,苏晴目不转睛地盯着桌子上的饮料瓶,似乎在想着什么极其复杂的问题。

这番话没有解决任何问题,反倒由针锋相对迅速演变为派别之争。兴奋之余,秦齐索性抛弃和稀泥的角色,加入了战团。考虑一番后,他选择了末日不存在的一派,这一派人数众多声势浩大。

吵到最后,大家找来纸笔,准备签字画押,引来旁边女生窃笑。终于钩起苏晴的好奇心!她怯生生地凑过来,小声问秦齐,“你怎么能肯定末日说法不存在呢?”

他的心砰砰乱跳,一本正经地说:“苏晴,其实我也不知道,但赌注是一瓶白酒,能把我湮死的一瓶白酒啊,我必须认真对待。”

“那你为什么还和他们赌呢?”她关切地问。

秦齐压低声音,神秘地回答:“因为我所持的立场是不败的:如果末日真的存在,大家都会死,谁还会要我喝酒呢?如果不存在,我就理所当然地获得了胜利啊。”他努力启发着苏晴,并努力将道理讲得尽量浅显,她一定会露出敬佩之极的神色。果然,她笑了。

但面对的不是他。被她盯着的另一个女生二话没说,端起满满一杯饮料,深吸一口气,将饮料一饮而尽。

苏晴才转过头来,笑着说:“谢谢你,帮我赢了赌局。”

他不明所以,随口回应道:“不客气。”

女生们哈哈大笑起来,秦齐满脸通红。被罚一杯饮料的女生实在忍不住,气恼地说:“你真好玩。”

见秦齐仍摸不着头脑,女生解释道:“女人更重实际,打起赌来也要当场兑现的。也是我糊涂,非说在场的男生都潇洒大气,苏晴说未必,眼前有许多满脑袋小聪明的人。于是,就打赌,然后,我输了。”

苏晴笑靥如花,“其实,你说的那些道理,谁不明白?只不过别人都是一说一笑罢了,谁还会跟你似的当真呀?”说罢,她微微一笑,目光中竟夹杂着少许怜悯。

秦齐愣了,傻傻地问:“那你为什么选中我?”

“看眼神啊,你的眼神夹杂着一些别的东西,犹犹豫豫的,有点不怀好意。”苏晴毫不理会他的感觉十分坦率地说道。

秦齐无言,只听苏晴小声地问别人,“他,他叫什么来着?”

秦齐终于明白了。原来这十几年,她的心中根本就没有我,世间存在的只是我对她刻骨铭心的思念——急促的铃声识趣地打断了他痛苦的回忆,助手魏楚声音都变了,让他火速赶回办公室。秦齐无奈,只好揉着太阳穴,恋恋不舍地从**爬起来。

大洋彼端,太阳刚刚跃出地平线。

钱德勒教授兴奋地看着哈勃望远镜刚刚拍下的星系照片,禁不住啧啧赞叹道:“宇宙之大,真是无奇不有啊。”照片上,一个形似章鱼的星系冷森森嵌在夜空中,星系中心还有三个被怀疑是黑洞的暗点,形似三只眼睛。最让人称奇并且难以解释的现象是,这个章鱼星系远在1 000光年以外,按常理来说,星系边缘应该是模糊的,但不知为何,接连拍下的几千张照片都异常清晰,星系边缘与虚空的背景泾渭分明,好像章鱼独立存在于背景之上。老实说,如果不是亲手拿到,钱德勒教授肯定不会相信这就是星系照片。

2012年12月20日夜,劫难于静寂中覆盖了星球。

秦齐赶到办公室的时候,魏楚正望着实验舱发呆,一项验证熵增原理的实验已步入尾声,目前要做的只是核对实验数据,得出实验结论。

看到秦齐来了,助手指了指陀螺仪式称重传感器上的读数,晕头涨脑的秦齐一开始也没看出名堂,到处都是苏晴冷漠的眼神,强迫自己认真看了一会儿后,他脑袋嗡了一声,红尘俗事顿时抛到了九霄云外。

称重传感器上,代表孤立系统质量的读数正慢慢在增大!

秦齐的第一个反应,是传感器出了问题,可是从助手迷茫不解的眼神可以断定,魏楚已经对传感器、实验舱舱体等设备进行了彻底检查,这种低级错误不可能发生。他逐个分析孤立系统中的物体,水、植物、孤立的电源、观测用的摄像头、被称作“潜望镜”的主机等,都是普通的实验用具,不会通过其他方式和外界发生物质交换。实际上,类似的实验世界上已经做了成千上万次,实验结果也会是意料之中的,想从中有所突破得到其他实验结果反倒是异想天开,这本是一次例行的普通实验而已。那么,多出来的质量到底是什么?

明天是末日,一种难以名状的恐怖感从脚底蜿蜒而上,秦齐不自觉地颤抖起来,一个人待在这样的实验室里,不被吓死才怪呢。四目相视,两人不约而同地走到实验舱前,小心翼翼地去拧动了阀门……

秦齐终于想起,孤立系统中的确有物体与外界相连,“魏楚,‘潜望镜’的网线没有断吧?”

“潜望镜”是实验室内配置最高的主机,闲暇时工作人员经常用它来浏览网页,就在实验过程中,魏楚还用设定的程序让“潜望镜”去登陆NASA官网,帮他下载哈勃拍摄的最新照片——毕竟这只是例行实验而已。

魏楚一怔,说道:“是的,没有断。以前也是这样啊,它不会影响实验结果的。”

秦齐抱歉地一笑,意识到是自己神经过敏了,虽然网线和外界相连,但网线对孤立系统是没有影响的,这一点毋庸置疑。看着秦齐略带歉意的目光,魏楚安慰道:“博士,您多虑了。如果查出这次质量溢出事件真的是‘潜望镜’捣的鬼,那么您的名字将永载史册。”

秦齐点点头,“你说的对。我们在小题大做,马上就真相大白了。来,打开门。”

梁鹏从睡梦中惊醒,喜酒总会让他酣睡,只是这次,有点不一样。大脑一片空白,他只记得从酒席回来的路上,醉意朦胧他看到路边大屏幕正播放着新闻,说哈勃望远镜拍摄到一个奇怪的物体。他不屑地看了一眼,颗粒感很强的大屏幕上,一个章鱼似的八爪星系悬浮在深邃漆黑的背景中:人类真可笑,地球上的事情还不够操心的吗?还有,这算什么新闻?只不过就是一个形状特殊点儿的星系罢了。

回忆到此就中断了,其他记忆被抽空一般,说什么也想不起来,梁鹏擦擦额头的冷汗,难道我还在梦中?那只章鱼的影像越来越清晰,似乎就在自己身边盘绕,他眼睛直勾勾盯住墙壁,这面墙很多年都没有刷过,上面斑驳绵延地留下了各种印记,几道条痕杂糅到一起,隐约正是章鱼的形状。他头痛欲裂,一股难以抑制的冲动袭来,他忍不住抄起椅子,向墙壁狠狠捣去,一下,两下……

木制的椅子没多久就四分五裂了,梁鹏捡起折断在地的残肢断棒,不依不饶的继续砸着墙。

实验舱舱的门哐当一声打开了。秦齐将头探进舱内,和入舱前没什么两样,所有实验对象都安静地待立在原来的位置——唯一的不同,“潜望镜”的显示屏上出现了一个星图的照片,不用说,一定是小魏将浏览器设置为了自动下载,此刻,它正疯狂地从NASA网站上下载最近的资料图片。

秦齐的目光落到图片上,乍一看好像是某个星系的俯视图,但仔细观察,才发现图片中星系边缘太过清晰,而且星系中心有三个暗斑,与其说是星系,不如说是浮游在深空中的一只三眼章鱼!这不是星图,一定是有人在恶作剧。对于星系,他是颇有研究的,在美国学习的时候,秦齐曾选修钱德勒教授的课程,虽然教授并未留意他。

“不!”秦齐大叫一声,章鱼竟在微微颤动!这绝对不是幻觉。他擦擦眼睛,“砰”的一声,星际章鱼撞破球面显示器,悬浮在实验舱里。

秦齐慌忙将上半身从舱里抽出来,大喊着助手的名字,魏楚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见博士惊惶的神色才觉不妙。两个人同心合力,将舱门死死地封住。

听到里面嘈杂的撞击声,魏楚的脸色变了。

两个人再次四目相对,这次他们真的不知所措了。末日!秦齐想起梁鹏的醉话,“谁告诉你灾难是都有先兆的?”

秦齐跌跌撞撞地拿起话筒,连拨几次才拨通了科研所保卫处的电话,想先抓到怪物再说。听筒里,嘟嘟的声音不断响着,却始终无人接听。

魏楚看着秦齐,嘴巴越张越大,惊恐地喊道:“博士,您,您的眼睛……”

秦齐感觉眼睛有些痒,顺手揉去,一个脸上不曾有过的异物碰到了手背,他看了一眼,是血。

魏楚倒退着,此刻,秦齐的两个眼球已被捅出了眼眶之外,两只触须正从血肉模糊的眼眶中伸展而出。砰的一声,博士的脑袋爆裂开来,实验室内血雨弥漫。

魏楚大叫着夺门而逃。大街上,到处都是四散奔逃的人群,间或夹杂着几只从未见过的巨兽。

民警破门而入的时候,梁鹏满手是血,正在寻找可以砸墙的其他工具。

“快停下!邻居投诉你深夜扰民。”为首民警严肃地警告他。

“正好,能不能和我一起砸?砸死这只怪兽。” 梁鹏浑浑噩噩地边说边找到一把工具钳,不由分说继续朝墙上砸去。

“什么怪兽?在哪里?”民警紧张地四下张望,发现只是一间四白落地别无他物的卧室时才轻轻松了口气。

“就嵌在墙里。” 梁鹏一本正经地指给他们看。

民警们面面相觑,“请问附近有您的家人吗?”

“没有,我一个人住,家人都在四川。”

民警们毫不迟疑地做出决定,“请跟我们走一趟吧。”

“可怪兽怎么办?”梁鹏边走边警惕地回头看。

“交给我们好了。”民警敷衍道。

邻居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整日无所事事,今天本想早睡,可隔壁不时传来的砸墙声,让他烦躁不已。他想起自己最欢乐的时光,震天的音响、疯狂的舞步,每每都会招来警察的光顾。今天,我要做正义的一方。他拨通了警局的电话,“留给警察们办好了,我的税也不能白交。”

他无比惬意地听着窗外的警笛声,还有那匆匆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敲门声、说话声,可以预见的结果不久后就产生了,四周安静下来。“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他甩掉拖鞋,骂骂咧咧地躺上床,可是翻来覆去还是睡不着,站起身,走到卫生间准备洗脸,既然睡不着,干脆就彻底地清醒清醒吧。

押送当事人的民警认定自己出现了幻觉,当事人就在眼前,正一步一步旁若无人地行走,可是他的头为什么越来越大?大得让人害怕,当前面的脑袋像轮胎一样大时,他实在忍不住,停下来,若无其事地看别人的反应。

可他马上发现,身后的同事们也在面面相觑,显然,大家看到了一模一样不可思议的现象。当事人忽然回过头来,“你们怎么不走了?”

几声撕心裂肺的惊叫同时发出。当事人的头完全变了模样,光秃秃的脑袋上,五官被挤到眉间,眼睛以下完全被另一张巨口占据了,巨口中,满是泛着荧光的獠牙巨齿。最年轻的那个民警再也忍受不住,掏出枪来歇斯底里地对着当事人一顿猛射,当事人中弹无数,却浑然不觉,仍傻呵呵地笑着问道:“你们看到我了吗?”

邻居打开水龙头,哗哗作响的水声霎时打破了寂静,水流向下,在灯光照射下通体闪亮,靠眼角的余光,下水道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向上爬,惨白色的身体。他猛然转过身,向外爬的那个东西前端赫然站在他的对面,用血红色的眼睛瞪视着他,吐着血红色的舌头,是一条不知道有多长的怪蛇!怪蛇前端像人一样站立着,可是后面的蛇身还在从下水道向外涌,正在一圈一圈的盘在马桶上。

啪的一声,镜子破碎了,镜子中,又爬出一条蛔虫似的巨蛇,巨蛇窜上来,猛地将他缠绕起来。男人狂嚎起来,惨叫声穿破了夜空……

世界已经乱作一团。

华盛顿哥伦比亚特区的一栋大楼里灯火辉煌。网络已然瘫痪,所幸电报并未完全废弃,翻看着从各地传来的资料,钱德勒教授明白了,哈勃望远镜拍摄的照片不是星系,而是人类无法想象的一种生物,它通过可见光传播,靠吞噬各种能量复制自身的结构来繁衍,只要图像足够清晰,相机、镜子、眼球,都能帮它繁衍下一代。根据资料还可推断,越是下一代,它复活的速度就越快,体积变异得也越大,正因如此,本来是旋涡中心的NASA总部,反倒成了最后的安全岛。

透过宽大的落地窗,戴着特制的变形眼镜,钱德勒教授看到外面到处是形态各异的巨兽。高科技帮助它们无处不在,人类不是看到它的形体吞噬眼睛和大脑,就是被复制体直接吞嚼。明天,是21日。钱德勒想起玛雅的末日传说:2012年12月21日,难道,千年以前,他们就已预测到了灾难?他开始羡慕玛雅人了,那个时候,就算星光无数,也只会从天际划过。

一封电报跨洋而至。据观察,这些怪兽只能沿着海岸线前进,没一个敢游到海中,由此推断它们畏惧海水;还有,怪兽虽生命力顽强、杀伤力巨大,但它们寿命很短,几个小时后,通常就会自动分解。如果能找到一处刀耕火织的孤岛,或许就能免于星际屠夫的杀戮。

孤岛?教授想起来了,玛雅人的部分后裔仍处于未开化状态,他们都隐居在孤岛。正在此时,电脑主机忽然发出一声巨响,他知道,那原版的几千张照片复活了……

伊特桑纳第四十一代孙恭恭敬敬地捧出“终结之书”,是的,就是蒂卡尔神庙中的那一册,虽历经千年,“终结之书”仍完好如初。他小心翼翼地掀开羊皮封面,赫然看到第一页用血写成的文字,这一页,千年以前伊特桑纳当众宣读过。

伊特桑纳临死之前将“神授之书”交给后人,告诉他们,等到第五太阳纪结束的时候,才能打开它,那时候,星光过去了,玛雅人才迎来真正属于他们的繁荣。

小伊特桑纳将“终结之书”翻倒第二页,这一页,是神授之技。

在南太平洋上一个与世隔绝的小岛上,小伊特桑纳庄严地宣告,“欢呼吧,族人们,神是对的。我们千年的苦难结束了,接下来的篇章,将由玛雅人用神授之技书写。”

狂热的鼓点响彻在茫茫夜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