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香饵之下 必有死鱼

“涨停板,又一个涨停板……耶!”

秦格菲对着电脑屏幕,来了个极度给力的动作,腰一使劲,旋即裎亮的筒靴搭到了办公桌沿上,楼下就是金碧辉煌的金饰店,刚刚开门,这真是开门见喜了,秦格菲又一次蜷着腿凑到精致的笔记本屏上细细看了一遍K线图,没错600×23,昨天收益6.2%,今天开盘涨停,一想想自己账上增长的数字,这种满盘皆涨喜欲狂的心情简直无法用语言来形容了。

这小白脸,有两下子啊……秦格菲又搭起了腿,回味着俩个人几次的幽会,既善解人意,又懂怜香惜玉的邰博文简直让她有点相见恨晚的感觉,自从把自己当本钱兑出去,从金店售货员成功晋升二老板的位置,秦格菲其实对男人已经没有什么感觉了,不过这个男人,仿佛又唤回了她曾经对白马王子的憧憬,恨不得把他捧在手里、抱在怀里、溶化在身体里……噢,对了,正想着前天俩个人在森岛渡假村的幽会呢,秦格菲不自然地抚着自己的脸蛋,似乎对自己的美丽不再有那么很骄傲的自信,不过感觉……感觉他好像挺喜欢自己……

“涨了,涨了,真来了个涨停板……菲菲……”

煞风景的来了,秦格菲恨不得把来人踹出去,是金伯利老板上官云成,人可没有名字帅气,矮矮胖胖的个子,走起路来肉拽的一颠一颠,正满面喜色地奔进来,看着小蜜兼副总经理也在看行情,兴奋地说着:“了不起,了不起,说涨停就涨停……菲菲,你买了多少?”

“我能有多少钱?有多少你还不知道?”秦格菲对准老公态度很恶劣,以前傍着他很有成就感,不过现在没来由地会浮现邰博文那张帅气英俊的脸,对比如此鲜明,成就感变成厌恶感了。上官老板可不在乎小娘子这态度,嘻笑着,拉着菲菲的小手,肥手轻抚了下,很****地安慰着:“哟?怎么啦?几天没去你那儿生气啦?”

“走开……让员工们看见。”秦格菲打掉了这双咸手,不自然地坐正了。上官云成兴趣明显不在美人身上,一支身神神秘秘问着:“菲菲,那位邰老板,还有什么内幕没有?”

内幕、内幕……炒幕的最欢喜这两个字,最喜欢相信的也是这两个字,特别是这次验证了内幕消息,看来引起上官老板足够的好奇心了,秦格菲一撇嘴,得意了,哼哼叽叽:“嗯……这个嘛,我好几天没见着他,他那么忙,我又不好意思打电话打扰他……我怎么知道?”

“啧,哎呀,这有什么难的,你的公关能力我还不相信,光金器收藏卡你已经推销给他300多万的货了,找个机会请他吃顿饭,有什么秘密你还打听不出来?”上官云成很自信地说道,有时候二奶除了自用,还有点其他作用,那,这就是了。

“你想得那么容易呀?这才是真正的金口玉言,张口就是钱……”秦格菲为难了,上官云成给了个无所谓的表情,应承着:“咱俩谁跟谁呀,我挣的能少了你那份……”

“这还差不多,好吧,那我抽时间约他……”秦格菲一听有自己一份,得意地笑了,俩人小声嘀咕了半天,秦格菲又透露了一个消息,此时股价在十八块六,据邰博文透露,离心理价位还有一段,可以放心大胆地买地,接近高位抛货的时候他会私下通知,一般庄家吸货时,眼光好消息快跟庄总能大赚一笔,看来上官老板是在间接地摸底了,不说别的,那天在尚银河的私人酒会上不过寥寥几句点评几个股,都让他有惊艳的感觉。

得了一番内幕,上官老板乐滋滋地走了,秦格菲却是意犹未竟,正要拿着电话给闺蜜打个电话时,恰恰电话响了,武曼音的电话,四方建筑的经理秘书,因为两位老板是朋友,两位二奶兼秘书几次见面也成了朋友,一接电话,电话里传来了武曼音的惊声尖叫:“哇……菲菲,真拽,还真是涨停板了,哇,还有张大单顶着在吸货,现在买都困难了……”

“现在刚开市,过一个小时你试试吧……怎么?曼音,不能把你激动成这样吧?”

“什么激动呀,我后悔,我悔死了,我奶子都悔掉了……才投了三十万,早知道多买点多好,今天一天就赚好几万……”

“千万别把那玩意悔掉啊,全靠那东西和男人周旋呢……哈哈,大早上打电话就说这个呀?”

“不光这个,还有其他事呢?给我拆借点钱,回头还你。”

“开什么国际玩笑,我的钱可都在股市上,你是不找错对象,找你老公要啊?”

“快算了吧,他欠一屁股债还不知道怎么还呢?那给我想想办法……”

“这样吧,你找找杉杉,他们林州建总刚结算了一笔工程款,她老公手里现在有钱,要不你找找高长进,卖医疗器械的那位,我看他见了你就馋涎欲滴一副色相,借他俩钱准没问题。”

“要死啦呀,不借钱还恶心人家……”

“……”

女人间的瞎扯闲聊,话题两个要素,除了男人就是钱,俩人又是小声嘀咕了半天,武曼音这儿好像也有小道消息,全是关于邰博文的,据说小邰在港市上曾经就有送财童子个绰号,是个有点小名气的操盘手,更据说,他最好记录是同时操纵六支股票,十八天收益率百分之八十七,而600×23这支股是坐庄炒长线,看来股价涨到三十到不止了……有个奇特的现象连秦格菲也没有注意到,似乎武曼音同样对邰博文的私生活很了解。更奇特的是,武曼音打电话找认识的朋友,华泰汽贸的于馨兰,于馨兰也有了同样遭遇;找天天乐饮食的陈健,谁知道这一对男女似乎也知道了点内幕,大部分闲钱都投到这支股票上了;回头俩人又通电话了,商量来商量去,最后还是决定找尚银河解决资金问题,毕竟几个人和殷芳荃的关系不赖,拆借个百把十万问题不大。

……

叮铃铃……铃声响了,殷芳荃一拿电话,里面声音急促地来了:“芳荃,我曼音,给我拆借一百万,用三个月,我急用啊……”

叮铃铃……电话铃又响了,一看是嘉和超市的那位老板娘,一拿电话,又是同一件事:“芳荃,给我拆借点钱,别告诉我老公啊……”

第三个电话,借钱。

第四个电话,借钱。

第五个电话,殷芳荃产生惯性了,问着天天乐饮食少掌门:“你是不是借钱?”

“殷姐,您不就是做小额贷款生意的,不找你借钱难道找你约会?”对方惫懒地说着,敢情还真是借钱,胃口不少,一千万。

第N个电话,还是借钱,虽然业务就是这个,不过让殷芳荃诧异的是,偏偏还都是熟识的人几乎在相同的时间都来借钱来了,其实这个生意从来没有这么热闹过,一般情况下都是经营拮据不得已才朝尚总这个小额贷款公司拆借……难道。

对了,殷芳荃想到了一种可能,敲击着键盘,登陆进了自己的股票账户,前两天无意中和几位闺蜜吃饭,都在私下讨论在邰博文那里挖来的消息,据说这位多金帅哥正在坐庄操纵一支股票,那天酒会和他聊过、跳过舞的美女他都慷慨给了几个内幕消息,据说同一周连涨,不少于两个涨停板……殷芳荃那日只是试探性地少买了几百股,打开股市行情,一惊,眼一凸,然后是大气不敢稍出,惊讶地翻着记录,从11月6日到13日,连涨了五天,包括今天涨停,正好是两个涨停板……一惊,惊讶得放下了鼠标,急促地拔着电话,问和她关系最好的秦格菲,聊了几句,扣了电话,急促促地起身出了办公室,敲响了尚总办公室的门。

“进来……”

应声而进,尚总正坐在老板椅上逍遥,手指在桌沿上打着节奏,正哼着豫剧的小曲,转着椅子一抬头问:“有事?”

“有点……”殷芳荃把刚刚无意中知道的情况简明扼要说了遍,粗粗一数记下的单子,十几个人的借款,从一百万到一千万不等,总额也不小,有七八千万的样子,不过对于天天和拆借资金打交道的,这个数目并不吓人,更何况是分流到十几个人的手里,又都是身家不菲的人,尚银河一看单子,呵呵笑着一扔道:“呵呵,不是些败家子就是些败家娘们……给他们,这些都不是还不起钱的主。”

“也不一定就败家,秦格菲最先知道的消息,她在这个上面已经挣了八十多万了。”殷芳荃爆了个料,看着老板不太相信,解释着:“千真万确,前几天我和她们几位约出去美容,都在讨论这支股票,据说邰博文给的内幕是连涨一周,两个涨停板,到今天恰恰正好第八天,去掉周六周日,正好两个涨停。”

“噢,对对对,我把这茬忘了,这小子是个股精,那天在酒会上他说得一愣一愣的,看来还真有两下子啊。”尚银河道,这位只相信现钞的伪商人,对于什么贸易和股市不算很懂,也很少涉足,不过并不影响他掌控那些在商场上呼风唤雨的人物。本来当听到了小道消息,不过看着殷芳荃似乎还有潜台词,尚银河微怔之后猛一激灵,想到了,惊讶地说道:“你的意思他是操纵一支股票?”

“如果不是亲手操纵,神仙也预料不到这么准?以他的资本联合几个人操纵一支盘面不大的股票涨跌不是什么难事,现在的股市真正赚钱的,都是些资本雄厚的大庄家在自炒自赚,怨不得他当初刚上门的时候找我们开口就是要筹三个亿。”殷芳荃分析道,有点洞明事情原委的意思。这一点,尚银河也知道,闻得此言思忖了片刻,其时在接待这个大户时让他稍有踌躇,不管在外面有多拽,可在中州没名没姓当时就回绝了,毕竟资金的安全是放在第一位的,以他当时的想法,这种身家似乎不需要朝他借钱,而且电子行业的前景究竟如何连他的揣不准,万一投资失利,自己也要遭池鱼之殃。

却不料事情的发展有点出乎意料,一直关注着立讯电子,没想到他没有拆借资金也搞得这么红火,不但树起了厂子,而且在中州打通了不少人脉,最新的消息是立讯电子的设备已经起运,准备月底试运行……种种迹像,好像有违常理,对于有钱还借钱,尚银河有点想不透,现在倒有解释了,不过问题又来了,既然缺钱,为什么又不来借呢。诧异地自言自语了句:“芳荃,那他为什么后来没再提拆借资金的事?”

“这个……”殷芳荃讪笑了笑,为难地道着:“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你看你,还有什么不敢和我说的吗?”尚银河不悦地催了句,却不知自己的助手什么时候也会隐晦其辞了。

“不是没提,而是不敢提了……上月月底我顺路去过他们公司一趟,还专程提到了这事,他说确实需要一笔资金,设备款刚筹到、原材料正在招标,股市的投资暂时撤不出来,银行呢,只答应给他们七千万的贷款……资金的缺口肯定不小,不过他隐隐晦晦说不知道谁把你的出身和底子告诉他了,他呢,对您有点害怕,不敢再上门借钱来了。”殷芳荃小心翼翼说着,小心地看着老板的表情,准备随时停下话题,中州不少人都知道尚老板一直就是放高利贷的出身,从小赌场直放到大市场,放到现在已经是根深叶茂在中州盘根错节没人动得了了,已经合法地成了华银小额贷款有限公司的总经理了,钱倒是有,不过好名声绝对不会有。

不料,意外了,尚银河似乎对殷芳荃的坦诚以对很欣赏似地笑了笑,很意外地对邰博文也有了新的看法,笑着说道:“哦,原来是这样,要这么说,小邰就是个实实在在做生意赚钱的人了,这种人我喜欢……呵呵,没关系,他不敢上门,我们亲自上门找人家去嘛,生意总得坐下来谈吧……芳荃你陪我去一趟,对了,先打个电话约一下,看看小伙子在不在?”

殷芳荃有点诧异老板的态度转换的如此之快,弱弱地应了声,联系下邰博文,人在公司,果真是个用心的生意人,听得这消息,老板又是很意外地备车出行了……

立讯电子,几个行书镏金大字,镌在顶门立柱上很有点艺术品位,立柱下,站着位很有品位的男子,不时地看着腕上的劳力士手表,不过绝对不是玩派,这位邰总在员工眼里,在同行口碑里不算个很二的有钱分子,座驾是普通的帕萨特,租的是幢小别墅,豪华倒算得上,不过绝对不奢侈。平时的衣食住行看得出谨小慎微来,绝对看不出有什么过分的张扬之处。

这不,尚总的车进门刚停,这位邰总殷勤地上前给尚总开得车门,把殷芳荃的活抢着干了,这么个意外的客气,倒让尚银河不好意思了,哈哈笑着道:“邰总,您这么迎接,可我折我的寿啊。”

“长者莅临,我要不懂点礼,那可让尚总见笑了,请请……”邰博文很谦恭地来了句,前领着路,直领进了公司的办公楼里,进了办公室,邰博文又是殷勤的沏茶倒水,亲自给尚银河奉上,客气寒喧了一番,老尚对这个小伙愈发地看好了,倒开门见山了,饶有兴致地看看办公室指点着:“地方不错,这地方将来很有升值潜力,邰总,我怎么觉得咱们比刚认识的时候生份多了,是不是怕我沾您的光呀?”

“呵呵,瞧您说的,我这小门小户,您能来指点指点,这儿就蓬壁生辉了。”邰博文客套了句。

尚银河摇摇手,以示不敢,笑着道:“怎么样?有难处嘛,有难处一定要说出来,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多个朋友多条路……我尚银河混了几十年,主要就是靠朋友混出来的,和你呢,我觉得我们还是很投缘的。”

“那是,那是……尚总高抬了。难处,暂且没有。”邰博文虚应着,似乎不太习惯尚老板这套江湖作风。

“不会吧,我怎么觉得你的资金缺口很大呀?”尚银河提醒了句,一提醒,明显地看到邰博文的眼睛一直,仿佛被窥破心机了,尔后眼光又盯向了坐到一侧的殷芳荃,像是责难,不该把自己的情况告诉尚总,尚银河个人老成精的人物,这点察言观色早捕捉在眼中了,笑着道:“看来你对我的助手有意见,不过你们年轻人的事自己私下解决,呵呵……咱们生意归生意,我其实对你也很关注,怎么样邰总,招标会进行得还顺利?”

又是一愣,招标会刚刚在筹备,邀请函刚发出去,似乎对于尚总的消息这么灵邰博文很吃惊,不过好在没有失态:“谢谢尚总这么提携我们后生晚辈,刚刚开始,能赶上月底的试运行就不错,万事开头难,我都快忙得焦头烂额了,忙过这一段,我亲自登门拜访尚总您。”

“拜访就不必了……我是说,小邰,我记得你通过锐仕的寥厚卿找上我,咱们谋面第一次谈你就张口要三个亿,还记得吗?”尚银河问。

“唐突……实在唐突,不知天高地厚,惹尚总您见笑了。”邰博文好似被揭了羞处,抱拳客气着掩饰着眉色里的不安。

“一点也不唐突……倒是我有点走眼,我开门见山吧,我给你三个亿怎么样?”尚银河直接撂出来了,平素时稍显浑浊的眼睛此时像猎隼一样盯着邰博文。

要是兴喜若狂,可能有;要是拍着胸脯说一定还上,也可能是,普通人借贷都这种得性;要是无动于衷,可能性不大,他需要资金;要是感恩戴德,说不定会是这样,没到手都当孙子,当爷是到手之后的事……一刹那间,尚银河眼中掠过数种可能发生的表情。

意外,很意外地邰博文好像很为难,难于启齿的表情,这就让尚银河奇怪了,笑着问:“怎么了,怕我这个钱烫手。”

“哦不不不……我是在考虑我们偿还能力,再说,我们可能用不了那么长时间,您上次说要给算年息,这个利率……哟,尚总,我实在不敢在长者面前唐突……”邰博文一副为难的小媳妇上床的样子,就那种想上床半推半就,想宽衣又欲解未解,想成好事吧,还遮遮掩掩,如此惟肖惟妙的表演,让尚银河更坚定了这是个精明商人的看法,笑着让步着:“好,我喜欢务实的年轻人,你要夸海口,我还真担心资金的安全,这样吧,按月利结算,不管什么时候,你要多少,我给你提供多少,不过需要给我个像样的质押,这是行内的规矩……芳荃,给邰总看看协议书。”

好像没料到这么突然,邰博文紧张地站了起来,殷芳荃款款地递上一份协议书来,邰博文瞧了一眼,稍有蹙眉,这个表情在尚银河看来,是有点担心法律文书的问题了,就听他缓缓解释着:“我们注册资金是五千万,法律规定我们贷出去的利率不超过银行标准的4倍,不过按这个标准你借不到钱,现在房地产商人开的小额贷款公司利率是银行的十倍都不止,我们6倍的利息额应该算一个合理的价格了,利息直接从拆借资金的扣除,你只要还本金就行了……怎么样邰老板,我们的钱敢不敢要啊?”

像激将,也像一副舍我其谁的大气,毕竟三个亿不是谁都拿得出来的,邰博文细细看了条文,又是一副很诚恳而且很谦恭的表情,双手合十:“谢谢,谢谢尚总,您这钱是雪中送炭啊。长者赐,不敢辞,要,肯定要……这样,我以我们立讯电子现有的房屋、车辆、以及马上到货的设备做抵押,拆借您的资金使用三到五个月,到期如果还不上,这些资产足够抵债了……”

“哈哈,好好……现在的诚实商人不多见了,小邰你算一个,那就好,回头细节你个芳荃商量一下,签了字据,三五天你就能拿到钱,我可以告诉你,我的钱一点也不烫手,不但方便,而且安全,如果在中州谁要查,或者罚没,没你的事,全算我的……这你总该放心了吧?”尚银河起身了,来了个一锤定音,邰博文此时才有喜出望外,不住地恭维着:“那是,尚总的威名,我早有所耳闻了……哎,稍等一下,尚总。”

刚要起身的尚银河和殷芳荃被叫住了,邰博文回身在台历上刷刷写了一行字,一撕,追上来,恭恭敬敬地交到尚银河手里,一看写的是“钦安医药600×23”,尚银河怔了下,邰博文却是解释着:“一点见面礼,不成敬意,请尚总务必笑纳?”

“这个是?股票名称?”尚银河老外了句,明知故问了。

“对,这支股我和几个朋友在炒,盘面不大,不过比较安全,同时在中州、广州、香港和新加坡动手,互相呼应,没人查得到,我们用了接近两个月时间,从六块多已经抬到十八块八了,我建议尚总投上一千万,让您的一千万在股市上呆两天怎么样?”邰博文道。

“哦,让赚一笔?有多少呢?”尚银河不以为然道。

“最低百分之十,一百万,权当给尚总您的见面礼了,要赚不到一百万,我登门请罪。”邰博文笑着道,不乏自得和神秘。

“那谢谢喽……不过我对股票还真没兴趣。”尚银河随意把条子交到殷芳荃手里,笑着出门了。

客套着,下了楼,婉拒了邰博文的请客提议,出门这位邰老板把财神爷送走,转身的时候,紧张地呼了一口气,此时才心跳加速了,眼色里掩饰不住地狂喜这才出现了,又像往常一样摁着快拔键拔通了一个号码,低声道着:“徐姐,上钩了……细节还没有敲定,咱们前一段的动作起作用了,我刚把股票的事透露给他,估计他会缓个一两天,你们得再撑撑,高位出逃时要是没人接货把我们套住就惨了,我正在想法找更多下家……”

边低声细语商量着,边进了楼里,这一个庞大的骗局,最后一环终于接近合拢了。

……

车上,尚银河一伸手,又把给殷芳荃的那张纸条要回来了,不过看来看去没看出所以然来,而殷芳荃知道老板从来不喜欢在股市上做文章,却不料今天因为邰博文的影响,好像对股票也感兴趣了。

“芳荃,股票真能赚这么多?两天赚百分之十,这可就是两天一毛利呀?比高利贷还黑?”尚银河露出真面相了,不大相信,这个土八路出身的豪绅连中州以外的地方去得也很少,殷芳荃知道老板的水平,不敢笑,点点头说着:“两天出一个涨停板很正常,要是蓄意操纵,说不定都不止百分之十……这十年涨得最快的股票有的是,比如中国船舶,涨了百分之五千;综合股份,百分之九百三;沙隆达,从一块九毛多涨了三十一块多;渝三峡从一块八毛涨到现在五十四块多……咱们这个二线城市不明显,在京上广和海外,单靠炒股挣上亿身家的人有的是……”

“哦……活了这么多年还是井底之蛙啊,呵呵,落伍了,落伍了,看来我还真是跟不上时代了。”尚银河笑着把纸条还了回去,突然问着:“芳荃,那你有股市开的户头吧?是不是钱直接放你的账户里就可以买这个什么600×23?”

“可以啊……尚总,您想试试,要不您少投点,看看效果。”殷芳荃笑道。

“好啊,那就少点,放上五千万呆两天,赔了找他算账去,呵呵。钱也等两天再给他……让他也着急着急……”

尚银河笑着道,五千万,能直接开大户室了,老板眼没眨一下,倒惊得殷芳荃眼皮颤了颤,看来老板和以前一样没变,不见兔子不撒鹰,到撒的时候,吃得比谁都狠……

十一月一日,两周前,栾山县平湖乡石界河村,去中州四百余公里……

警车下了高速又行驶了三十余公里土路,才到了这个在地图上也找不到名称的小村落,据说这个村子因为山高树多,在大炼钢铁的时代也算个大村,不过改革开放和城市化进程驱使着越来越多的村民迁徙出村子另谋生路,二百余户的村子讫今为止所剩不足百户。

乡派出所陪同郑冠群和帅世才一行来的,到了村口民警进村里找来了位穿着中式裤,打着布腰带,套着大棉鞋,头发没几根,花白胡子拉碴一嘴一脸的老头,一介绍,干部,最基层的干部:村长。

“……你们找那吴姻美呀,哎呀,恓惶啦,恓惶啦,就跳在这界河水里淹死啦。那儿,就在那儿,以前是个大水汪,死了好多天,村里人担水才瞄见,泡得不像样了。人死呀,咋死也行,就是不能跳河死,水里死了,龙王爷要扒衣裳呢,好好一个女子,扒得光溜溜,肚子胀得跟怀娃样,看着都吓人。我那时候刚娶媳妇,吓得我好几天不敢下地……你们是没见过呀,见一回这一辈子都忘不了。”

干部老头佝着腰,边往山岭上走边说着吴姻美跳水寻短见的往事,这老头估计有点恶趣味,极尽死相的夸张之能,听得同来的民警听不去了,插话说着:“磨驴叔,上头领导来问个情况,你别老说死相行不行,吓得我们还咋赶路呢?”

“哦,不听这个呀?你们不说来找吴姻美的坟么?”老头纳闷了,回头给了几个一对三角老眼,诧异了。

“没事没事,老哥讲得挺好……老哥,有关她的情况我们都想了解了解。”帅世才打着圆场,称呼了句,又递了支烟,老头一看带嘴的,舍不得抽,夹到耳朵上,这才重新起步,重新开始村长式的罗嗦:“……没啥,监督劳动,那时候下乡的城里人也不搭理她,村里人也不敢搭理她,就在村口窝棚里住着,隔段时间革委会的来调查调查她劳动情况咋样……死前就是革委会通知她,好像是她男人死了,头一晌午说了,第二个就不见人了,还以为她跑回城了,谁知道跳河死啦……”

惊心动魄的惨剧,在村长嘴里,像一段干巴巴的家长里短,不带任何感情色彩,也不知道是这个年龄已经堪破生死的原因,还是那个年代司空见惯的缘故,反正是说得格外轻松。轻松得脚步都没有一点停滞,直向河边的矮山上迤逦行着。

“老哥,那她这个坟谁立的?”帅世才问。

“村里人呗,一人给了十个工分,埋了埋人。”老头道,丧葬看样很简单,郑冠群有点无奈的摇摇头,这位,解放前中州市的大家闺秀,千金之躯埋骨于此,值十个工分,两毛钱。

“后来呢?乡派出所给了协查情况是,八九年吧,有人专程回来把她男人和她合葬了一块,还树了块碑,老哥还记得这事么?”帅世才问,这是端木界平能查到的最后消息,快二十年了,来此的目的是给父母合坟,一直让郑冠群和帅世才想不通的是,端木界平没有选择老家,也没有选择中州,而是把父母的坟地选在了这个荒山。

“记得……那是个好娃,他来了找村里人帮忙,披麻戴孝挨家挨户磕了一圈头,磕得脑门上都流血了,他妈也死得恓惶啊,二十年亲人才来,村里大队干部就组织了十几个青壮劳力给他重圈了一个坟地……这娃苦呀,从圈坟开始就睡在坟地上,出殡上路一路磕着头从山下磕到坟地,在坟上呀,哭得好几次都昏过去了,一直在坟上呆过头七,人才走……人都不会走了,抬走的。”

村长抹了把老眼,唏嘘了声,幽幽一叹,仿佛这一生,就这么几句略过去了,心理学上讲,每个人的心理世界都很精彩,不过对于研究了若干年的郑冠群来说,走得越深,发现的不是精彩,而是越来越深的悲剧色彩,也许注定,这个悲剧色彩,要渲染到这一家两代。

“老哥,后来,他还来过吗?”帅世才定了定有点乱的心情,问了句。

前行的老头摇摇头:“没有,再没来过,前些年还有人扯扯这事,后来就没人能想起来了……好娃,这是个好娃娃呀,圈坟在村里呆了几天,只要是还记得他老娘的,他是说话着就磕头还人情,烟啦、酒啦、肉啦当礼送的就不知道浪费了多少,当时的村里有个老寡妇看着他娘可怜,给过他娘几碗炒麦,等他来这老寡妇也不在了,就这点小恩他都专程到坟头磕了十几个头还恩……后来走还给村里留了五千块钱,说是给村里买几个水泵浇地方便……好娃呀,这好人呀,都不长命呀,他娘在村边呆了四五年,话都没多说几句,就这还是隔三差五让革委会的批斗一顿,就不跳河寻死,她一妇道人家也熬不过那年景……恓惶……到了,那儿就是。”

老头停下脚步了,在接近山顶的半坡上,扬手所指,枯草荆棘遍地的萧瑟淹没之后,一块青石碑露着浅浅的头,残阳、乱石、荒冢,仿佛这个宁静的时空从来没有被人打断过,也并不欢迎这些突兀来的访客。

同来的乡警拉了把村长,俩个人没有跟上,老头席地盘腿而坐,摁着烟吧嗒吧嗒抽上旱烟了,有点不解地看着两位衣着光鲜的老警察,小心翼翼地拔拉到荒草荆棘,向着墓碑踱去。

草茎连着草茎,新草覆着腐草,荆棘丛生地已经无路可寻,俩人费了好大的劲才到了碑前,风吹雨打的碑身已经是泥迹糊着字面,郑冠群抚了抚,依然可辨“先考端木良择、先妣吴姻美”的字面,不过诧异的是,立碑人,是空的。

一看帅世才,他也有点奇怪,狐疑地看着这块确是他儿子端木界平立的碑,但却不留名。刚刚的几步路能看得很清楚,这里不是近期,而是很久没有人祭祀过了。碑座上的泥土积了两公分厚,坟头、碑顶、坟圈,被荆棘和草丛包围着,如果没有这块碑,恐怕能指出这个确切埋骨之所的人也不多了。

俩人几次的相对俱是无言,郑冠群掏着手帕,无言地擦着这块快风沙淹没的碑体,帅世才在无言的拨着坟四周的草棵,俩位警察对于案件都有异乎寻常的偏执,从嫌疑人的家庭查起,从他的犯罪诱因和动机查起,却没有想到,查到的是一对无辜的夫妻和他们埋没在荒冢里无法伸诉的冤曲。

“老帅,你有什么感觉?”郑冠群拨了一会草,体力明显不济,不顾形象地坐在坟边,问了句。

“愤怒……甚至于同情,不管是谁遭遇到他那种不公正的待遇,恐怕都不会像个普通人过正常的生活。”帅世才也坐下来了,掏着烟,点了支,给郑冠群递过来,戒烟已久的郑冠群下意识地接在手里,点着火抽上了,猛吸一口,仿佛要压住肺部升起的气息,叹着道:“我也有同感,知道为什么找你吗?我们的下一代同行,已经无从了解那个荒唐年代给受难者带来的伤害了,这种伤害,既是他犯罪的诱因,也是他犯罪的动机,是他给予的社会的回报,尽管是以犯罪的手法出现的,但你不可否认,这好像冥冥中也在彰显着一种公正,血和泪浇灌出来的苗,长不成社会栋梁……”

“咱们换个话题,再这样谈,对于制裁他我会产生一种负罪感……特别是在这一对无辜夫妻的坟前。”帅世才道,阴着脸,不知道在想什么。

“好,那我换一个,为什么立碑人是空的?”郑冠群问,直指俩人都是讨论的犯罪人心理问题了。

“我想,应该是他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有一种负罪感吧,端木良择是中州有名的金石研究专家,对石鼓文研究很有建树,他母亲吴姻美娘家前身是中州同仁医院的创始人,吴姻美本身就是个外科医生,父母都是一等一的好人,七零年死,过了将近二十年,端木界平才把父母合葬,而他又变成那个样子,我想,他应该是羞于把自己的名字镌到父母的墓碑上吧。”帅世才道。

“如果这样的话,那他的人性还没有全部泯灭。”郑冠群道,掐了烟,直接问着。

“我倒希望他泯灭得干净点,省得我们抓了他,捎带着要怀疑自己的世界观和人生观是否正确。”帅世才苦笑了笑。

“那直接点,你有什么想法?”郑冠群道,提醒着帅世才:“你那个倒霉儿子想得不错,提供给的名单确实没有派上用场,这也恰恰吻合了端木的一个隐藏规律,比如那假证名字,应该给徐凤飞准备的吧,王丽、张丽、李兰……在我们户籍档案里,几乎都是重复率最高的名字,这给我们带来的难度很大,他总是用最简单、最普通和最司空见惯的伎俩隐藏形迹,别说以前不露声色,就即便现在上了通缉令,他持着王平、张平不管什么平的身份证随便住进中州那家旅店,我们短时间都无法查找到他……我接触的案子不算少了,可这么个精于隐藏的我还是第一回见,那,你看,他连父母的坟地都没有来过,我想他早预料到我们会查他的身世。”

“正因为如此,我才觉得他的人性还残留了那么一点……他不是现在我们掌握他的犯罪事实才没有来,而是自从走后再没有回来,所以我想,还是一种负罪的心态让他不敢踏步父母坟前,毕竟父母两人,一位德高望重,一位济世救人,他这个儿子,有何颜面再到父母坟前。”帅世才道,说到此处,眼前掠过的是自己那位不争气的儿子,两年没有回家,不是不想家,而是比谁都想家,但比谁也害怕回家,害怕面对自己心里负疚。

人性是复杂的,最简单的人性也要难过最复杂的案情,从心理角度是揣度嫌疑人,更要难过任何一种侦破手段,不过在无路可走的时候,郑冠群只能选择这一条连他自己也不敢轻易尝试的办法,思忖着老帅的话,有点悲观地道:

“难就难在这儿,我们无法以一个正常人的心态去揣度他的行为特征,也更无从知道他可能有的动作……恰恰这个犯罪类型是诈骗,每一个骗子都是无师自通的心理学高手,因为要骗倒人,他首先得学会如何是揣度别人心理,他和我们打了十几年交道,恐怕已经把我们摸透了,警务网络的弱点他掌握得比谁都清楚,走到那儿都如入无人之境。”

这个案子卡壳,卡在一切高科技刑侦手法全部成了摆设,没有任何的信息源,只能求助于这个盛名在外的反骗专家了,也只能通过支离破碎的身世片段去揣摩那个销声匿迹的奇骗。胜算几何郑冠群不敢猜测,但这种较量已经超脱了警匪之间正义的范畴,更像是高手之间的对决,让他欲罢不能。

“难是肯定的,但也不是毫无办法。”

帅世才又点燃了一支烟,郑冠群主动要了支,俩人使劲地抽着,帅世才斟酌了许久才说着:“第一,他没有落过网,没落过网的,自信心会极度膨胀,这点从他在中州大摇大摆故地重游就看得出来;第二,虽然他的手法很高明,但他的处世并不高明,还记得咱们在信阳查到的那位吴清治吗,应该是他的领路人,也应该是一个老骗子,但除了蹲那十年监狱,我们没有掌握到他的任何犯罪证据,甚至包括他蹲的十年也证据不足……反观端木就差了点了,因为高明手段已经把他暴露在我们的眼线之内,他高明地把自己置于四面楚歌的境外,要于整个社会为敌了……第三,不管我们给予他如何的同情,他还是个有反社会倾向性格的人,这种人的行为不会因为个人的感情或者其他因素而停止他们的犯罪行为,既然不会停止,那我们就有机会找到他……”

“通过这儿长眠的俩个人。”帅世才一指坟头。

“什么意思?”郑冠群问,愣了。

“端木良择是位颇有建树的金石研究专家,生前收藏颇丰,被抄得不少,我从一份原始档案上查到了,当时他研究的两幅《中山国石刻》的拓片是他最得意的收藏,为此还在当时中州大学的学刊上有过石鼓文和篆文谁先谁后的争论,不过这东西,一般人不认识,根本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后来被抄家流迭到了民间……既然我们找不到他的藏身之所,让他来找我们怎么样?”帅世才道。

“你是说,用石刻拓片诱他出来?”郑冠群道。

“诱不出他来,不过诱出他在中州的替身没问题……如果他在全省的范围内,这办法就管用,如果真潜逃出境,那我们就鞭长莫及了。”帅世才道。

“嗯,值得一试……端木既然很重父子情,千里迢迢把父母合葬,那么他对他父亲的生平应该很了解,如果了解,应该知道他父亲的得意之作……如果这个得意之作现在现世,嗯,值得一试……”郑冠群想了一会儿,琢磨清了老帅这个直取人要害的办法,点点头,兴趣一来,一骨碌站起身来,赞了个:“好办法,直透人心理防守薄弱的地方……咦?不对呀?老帅,既然已经流轶民间,你怎么得到的?而且这东西是不是价值不菲?”

“呵呵,我就个穷光蛋,一辈子和这些值钱东西没缘份……不过帅朗能给咱们提供两份。”帅世才起身拍拍屁股,笑了笑道。

“帅朗?他怎么会有?”郑冠群打破砂锅问到底了。

帅世才没回答,斜着眼,颇有深意地看了老郑一眼,老郑霎时恍然大悟了,悻悻地跟在帅世才背后,轻声说着:“懂了,你那奸商儿子,又要整假货出来……”

“以骗抑骗,谁又分得清那么多对错呀。”帅世才颇有感触地说了句,不知所指为何。

出了坟地,下山的时候却安静得出奇,俩个人没有问,那啰嗦老头也没有多说,下到了山底,握手要告别时,帅世才回头看着衰草枯杨爬满的荒山岗,有所不忍,掏着口袋,把自己和老郑随身的钱凑了千把块直塞到村长手里,老村长吓得直看民警,不敢收,老帅坚决让着:“不是给你的,帮帮忙,把端木夫妇的坟地拾掇下,我们时间不多在这儿呆不长,拜托了……”

强塞下了钱,几个人跳上车,直驶出村,讶异的村长拿着一摞钱,在原地怔了好久,直到两辆警车席卷着一地黄埃,消失在尘雾中不见踪影……

次日,帅朗回到了阔别已久的中州,和父亲谈了一夜,同样的唏嘘不已,之后到了中州大学,尽管是大学,可要找一位还懂金石研究的老古董并没那么容易,不过意外的是,中州大学还真有硕果仅存已经退休十几年的一位,王义政。等登门拜访轮到帅朗大跌眼镜了,居然是拍卖会上见到的那位聋老头,王雪娜的爷爷。再联系这老头在拍卖会上花钱买一本《红楼梦》的晚清拓本,立马觉乎着这老头应该是货真价实懂金石研究的,不像现在这年头的学校教授,只知道剽窃别人的论文。

王雪娜有点受宠若惊了,没准把这个当成帅朗献殷勤的由头了,感动得差点热泪盈眶,俩个人坐在校园的花园沿上,王雪娜不无黯然地一说道帅朗才发现,举办一次金石作品展,一直就是爷爷未竟的奢望,可收藏已经花费不菲,再办作品展一直是有心无力,毕竟耗费不起那么大的场地费,而且又怕真办一下冷了场,让爷爷心灰意懒……帅朗听得豪气顿生,拍着胸脯大包揽了,没钱不怕,我出,我出不起我给你爷爷拉赞助去,没人不怕,我雇人给你爷爷捧场。

“那你做这些,为什么呢?”王雪娜被镇住了,愣着傻傻地问。

“不为什么,喜欢你呗。”帅朗脸不红不黑说了句,听得王雪娜腮边飞红,抹着红红的眼睛,不好意思地笑了。

本来准备谈之前想借机轻薄一下下的,不过真到这个时候帅朗倒把这事忘了,看着羞答答又纯又萌的学妹,实有没有鼓起勇气伸出无耻之手,凑上无耻之嘴。

五日,一则中州大学退休教授王义政个人金石收藏作品展的大幅广告悄然无声地登到了中州日报的四版,有心人可能会发现,从这一天开始,几乎所有的中州销售的报刊连续不断地在报道这一消息……

九日,电视台作了一则专访,题目叫《金石研究与中州文化的渊源》,收视率比《中州新闻》还扑街,不过在地方频道的省台频道都播出了,覆盖到了全省。

十日,举办在世纪花艺园的作品展迎来了省文化厅一位副厅长的莅临,同行的有多位省内外专家、学者,对于中州大学王义政教授的收藏和个人作品给予了高度评价……这则上了《中州晚间新闻》。

十三日,一切依然很平静,那幅挂在作品展中央的《中山国石刻》石鼓文拓片,少有人问津,即便是有人问,也是一句白痴的话:这写得是什么字?

偶而光临这里的帅朗也看出来了,可怜的传统像那位聋老头,已经到了行将就木的暮年,能认识它、能理解它、能欣赏它的人已经屈指可数了,不过帅朗相信,认识它的人,应该会出现……

十三日,位于蒋庄一桩居民小区,这里是邰博文手机联系的最终信息地,和华银达成初步意向的消息在第一时间传给了蛰居于此徐凤飞、端木界平……

是的,没有走,就住这个毗邻京珠高速和京广铁路不远的三边小镇,在行政区划上这里已经不属于中州市的范畴,不过距中州市下辖最近的一个县仅仅15公里之遥。这个相对偏僻的隐藏地没有像城市那样遍布的监控和巡逻,俩个人不算异乡的中州口音在这里根本未引起别人的注意。

A42幢小区,三层,能眺到远处的高速路,徐凤飞开门进家,看了一眼,端木界平像往常一样,在把玩着随手的小笔记本电脑,不用说,在看行情了,神情很平静,似乎并不为自己投资到股市上已经翻了三倍的收入所动。徐凤飞洗洗手,笑吟吟地踱步上来,自背后环着端木界平的脖子,暧昧地说着:“今天和往常一样安静,没有发现异常,从这里到菜市的一点七公里,我快把小商小贩和小车司机们都认准了……呵呵,平,想吃什么,猪肉芹菜饺子怎么样?”

“你知道我对你的安排从来不提意见的。”端林笑了笑,眼睛没动,手伸着,抚过肩上徐凤飞的光滑的脸颊,亲密自不待言,徐凤飞给了个甜蜜蜜的吻,看着行情图斟酌着怎么把好消息告诉端木,却不料端木先开口了,问着她:“应该有消息了吧?”

“呵呵,什么也瞒不过你,对,有了,小邰说尚银河和他的助手专程到立讯找他,要给三个亿的拆借资金,刚刚达成意向,可能还需要几天时间。”徐凤飞道,不知道为什么,关于的金钱的数目能带来的刺激感已经非常有限,但每每精巧到极致的骗局,能骗倒中州这么多大绅小亨,总还是能让她产生点兴奋的,端木界平笑了笑,仿佛一切尽在算计之中,笑着道:“看来一锅烩的,尚银河要成最肥的一块了。小邰要跻身有钱人的行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