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菜鸟和大师的第一次对弈02

正乐得起劲的时候,“叮咚”一声门铃吓了帅朗一跳,紧张地捂住嘴压住声音,又是一声门铃再响,这下更紧张了,一骨碌爬起来,暗道不会老家伙被妞损一通找后账来了吧,那咱也装一无所知,气气他……一站起身凑上猫眼,一看门外景象,帅朗心呼一下子直冲到嗓子眼跟前,喉咙里重重咳了一声,眼珠差点飞出去……

古清治没来兴师问罪,不过比古清治来了更让帅朗吃惊。

视线透过猫眼向下,是白嫩白嫩一片,胸。流线型的V型低胸,鼓鼓囊囊喷勃欲出。视线稍稍抬高,也是白嫩白嫩一片,是脸。笑吟吟像堆了朵花,似乎知道有人从猫眼偷窥自己似的,小手一收一张地打着招呼。

是俩妞、俩靓妞、俩胸大的靓妞……帅朗愣了愣,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对付了,又看了看距离太近,视线太狭,也没分清是不是刚才自己招来塞古老头房间里那俩,差不多应该是了,这么正规的酒店不是本房间号码预约不会给你送货上门,一送还是双飞。只是不知道这俩妞刚进古清治房间,怎么又被忽悠到这儿来了,一下子抓挠着脑袋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正想着,笃笃笃又是几声敲门,连门铃也不按了。

帅朗心里蓦地急了,装不知道,这是最直接的办法,他腾地拉开了门,当门一站,那表情说多严肃就有多严肃,很正人君子地问:“找谁?”

“找你呀,大哥。”左边那位水绿裙的美眉脱口就来,报之以一个暧昧的笑。身体向前凑了几公分,几乎就要挤进门了。

“哇……大哥这么威风呀,搞得人家好怕怕哦……”右边粉红美眉掩鼻一笑,小手拍着胸脯貌似害怕,不过手拍的地方太过敏感,恐怕是把帅朗的视线往那个想入非非的地方引。

“哎哎哎……你们谁呀,我不认识你们,怎么随便敲别人房门。”

帅朗伸手拦着,作势要关门。当先的粉红美眉,白嫩嫩的脸蛋不见糗色,甜笑着问:“先生您姓帅吧?”

“是啊……怎么了。”帅朗随口应道,不过一应声后悔了,立马恨不得把话再收回来,这倒不用认识了,自我介绍了。

果不其然,他一认可,那水绿裙的美眉腻歪上来了:“都说找你了,没错吧……姓帅的帅哥哦。”说着俩美眉都要往房间里挤,帅朗只觉得迎面四个鼓囊囊的奶包压迫而来,不迭地后退了一步,一后退又猛醒绝对不能后退,他一正身子,义正词严地斥着:“嗨,姓帅的多呢,光我一个呀?去,我不认识你们……”

“哟哟哟……”粉红美眉一手支门,正色道:“帅哥,1206那位大爷让我们来的啊,把我们赶走你可别后悔。”

“什么大爷,我更不认识。”帅朗翻着白眼不理会。

“不能吧,那位大爷给了我们二百小费,说看不上也不让我们白跑。”水绿裙美眉小声说着,眼珠乌溜溜打量着帅朗,蓦地笑道:“放心吧,大哥,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啊?这老家伙,亏他想得出来……”帅朗一愣,气着了,看来是搬了俩妞没撬动老头,被老头轻飘飘给扔回来了。一眨眼,身形一松动,俩妞倒不客气进来了,帅朗不迭地喊着:“嗨、嗨,你们怎么进来了……”

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搭讪上,那俩妞进了门,一位说着,里面说话,别让人瞅见……另一位关着门,推了帅朗一把劝着,哦哟瞧您,出来玩不就图个高兴嘛,我们姐们伺候,你当皇帝。俩人一左一右就要挟持上来,帅朗没料到事态会发展得如此严重,打架斗殴倒没少经历,不过和俩妞PK还真是头一回,人家一挤一进来,帅朗反倒局促了,顾不上骂古老头了,直靠着墙举着手生怕被非礼似的劝着:“喂喂,姐们……别别别……听我说,我真不需要,真的真的不需要……”

“哎哟,瞧大哥您,脸皮子还这么薄呀,男人有不需要的么?”水绿裙美眉调戏了一句。关门回身的粉红美眉也凑上来了,秋波一送,意味深长地说:“别担心,我们会让你需要的……”

说着话,俏皮的小舌头沿着红嘟嘟的嘴唇舔了一圈,暧昧的眼神伴着个每个男人都懂得的姿势,一个丰腴一个苗条、一个胸大一个腿长、两双凤眼却是一般的火辣,直往帅朗身上瞄,甭说实战了,这俩五星妞的身材就让人产生强烈生理反应了。帅朗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地往自己下身摸,一摸,迎着俩妞的眼光又觉得很不雅,手触电似的收回来,尴尬地站着,心里暗道坏了……坏了……搬了两块石头,砸自己脚上了……这地方服务忒周到了,连劝嫖也这么热情……这可咋弄!?

磨破嘴皮子,好说歹说,帅朗才把俩妞劝走,临走之前还被骂了一声穷鬼。

帅朗侧头看看1206房间,那叫一个佩服兼郁闷,这么个突发奇想的招数都被老头轻轻松松踢了回来,连惯于用恶作剧捉弄别人的帅朗自己也着了道,还真想不到,老家伙忽悠风水行,忽悠妞都不比别人差。他悻悻然退回了房间,关上了门,悻然呆坐了良久,才起身进了卫生间,哗哗拧开了水龙头……

洗了凉水澡,好容易把这个郁闷冲淡了几分,围着浴巾从卫生间出来的帅朗“扑通“直把自己扔到**,拧开床头的灯,点了支烟,惬意地抽了一口。再看这个房间,比自己租住的大了一倍不止,仿红木的桌椅,绣着花团锦簇的地毯,四十二寸的大壁挂电视,再加上与房间色调搭配的墙色,给人一种很温馨的感觉,四仰八叉躺在柔软舒适大**的帅朗眼盯着天花板,无聊地吐着烟圈,脑子里乱糟糟地想着什么。

每一个道貌岸然的表象之后都隐藏着不可告人的目的,帅朗知道即便自己看得到,想得出,也不是自己逆转得了的,甚至已经由最初的身不由己变成了现在的不太介意,毕竟现在能糊口且高尚的行业所剩不多了,即便有,帅朗也未必能踏进那个门槛。

其实混的生活,就是在骗与被骗中挣扎,混得越久,对别人防范得越严,自我保护的意识也越强,有些事还是能躲就躲、能缩就缩、见好就收,甚至帅朗并不介意扮演骗人的角色,否则在这个骗子林立的环境中根本无法独立生存。当然,一切的大前提是得看得清和自己打交道的究竟是些什么人。

那么这一次呢?

帅朗把玩着手机,心里浮现着这数日见过的人,仙风道骨的古老头、面相不入眼的黄晓、仅露过一次面的黄晓的老板寇仲,还有那位像古董的王会长,再加上家世不薄的华总、唯唯诺诺的陈副总和不苟言笑的刘秘书。从寇仲水产品销售公司领了那份月薪开始,帅朗就步步小心,每天到祁圪裆村,身上现金都不多带,不过华辰逸出现在祁圪裆村后帅朗就放心了,相比于这位,自己肯定不是目标,顶多是个可有可无的棋子。说起来就自己拿的月薪,连华辰逸送的礼品都不值……一直以为古清治从卦仙眨眼成了地师,十成十是要借着华辰逸迁坟大捞一笔,而且帅朗隐隐感觉到,似乎老头对公园被窥破耿耿于怀似的,这些天每每挖苦帅朗不学无术、贬损帅朗眼界太浅、逗弄帅朗财心太重,都有那么点炫耀的意思,好像就是把帅朗这个无足轻重、根本不起作用的人摆到身边,卖弄一般地按部就班进行着自己的事,从讲象征性艺术开始到今天分文不取的作态,每一步都看得帅朗云里雾里,似乎帅朗显得越笨越看不懂,老头的得意之情就更甚了几分。

这就像一个魔术师在你眼前变来变去,而观者根本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一样,是那种骗过所有人视线的得意。

慢慢地帅朗似乎抓住了什么迹象,脸上多了一份窥破秘辛的笑容。轻描淡写把俩妞忽悠出来,恐怕不是世外高人能有的世俗才情……帅朗心里暗道,虽然今天晚上的事有点尴尬,不过也不是全无收获,最起码看到了光溜溜的古大师,从他身上斑斑点点的皮肤上联想到了一些事;看到俩五星级的妞,也领教了古大师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才情,由此反证了自己怀疑的事,恐怕古大师的目标还真不是那十万八万的寻龙费,目标应该更大。

这个结果,让帅朗呵呵的自得其乐地笑着,似乎从尴尬中意外地收获了几分得意。

起身把钱包都拿起来又塞进口袋,百无聊赖地随意看了一下薄薄的钱包,只有两张百元红钞,塞好了钱包,努力不再去想这些伤自尊的事了,拉着被子,似乎又没有什么睡意,对于古大师的作态,就差那么一点点就想通了,关键就在明天的表现上,帅朗倒觉得没什么可想的了。

那么现在想什么呢?

拿着手机的时候翻查着电话号码,找几位认识的同行,不是非要联系这些人,而是帅朗想通了一些事,预感到自己这份助理工作已经接近尾声了,当然,好的一点是那三千月薪不用退了,老头根本不在乎那俩钱,说起来自己还赚了……而能一直留下来的原因是,帅朗发现不管是古清治还是黄晓都对自己没有恶意,否则他早脚底抹油溜之大吉了。

翻着、查着,手突然停下来了,看到这个号码时,帅朗的所有动作都停止了,眼睛停滞着,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一脸温馨和喜悦,心里那些阴暗的想法、恶意的揣度全部消失了,代之的是一脸阳光。

是一个名字:王雪娜。

这个名字把帅朗带回到了一周多前,在还没有找到这份工作时,在人才市场挤挤攘攘时,那个青涩、含羞、梳着大辫子的小学妹给此时他的心里带来了一缕清新的阳光,相比于同是那天遇到的女骗子,相比后来遇到的这些个个居心叵测的家伙,相比今天晚上遇到这俩爱钞不爱俏的妞,那么清纯、那么羞涩,更显得如此清晰。

哦哟……真该死,把这事给忘了,帅朗这会儿真后悔了,后悔不迭地拍着额头,还说试着约学妹呢,这些天光顾揣摩古老头的心思,倒把这事给搁一边了。此时看着名字,手颤了几颤,几乎就要按捺不住拨出电话了,不过看看时间已经晚上十点多了,又觉得这个时间拨电话有点唐突,放下吧又有点不忍,想了想,斟酌了良久,手指按着键,输着问候短信:

雪娜,实习的地方定下来了吗?好久没联系你,还好吧。

嗯,不错……称呼显得不生分,问候显得很自然,如果她还记得我,肯定要问候我,告诉我她在哪儿,问问我找到工作了没……帅朗一脸喜色,暂时忘了心里的纠结,摁着发送键,心里不无几分得意地想着,小女生最容易被感动,而自己那天表现那么出众,一定会给她留下个好印象,没准儿这……有助于俩人进一步发展啊。

正想着,没想到手机骤然响了。耶,这短信回得真快……帅朗大喜过望,翻看着,霎时又愣了,是王雪娜回复过来的:定下来了,一切都好,谢谢!

就这么没头没脑的一句,帅朗看得有点发愣。定下来了,那在哪儿呢?帅朗看得奇怪了。一切都好,谢谢……那咋连我好不好也不问问呢?又等了一会儿,没有再来短信,而且帅朗三番思索也没再发短信……

得,白忙活了,没戏。帅朗心里暗道,有点出乎意料了,没有问候,也没有告诉定下来的地方,更没有帅朗期待的邀约,而且淡淡的话里,让帅朗咂摸到了一种凉凉的味道,就像嘴里吮过的老冰棍一样,这都一周了,那感觉……甭提了,凉逑了。

手机扔到了一边,灯关了,人睡了。

此时此刻,在中大教工楼某幢亮着灯的卧室,同样躺在被窝里,手里一直握着手机的王雪娜,被这个突来的问候搞得有点猝不及防,回复后,一直在忐忑地等着下一条短信或者电话拨过来。等待的时间里,眼前浮现的是那个眼睛会笑的学长,那个投机钻空的学长,那个在大热天递给自己一盒冰激凌的学长,两个人很短促的相识,每每回想总会让王雪娜感到甜甜的,就像还在品尝着那盒冰激凌的味道,即便知道了这位学长在学校的过去,即便每天耳听同学和父母对身处社会妖魔化的描述,仍然让她不惮以某种恶意来揣度这位帮过自己的人……他会约我?他会向我示爱?他会请我到什么地方吃饭然后进一步发展?或者像关妍慧危言耸听的那样,会扮着个假象来泡我?

什么也没有,王雪娜等了很久,什么也没有等到,于是同样把手机放到床头,关了灯,黑暗里眨着眼睛,有点庆幸,这个人没有给自己出难题,万一他要邀约,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庆幸之后又有点失落,失落的是貌似他很喜欢我的样子,却没有约我。

生活就是这样,有很多难忘邂逅,可更多的是擦肩而过。这一夜,两个人都忆念了对方很久,可两个人的电话都没有再响起。“昨天睡得好吧?”古清治和蔼地问着。

“挺好。”帅朗点点头,一副确实挺好的样子,反问着:“古大师您呢?”

“嗯,也挺好。”古清治笑道,“好像有人在我房间里打电话招嫖了,不会是你吧?”“没有啊?怎么可能?”帅朗正色道,很无辜的表情,很大惊失色的表情,然后是恍然大悟的表情,眨眼便想起来了:“我房间里也来了俩妞,这肯定是酒店拉生意的借口,不过他们心眼再多也白搭,您老连财都不爱,怎么会好色呢?”

“那你呢?好色了没有?”古清治笑着问,昨晚上他同样在猫眼里看到一部分经过,本以为今天帅朗肯定要说几句难听话发泄发泄,可没想到自己也料错了,帅朗比往常还平和。

“嘿嘿……我倒是好色,可我没钱呀,总不能一个月工资一晚上折腾完了吧?哎,古大师,您问这干吗?不是想给我发奖金,成全我一回吧?提前说好,我不介意的啊,那俩妞还真水灵……”帅朗随意道,貌似开玩笑的口吻,不过在委婉地表达加薪的心思了,说完了期待地看看古大师,不料古大师摇摇头,不置可否地回了句:“提前都说了,你要腐败我可不负担。”

一句话让帅朗失望了,脸侧过了一边,又像往常到了祁圪裆村一样眯着眼晒太阳,古清治下意识地抹抹眉毛,暗道自己有点走眼了,虽然这孩子不像其他人那么心浮气躁,不过心气也不高。

俩人身处的地方在裕达世纪的门厅,清晨的太阳刚刚升起,在高耸的玻璃墙上闪着耀眼的光,门厅之外的停车场和街市亮堂堂的一片,身着乌丝绸装的古清治负手而立,白发白眉显得有点气宇不凡,就这卖相引得不少进出男女侧目打量,回头率怕要直追美女了。帅朗也在看,偶尔看到古清治审视自己的眼神,现在越来越相信,让自己以这种另类的方式存在,是为了更加衬托周围事物的美好,特别是衬托古大师的气宇轩昂。反观自己的着装就差多了,同样是乌丝绸装厚底布鞋,可配着张群众脸,背了个大布包,包上绣得稀里古怪的图案,那样子怎么看怎么傻。

什么货得什么包装、什么人得什么着装,同样的衣服穿得效果差异太大,一个像天上下凡普度众生的,一个像乡下进城兜售地瓜的,这俩人站一块儿和以前还是一样,啥都不缺,就缺那么点和谐。

“哎哎,腰站直点……”古清治又看了帅朗一眼,伸手在帅朗的背上轻拍了拍,嘱咐着:“正式上场可别掉链子,今天的事说简单也简单,华总在中州名气不小,十几处墓园都要看一看,得找一处风水最好的地方……说难呢,也不容易,今天是三月初一,阳气上升阴气下沉,正适合阴宅催福,催官催福在阴阳一行都属逆天行事,很可能有异相出现,到时候别大惊小怪啊……”

“惊什么呀?我就不相信您能把鬼招出来?连你不都是无神论者?”帅朗不信了。

“是么?我要真招出点什么邪物来,你害怕不?”古清治像成竹在胸,打着预防针。

“呵呵……我怕人,不怕鬼。”帅朗笑着来了句。

“好,无知无畏也有好处。”古清治没招了,讪然一句,又看着帅朗懒洋洋佝腰了,咂吧着嘴不悦地伸手又拍了拍帅朗的背:“哎,腰挺直点……我说你怎么老摆个弯腰姿势?你什么都不缺,明明个机灵人嘛,有时候表现得有点缺心眼。”

“啧……能怨我吗?以前是打工仔,现在是跟班,见了老板低头哈腰都习惯了,我要表现得比您还拽,那不抢您的镜头吗?我这样越傻,不正好越衬托您的英明嘛……”帅朗说得虽然卑下,可表现得却有点惫懒,说着话又佝偻着腰了,古清治倒真有点不悦了,正要训一句,不料看见四辆车从街面拐进了裕华世纪的停车场,直向门厅驶来,就立时正正身子,负起手来,不再搭理跟班了。

两个人好像有这么个共同点,在角色转换的时候非常快,眨眼间,帅朗又成了稍显傻愣的跟班样子。

来了,车来了,一辆本田商务车,中间是那辆大奔,后面还跟着两辆,一辆沃尔沃轿车,一辆丰田霸道,亏得华总是卖车的,开出来的都是好车。四辆车次第一停,几个人迎了上来,华总当先朝古清治走来,两个人貌似相逢得喜出望外,握手寒暄着,古清治直被华总请上了奔驰座驾,帅朗亦步亦趋地跟在古清治背后,也上了这辆,上车却发现车里就华辰逸一个人,看来这礼数给得实在够意思,华总要亲自驾车陪同古大师寻龙定穴了。

华总上车,前后几辆车的人才上车关门。帅朗前后瞧瞧,当先商务车里的人不认识,估计是带队领路的,四五个人;后面车一辆是陈副总,一辆是刘秘书,陪着王修让会长和华家的老家亲戚,这一行数数差不多有十三四个人了,车稍停即走,次第出了裕华世纪的楼盘处,上了紫荆路。帅朗注意到华辰逸老总几次回头,看古大师之后才斟酌着开口说道:

“大师,王会长安排的第一站是漭山公墓,您对那儿有了解么?”

“当然,东临黄河、西临楚汉古战场,自古以来有‘生在苏杭、葬在北漭’之说,这个地方居山望川,负阴抱阳,风水绝佳,历来有‘国坟’之称……”古清治不动声色,淡然说道。

“我夫人最看好的倒是这里,不知道您意下如何?”华总问。

“葬地之形多以水辨,而漭山之地来龙气势汹涌,从天而降,又如巨浪重屋叠嶂,这是王侯大官的葬地,未必能找到适合令堂下葬的穴位……再说此地谁也知道风水绝佳,而民间之中并不缺乏能人异士,恐怕能找到的好穴位留不下喽……”古清治有些惋惜地说。

“有道理……人多没好饭,鬼多没好窝,都往那儿挤,未必就是好事……”华总笑道,不知道是真心还是有意附和了古清治一句,两个人呵呵一笑,古大师不置可否,这华总看样子是心有顾忌,拐出紫荆路的时候轻描淡写地问:“古大师,我昨天听刘秘书说您还是分文不取,这个事我得道个歉啊,是我安排的,看来我还是有点唐突您了。”

“呵呵,好说……好说。”古清治微笑道。

“那我还稍有点疑问了,咱们……我是说我和您,可是素无交情……您别误会啊,我对您是很景仰,听人讲风水我听得不少了,还就觉得您讲得透彻……我母亲这事吧,说是承王会长的情,不过让您空跑一趟,我这心里实在有点过意不去呀……”华总貌似随意地说道。帅朗暗赞着这话很有水平,既表达了自己的意思,又能一探古清治此举的虚实。听罢侧头看着古清治,只见得老古淡然一笑,很像早有准备一般,话说就来:“没什么过意不去的,我已经行将就木了,日不过三餐、躺不过数尺、命不过数年,真要取这些黄白之物又有何用……华总真要心里过意不去,那就送我个大人情如何?”

假的,在找借口……帅朗眼珠子一转,心里暗道,不知道老头会找一个什么样的借口让华辰逸去掉最后疑虑,肯定会是一个似是而非的借口,一定会出乎意料,不过肯定又在情理之中。

“您请讲,只要我能办到。”华辰逸倒有几分爽快,口气听着也放心了,有所求就对了。

“很简单,对于您是举手之劳……我算半个江湖人了,无儿无女一生孤独,唯有个故人之后实在没出息,老话说叫挑担没膀、唱戏没嗓、家无余粮、身无所长,实在让我放不下心来,我是想恳请华总,将来他要是混不下去了打着我古清治的旗号求到华总门下,华总能给碗糊口的饭……”

“哦,这样啊……那简单,随时可以来找我……”

“华总千万别介怀,我也是人老了瞎操心,其实呀,当辈人管不了隔辈的事呀……见笑了,华总。”

“别,我倒觉得您眼光看得挺远……我听王会长说了,真正的阴阳大师都不以本行敛财,这点最让我敬服,今天看来是所言不虚……您放心,别说故人之后了,就您本人有什么事,通个气,在中州这地面上我还是能帮得到的……”

“呵呵……那老朽恭敬不如从命了啊……”

两个人说得挺投缘,甚至华辰逸还几次回头留意地看了帅朗几眼,稍带点年轻人的愣劲、乡下人的傻劲的帅朗似乎让华总长舒了一口气,而且听古大师这么一讲,给后辈没出息的留条后路,倒也确实比拿上十万八万酬金要合适得多,一切俱在情理之中,一个不大不小的过渡打消了华辰逸几分疑虑。

不过轮到帅朗翻白眼郁闷了,肚子里暗骂着:妈的,把我当成那没出息的了……我说怎么一直让我打扮得这么傻。二十多公里路转眼即到,车停在墓区的停车场里,次第下车的一行人帅朗看清了,还真叫不少,华总陪着古大师,陈副总陪同着男性亲戚四个人,刘秘书和华夫人各搀了两位女性亲戚,看样子年纪都不小了,而商务车里那两位帅哥加一位美女和帅朗的身份差不多,就是跑腿的,下车就直奔着去联系墓区管理处。

下车伊始,帅朗的眼睛瞅来瞅去就拐弯了,拐到了华夫人的身上,素衣黑帽挽着轻纱的华夫人在众人之中显得亭亭玉立,举手投足不失几分雍容华贵之气,先前觉得刘秘书勉强算个美女,不过和华夫人站一块儿,顶多当个丫鬟就差不多了,此时又和夫家这几位土里土气的婶姨站在一起,实在鹤立鸡群得厉害,不吸引人的眼光都不可能。

“罗盘……”有人在喊。

“罗盘……”又有人在喊。

“哦哟……”帅朗走神了,不过屁股上蓦地一疼才反应过来,一回头,敢情是古清治黑着脸喊人没听着,直接上脚了,气得帅朗呲眉瞪眼,好歹咬咬牙没发作,这才想起自己的任务了,摸着包把个大方盒子递出来,古清治瞪了帅朗一眼,眼睛余光又瞟了数米之外的华夫人一眼,警告着帅朗不得见色起意一般。

帅朗抿抿嘴巴,不好意思地笑笑不吭声了,刚才确实也有点被华夫人的风韵吸引了,古清治有点生气似的,不过又不好发作,瞪了帅朗一眼,打开盒子,一个形状古朴,磨得白不白、黄不黄的东西现在手上,帅朗刚把盒子接到手上,身侧不远有人喊着:“老古,说好了这东西将来留给我啊……”

侧头一瞧,是王会长、陈副总和华总都围上来了,听得这话,古清治呵呵一笑道:“风水器物,识者不忌,不识大凶,你敢要啊。”

“我只认古董,有什么不敢要?呵呵……来来,我先观摩观摩……”王会长伸着枯手讨要上来,古清治倒也大方,直接递给王会长,那东西仿佛有什么魔力似的,王会长一接在手,脸上的皱纹先皱后展,随着手抚摸的动作开始舒展,那叫一个惬意,看得帅朗直掉下巴,这丫好像比抚摸美女的肌肤还舒爽似的那种感觉,可明明就是个磨得锃亮的破家什……这还不算,王会长这么一神神叨叨,把华总的好奇勾引上来了,把玩一会儿又直递给华总,华辰逸接物在手,脸色跟着也慎重了几分,对着光线斟酌了良久,又端起来看了看底部,嘴里念着:“磨兜坚、慎勿言……这是明代的物件,象牙雕吧。”

“华总好眼力,我觊觎老家伙这个象牙罗盘可不是一天两天了,罗盘是堪舆学的重要测具,也反映了我国风水文化的特点。象牙罗盘不易变形,刻度标准,属于精品,此盘雕刻精工,字体端正,正楷背篆,我在南京曾见过一枚,不过铜件腐蚀,指南针损坏,没想到老古手里还有保存得这么完好的一件。”

王会长见猎心喜,侃侃而言,不时地瞟着罗盘,那老而弥贪的德性却连帅朗也有所不如了。又听王会长讲了几句关于此罗盘的典故,这“磨兜坚”其实也就是诫人慎言之意,也是风水先生的守身之则,闻得此言,华总的表情却更郑重了,捧着罗盘恭敬地递给古清治,鞠了一躬道:“谢谢古大师……谢谢您这么慎重,有这么贵重的古物,怨不得您看不上那点费用小钱了,倒是我华辰逸唐突您老人家了。今天但说无妨,千万别慎言。”

“呵呵……上辈传下来的东西,让华总见笑了。放心,我今天就替您当这个家了,一定不磨兜坚……”古清治接物在手,倒是随便得很,众人附和一笑,对这个本身就貌似神仙的老头刮目相看了,甚至华总的跟班找来的墓园管理处的人也多看了老头几眼,要说卖相,这群人里古大师倒不比华夫人差。

人来了,进正园了,拐过围墙就是,哇哦……一拐进正园,帅朗眼珠又差点掉下来,人才市场的人山人海就够壮观了,墓园这格局一点也不比人才市场差,入眼沿矮山而上,大小林立的墓碑坟茔足有数千之众,掩映在草丛、树木、山色之中的碑林,即便是大上午的光景,看得人心里也是肃然一片。不是祭奠节日,墓区显得有点荒凉,白惨惨的太阳光下,偶尔的鸟鸣风声,听得人心里都有点发瘆的感觉。

哇……人真多呐!帅朗数着眼前的石碑,根本数不清。

墓区管理员是位三十多岁男子,估计是待得久了,肃穆的脸上也看不到多少生气了,只不过话说出来,倒让帅朗觉得像同行了,这人边领着众人进园,边滔滔不绝推销上了:

“我们这儿是经省民政厅、市政府批准,市民政局主办的永久性公墓,墓园区位于黄河风景名胜区漭山之巅;东眺波涛滚滚、万古不休的母亲河—黄河;在观黄阁上可俯看炎黄二帝塑像,西临楚汉古战场。自古以来,这里就是风水宝地,历代达官显贵在此选址安葬者数不胜数。墓园规划占地500亩,一期工程112亩,二期工程正在建设之中,总体是园林式风格,气势磅礴、巍巍壮观……大家看一看,环境优雅,鸟语花香,这是蜀桧,那是红叶李,还有桂花、月季、大蕾花等等都是专门移植过来的,山头是雪松,处在这地方简直是令人心旷神怡,风景这边独好……为亲人在这里择一方安乐祥和之居,与漭山、黄河、青松翠柏朝夕相伴,万古流芳,那将是后人最大的快慰……”

刚刚引起了众人肃穆的心境,谁知道这人话锋一转,大煞风景了:“我们这里交通方便,配套设施齐全,公交车及旅游车均可到达,自驾车可直接进入墓区停车场。墓园设有管理处、休息处,市区设有办事处,均是全天候服务,二十四小时值班,随到随办,方便快捷,节假日不休……不但可以为逝者入葬服务,各位如果有意,也可以预订生穴,我们全程为您服务。”

偏偏有个不长眼的跟班,华总的人,张口就问:“什么是生穴?”

“就是那些……”墓园管理员指指碑林中有红字标示的墓碑解释道,“可以给还在世的长辈亲朋先预订,现在用地这么紧张,甭到时候手忙脚乱订不上就麻烦了,黄泉路上无老少,人死可不挑时辰。”

又有个不长眼的“扑哧”笑了,一笑众人都看,却是帅朗,赶紧收敛行色。不过大家倒没有介意,后面这个生穴介绍实在太过露骨,怕人不死不来买墓地似的。华总有些怏怏不乐了,看了陈副总一眼,陈副总赶紧拽着管理员走到前头小声安排着什么,估计是让那货闭嘴。

“等等……”

有人在喊等了,此时的路程不过走了不到一半,正处在碑林的中央地带,蜿蜒的小路拾阶而上的众人都停下来,是走在中央的古清治发话了,扬长一指山斜面凹处问着:“那儿几处可有空穴?”

“哟?好眼力啊……”管理员小胡子一撇赞上了,手跟着一指解释道:“不是您光能看出来,能看出那儿好的人多了,没地了,那地方人说叫势如降龙、水绕云从,大官葬地,埋了一个副军级干部,两个副省级干部,一个副部级干部,还有一个巡抚墓,是古迹不能动了”

“废什么话,问你有没有地方?”华总被这人搞得晕头转向,气哼哼问了句。

“没有。”墓园管理员摇摇头,这回干脆不废话了。

正看着罗盘的古清治头也不抬,又是扬长一指:“那儿呢?龙耳之处,河水之侧,子山后土立乾之位。”

“耶,是位风水先生呀?好眼力。”墓园管理员讶了一声,一竖大拇指又来了:“那儿也有人看出来是什么福贵之地,埋了四个老总、俩华侨,外加个台湾同胞,还有俩清朝的盐商墓也是古墓,都是万里迢迢回咱们这儿叶落归根了生在苏杭、死在北漭,那是一点不假啊,谁让咱们北漭风景独好呢!?”

“甭废话,有穴位没有?”陈副总替老总问上了。

“没有。”墓园管理员又摇摇头,那眼神好像在说,挑什么挑嘛,就没见这么挑剔的人,这国坟轮得着你们挑吗?能挤进来就不错了。

“走吧,那这儿就没好穴可寻了。”古清治摇摇头,不再前移步子了,转身而走,有了这么个雷人的墓园管理员,就有好地方也没那心情了,而且古大师瞧也不瞧随意点出的俩处看样子都是达官显贵之地,这手功夫别说华总,连那墓园管理员也有点诧异了,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没有,古大师这水平起码是毋庸置疑了,华辰逸和夫人亲戚几人商议了几句,都次第跟着往回走,一半是这里确实没有中意的墓地,另一半,估计是被国坟店大欺客气着了。

人一走,墓园管理员愣愣,直拍前额,没想到这些人说走就走,一点商量余地都没有,此时又想起这干人来时的乘车,似乎想挽回这单生意,赶紧喊道:“喂喂,各位等等……我们墓园二期工程立马就竣工了,就在漭山之后。已经开始预订了啊,高档墓区,现在预付,八折优惠。”

“草木郁茂、生气相随;草木不生、生气不来,童山岂可葬。”前行的古清治大声白活了一句,头也不回。华总的步子稍稍一顿,这几日学风水也多少有点心得了,后头的假山以及移植的草木短时难有生气,恐怕是风水大忌,再说迁坟时间也来不及,摇摇头,走了。

“嗨、嗨……别走啊……咱们墓园还有五十多穴位……你看,这儿、那儿,都有……总有合适的不是?”墓园管理员稍稍急了,随手拦了个人,不迭地指着碑林中的空穴,被拦下的是走在最后的帅朗,这回也看清了,空碑是空穴,红色的是生穴,也就是没死先订的穴,黑字的才是亡者,看看几个空穴处在碑林中央巴掌大的地方,帅朗鼻子哼哼瞪着,神色凛然地小声叱着管理员:

“哼,真不长眼……你看人家像住经济适用墓的么?人家要买豪华阴宅,简称豪宅。”

帅朗“切”了一声,转头就谑笑着扬长而走,可把那墓园管理员郁闷的呀,半天反不过这个劲来,直看着那一行四辆车,等车走人离开墓园,才歪嘴斜眼朝着车影呸了一口:“什么人啊,不能摆谱摆这儿来吧!?”

漭山墓园第一站,民俗公墓第二站,第二站停留的时间更短,市区对于公墓的规划相当严格,除了一个多平方米的墓穴可售,就是一方格的骨灰陈列架可挑,刚进园就退了出来,华家夫妇自恃这等身份,当然是看不上眼,也甭提风水了,这地方延续了城市化的特色,人挨人、坟连坟,就一个字:挤。

车驶出民俗公墓不久停了下来,商务车里一位二十郎当、西装革履的年轻人下车,又直上了华总那辆车,看是华总亲自驾车,稍稍有点局促地坐到副驾上,车队继续向前行着,刚刚电话里告知了,是要全部的墓园资料,那小伙子把厚厚的一摞东西直递给后座的古清治,古清治随意地翻阅着,用很快的速度分拣出来了,递回去了一部分说:“这几家不用去。”

“这……为什么?”跟班诧异道。“风水之法,得水为上,且以左水为美,一喜环弯、二喜归聚、三喜明净、四喜平和……这几处墓园根本连水都没有,还谈什么风水?”

古清治反问了一句。那跟班立时懵了,生怕华总责怪一般战战兢兢。帅朗看那小伙的样子,抱之以同情的一笑,跟古大师讲话,鲜有不懵的,就看大师想不想让你懵了。

“听古大师的……通知王会长,下一行程到青龙山,那儿据说也开始开发高档墓区了。”

这一说认可了,那小伙直翻着行程,连划去了数家,电话通知前面带路的车,直接到下一家:青龙山纪念公墓。

这地方不算远,也不算近,行车期间差不多就是听华总一个人说话,内幕又往进透了一层,基本上以华总的身份,家里有这等白事,只要有消息传出去,自然是应者如云,不缺拍马屁巴结跑腿的人。不过华总的心思是老娘去世时自己都不在身边,这一回想亲自操办,来个风光大葬,而且这事不想假手于人,也不准备坐在家里偏听偏信,要亲自选一处风水宝地尽尽孝心,所以这次出来是轻车简从,谁也没有通知,就怕有了手下的故意安排自己看不到真相。

听见没有,就这,还是轻车简从,帅朗脸上浮过一丝笑意,这一丝笑意恰恰被古清治捕捉到了。也恰恰在古清治眉毛微挑稍显得意时,帅朗的眼神也捕捉过来,于是两个人的眼光片刻交流,一触即开,一个又回复了稍显木讷的跟班样子,一个又成了不苟言笑的寻龙地师。

古清治此时终于发现帅朗那么点优点了,起码这孩子人前从来不多嘴,而且这副老实长相很有迷惑性,就那表情你根本看不出他心里想什么,每每办点事让他也出乎意料,这才是他最大的兴趣所在。而帅朗这一刻也看清了,虽然不知道古清治是怎么操纵的,但古清治现在已经渐渐操纵了华辰逸的思维,接下来,恐怕华辰逸要按部就班地沿着古大师设计好的步骤最终走到终点。

如果这样想,那么青龙山纪念园公墓肯定就不是目的地了,为什么呢?好戏似乎不应该开锣这么早。

帅朗琢磨着,安安静静地坐着,一如既往地保持着作壁上观的态度,当了数日助理,在即将结束的这天,恐怕将会是最有意思的一天……

揭底吗?算了吧,别说帅朗现在还揭不出来,就算揭得出来,帅朗也未必敢了,越来越感觉到这是一个精妙的骗局,比自己遇上的那什么羽绒服里塞鸡毛、盗版书上配书号之类的下三滥手法要高明得多。又在沉闷的车厢里待了一个小时,才驶到了距301国道不远的青龙山公墓,下车伊始,向华总汇报的那位跟班快步跑着到墓园管理处找人,按着华总的安排,不报身份、不说来意,反正就是来了解了解,就像持币观望楼盘的大户一样,看房来了,还不让你看出我是大户。以华总的想法,也只有这样,才能了解到殡葬业里的实情,这比坐家里听属下汇报要实际得多,比如要不了解,还真不知道“国坟”里的好地方就和楼盘一样,好地段都被有权有地位和有钱的抢了。

此时一行人形成了鲜明的层次,古大师已经习惯了成为人群焦点,一开口自然是听者注目,华总和王会长一左一右,刘秘书和华夫人相随的亲戚围在一旁,外层是陈副总带着公司的四位忙前忙后,人群之外的帅朗成了没人注意的全职旁观者。自从判断到此处不是最终目的,帅朗对此地兴趣已经大减了。

稍顷片刻,那位跑腿的小伙带着墓园管理员出来了,一下子人群又多了个焦点,连帅朗也被吸引住了。

是位姑娘,比刘秘书年轻,没华夫人漂亮的一位,黑衣正装和工装裙,很正式的着装,那掩饰不住的年青活力给这个特殊的地方增添了点亮色,古朴庄重的园林建筑,加上这么一位貌似白领的职业装女性,端得是传统和现代完美结合,再加上这些服务设施,没准儿还是阴间和阳世都在与时俱进。这姑娘领着众人进了墓园,说话朗朗上口,声音格外动听,像位导游背后拽了一串尾巴似的介绍着:

“我们这里是省民政学校殡仪实习基地,市政府命名的‘花园式单位’,有最为齐备、正规的批准手续,保障客户无后顾之忧,利益永久。到此的中上路已经扩宽为上下六车道的西部景观大道,去年开通12路公交车直达,无论何时,您可以在观赏大道美景中极为快捷地到达纪念园,绝无塞车和交通拥堵的烦恼……”

完了,形象顿时下跌了一大截,又是一推销墓地的,帅朗咬着嘴唇笑了笑,不知道会不会和漭山那位一样雷人,给众人推销活人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