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王守诚躺在阉割所小房间的一张破木**,三天三夜昏迷不醒。他嘴唇干裂,双眼紧闭,痛苦不堪,一直叫着要喝水。阉匠守在门外,却不敢给他喝。王守诚似梦非醒,眼前又出现幻觉:碧波涟漪中,杜秋娘浅笑盈盈地站在水中央朝他招着手,说守诚哥,我知道你是为了救我才这样。我就在这儿,你来找我呀!快来呀!快来……

王守诚在**来回翻滚,拼命挣扎,又不断叫道:秋娘!秋娘!

阉匠叹道:你都这样了,还在叫一个女人的名字,既如此,为何不当男人?

王守诚还在幻觉中,他努力朝水波中的杜秋娘走去,杜秋娘却渐渐消失了……

又过了两天,王守诚总算好些了。突吐承璀来看他,站在床边观察着他,欣慰地说:看来,你经历了常人难以想象的痛苦,总算熬过了这个生死关。

王守诚好似变了一个人,安静地低下头来:小的感谢突吐中尉搭救。

突吐承催点点头:望你知恩图报。你叫着一个女人的名字,你就是为她而自宫?

王守诚忙说:不不,那是小的妹子,早就不在人世了。

突吐承璀皱起眉头:咱家警告你,若你想进宫是为了女人,咱家活剥了你!

王守诚忙说:怎么会呢?小的是穷怕了,当真贪慕荣华富贵!

突吐承璀放下心来,又跟他一席交谈,发现王守诚竟有些文韬武略,便问他是在何处拜谁为师?或有什么世外高人指点?否则一个穷小子哪懂这些?王守诚想了想才说,他进山砍柴时,经常遇到一个老和尚,曾对他稍加指点。突吐承璀笑道:你这番经历倒有点桃花源的味道。小子,你有福了,咱家看好你,想认你做养子,今后就跟着我,你可愿意?王守诚连忙点头说,当然愿意。中尉在宫中可是一手遮天……

突吐承璀颇为得意,又训导了他一番,说你去了宫中,遇事不怒方成大器。你还要学会隐忍,忍旁人不能忍之忍才行。王守诚连连应承,突吐承璀更加满意,说小子,你经过此番生死考验,又能跟着我,必定前程无量,以后连天子都要听咱的!

次日,一个小太监赶着马车来接王守诚,他正望着河水呆呆出神,仿佛又看见杜秋娘踏着水波,微笑着朝他盈盈走来。他无限痛苦地甩甩头,回想从前,真是恍若隔世!如今他已成为阉人,也丧失了男儿的血性,从此便不男不女!但他并不后悔,因为此生若不能再见小师妹,他也将成为一个废人,生不如死。王守诚振奋地上了马车,心心念念,只求进宫后能见秋娘一面,这样才对得起自己这份一往情深。

浣衣局内,郑玉棠还在洗着那些永远洗不完的衣物。其他洗衣妇得知她在等着好姐妹救她出宫,都取笑她太傻!郑玉棠不想理她们,却发现自己洗好晾晒的一些衣物被扔在地上,踩得很脏,她不禁叫起来:这是谁干的事儿?我昨晚洗了一夜……

掌衣女官走过来,给她一耳光:不管谁干的,你快去洗干净,否则别想吃饭!

郑玉棠委曲地流下泪来,忍气吞声去捡衣物,掌衣女官正欲走开,外面走进来一个老太监,掌衣女官连忙笑脸相迎上去:哟,这不是贵妃宫中的刘公公吗?

老太监指着外面:哎,那边一盆牧丹,是不是你们浣衣局里有谁动过?

女官莫名其妙,郑玉棠吓得不敢吭声。几个洗衣妇却一起指着她……

刘公公笑问郑玉棠:是你呀?昨儿我看那花都快死了,今儿却又活了!

郑玉棠不知所措地点点头:是我昨儿侍弄过它。

那太监拍拍手:咱贵妃早就让我寻一个会种牧丹的花女,你可愿意去?

郑玉棠连忙点头,心想在这里受尽侮辱与折磨,不如离开。老太监带着她转身走去,洗衣妇羡慕地看着他们,掌衣女宫却在旁边冷笑道:哼,还不知是福是祸呢!

郑玉棠跟着老太监走在长长的宫道上,也不知会有什么样的命运在等着她?

对面有个太监领着换了装的王守诚迎面走来。两人擦肩而过,都觉得有些面熟,情不自禁地回头看了看,赶紧走开。郑玉棠望着两旁高高的宫墙,又潸然泪下,暗自想:我还能走出这深宫,回到江南吗?也许此生都没有希望了……

突吐承璀正在“北司”府跟一个满脸横肉的太监谈话,他是内务府总管仇士良。

突吐承璀说:我神策军虽是大内禁军,那些朝中重臣却不把咱放在眼里。特别是裴俊,他年少轻狂,仗着圣上专宠,便想树立自己的宰相之威,对他不可小觑呀!

仇士良恍然大悟:就是他挑唆陛下,灭了我五坊的威风?据说他还上书指责我雕坊、鹘坊、鹞坊、鹰坊和狗坊,都是暴盛寇盗?好呀,我也不会放过他!

突吐承璀会意地点点头:好,定有用得着你的时候。

一个小太监带着王守诚进来禀报,突吐承璀转对仇士良说:这是咱家新收的养子,他叫王守澄,是澄清的澄,我希望他在咱家面前,还有你面前,都是透明的!

仇士良如雷轰顶,呆呆地看着王守澄,恨恨地想,缘何中尉收他当养子?而没想到咱家?突吐承璀装没看见他的不悦,反让他来安排王守澄,说干什么都行。他又对王守澄说,作为咱家的养子,你还要历练一下才行。王守澄恭敬地说,犬子明白。仇士良冷冷地让王守澄跟他走,突吐承璀望着他们出门,脸上浮起一缕冷笑。

仇士良满脸不悦地走在宫中长廊上,王守澄温顺地跟在后面。仇士良不时回头看他,终于忍不住大声说:咱仇士良出身世代宦官之家,他突吐中尉算什么?我父亲被御赐金鱼袋时,他还不知在哪儿!咱家才不稀罕当他的养子!谁想当就当去吧!

王守澄见他如此骄横,只好隐忍地一语不发,却悄悄东张西望着,不知秋娘在哪儿?他开始发愁了,这么大的皇宫,让他上哪儿去找自己的心上人?

两人来到濯扫局,一群衣服破烂灰头土脸的太监倚坐在墙角落里打瞌睡,看见他们就连忙站起来,个个吓得惊惶失措。仇士良指着王守澄说,这是你们的新伙伴,你们要好好待他啊!他又瞪着王守澄说,这是宫中最脏最乱的差使,你就在这儿历练吧!

他哈哈大笑着离开,这群脏乱差的太监却好似活过来,纷纷围住了王守澄。王守澄莫名其妙,问他们想干什么?太监们也哈哈大笑,立刻就用拳头告诉了他——他们纷纷拥上来,你一拳,我一掌地打着他,王守澄猝不及防,被他们殴打倒地,又抱着头在地上翻滚着,脸上和嘴角都流出血来。他咬牙硬撑着,心想不能让这些人看出来他会武功。太监们见他不反抗,打得更起劲了,王守澄终于被打得躺在地上动弹不了。一个太监把一根条帚扔给他说,快起来,把这儿打扫干净!否则不给你饭吃!

太监们一轰而散,王守澄慢慢爬起来,擦去脸上的血,抄起条帚开始扫地。

当晚,唐宪宗在文案后看一卷《贞观政要》,太监小林子在旁侍奉。唐宪宗看得津津有味,读出声来:朕年十八,犹在民间,百生艰难,无不谙练……

突吐承璀走进来,大模大样地朝小林子摆摆手:莫惊忧了陛下……

唐宪宗抬头对他笑道:爱卿来了?深夜进宫,所为何事?

突吐承璀惊讶地看着他:陛下,为何深夜还在独自看书,竟无人侍寝?

唐宪宗一挥手:算了吧,那些嫔妃,朕一个也看不上。比如说,朕在看先皇的《贞观政要》,这百姓的艰难,又去跟何人细说?若有一绝色女子,知晓民间疾苦,创业艰难,能时刻在朕身边,多多诤谏,以纠朕的失道,朕才是喜而纳之啊!

突吐承璀苦笑道:陛下又在怪老奴,没把那杜秋娘寻入宫中?

唐宪宗也苦笑道:好了,别提她了!朕对此也不指望了……哎,朕上次对你说过的,如何处置五坊小儿之事,爱卿有何良策?快说来听听?

突吐承璀硬着头皮说:五坊小儿确该严惩。但若放出宫去,只怕他们会在民间撒野,更难管理。不如派能员去严加整治训管,强令他们改掉恶习,圣上以为如何?

唐宪宗想了想:那就交给你办理。爱卿是个干才,可惜书读少了,无法涉政呀!

突吐承璀趁机说:老奴正想求陛下开恩,准许老奴在宫中建个内书堂,选派那些聪明伶俐、可以造就的小太监入学,读一些必修课,让他们以后也能出人头地。

唐宪宗沉吟着:设立内书堂?有点意思啊!让朕想想吧……

突吐承璀高兴地说:那老奴就等着圣上恩准了。

清晨,朝阳的光辉尽情洒在皇宫的广场上,一片灿烂辉煌。

一群大臣排着队准备进宫,裴俊和一个中年官员——翰林学士白居易也在其中。

白居易突然发难地说,你们知道吗?突吐承璀竟对圣上提出,要设内书堂?另一个大臣愤怒地说,成何体统?听说还要照翰林院和国子监,来标配师员!又一个大臣说,决不能允许。否则他们今后更要骑到咱头上,作威作福了!

白居易又凛然说:是啊,我朝素来是非进士不入翰林,非翰林不入内阁。若让这些太监也读书习字,今后进入文书房当差,这天下大事,就难保不落入他们掌中!

裴俊在旁听了,知道他们都对宦官当道不满,若同事上表陈情,他定当相助。

宣政殿内,唐宪宗坐在皇位上,问臣子们:关于设立内书堂,卿等是何意见?

突吐承璀立刻上前侃侃而谈:老奴觉得势在必行。许多太监是从小进宫,目不识丁,无法涉及文墨工作,胜任司礼、掌印和秉笔等职,有必要让他们去学习进修。

唐宪宗听得频频点头,几乎排在最后的白居易却急了,立刻抢上前去说,微臣觉得,此举不妥!唐宪宗遥望着他问:你是谁呀?白居易朗声说,微臣白居易,字乐天,乃翰林学士。唐宪宗点点头:朕知道你,诗歌写得不错。那你有何意见啊?

白居易凛然说:微臣以为此举不可,依照先太宗的祖训,宦官不能干政!

众人听了都是一震,唐宪宗沉吟不语。突吐承璀却大为震怒,回头瞪着白居易:一派胡言!圣上在跟臣子们讨论,如何设立内书学堂一事,何来什么宦官干政?

白居易毫无顾忌地说:微臣以为,太监就是天子的家奴,要干的就是下等差事,何用学习进修?如今朝野内外皆知,不但五坊小儿胡作非为,在民间骚扰百姓,在宫中也干了不少有损朝廷威严和圣上声誉的坏事。如再设立内书堂,实在大无必要!

众人都为他捏了一把汗。只有裴俊暗暗点头,赞许地回头看着白居易。

皇座上的唐宪宗却没有表态,似乎有所触动,陷入了沉思……

突吐承璀更加大怒,指着白居易喝道:大胆!竟敢指责圣上!危言耸听!

白居易激昂地说:圣上明鉴,微臣是在为国担忧。很多太监已经为官为将,负责国家征伐了!这是自古以来少有的!再为他们开学堂,让他们染指天下事,岂不是宦官干政?圣上可赏赐他们钱财,却不必为他们坏了祖宗的规矩,让天下人耻笑!

唐宪宗忍无可忍,站起来指着白居易:你这个翰林学士简直目中无人!朕若有失德乖疏之处,但凭你们劝谏,你指责朕坏了祖宗的规矩,有何依据?说来听听!

突吐承璀也指着白居易:大胆狂徒,仗着几分才气,竟敢妖言惑众!一个小小翰林,居然指责陛下妄议朝政,这才是坏了祖宗规矩!来人呀,拖出去,乱掍打死!

裴俊连忙挺身而出:突吐中尉,圣上在听取朝臣的意见,白居易直言不讳,何谈妄议朝政?陛下爱民如子,你竟敢一手遮天,替陛下做主,擅杀翰林?

突吐承璀羞恼成怒地瞪着他,继而又生气地转向唐宪宗:陛下……

唐宪宗想了想,又坐下来,温和地说:好吧,臣子直言诸事,朕也该有容量。只要白居易承认自己有错,不该攻击朕,再向突吐中尉认个错,倒也罢了!

白居易却梗着脖子:微臣虽然见识浅陋,但并非过错。

唐宪宗气得指着他:你!大胆!朕看你就该回盔厘县,还去当你的县尉!

突吐承璀解气地大笑:圣上英明,看你还敢不敢再诽谤大员,妄议朝政?!

裴俊连忙说:陛下,微臣觉得白居易所说皆有道理,只是他言语太直,有损圣上威严。但如因其冒犯陛下,便将他赶出翰林院,只怕以后就没人敢说真话了。这对陛下恢弘先朝的纳谏制度,以令朝政清明,真是有百害而无一利啊!

唐宪宗不禁深思,裴俊又说:微臣也不同意设立内书堂,这会使太监滋长出人头地的思想,不利于为陛下服务。他们可在空闲之余翻看书藉,丰富学识,便足以了。

他身后几个大臣也纷纷上前,一个个说:臣附议!臣附议!臣也附议……

唐宪宗见状,只好说:今天就到这儿啊,内书堂一事暂缓,退朝!

他起身离去,突吐承璀悻悻然地看着裴俊和白居易,也是无可奈何。

殿外檐下,大臣们走出来,纷纷说:今天好险!幸亏裴相替白居易说话……

白居易对裴俊一拱手:谢裴相为乐天力辩!乐天也是忧国忧民,但人微言轻。

裴俊笑道:白兄敢于直言,确也难得!本官记得,你与元稹是同科进士?

白居易笑道:我们还是亲密好友,只是不知道,元兄为何突然离京,去了西川?

裴俊好似想起什么,便从容走开:本官府中还有些事,先走了。

白居易望着他的背影,心说:尽管你与元兄不和,我却从此将你引为知己了!

殿外檐下的另一边,王守诚正在扫地,他东张西望着,不知这官殿重重,小师妹在哪儿?他暗自心想,哪怕扫遍皇宫的每一个角落,也要找到杜秋娘!

他不小心撞到仇士良,仇士良气恼地看着他:王守澄?你在干什么?

王守澄清醒过来,忙说:总管,对不起……

仇士良怒喝道:听说你整天跟丢了魂似的,在这宫中转悠。你到底想干什么?

王守澄忙说:没、没干什么?这濯扫局,不就是每天干扫地的活儿吗?

仇士良气愤地指着他:你还敢顶嘴?以下犯上!给我掌嘴!快!

王守澄瞪着他,似要发作,又想起突吐承璀的话,要隐忍不发,便慢慢抬起手,给了自己一巴掌。仇士良怒喝道,不够!再给我狠狠打!王守澄只好狠狠打着自己的脸,不明白他为何处处跟自己作对?仇士良见王守澄打了自己十几下,又说,罚你在这儿跪一柱香的功夫!王守澄温顺地跪下来,仇士良见此情景,才心满意足地走开。

稍倾,郑玉棠提着浇花水壶,走过王守澄身边,不由得转头看看他,心里又在纳闷:这小太监的身形,怎么看起来有点面熟?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他?

郭贵妃的正阳宫外,鲜花盛开,品种繁多,簇拥着宫殿,色彩缤纷。郑玉棠提着水壶去浇花,觉得这养花的差使可比在浣衣局强多了,心里很感激那刘公公。

正阳宫内也是处处摆满了牧丹花,郭贵妃与升平公主正在交谈。

升平公主不满地说:你呀,别把心思放在这花花草草上。你是后宫地位最高的嫔妃,应想着如何侍候好陛下,再把心思放在恒儿身上,他肯定是未来的太子!

郭贵妃叹道:可陛下至今不立后,也不立太子,我想探查陛下的心思,他却说,立储乃天大的国事,后宫不可干预。何况早有祖制,无嫡立长,你说气人不气人?

升平公主生气地站起来:纪妃的儿子倒是长子,但她出身微贱,难道陛下竟想立宁儿为太子?你就是愚钝!皇儿里只有恒儿和宁儿可能当太子,你怎么不去争?

郭贵妃又叹道:可我连陛下的面都很难见到,怎么去争?

升平公主沉思着:那你该去问一下,最近陛下爱去谁宫中?昨晚皇帝是谁侍寝?

郭贵妃忙说:据小林子来报,昨晚无人侍寝。陛下这阵子都是独自就寝。

升平公主大吃一惊:怎么会这样?陛下对嫔妃都不满意?更无专宠?

郭贵妃想了想:小林子说,昨晚陛下提到一个女人的名字,叫什么?杜秋娘。

升平公主立刻引起警惕:杜秋娘?这女人是谁?

郭贵妃又想了想:还没进宫吧?尚在江南。陛下正派突吐中尉去寻她。

升平公主皱起眉头:江南女子最是魁惑人,你可要小心啊!

这天夜里,在裴府书房内,裴俊也对杜秋娘讲了白天在皇宫里发生的一幕。杜秋娘认真地听着,继而点点头:我知道白居易的美名,他聪慧绝人,襟怀宏放。

裴俊叹道:是啊,白兄不像那元稹,是个**不羁的才子。白兄骨子里流的是忠君报国的热血!可惜他跟元稹是好友,我只能对他若即若离……

杜秋娘一脸不屑:你那个好皇帝,却认不清谁是忠谁是奸?

裴俊叹道:圣上真是贤明,志在中兴,勤政爱民,戒奢倡廉。放宫女,裁冗员,减税赋,罢进献,惩治五坊小儿……可他也有致命弱点,就是放纵太监,致使宦官的权势越来越大,那突吐承璀权倾朝野,专横跋扈,再不及时扼制,他将为所欲为啊!

杜秋娘不解地问:既然你说皇帝是明君,难道他竟看不清这一点?

裴俊苦笑道:当初泾师兵乱,跟着皇帝一家逃出京城,始终守护皇家的,只有神策军和宦官们,而大臣和将领都自顾逃生了!所以在天子心中,太监和宦官才是他最信赖的人。何况圣上登基也不容易,那时王叔文把握着朝政,若不是突吐承璀等人辅助,这皇位还不知是谁的?如今陛下成了天子,对这些人能不迁就?能不纵容么?

杜秋娘不服气地问:就算天子让步,那你这们这些重臣呢?

裴俊又叹道:重臣虽多,可忠臣少呀!有的明哲保身,不敢主持正义,招惹宦官。有的结党营私,勾心斗角,反给宦官留下可趁之机。有的更糟,还用重金贿赂宦官,企图钻营升迁……你说说,我又该怎么办?如何才能扼制这些宦官?

杜秋娘想了想,笑道:你当真问我?那我就当真给你出个主意。

裴俊又惊又喜:秋娘,你竟有良策?快快说来!

杜秋娘笑道:俊哥勿忧,秋娘这一良策,便是任用贤能,抑制宦官。既然朝中能臣不多,忠良更少,那就再开新科取士,从民间提拔一些干才,来辅助你们。

裴俊高兴地站起来:好计策啊!再开新科取士,选拔贤良公正!

杜秋娘又说:通过科场考试,在普天下的读书人中选拔良才,定能得到治国安邦的栋梁之材,再委以重任。他们没有门户之见,朋党之争,宦官之忌,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定会放开手脚,大展抱负,就会逐渐削弱宦官的势力……俊哥觉得怎样?

裴俊激动地以拳击掌:太好了!朝中大臣施展不开手脚,民间的仁人志士却报国无门,正是选拔人才的好时机!我明天便启奏陛下,请求他为国选贤,新开一科。

杜秋娘提醒道:再让那个皇帝,封你为主考官。

裴俊感激地握住她的手说,秋娘,你真是我的贤内助!杜秋娘笑道,现在还不是吧?裴俊认真地说,但将来一定是!两人相视而笑,都感到一种志同道合的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