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香饵之下 必有死鱼02

“那当然,也不看他跟着谁。”徐凤飞笑着应承了个,看着端木翻着K线图,饶有兴趣地问着:“涨到多少了?”

“十八块六毛多,我正在考虑是不是该出逃了。按现在这个价位计算,我们的投资已经翻了两番,逐步减磅即便再亏损一部分,赚一倍多应该没什么问题。”端木界平道。

“你在担心高位出逃有没有人接货,我倒觉得小邰做起的这个盘子,吞下咱们手里现在的存货没什么问题。”

“正因为没什么问题,才要稍提前点出逃,等到了高点,再操纵咱们就束手束脚了,回头通知小邰,在二十块以前跳水,逐步减磅,这设备和原材料的订购的西洋镜支持不了多久,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OK,我懂了。”

徐凤飞对于端木界平的判断从来也没有置疑过,笑着吻了吻,起身,挽着袖子准备洗手做羹汤了,这些日子的家居生活,甚至让她有产生错觉,仿佛生活就是如此,就是如此幸福,起身到了厨房,刚拧开水,又伸着脖子看着端木悠闲的坐在沙发上,摁开了电视,相视笑了笑,徐凤飞哼着小曲,刚刚拧上了水龙头,就听得外界哗啦一声碎裂的乍响,一惊一看是端木,赶紧地奔出来,愣了,端木的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电视屏幕,是一则访谈节目,主持人好像是对一个《金石与中州文化渊源》主题收藏所有人访谈,一位年届中年,相貌楚楚的人正在说着:

“……这两幅中山国石刻,是我父亲解放前无意中花了三十块大洋买来的收藏,该石刻又称监罟刻石,是秦统一中国、统一文字之前中山国当时所使用的文字,比现在传世的隶篆石刻都要早。南朝梁以前,碑一般是书丹上石,即由书写者用朱笔直接把字写在磨平的碑石上,再经镌刻。刻碑者往往可以因循刀法的方便而使字的笔画有风格上的变化,即与原书丹之字略有出入,而这两幅呢,未经书丹而直接奏刀。其字融入了刻工的艺术情趣,有极浓的金石味道,非毛笔书写所能体现……”

陌生的人,陌生的事,徐凤飞可无从知道端木怎么会发如此大的火气,一杯刚倒的水连杯摔在对面的墙面,玻璃碴子碎了一地,半晌,又听得端木界平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

“无耻,卑鄙……”

谁也无从知道隐藏起来的那两位看到被剽窃的收藏会做如何感想,不过隐藏起来的这俩位,同样无从知道中州有人为了作这个布局花了多大的功夫。世纪花艺园场馆的租赁费用不菲,日均费用超过五千了,而这里的一租需要一个月;还不光场地的投入,布局、装帧,还要请一批迎宾,又需要一笔不菲的投入。这还是开始,一开始各报纸上的软广告、电视台的报道,费用甚至要超过场地费……这件事发愁得郑冠群翻来覆去失眠,如此大的费用能调动一个专案组了,对于捉襟见肘的经费根本别指望解决。不料这件事在帅家父子眼里好像不算怎么一回事,轻轻松松地全解决了,忍不住让郑冠群对老帅这个奸商儿子得刮目相看了,和老帅再坐下来聊时,一听说这货把省台广告部的也给卖动了,俩老头哑然失笑了,再怎么说毕竟是天生我材必有用,看来帅朗的用处不止这么一点半点。

再之后就不难了,老郑在省厅的人脉不少,找几个有级别的领导,特别是在文化、博物方面的闲职领导那很容易,就不容易让厅长说句话还是办得到的,至于请那儿那儿的专家学者也不难,文联的一位朋友列了个单,详细地列出了谁的专著多少,该请那行的人,谁的出场费多少,润笔费多少……这回郑冠群学乖了,直接把单子给了帅朗,又讹了不遗余力操办此事正愁没人捧场的帅朗一把。

于是,这个虚假的繁荣经过十日左右也炒了个像模像样……

13日,又是从早晨直到半下午日头西斜,迎来了二百多位访客,这一拔居然还有一位金发碧眼的老外,那傻B老外还跟着懂行似地左瞅瞅右瞄瞄,伸着大拇指说“歪睿姑的”,明显是他妈不懂装懂,看着帅朗直想上去踹他两脚。

帅朗此时坐在迎宾口上,门后角落里,干什么,有点发呆。

为什么呢?钱要花了,事要办了,也算;可钱要花了,人没见面,那就瞎啦!

现在越看越像瞎啦,又来了一帮明显都是些不相干的草包,据说还是某大学某教授带队的,俊男靓女不多,一看净是歪瓜裂枣,看得帅朗好不懊恼,这回赔大发了。老爸知道了自己手里有钱,根本不考虑投资收益问题直安排儿子把事给办了,老郑那块,丫的那老滑头帅朗看明白了,纯粹是打自己的秋风呢,连世纪花艺园里那帮监控的饭都得帅朗管着,可不知道怎么着这公事就成了自家的私事了,越想越让帅朗觉得有生以来第一次当了这么个冤大头,偏偏一肚子冤曲还没地儿说去。

嗯?眼亮了亮,帅朗身体不自然地动了动,看到了一个人,雪娜妹,从签名台上下来了,款款莲步、微微笑容,自然而然地领上了刚进来这一队二十几人,不但普通人说得溜,偶而和那位老外还迸出几句“英格里死”来,看得帅朗好不嫉妒。

“……金石美是人师法于自然而又超越于自然的一种审美追求……”

小学妹琅琅脆声,回**在这个曲形的展厅里,边走边介绍着:“……李苦禅先生讲过,中华文化是一个大的整体。仅画画是小道,因为比画高一层的有书法艺术,比书法艺术高的有中国古典文学诗词歌赋曲等等,再高一层的是音乐,古代有无弦之琴、无声之乐,乃哲理音乐。最高一层是老、庄、禅、易、儒中的哲理。反之,如果以绘画之上的诸层文化修养来统领绘画,则画就高了。没有这些修养的画,其文化底蕴就薄,薄如宣纸,薄如钞票……金石文字虽多历经风雨泐蚀,但历久弥新,内涵深刻隽永,是数千年前古人用笔和自然剥沥共同创造的美……大家看这块碑帖,微兼篆隶,亦字体变通之特出者。笔画灵活,构造自然,行止无定,很有曹子建碑的风格……金石和书画展的不同之处在于,它一个既古又新的特殊展览,不仅可以使人们了解到做一位真正的中国书画家需要具备多方面的国学修养元素,更要明确诸元素的有机融合绝不是表面符号式的装点,更不是猎奇似的‘装置’,而是要展现中华民族独特的审美价值——要元素,更要灵魂。”

帅朗保持着数日来一贯的白痴发愣表情,从来没有想到过在人才市场胡乱碰到一位小姑娘,家学居然如此渊源,说起这艺术品位来那叫一个如数家珍,她的身后,满墙的拓本、碑帖,或站庄饱满、或清秀俊逸、或古朴拙正、或潇洒飘逸,在小学妹的琅琅脆声的介绍着仿佛有了生命一般,还真像她所说的,展现着各个历史时期不同的文化风貌。

话长路短,说着到了金石印鉴的玻璃封台里,个子矮的学妹被人群淹没了,帅朗这才从冥想着回过神来,倒不是被博大精深的文化镇住了,也不是被古扑庄重的碑帖迷住了,在他眼里,恐怕再值钱的书法也没有小学妹看上去清秀俊逸,再优美书法也没有小学妹的身材潇洒飘逸,那玲珑有致带着性感的腰身、那含而不露微微鼓起的胸房,还有那吹弹得破的脸蛋,怎么看怎么让人想入非非……帅朗吸溜着鼻子,脸上浮着惬意的笑容,像YY到了什么的想法那种笑容,要是有一天啊,咱也学富五车、才高八斗,站在这儿把一干傻X说得傻模愣眼傻听着,和学妹站一块,那叫一个郎才女貌,小学妹再站在跟前暗送秋波,俩人来一个眉目传情,比翼双飞……耶,美死了。

“嗨、发什么呆呢?”有人在喊,帅朗正支着腮帮子流哈喇子,一下子被惊,脑袋一偏,被人拨拉正了,回头一看是王雪娜,刚送走新来的一拨,余兴未竟,帅朗貌似尝到美食一般嘴唇嗫喃着,伸伸舌头,王雪娜看着咯咯直笑,指着帅朗斥道:“呵呵,憋坏了是不是?这儿你又帮不上心,还非窝在这儿,让你休息你都不去,坐这儿就点瞌睡。”

“那不一样,我办事虎头蛇尾,这一回,我得有始有终,坚持到最后一班岗。”帅朗隐晦地说着,详细的情况没有告诉这家人,心里免不了有点歉意。

帅朗是歉意,王雪娜就是感激之意了,支着手,站在玻璃台的另一侧,貌似很感动地看了帅朗一眼,轻启着朱唇又来一句:“谢谢你啊。”

“哎哟,又来了,谢什么谢。”帅朗一扬头,没当回事了,只有这个时候才觉得自己像男人。

“我替我爸和我爷爷谢谢你,对了帅朗,一共花了多少钱?我爸和我妈妈商量了一下,我们家也分摊一部分,我爷爷这几天精神头可好了,老是嚷嚷着要再来看技,我们家也没想到效果这么好,可不能钱都让你出……”王雪娜顾盼有点难色,说到钱,总是不那么自然,欠了好大人情似的。帅朗眼一歪,坏水冒出来了,正色凑上来,恫吓似的口吻唬着:“我可是秋后给你拉清单啊,花多少钱,让你爸给我写个欠条。”

“啊?让我爸写?”王雪娜一惊,被吓了一跳,然后是紧张地手缩成小拳头难为地道着:“那写欠多少?”

一紧张,一蹙眉,小样说不出的楚楚可怜,帅朗一翻眼睛不客气道:“还没算出来,不过他肯定还不上……到时候,让他拿闺女抵债……嘎嘎嘎……”

“你讨厌……讨厌……”

帅朗一脸奸笑,王雪娜羞红一脸,小拳头捣蒜也似地咚咚擂在帅朗肩上,帅朗笑得眼眯成了一条线,就喜欢这么逗得既纯且萌的小学妹发飚,那又急又羞又气的样子,说不出的可爱。

俩人正闹着,蓦地有人在喊着:“帅朗。”

帅朗人来疯玩得兴起没听见,王雪娜一侧头,愣了下,不闹了,帅朗正笑得跌下巴,一瞅来人,下巴真跌下来了,不是别人,是方卉婷。此时站在门口,正以一种复杂的眼光盯着他,没来由地让帅朗谑笑一收,反倒不自然的紧张上了,一紧张,愣着看看方卉婷,又看看不解的小学妹,一个是清纯靓妹、一个是婷婷警姐、一个是温婉带萌、一个是俏眼含忿,霎时间帅朗明白了,为啥男人都喜欢左拥右抱,原因是呀,实在难以取舍。

“出来!”方卉婷头一摆,直接、短促、不容分说,帅朗哦了声,老老实实地跟着出来了,王雪娜霎时想起了什么,蓦地捂嘴一笑,却不料一笑正看着方卉婷瞪着自己,一眼相视王雪娜的笑容凝结在脸上,不自然地躲开了方卉婷的目光,那是一种女人都明白的目光,是一种含着妒嫉和忿意的目光,眼瞟着这俩人一前一后进了世纪花艺园的石头小路上,没来由地让王雪娜撅着小嘴,狠狠地剜了方卉婷一眼,和方卉婷的眼光,很雷同。

“你有点出息行不行,人家小姑娘才多大你就骚扰人家?”方卉婷半晌开口了,咬着嘴唇,瞪着眼,恨不得踹帅朗两脚的表情,帅朗一回头不以为然道:“你有点眼光行不行,人家研究生都上了,法定结婚年龄都到了,大姑娘了。”

“呵呵……是啊,知道人家是研究生,你个初中生的水平去和人家谈什么谈?你可好意思。”方卉婷又揪了个小辫。噎了帅朗一句,帅朗瞪瞪眼,方卉婷也示威地针锋相对,没给他好脸色,俩个人停下脚步了,穿着风衣,配着牛仔裤白旅游鞋的方卉婷那副俏眼含霜的样子,让帅朗若有所悟,瞪着的眼睛慢慢笑了,笑着道:“懂了。”

“懂什么了?”

“你吃醋了。”

“吃醋?”

“是啊,酸味这么冲……好了,我懂了,从现在开始我宣布,不追学妹了,专追警花姐……不过方姐,你也得给点机会呀?回来这么长时间了,那顿饭还没请,你这么冷漠,不是想法子把我往别的女人怀里推么?”

“你……你真不要脸!”

方卉婷被气得哭笑不得,就即便有那么点感觉,可要说到嘴上,怎么着也让人有点挂不住了,斥了句,帅朗却是厚颜无耻的谑笑着,正进一步把暧昧话题进行下去,却不料方卉婷做个姿势:“停停……你别开口,你这嘴里吐不出象牙来,大伙托我问你个事呢?”

“什么事?”帅朗抬眼看了眼停在展馆后的一辆闷罐车,只露了个车头,那里面窝了不少监控的专业人士,现在对警察不佩服都不行,一车里窝七八个人,挤成那样都不吭声。方卉婷挡着他的视线提醒着说着:“别看……是你看的吗?问你什么呢,这事有谱没谱?我们窝这儿可十天了,你那两幅黑不拉叽的什么帖来着,压根就没人问过。”

一听方卉婷这么形容《中山国石刻》,倒让帅朗有点大生知己之感了,笑了笑道:“别问我呀,我就一跑龙套的,你问我爸跟郑老头呀,我还真不想到,这俩老头一个比一个孬,合伙算计我口袋里的钱……”

“拉倒吧,我看你是别有所图,是不是看上人家姑娘漂亮了?”方卉婷剜了眼。

“啧,你怎么非要把我往那位漂亮姑娘的身边送?我明明不喜欢她,喜欢你嘛……我是为你们的事业才献身,忍辱负重才和她虚于委蛇的啊……”

“咯咯……得性,脸皮越来越厚了……”

“你没发现脸不光厚了,也帅了点。”

“去去……少贫,老范他们可都快坐不住了啊,要这法子不管用,大家不能这么干耗着呀?不用做其他事了,天天在摄像头里看你调戏人家小姑娘……还有你爸,和老郑怎么了,跟着了魔似的,跑了几个市,愣是想出这么个不着边际的办法来,我现在都没明白,那什么帖和端木界平有什么关系?”方卉婷牢骚一堆,估计是她有点坐不住了,边说边斥着帅朗,气势很汹,顶得帅朗直退了好几步,不迭地解释着:“你们的警务,我怎么知道?我就是一掏腰包的冤大头,你们不敢和老郑说,别来吓唬我呀?你爱走走呗,我又没拦你。”

“嗨,你说得好听……我们七八个人守了十天,就这么糊里糊涂走了?”

“那你还想怎么样?我是编外人士,你吓唬我有什么用?”

“少来了,这馊主意肯定有你的份,到底这是怎么搞起来的?”

方卉婷几句争辨,有点上火,不自然地职业病犯了,一把揪着帅朗的肩膀问长问短,这事确实也让几位参与的有点郁闷,糊里糊涂盯在这儿,没有说干什么,没有说找谁,也没有说任务的细节和目标的特征,意思就是,什么都不知道,方卉婷把意思一说,帅朗嘿嘿一笑道:“不是他们不告诉你,而是连他们也不知道,究竟会不会来,究竟是谁来。”

“那要没人来呢?”方卉婷反问着。

“没办法,只当给金石文化传播做贡献了。”帅朗无奈道。

“哦,明白了,这是准备来个瞎猫逮死耗子是不是?”方卉婷也有点泄气。

“对,你们是瞎猫,就看死耗子上不上门。”帅朗嗤笑着。方卉婷知道是借机损人,一揪人作势要来个暴力动作,不料帅朗顺水推舟,故伎重演,张开双臂一抱要扮救命样子,更没料到的是,上当了,方卉婷一闪一侧身,伸着长腿一绊,正色心大炽准备抱个香玉满怀的帅朗抱了个空,旋即扑通,栽了个狗吃屎。

“我操,当警察的真黑,不就抱抱吗,至于下手这么狠么?”

帅朗两手直拍着地面,嘴里咬了棵草棵,痛心疾首地道着,方卉婷却是高傲而得意地踱到帅朗栽成太字的人前撇着嘴道:“警告过你了,别拿女人不当警察,你当我白痴呀?这么没专业水平的动作都敢重复使用……起来起来,别耍无赖……”

“哼!不起来……都看见你打我了啊,上回打我还给你算账呢……”帅朗附身来了个仰面,躺在草坪上,正瞅着来个勾腿把方卉婷绊倒,却不料方卉婷防备的很严,远远地躲着,正思忖着怎么报这一箭之仇,口袋里的电话响了,掏着口袋,一看是王雪娜,一接,吃了火药地“腾”一下子站起身来,就往展厅跑。

“怎么了?”方卉婷预感到了不寻常,主动追着问。

帅朗刚跑一步,愣生生刹着车,回头时笑得又是眼眯成了一条缝,直搓手得瑟,急不可奈地说着:“有人要买中山国石刻碑帖……哈哈,来了来了,郑老头可以啊,将来退休改行当骗子一准行,哈哈……”

一说把方卉婷说得顿时兴喜异常,帅朗回头跑了两步,又得瑟地跑回来了,凑上来,方卉婷还以为帅朗有什么话要说,不料没防着帅朗谑笑了两手一捧,摸上她的脸蛋,一摸一搓一拧,没等她反应过来放手掉头就跑,跑了几步才回头指着方卉婷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回监控车上准备?”

一说即跑,方卉婷摸着发烫的脸,顿了顿脚,气无可泄地快步朝监控车的方向奔去了,没防着又被这货吃了把豆腐,倒不生气被吃一把,就怕车上的同事们看见……

花了数十万做饵,终于钓上来个上钩的,那副碑帖是帅朗根据影印件找人做的假货,值八百块钱,就王雪娜那眼神都分得清是假货,货虽然糙了点,可老帅判断端木未必敢亲自登门观摩,肯定又是找个替身办事,这么生僻的艺术,可不是一般人能欣赏得了的,这玩意糊弄不识货的人没什么问题,更何况,只是想钓个追查的线索和方向,有这两件糙货足够了。

帅朗以主办者的身份急匆匆奔进展厅,一进门,嘎声刹着脚步滑了几十公分,堪堪地愣在当地了,这来买碑帖的,实在有那么点意外……

帅朗急刹车刹在门口,诧异且惊讶地看着正站在展厅开口水仗的那位,一位雪靴白羽裘围巾的美女正和王雪娜争辨。王雪娜在极力解释着:“我们不卖!”

那美女一甩手,肩上的镶饰坤包换了位置,脆声辨着:“不卖你们挂这儿干什么?”

“是展览,不一定展出来就要卖呀?”王雪娜在解释,脸色有点难堪,估计没经过这事。

“少来了,炒这么热闹,还不就想多宰点……说吧,多少钱?”美女一拎包,拿出张粉红色的LV,一闪,一排亮铮铮的卡,王雪娜似乎觉得这来客太不可理喻,哼了哼不理会,看着帅朗自己扭头走过一边了,那美女不依不饶钱包指着王雪娜叫着:“喂喂,别跟姐扮纯啊,不图钱你办这展览干吗呀?就想修牌坊也得先有钱吧?”

“啊?你这人怎么骂人?”王雪娜火了,小嘴翘着,不饶人也似地争辨上来了,这当会帅朗可站不住了,赶紧地快步跑着,插到两女人的中间,急促着劝着:“停停停……有话好说。”

“说什么呀?她骂人。”王雪娜气得俏脸发紫,指着那美女说了句,一句委曲得差点泪掉下来,帅朗刚要安慰,不料被那美女一把揪着摆正了,兰花指差点戳到鼻子上,一阵香风袭来,还没看清人,只听那美女也不客气地叫嚣着:“你谁呀?凑什么热闹?关你什么事了?”

“别别……大姐大姐,听我说,鄙人这里的负责人,有什么话朝我说……”帅朗解释了句,回头装模作样挤着眼睛使着眼色一指墙角训着王雪娜:“去,一边去……客户上门都不会招呼,回头开除了你。”

一训,王雪娜委曲地一顿脚,气咻咻地给了帅朗个后脑勺,帅朗这才回头,笑吟吟地一副准备拍马屁的德行看着那美女,看清了,很靓,扑的眼影描得眉,打的唇线染得发,个子也不低,身材也不赖,这号纯人工打扮出来的美女虽然比天然的差了点,不过能彰显出身价不菲来,特别是帅朗一瞄眼,门外停了辆敞篷奥迪,那眼神明显的尊敬了几分。

不尊敬不行呐,这号女人,一看就是位有故事的女人,说不定故事里男主都不止一个。

表情一变化,那美女拽了,看帅朗明显地有随时准备鞠躬的姿势,这火气倒下了一半,一指那两幅中山国石刻,开门见山说着:“就这两幅拓片,姐要了……多少钱你开个价,当不了家一边凉快去,找个能主事的出来。”

明显说话不客气,不过帅朗仿佛受宠若惊一般,一竖大拇指:“痛快,大姐真豪爽……这么豪爽的美女我还是头回见着……大姐,您怎么称呼?”

“呵呵……终于来了个会说话的啊。”那美女高兴了,抽着钱夹里了一张名片,直递给帅朗,帅朗双手恭敬地接着,扫了眼,金伯利珠宝首饰行的副总,秦格菲,一看名字,根本不认识吧,还扮个了眼直、吸凉气、人特别惊讶的样子,紧张地说着:“哦……秦总,失敬失敬……”

“甭废话,卖不卖?”秦格菲面子挣足了,派头出来了,一甩包,一指拓片,帅朗点点头:“卖卖卖……不过秦总,我们这是准备展览完了才出售,您提前来了,那就先紧着您要,不过价格……得这个数?”

帅朗竖了三根指头,秦格菲不屑道:“三万?”

帅朗一笑,那玩意行家一看就知道是假货,别说三万,三百都不值,不过帅朗立时判断到了这是个根本不识货的二B,做生意的黄金法则是,碰着二B得当傻B宰,机会难得。抓着机会的帅朗笑着,笑而不语,也有几分不屑,似乎在用无声的语言提示着,这出价和大姐您的身价不符。

“三十万?”秦格菲又问,微微诧异了,这个口气帅朗听出来了,在接受的范围之内,没镇住,帅朗咬咬牙,换了一副庄重的神色道:“还得加个零……我就不说美刀了,人民币就成。”

“三百万?你怎么不去抢呀?”秦格菲微微色变,大大超出预计了。

“大姐,我看得出您是识货的人,一眼就挑到我们的压箱底玩意了……我不是跟你瞎说,你瞧瞧,光这儿的场地、人工、水电,一天开支得一两万;报纸、电视台上的宣传报道不瞒您,那少花不了,光展览一下子,花费都不下一百万,我们至于把个不值钱的玩意摆到最抢眼的展位?…我知道,嫌货的才是诚心要货的,您说,我这两副秦朝统一前的拓片,他值多少钱?”帅朗很诚恳,很庄重,很客气地连捧带解释着,把美女绕住了,一说完,等着美女还价,不过帅朗知道,这二B八成是被谁支使来的,根本不懂。

偏偏不懂,帅朗非把人家捧成行家,人家美女实在也不好意思说自己不懂,装模作样看了看,然后又看看帅朗,偏偏帅朗不笑时候,又长着一副诚实忠厚的老实相,为难了,为难地秦美女撇了下描着晶彩口红的嘴唇道着:“电视上报道的不少……不过你们这要价也太高了点吧?”

“不高……大姐,您想想,省文化厅副厅长专程莅临我的展馆,对于我们这金石给予了高度赞扬,还是省内外十一位金石书画专家,他们来观展时,盯上的就是这两副拓片,私下里说呀,这个展厅,要是撤掉这两副拓片,那就什么都不是了……您想啊,这么多文化名人评论过,电视、报纸、网上都报道过,甭说我这是货真价实,就假货都卖得起价格来,不信您等着,展览一完,这拓片一进拍卖行,那立见就是天价……”帅朗唾沫星子溅着,极尽蛊惑之能,说得那叫一个天花乱坠,反正是不懂对不懂,怎么吹也露不了馅,那秦美女听得长睫毛呼灵灵眨巴着,再联系让她来联系卖这玩意的人,真要是便宜货,说不定人家还不买呢……听来听去,倒觉得这三百万好像挺合理的。

“稍等一下,你们出的价格这么高,别蒙了我……我打个电话。”

秦美女拿着电话,转身到门口打电话了,帅朗很肃穆地背着双手,来回踱了两步,背对着门口,面朝着那副黑不拉叽的拓片,正思忖着怎么捉弄一下门口那二货,胳膊一疼,一回头,却是不知道什么时候王雪娜趋到他身边了,拉了帅朗一把,小声说着:“不能卖……你那是假货。”

“废话,真货谁舍得卖。”帅朗小声道。

“那也不行,这不坑人吗?”王雪娜着急地顿着脚,不苟同帅朗的作法。

“你倒不坑人,人家对你客气了么?去,一边呆着,这事我当家。”帅朗不理会了,甩开王雪娜了,回头看了眼门口那美女,生怕上钩的跑喽。王雪娜再要说话,帅朗却是眦眉翻眼盯着,又被憋得气咻咻地拿着桌布使劲着擦着玻璃置气了。

……

“这小子搞什么飞机?”

监控车里,行双成愣下了,回头问着。小小的车厢里挤了四五台电脑,六七个人,同来的技侦正劈里叭敲着键盘,车号,目标体貌特征,姓名,职业……一点点显示出来了。计划就是钓出人来,找关联的人,也就是那个可能存在中州的替身,不过谁也没有想到是这么一位娇滴滴的大美女,更没想到的是,那位客串的帅朗,把一副几百块的破拓片抬到了三百万,而且居然那女人看样还相信。

“要能卖出去不更好……连关联账户都有了。别说三百万,三百都能卖。”范爱国笑着道。

“行不行啊,别穿了帮啊……现在提出这几个骗子来我都心虚,一个比一个鬼。”行双成敲着键盘,技侦传话,车号查到了,车主上官云成,金伯利珠宝首饰行的老板,对比这位美女的打扮,老范恍然大悟:“哦,怪不得这么拽,敢情是个卖首饰老板的二奶?”

“她现在联系的人,应该是支使她来买拓片的人……记下这个时间段,回头查关联手机号,这是一个随机的事件,我想不会有人防备的。”方卉婷提了个建议,行双成看着在监控画面上打电话的那位女人,点点头,手机号已经知道了,帅朗手快,早拿手机把那张名片照了张照片,眨眼出现到了方卉婷的手机上。

等待着的功夫,行双成看着帅朗和王雪娜在拉拉扯扯,没准会认为是合伙坑人了,笑着问大伙道:“打个赌,你们猜猜,这两幅价值不到一千的假拓片,能不能卖出去?”

“哇,要卖出去,那可赚大了。”一位技侦道。

“是咱们赚大了,金石文化传播中心的账户可是在咱们的省厅的名下。”行双成道,回头一瞅老范问着:“怎么样,范大,您觉得呢?”

“我觉得呀,不是卖不卖得了的问题,而是卖多少的问题,今天咱们那空账户,进账少不了。赌一百万,超不过一百万我请客。”老范隐隐地揣磨到了什么,从帅朗那副难辨真假的表情里看到了点什么。

一说这话,几位年轻人轻声做势拍着巴掌给了个鼓励,不料有人喟叹了声:“太少了。”

嗯,一看,是方卉婷,站在车门口,正拿回自己的手机,对着大家诧异的眼光笑着道:“我也参一份,超不过二百万,范大请完我再请……不过超过二百万,你们请我和范大,行不行,行组?”

“成交。大家作证啊,参照裕华五星水平,下了三千一桌的恕不动筷啊。”

行双成行意了,拍板定音,一干技侦来人明显觉得自己赢定了,毕竟这砍价的水分太多,谁也不是傻瓜,那女人明显精明得紧,电话里谈了好久,此时才款款地重回展厅。

范爱国和方卉婷相视一眼,都笑了,俩人似乎也觉得,赢得好像应该是自己一方……

“大姐,请……您再观摩观摩,这两幅拓片是首次现世,所以价格上会很高,我知道有点超出您的接受范围了,不过我们在展览结束前还真没有出售的打算,要不……”

帅朗揣摩着这美女的心思,絮絮叨叨说着,那潜台词他估计这有钱的妞能听懂,就是:卖不起就别来充大爷……一般有点钱的货,都受不了这种刺激。

果不其然,那秦美女一愣,一剜,不客气说道:“不就两副破拓片么?姐还要定了……不过你别蒙我啊,我老公说了,《西安本庙堂碑》的拓片,才一百万出头;张叔末的《成武本庙堂碑》拓片,也不过二百万……你这《中山国石刻》拓片两幅,二百万到顶了,我说你宰人也不能这样宰啊,直接宰一百万……”

帅朗瞬间捕捉到了,这美女是被人教了几句,找了几个砍价的由头,一看美女气愤不已地说着,帅朗像被揭破私处一样,很难堪,点点头,又竖起大拇指了:“行家……行家,我说什么来着,现在这么有文化底蕴的美女真不多了……不过大姐,这不能怨我啊,现在什么不涨价,柴米油盐酱醋都打着滚翻,车用的油比人吃的油还贵,就我们这场地,一天一万,少一毛钱,人家还不让进来,现在做生意您也知道多难,那儿都要用钱……”

帅朗滔滔不绝,似乎在诉苦,不过却是奸商惯用的伎俩,推销的时候嘴不能停,一方面可以占据对方的思维,另一方面,可以减少对方发现假货的机率,而这副像被割了肉的难过表情,又可以让对方觉得讨到便宜了,于是生意才能继续,当然有继续才有可能盈利。

那女人看着帅朗一副苦水乱倒的样子,不客气,一竖俩指头:“就二百万,要卖我马上给你转账……不卖我马上走人。”

“二百万。”帅朗苦着脸,一副苦不堪言被人抢了**的表情道着:“太少了,加点,加点,大姐……要不您少砍点,一下子砍三分之一,我们刨去展览的开支,等于没赚呀?这样,打八折,二百四十万。”

“二百一十万,再不能加了。”

“少加点少加点,再加十万,立马成交。”

“加五万,再多一毛钱,我掉头就走。”

“得,成交……谁让遇上您个行家呢……不过大姐,我们这儿可不赊欠啊。”

帅朗得意了,不过一点得意表情,提醒着这位买货的女人,那女人不屑地哼了哼,拔着电话,一伸手,帅朗知道要干嘛,直接掏着张名片:假的。

恭恭敬敬一递:“鄙人郑冠群,中州金石文化研究中心经理……下面有我们的账户。”

那秦美女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拿名片,一看是个正规公司的账号,放心了几分,不过还是提醒着:“要正规发票。”

“没问题。”帅朗道。

“要鉴定证书。”美女道。

“没问题。”帅朗道。

“要……要是你敢蒙我,回头别怪我告得你们倾家**产啊。”美女最后威胁了一句。

“没问题,大姐,您看我像个奸商么?咱文化人士……不兴骗人那一套,我就骗别人,我也不能骗您这么一位又漂亮、又豪爽还这么懂行的美女,我敢么?我就敢我于心何忍呀?”帅朗很诚实地表白了一句,把秦美女捧得咯咯直笑,倒觉得这小伙是个推销的好料子。

“等着……一会儿你确认一下。”美女拔着手机,估计通知转账了。

“丽丽、小同……把东西给姐姐包起来。”帅朗乐了,回头喊了两位请来帮忙的助手,不敢喊王雪娜,雪娜妹正在一边旁观着,不时了剜着帅朗呢……

“到账了……”

技侦员从网络银行里看到了一串增长的数字,倒吸了一口凉气。

“帅朗,到账了……”方卉婷通知着。

监控上,帅朗点头哈腰,笑吟吟一副奴才相,给美女捧着东西,前头领路,直到了门口给美女开着车门,东西放好,又是殷勤问候兼依依再见,那辆敞篷的奥迪一溜烟开出世纪花艺园了,不经意间,已经进入到了技侦的交通监控锁定。

车厢里,没人吭声了,行双成领头的几位都诧异的看着方卉婷,方卉婷笑着一摊手道:“别这样看着我呀?人得有自觉性啊,不用我追债吧?”

老范逗着趣:“行组,裕华五星标准,少了三千一桌,恕不动筷啊……呵呵。”

“邪了门了……这到底谁是骗子?”行双成郁闷了句。

“你眼光差了点,帅朗肯定看出这女人卖在必得了,所以趁机下刀猛宰……在不懂金石拓片的情况下,宰得越狠要价越高,她越相信是真的;你要三万给她,她未必敢要。赶紧,通知经侦支队,查关联账户……”老范道,拔着电话和郑冠群联系,正各行其事着,有位技侦看着屏幕喊着:“喂喂,行组是不是有事了,那小姑娘和帅朗吵起来了,俩人出来了……”

方卉婷一瞧,是王雪娜和帅朗争执着什么,被帅朗拉着怕人瞧见出门厅往后面走来了,笑了笑道:“没事,范大您安排下这里的安保,我去处理。”

说话着,开了暗厢的门,从一辆像货厢一样的车里跳下来,刹时间眼睛有点不习惯午后刺眼的阳光,刚下车就能听到俩人的争执,方卉婷循着声音,走了几步,眼睛移过墙角,一瞧,窃笑了……

那位王义政老先生的孙女,正指着帅朗的鼻子气急败坏了训斥着:“骗子……无耻……真无耻,我以为你真的想帮我,真的喜欢金石文化,原来是想办个展览骗钱……卑鄙,无耻……”

“我我我我……我没那么卑鄙吧?那个那个……我不是看她骂你我气不过嘛。”帅朗急不择言解释着,其中的曲折恐怕一句两句说不清楚,找了这么个理由,王雪娜稍稍去了点火,可一看帅朗这得意洋洋不以为错的得性又火冒三丈了,咬牙切齿着:“算了吧你,办展览你从开始就没安好心,明明知道是假的还故意挂在显眼位置,帅朗你也不能无耻到这个程度吧,要是别人知道金石展览骗了别人二百万,会怎么看我家里人……”

“把人家钱退了。”小学妹给了一个直接的办法,帅朗一呲嘴:“啊?那怎么行?”

“骗子,露出你的嘴脸来了吧,就是为了钱……”王学娜气急地说了句,一下子上当受骗的委曲憋得鼻子一酸,眼睛一眨,泪和蓄在眼睛里一样,刷刷流了两行,帅朗手足无措了,这可咋办,正发愁着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方卉婷露出半截身子来,帅朗如逢救星,拽着方卉婷:“方姐,方姐,你给解释一下……不能我好容易办了件好事,搞得里外不是人吧?”

“解释什么?你们什么办好事了,我怎么不知道?”方卉婷很愕然的给了帅朗个壁上观的态度,帅朗一噎一气急,瞪着方卉婷,正要说话,不料王雪娜似乎觉得方卉婷暧昧的笑容里有某种幸灾乐祸一般让她难很堪,掉过头,抹了把眼睛,快步走了,帅朗追了两步,猛然停住了,又回头瞪着方卉婷,不客气地道着:“成心是不是?不帮忙是不是?……她现在把我当骗子,秦格菲不认识我,传出去是帅朗骗的她,你们的好事也就跟着完了啊。”

“哦,这个忙看来我得帮。”方卉婷笑着应了声,看着帅朗急色的表情,很突然地问了句:“哟,看来你在乎的妹妹不少啊……妹妹也挺在乎你的啊。”

嗯?啥意思?帅朗一愣,明显地觉得方卉婷投射过来的目光里那份玩味,那份复杂,让他觉得又有点患得患失了,一愣之下,方卉婷哼了哼,抬步向门厅走去,这个事,看样得给王雪娜交交底了,虽然是骗,但也没后事之虞,就即便真是阴差阳错,退回去肯定没问题,刚一走,后面的帅朗沉不住气了,一省得方卉婷话里的深意,快步追上来小声表白着:“方姐,真的方姐……我其实在乎你更多一点。”

“啊呸,你个骗子,能相信么?”

方卉婷翻了个白眼,也不理会了,直进了门厅,把帅朗撂外头了。这事办得,还真是两头不讨好,里外不是人了,可真把帅朗给郁闷着了……郁闷了半晌,偷偷看看门厅里,方卉婷正揽着王雪娜说着什么,像一对姐妹俩,这俩人偶而投过来了一瞥,都没好眼色,搞得帅朗无处发泄,一想这不能人财两空吧,于是拿着电话,直拔着郑冠群的电话:

“喂,郑叔,我可给你们搞回二百多万来,展览的费用得你们出啊,不能我买单……什么,回头再说,那你得给个准信,不能你们警察信誉比我还差,赖这点账吧?刚开始时候咱们可说好了啊,你想办法解决一部分,不能到现在一毛钱都没给我吧?我给你弄回钱来,你还不给我?……喂喂……”

“……可不想你,你给姐赚了一百万,不想你都说不过去……你在不在市里?在啊,那下班来接我,一块吃饭……赚什么钱?呵呵,卖个关子,吃饭再告诉你……呵呵,我说话很嗲?我当然嗲啦,我快笑掉下巴了……呵呵,等你哦……”

嘟嘟的盲音响起,电话挂了很久,帅朗眼骨碌溜溜转着,没听明白,杜玉芬一下子怎么变得这么暧昧,说话这么嗲,口吻这么暗示,难不成单身生活严重饥渴,想起咱来啦?

帅朗狐疑地想了想,又觉得不太像,不过回头看看还在说话和方卉婷和王雪娜,俩人对自己都没有好脸色,忍不住喟叹着,哎,明明我很努力了嘛,为啥就没有美少女的缘份呢?都是些熟女对咱有兴趣,这事闹得……有点悻悻然地离开世纪花艺园,展览厅有警察保护着,保安就是刑侦队的队员装扮的,安全方面自然是无虞了,只是帅朗从王雪娜很厌恶的神色上看到了有点缘份已尽的意思,就即便她知道真相,也会觉得自己是被利用了,那罪魁祸首,帅朗觉得除了自己还真找不出另一个替罪羊来。

无聊地出了花艺园,打了辆车,直驶飞鹏饮业,找杜玉芬去了,感觉杜玉芬今天的口吻有点怪,不过对于这位生意的伙伴,生活中知己,帅朗可从不拒绝邀请,但凡一邀,一准有事。

可能帅朗没有想到出售这一对假拓片在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里把案情引向的深入,转账的账户来自立讯电子,卖拓片时间段两个电话通向同一个人,信号能成功定位,也在立讯电子,甚至于追踪的刑警根据秦格菲的信用卡消费地点,找到了她和这个新加坡商人幽会的监控,这个极似端木可能设置的替身浮出水面了:

邰博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