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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华寺院内,桃红柳绿,风景宜人,路边有一清渠,潺潺而流。

舒王和主持慧能和尚一路走来,舒王说:慧能法师,长安城内外有一百多家寺庙,堪称佛观集中,浮屠林立。你这光华寺却是香火鼎盛,门外常常车水马龙。

慧能笑道:多亏王爷赐一块地扩建寺庙,并引入永安渠水,让这寺庙活起来。又大量捐赠香火钱,还领着一些朝中大臣和宫廷命妇前来进香,才有了今日的名声。

舒王笑道:还记得本王跟你商量过的事吗?若太后来上香,你知道怎么做吧?

慧能也笑道:王爷放心,老纳定会尽力,但不知太后几时才来?

舒王看看四周,突然一指对岸:这个还得借东风,瞧,东风不是来了吗?

河渠对岸的大路上,一乘马车缓缓驰来,轿帘掀开,露出宋若昭憔悴的脸。

她进了殿堂,恭敬地跪在蒲团上,对那几尊佛像磕着头,然后双手合十,含泪告白:佛祖明鉴,我宋氏一门乃书香之后,姐妹五人俱有才华,不料遇上劲敌杜秋娘,奇才绝色犹胜于我,竟蛊惑圣上,害了三妹!今日特来给三妹烧香,为她超度……

舒王自殿外进来,突然喝道:大胆贱婢,竟敢在此诽谤圣上及宫中嫔妃!

宋若昭吓了一跳,回头看看他,惊得立刻站起来:原来是舒王殿下?

舒王声色俱厉:你三妹做出那等荒唐事,你还替她超度,就不怕天打五雷轰?

宋若昭吓得战战兢兢,瘫倒在地:王爷,臣女有罪!臣女不敢……

舒王突然笑道:本王知道宋学士因其胞妹一事,深恨那秋妃,对圣上也颇有微词。但有些话不能在佛祖面前说……宋学士且跟我来,本王却有话,要单独对你说!

他们来到后院,舒王才说:宋学士,你宋家五姐妹都是奇才绝世的女子,缘何不在后宫中吃香?因为你们所遇非人,没遇到一个真正欣赏你们的圣上!

宋若昭忙说:陛下也曾想召我姐妹入宫,但我们早已发誓,绝不为嫔为妃,这才被陛下礼聘为一众女官。不料那秋妃入宫,却以声色毁天子圣体,真是其心可诛!

舒王会意地点点头,又说,那么宋学士以为,如何才能改易圣上的心意呢?宋若昭叹道:难,太难了!舒王又含有深意地问:既然改易圣上的心意难,那么改易其他呢?难不难?宋若昭猛然领悟,立刻惊呆了!舒王笑了笑,又说,本王知道宋学士前日,已被太后召回宫中,就在她身边侍候。若宋学士明日能把太后请来这光华寺烧香,本王就给你玩一个花样,让你看看这江山易主,乾坤挪移,也只是寻常事……

宋若昭大惊,忙说:王爷,你、你想谋逆?这可是杀头大罪!

舒王狞笑着:岂只杀头,应该是千刀万剐吧?但宋学士方才在佛祖面前说的话,若让陛下知道了,是不是也该杀头呢?不如索性、干脆,加入本王一边,共同谋逆!

宋若昭吓得又欲跪下:王爷饶命,臣女不敢……

舒王拉住她,冷笑道:若太后也参与,你还敢不敢?宋若昭又惊呆了,说太后怎么会?她是陛下的嫡母。舒王接着说:但嫡母并非亲母,若她知道当今天子登基,是因为一个宫中的阴谋,她也许会站在本王一边。须知本王不但是陛下的叔叔,也曾是德宗先帝的太子人选!若不是被李纯的父亲李诵取代,本王早就登基,当上了皇帝!

宋若昭震惊地看着他:于是王爷你,表面信佛,暗地包藏祸心,想夺回皇位?

舒王大笑道:是啊,本王不妨告诉你,本王早就在背底里策划了一系列阴谋:暗杀武元衡,偷袭猎宫行营,朝中一切阴谋诡计的背后,都有本王的身影……虽然没成功,但那只是小试牛刀而已!如今时机成熟,本王可要大显身手了!

宋若昭抖抖索索地说:你把这些都告诉臣女,就不怕臣女去揭发你?

舒王狞笑着指指四周:哼,只要你走得出这个寺门,舍得了你余下的三姐妹!

宋若昭看看四周,已渐渐围上来一群身穿黑衣、手持刀剑的死士。

她不禁哭起来:王爷需要臣女做什么?臣女都答应便是……

舒王笑起来:不要你做太多,只须这两日,把太后引到这寺庙来烧香即可。

黄昏下的含元殿,帘幕低垂,光线变暗,一个宫女手执明火,挑亮了灯烛。

太后坐在一面镜子跟前,宋若昭站在她身后,给她梳头。宋若昭突然用梳子挑起一缕长发,惊叫道:太后,这……她急忙掩口,又满脸惊惶地说,太后,臣女有罪!

太后从镜子里看了她一眼,淡然说:有什么罪?发现了哀家的白发?宋若昭忙说,臣女不该大惊小怪。太后感叹道:哀家也是上年纪的人了,添几根白发算什么?何况近来宫中事多,纪妃和皇孙相继身亡,让哀家不胜悲戚,自然多生华发了……

宋若昭继续给她梳头,说是啊,臣女近日也多生了华发。太后又从镜子里看她一眼,说,是为了你的三妹?宋若昭苦笑着说,臣女今日去光华寺烧香,为她超度。听说那寺里的菩萨很灵,有人烧了香,便能看见他们亲人的魂呢!太后稍感惊诧,便说,那哀家也该去烧烧香,为皇孙和纪妃。宋若昭趁机说,禀太后,后日便是观音生日,去光华寺烧香正好。太后点头说,那就传哀家的懿旨,后日移驾光华寺。

光华寺外,大队仪仗及侍卫排列整齐,簇拥着一顶华丽的鸾轿。宋若昭扶着太后,自轿中缓缓而下。舒王隐身在一棵大树后,观察着这个场面……

主持的禅房里光线昏暗,正中摆着一尊金佛像,下面的三足铜炉里香烟袅绕。慧能跪坐在蒲团上喃喃念经,一边敲着木鱼。舒王闯进来,小声说,主持,太后来了,请赶快准备。慧能连忙起身说,好,老纳这就去准备施法。王爷放心,老纳已演练多次,决不会露出任何破绽。况且那香点起来,令人闻之,便精神恍惚,如在梦中……

舒王点点头,阴险地笑起来:好,此事底蕴,只有你知我知!

太后来到光华寺大殿,跪在蒲团上,宋若昭在旁边给她点燃了三柱香。太后接过香,拜了几下,虔诚地祈祷着:佛祖在上,哀家今日进香,全为我李唐子孙。想那纪妃,福薄命浅,皇孙宁儿,体质尚可,不料也都先逝,竟让哀家白发人送黑发人,肝肠痛断,五内俱焚。求佛祖保佑我大唐子孙,平平安安,江山大统,永传后世!

舒王突然从殿外走进来,看见她,假装惊讶:太后嫂嫂,果真是你?

太后正在香炉里插这三柱香,看见他很高兴:是舒王,你怎么在此?

舒王笑道:这光华寺,小王常来,跟主持慧能也很熟,听他讲经念佛,与他品茗下棋,都是人生快事。刚才听小和尚说,有宫中贵客来,不料竟是嫂嫂。

太后叹道:听说这里的菩萨很灵?烧了香还能见到死去的亲人?纪妃和皇孙相继身亡,哀家不胜悲戚。若菩萨念哀家虔诚,也让哀家见见亲人,或能缓解这份伤痛?

舒王慨然说:那还不容易?慧能法师便有这能耐。他曾对小王说,他会招魂术!

太后有些吃惊,灵思闪动:哦?那哀家倒想去看看,这招魂术是否灵验?

她跟着舒王来到主持的禅房,佛龛上金佛像的面容似笑非笑,旁边香烟缭绕,烟雾轻飘。慧能盘腿坐在一侧,正喃喃念经,一面敲着木鱼。舒王替太后道出来意,慧能便请太后盘腿坐在他对面,跟他一样,双眼紧闭,两手合十,似乎陷入了冥思……

舒王回避到稍远的地方,与宋若昭躲在帘幕后,观察着这边的动静。

烟雾越来越浓烈,渐渐遮盖了屋里的一切。太后脸上渗出了细小的汗珠,似乎进入了另一个境界,幻境里也是烟雾弥漫,似云似雨,背景却是高高的宫墙……

太后独自茫然地站在这里,说这是哪儿呀?哀家怎会到了这里?突然她身后有人问道:这不是爱妃吗?你怎么来了?太后回头一看,简直惊呆了,说,你不是先帝顺宗吗?“唐顺宗”李诵苦笑道:朕仙逝已久,所幸爱妃还能认识朕。太后猛醒道:是啊,陛下不是死了吗?怎么又复活了?“唐顺宗”凄然说,不是爱妃托光华寺的慧能大师招魂,招朕来见吗?太后环顾四周,惶然说,真是这样啊?哀家见到的,竟是陛下的魂?

“唐顺宗”点点头:朕也想见到爱妃,好告诉爱妃,朕是怎么死的!

太后有些不解:陛下登基未满一年,便身体不支,由太子监国。其后几个月,陛下口不能言,身不能动,只好禅位,让太子登基,这是天下人人皆知的呀!

“唐顺宗”愤愤地说:人人皆知,便是事实吗?其时朕身体尚可,神智清醒,但朕身边一帮宵小,包括突吐承璀等宦官,却借口王叔文丁忧,支走了他,然后逼迫朕立广陵王李纯为太子,并让其监国!其后他们又借口朕体弱多病,先是架空朕,再把朕强行迁居至兴庆宫,并让太子提前登基。那时天下人都不知道,朕在遭受迫害呀!

太后大吃一惊,抓住了他的手:陛下,这、这不可能,广陵王、现任皇帝李纯,他是陛下最宠爱的亲生儿子!他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

“唐顺宗”冷笑道:哼!天家骨肉相残,在我大唐并不少!纯儿为了早登大宝,什么事做不出来?当时朕为了夺回皇位,派人去秦州求见陇右经略使刘澭,告知他乱臣拥兵擅权,列祖大业,尽落他手,嘱他赴京行废立之事。谁知被纯儿查知,竟将朕的来使罗令则杖杀!其后李纯带人进宫,他、他他亲手勒死了他的皇父,杀了朕……

太后惊吓得连连后退:这、这不可能!纯儿他,他竟亲手弑父弑君?

“唐顺宗”凄然苦笑道:有什么不可能?现有大诗人柳宗元和刘禹锡写下的诗为证:“空怀济世略,不见新政时。”“灭祖竟不试,世人安可知?”

太后不禁泪流满面,又上前拉住“唐顺宗”的手,哭泣着:陛下,你死得好惨!

“唐顺宗”也流下泪来,拉住太后的手哽咽着:今复往矣,虽其魂在,吾身已死!

太后一时忧愤难平,不禁喊道:夫君,你欲让哀家为你做什么?

“唐顺宗”叹道:斯人已逝,吾身灭矣!若有遗志,去问舒王……

太后怔了怔,还想问下去,烟雾却越来越浓,淹没了“唐顺宗”。烟雾缭绕中,“唐顺宗”的身影渐渐隐去,只听他道:李纯我儿,其心可诛,去找舒王,为朕报仇!

满室烟雾中,太后渐渐睁开眼睛醒来,一时感到迷茫。慧能、舒王和宋若昭都围过来,一起问她怎么样了?太后甩甩头,便怒不可遏地指着慧能,对舒王喝道:舒王,把这可恶的老和尚给抓起来,送到大理寺去治罪!他竟敢编造一个弥天大谎来欺骗哀家!

慧能不慌不忙地笑道:太后娘娘,老纳何罪之有啊?

舒王也在一旁笑道:是啊,太后嫂嫂,这招魂术招来什么,法师也不知道啊!

太后站起来,余怒未息地对舒王说:这老和尚太荒唐!他竟然招来已故的先帝,你皇兄的魂魄!他、他告诉哀家,说他当年不是自然死亡,而是被人害死……

舒王假装震惊:哦?太后嫂嫂,先帝有没有告诉你,他是被何人害死?

太后恼怒地说:这个你且别问,哀家记得,先帝禅位时曾发诏书,说他是天降恶疾,无法治愈,不能奉宗庙之灵,有愧于心,这才让太子提前登基。

舒王冷冷地说:可是太后嫂嫂,万一这禅位诏书是假的呢?万一先帝之死,确是为人所害呢?那时万机不可久旷,天工人代不可久违,到底便宜了谁啊?

太后震惊万分地盯着他:什么?你、你知道了?你是怎么知道的?

舒王肃然说:因为小王也见到了先帝的魂魄……

慧能又上前说:禀太后,适才老纳点的招魂香,是从日本国传来。那是日本国的一弘大师来本寺传教,临别所赠,称为“如意神香”。据说只须参禅打坐,闻得此香,便能心有所思,眼有所见。出家人不打诳语,此事非老纳诳骗太后,而是太后对先帝仙逝一事,早有疑虑在心,因而幽幽神思,上达天听,冥冥中才有亲人来会呀!

太后半信半疑,不由得脱口而出:那么纯儿害死先帝,竟是真有此事了?

舒王和慧能互相对看一眼,两人异口同声:不可不信!

太后茫然无助地走出光华寺,舒王跟在她身边,宋若昭和宫女太监掉得很远。

太后自言自语:纯儿竟会谋杀皇父?先帝嘱我为他报仇,哀家怎么办?舒王在旁笑道:看来先帝,竟让太后嫂嫂为难了?太后看他一眼说,正好,先帝嘱我来找你,商议为他报仇一事,你是何主张?舒王淡然一笑说,这也让小王为难,太后嫂嫂就不怕,是小王收买了这光华寺主持,撒了一个弥天大谎,致使太后与当今圣上反目?

太后苦笑道:舒王须知,当今天子并非哀家亲生。近日发生了一系列的事,自从那杜秋娘进宫,皇儿屡屡忤逆哀家,我们母子早已不是一条心了!舒王立刻逼问:那么太后嫂嫂又怎么看待,这陛下弑君弑父之事?太后叹道:凡我大唐皇室后裔,只要不是懦弱病残,谁不曾梦想自己能穿上天子服,戴上天子冠?谁不指望有一日,能在羽林万骑的护卫下,在如花似玉的嫔妃簇拥中,登上皇位,去殿堂之上接受百宫朝拜?

舒王一语双关地说,然而,仅是空想和希翼却不够,还要付诸行动。因此李纯便不惜承担弑君弑父之名,铤而走险,大胆妄为地占有了玉玺和御座。太后又看他一眼,叹道:事已既此,还有什么办法?舒王含有深意地说,不,还有办法,就看太后嫂嫂你,愿不愿意那么做了!太后似有预感地问:那你认为,又该怎么做?舒王慷慨激昂地说,天翻地覆,把这颠倒的历史,再重新颠倒过来。太后吓一跳,说你、你要谋逆?

舒王冷笑道:不,小王是为了替先帝报仇,为了顺应民心,是在勤王!太后嫂嫂也知道,先帝德宗曾想立小王为储君,王叔文一伙却篡改遗诏,扶李诵即位。不料他沉疴在身,又让人夺走皇位。既如此,天命到底应该归于谁?已经说不清。谁能掌握主动,反败为胜,谁就贵为天子!小王又为何不能?太后疑惑地说,可这、却是谋反呀!

舒王正色道:但小王仗剑而起,却能为先帝报仇,使先帝的魂魄有所归皈!太后半信半疑地说,你?你能做到吗?舒王自信地说,不瞒太后娘娘,小王在朝中隐忍蛰伏多年,已蓄备足够的人脉,及一统天下的能力!小王为先帝复仇,铲除不消逆子,必将受到万众欢呼,百官拥戴,足以震撼朝中势力,也不难改朝换代。若能推翻李纯,另换君主。那时小王不敢自专,登基后,自会请太后嫂嫂效仿则天皇帝,垂帘听政。

太后怔住了,望着旁边潺潺而流的渠水,轻声说:你让哀家再想想……

舒王笑道:太后嫂嫂不相信小王的能力?那么小王就让你亲眼得见!

含元殿是太后的寝殿,中间摆着一张大床,围绕着紫色的纱帐。太后扶着宋若昭站在一边,惊讶地看着舒王走到一排壁橱前,他按动墙上一个不起眼的机关,壁橱便突然向一边移动。太后和宋若昭目瞪口呆,只见壁橱后面露出一条漆黑的通道……

舒王回身对她们笑道:这条秘道,便是几年前维修这含元殿时,小王派人来打通的。它直接连至小王的府弟。太后嫂嫂,小王既有能耐打通这条秘道,也必能打通从宫外到宫中的各条通道。推而广之,小王也必能毁掉那李纯的江山!

太后怔了怔,只好说:真是想不到啊,舒王的手脚,竟然伸到哀家的卧榻旁!但是你又怎么知道,哀家会站在你这一边,与你合谋,制造宫变?

舒王笑道:小王知道,太后嫂嫂得知先帝死亡真相,必然会给夫君报仇!况那李纯并非太后亲生,小王明讲吧,若李纯知道他母亲怎么死的?也不会原谅太后……

太后大吃一惊,退后一步,喝道:舒王,你大胆!竟敢诬陷哀家!

舒王冷冷地说:哼!诬陷?当时刘昭仪也深得先帝宠爱呀!可她却无端死于非命!皇兄病体沉重,无法查明案情,便把此事委托给小王。下毒的奶娘目前还被小王养在府中,她可以作证,指出谁是幕后指使……

太后大惊失色地指着他:你、你用心何其毒也!

舒王冷笑道:小王再毒,也毒不过太后嫂嫂,杀母夺子,干得漂亮!

太后面无人色,只得退到床边,扶着床柱,大口喘气……

舒王又逼上前去,用手摩挲着帐帘,淡然一笑说:这是太后专用的紫纱帐吧?这含元殿里,几十年上百年来,都留下了令百官颤栗、令朝野胆寒的紫纱帐,至今也没撤掉。这是为什么?小王也明说了吧!自则天帝之后,这宫中凡有点势力和能耐的女人,均对此心向往之,你们也想高坐在庙堂之上,接受百官跪拜,对不对?

太后暗自思量:这小子说得没错,恐怕皇儿早已猜知那桩秘密?故此才不把哀家放在眼里,甚至多次忤逆哀家。若真相查明,哀家也必然死无葬身之地!

舒王胸有成竹地笑了笑:太后嫂嫂莫虑,若小王登基,立刻杀了那个奶娘,这件秘密便永远不会大白天下!太后嫂嫂仍是太后,还与小王共治天下,可好!

太后又紧张思量着,心想也无不可吧?在哀家心里,这小子可比皇儿更贴心……

宋若昭也在旁边紧张地注视着她,不时与舒王交换一瞥目光。

太后终于长叹一口气,缓缓说:可这一来,必将导致朝廷的大分化大瓦解。你与皇儿都势均力敌,对抗的后果也殊难预料,哀家若站在你这边,会不会身败名裂?

舒王狞笑道:是啊,这场交锋比当年的继位之争还要剧烈!但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小王也曾想当个天家闲人,然而朝堂不宁,凶象已现,太后与李纯也每有结怨。小王好比骑上虎背,欲下不能,只能挺身而出。但是太后莫虑,小王已胜券在握!

太后疑惑地问他有何把握?舒王便说,后日是“老母节”,小王将趁机起事,刺杀李纯,来个宫闱政变!太后皱起眉头,愿闻细节。舒王却说,天机不可泄露,太后毕竟是女子,知道得越少越好。只须那日,随李纯到小王府中走一趟,此事便大功告成!

太后仍是担心,说朝堂上还有那么多重臣呢!皇儿也有神策军护驾,欲成此事,决不简单!舒王笑道:太后放心,此等大事,小王定有一番复杂而周密的布置,包括神策军中,小王也掌握了一部份人,只须把突吐承璀调开,便可相机行事。

宋若昭在旁忙说:除了突吐中尉,还要警惕一个人作怪!那就是秋妃……

舒王冷笑道:她?一个女流之辈,能作什么?

太后忙说:不可小看此女,皇儿也是因为她,才跟哀家离心离德!

舒王冷冷地说:既如此,本王倒要去会会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