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杜八品秘密查皇庄 铁箭飞设计结金兰

京城中二册案即将收官,可在刘统勋心中,想要根除民无良田,就必须要从“皇庄”二字入手。奉刘统勋之命密查皇庄弊端的梁诗正和杜霄二人,在各地暗访了多座皇庄,所到之处皇庄欺压百姓的事情比比皆是,触目惊心,二人已将目睹之事写成实录,如今只要将这《皇庄弊录》交回京城,定能助刘统勋大人针砭皇庄之弊。

可衣衫褴褛的二人为了密查皇庄,在热河、盛京和锦州的皇庄都露过脸,做过车夫、工匠,甚至有时候还做过粪夫。两人频频露脸,行当又换得异常勤快,早就引起了皇庄的疑心,已经派庄丁乔装打扮尾随他们。杜霄也察觉到了异常,便提议让梁诗正扮成叫花子走小道回京,自己则仍走驿道回京,如此,万一行踪暴露,至少可以保证梁诗正的安全,两人约定半月之后在京城新建的永安寺见面。

两人道别之后,梁诗正扮作独臂老丐,躲过了锦州城门的搜查盘问,杜霄也星夜快马加鞭疾驰在驿道上,风从耳边呼啸着,他不知道自己正在奔向的,不是京城的老师刘统勋,而是一场只对他杜霄一人上演的大戏。

不知什么时候,驿道上悄悄地架起了一条绊索,当杜霄鞭马驰来时,马绊上绊索,往前栽倒,杜霄滚下马来。当昏迷的杜霄被一阵阵的哭喊声和击打声惊醒的时候,杜霄身子一震,以为又回到了宁古塔那不见天日的大牢里。杜霄睁开眼睛,看到自己被五花大绑着,眼前是一间私设的刑房,挂满各种私造的刑具,房里正中放着四个足可塞进一个人去的大坛子,坛口盖着木盖。一口坛子冒着热气,而坛底下竟然没有火炉,只是点着一支小蜡烛。坐在面前的是个细皮嫩肉的白发公公,见杜霄醒来,一边手里拿着铁叉勾着坛子里的东西,一边尖声地审问杜霄奉谁之命来皇庄密查,杜霄一脸不屑地瞪着白发公公。

白发公公见杜霄不开口,倒也不急不忙地给杜霄讲了这一烛坛的来历,这皇庄的煮肉坛子名叫“一烛坛”,是明朝东厂传下来的,把人放进去,只用一支小蜡烛点着,点上一夜,人就连肉带骨头化成糜了。用这“一烛坛”煮肉糜,之所以用一支蜡烛点一晚上就让骨肉全都酥烂如泥,秘密就在于稻草上,用稻草一扎,火力不用大,让小火煨着就大功告成了。说着还让几个庄丁一起动手,从刑架上解下个光着上身的男人,用夹棍将男人的手脚骨头像折一捆柴火似的全都咔咔地折断,折成了一个“肉团”,再用一捆稻草将“肉团”一道道扎住,扎成粽子似的,抬起,重重地塞进了一口坛子,盖上了盖,然后在坛子底下点上一支细烛。烛火慢悠悠地舔起了坛底。很快,坛口冒出了一丝丝热气。

杜霄看得目瞪口呆,汗水大颗大颗地滴下,他咬紧了牙关,闭上眼睛,鼻尖上滴汗如雨。白发公公让壮丁将旁边的一个空坛子打开,把杜霄的嘴塞住,把身子捆成了“粽子”,半个人硬是被塞进了坛口。突然,一声大响,窗户被重重踢开,一阵犹如抽鞭般的剑啸声在屋里“索索”响起!来人是房杠,短短一瞬间,啸声退去,一切都又静谧下来。屋里的庄丁和那个白发公公全都躺在了地上断了气,颈上全都横着一道细细的剑痕。

当房杠带着杜霄来到山道岔路口的一片林子,见到铁箭飞时,杜霄借着月光,看清了此人就是当时自己去工部都水司找讷图时,将官袍替自己穿上的公子。铁箭飞道:“没想到,会在这儿还能见上杜大人!”杜霄抱拳:“杜霄谢铁公子救命之恩!”铁箭飞道:“不必谢!我头一回见你的时候,就说过,戴孝为官者,你是当朝第一人!这样的人,倘若我不救,就对不起天下人了!”

杜霄看着铁箭飞:“铁公子,承蒙错爱,我杜霄有幸得救,你就是我的大恩人!从今日起,只要给句话,我杜霄万死不辞!”

铁箭飞摆手:“不敢当!‘万死不辞’这句话,可是文武百官在皇上跟前说的,轮不到咱们说!你若是不弃,咱们也算是兄弟了!”

杜霄道:“对!兄弟,生死兄弟!”

两人在星空下索性以月为证,俯身对拜,结为兄弟。杜霄抬起头来时,通红的眼睛里满是感激的泪水。两人相扶着回了铁箭飞住的酒店客房中,一醉方休。

中午的阳光透过花窗,斑驳陆离地落在杜霄熟睡的脸上。酒楼客房敲门声轻轻响了下,铁箭飞满脸春风地进来。杜霄猛地惊醒,从**坐起。杜霄看着窗外:“什么时辰了?”铁箭飞道:“都快到未时了。怎么,昨夜的酒醒了么?”

杜霄下床喝水,笑着摇头:“多少年没如此痛快地喝酒了,多喝了几碗,定是在弟弟跟前失态了。昨晚上,我像是说了好多好多话,还说到了……”

铁箭飞道:“说到了怀才不遇。”杜霄苦笑:“其实,‘怀才不遇’这四个字,该是每个秀才都藏在心底里的话,只是没人敢说出来罢了。我是有点酒后吐真言,在弟弟面前口无遮拦了。”铁箭道:“老是惦着‘怀才不遇’,日子一久,那就难免‘怀恨在心’了,多少人就是这么栽的,但愿哥哥别重蹈覆辙。从你脸上看得出,你对自己的境遇耿耿于怀,只是藏着不说而已。”

杜霄道:“说实话,哪个胸怀大志的男儿不‘耿耿’呢?可是,想在官员堆里混出大作为者,‘耿耿’不成,不是怒发冲冠,就是自暴自弃,得善终者实在不多。越是这么想,越是‘耿耿’啊!”又苦笑一下,“上回来京,我在路边卦摊上算过一命,那算卦的老头替我算出了一个‘孤’字。”

铁箭飞大笑了一会儿,拍拍杜霄的肩:“初为官者,谁不是孤家寡人?不过,在官场上混,得有人缘儿,没人缘儿不成。你若是使着性子几句话跟人一呛,挨呛的瞅着你就越瞅越恶心,用不了多会儿,就会有人恨不得拿刀子零碎了你。哥哥做官才起头,大前程还在后面,只要能学会做官,就成不了孤家寡人。”

杜霄的脸**了一下,把涌上来的话咽了。但他的嫉恨表情没能逃过铁箭飞的眼睛。

铁箭飞道:“哥哥心里有事放不下,是吧?”

杜霄道:“不去想它了。路在靴子底下,得靠自己走。”

铁箭飞目光一凛:“这话不对!你想想,眼下,你靴子底下走出的路,是你自己的路么?”

杜霄道:“什么意思?”

铁箭飞道:“这次要不是我从京城的朋友处得知有人要杀你,让房杠出手相救,你能坐这儿么?咱们俩,能结拜为兄弟么?”

杜霄道:“弟弟是说,我在替别人当阵前死士?”

铁箭飞道:“不是阵前死士,是阵前死尸!你在我眼里,已经是一具死尸,倘若你再这么盲从下去,必死无疑!”

杜霄猛地站起,看着铁箭飞。铁箭飞道:“为何这么看着我?”杜霄道:“弟弟,你对我说实话,你对我不存二心,是么?”铁箭飞也站起:“哥哥为何这么问?我铁箭飞若是对哥哥有二心,会这么对你么?或许你还不知道,房杠为救你,杀了那个皇庄的公公,还杀了两个庄丁,他担心牵连到我,已经去自首了!”杜霄一惊,道:“他……他这么做,不是把性命给断送了么?”

铁箭飞道:“所以我想急着回去,将此事告诉我的干爹,请他出一臂之力,将他保下。”

杜霄道:“你干爹是谁?”

铁箭飞道:“既然你我是兄弟了,那我也不必瞒你。我干爹是当今朝廷的大总管、新任军机大臣讷亲讷中堂!”

杜霄倒吸了一口凉气,瞳孔放大。铁箭飞暗暗一笑。

铁箭飞道:“对了,进了京,若是有机会,我也引你去见见干爹。他老人家慧眼识珠,若是能赏识你,那么,你的前程就有望了!”

杜霄抱拳:“若以如此,杜霄当效犬马之劳!”

铁箭飞脸一沉,低声道:“那个指使你查皇庄的人,是把你的脑袋架在了铡刀上!告诉我,此次密查皇庄,是谁在指使你?”

杜霄咬紧了牙肌。他知道,此时,只要自己的嘴一松,“刘统勋”这三个字就会从牙缝里蹦出来。

铁箭飞似乎看出杜霄在想着什么,步步紧逼:“其实,你八辈子没欠那个幕后之人的情,若是你想陪着他沉水,你这身好骨头不冤么?告诉我,他是谁?”

杜霄紧闭着嘴唇,避开铁箭飞的目光。

铁箭飞眼睛里闪着刀锋之光:“你不敢说,那好吧,我来替你说!是不是张廷玉?”

杜霄不语。

铁箭飞道:“是不是孙嘉淦?”

杜霄不语。

铁箭飞重声道:“是不是刘统勋?”

杜霄脸上的肌肉猛地**起来,紧紧闭上了眼睛。

铁箭飞哈哈大笑,重重拍了拍杜霄的肩头:“哥哥!你已经告诉我了,这个让你万劫不复的人,就是刘统勋!”

杜霄猛地睁开通红的眼睛,看着铁箭飞,目光中流露出从未有过的恐惧。他下意识地后退着,像是在极力躲避着致命的凶器,迸力狂喊:“……不是刘统勋!不是他!不是他!!”

回答杜霄的是铁箭飞的又一阵狂笑。铁箭飞道:“哥哥,你没有什么好怕的!你没有出卖他,而他却早已把你给出卖了!想想,是不是?”

杜霄痛苦地抱住脑袋,靠着墙壁蹲下了身。

铁箭飞看了看缩在墙角的杜霄,默默地冷笑着走出房门,他对白发公公和房杠配合的这出戏很满意,现在杜霄就像他钓竿上的小鱼,他要用这条小鱼去对付刘统勋那只老龟!

半月之后,梁诗正和杜霄都如约到了京城永安寺,当两人身穿积满尘土的民服,风尘仆仆地赶到刘府时,已是深夜。

月色惨淡,刘统勋书房里,三碗冷酒、三盘冷菜、三张冷脸。刘统勋捧着两人带回来的《皇庄弊录》,拧着眉头在翻看。实录纸面上除了文字,还绘着一幅幅图。

刘统勋重重掷下实录:“天理不容!”梁诗正道:“刘大人,我和杜霄前些日在锦州……”刘统勋道:“先不说锦州的事,说说今秋农事如何?”梁诗正看了看杜霄:“你说吧。”

杜霄嗓子干涩,道:“京师直隶一带的高粱眼看就要收割,连遇大旱,估摸收成只有一二成,人心惶惶的。刮了好多天风,到处是黄沙浮土,那风刮得像战场上四起的狼烟,要是再不下雨,秋粮怕也种不下了。”

梁诗正道:“所经之县的几处库仓,大都已见底,怕是青黄不接。”刘统勋默默许久:“好吧,说说皇庄的事。”

梁诗正道:“这次密查了十多处皇庄,见到之事大致相同,皇庄早已成了京里京外贪官污吏敛财的‘铸银局’,跑马圈地、侵占粮田、横征暴敛,处处触目惊心。这等恶行,恐怕连皇上都没想到!”

刘统勋道:“刚才我之所以将这《皇庄弊录》掷在案上,是怕自己克制不住,会连夜进宫去惊扰皇上。”

梁诗正道:“刘大人,皇庄的贪弊越是骇人听闻,咱们越是要冷静,不能意气用事。先想明白,咱们到底想要干什么,等想明白了再将这本实录递到皇上案头,不然的话,难免会引起皇上的误会,定会以为咱们背着朝廷干这事,是在废大清国的祖产,倘若真是如此,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刘统勋道:“杜霄,这事你怎么看?”

杜霄的目光心虚地避开了刘统勋的直视,犹豫了一下:“梁大人言之有理。皇庄之事牵涉朝廷那么多皇亲国戚、王公大员,若是稍有不慎,刘大人您的一番初衷就前功尽弃了。”

刘统勋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抬起脸:“我赞成二位的说法,暂不去惊扰皇上,等咱们想办法把查到的事再一一核实,做到万无一失了,再将实录递上去不迟。”

梁诗正站起,道:“那我先告辞了。杜霄这些日子吃了大苦,在刘大人府上好好歇两日。”

杜霄急忙站起:“要不,我先找个客栈去住下?”刘统勋道:“杜霄,你就住我这儿,哪儿也不去。我送送梁大人。”

刘统勋送梁诗正出来,道:“你觉得杜霄此人如何?”梁诗正道:“果然是个可以大造之材。”刘统勋道:“就没有一点别的批语?”梁诗正道:“当然,气盛果然是好,气馁那就不妥了。”刘统勋道:“你是说,他遇事常会气馁?”

梁诗正道:“恐怕还是太年轻,遇事操之过急了点。还得好好**,要让他懂得,在官场上,毕竟还是清官多于贪官,好官多于恶官;可怕的不是官场,而是那些为私利不择手段的官员,让他别把官场想得太龌龊了,要不然,就会对朝廷失望,不利建功。”

刘统勋道:“养仲,你这几句话说得剀切,我会转告于他。”

刘统勋越是想皇庄之事暂不透露风声,讷亲那边就越是做好了煽风点火的准备。铁箭飞带来了刘统勋在暗查皇庄的消息之后,讷亲就立刻召集了潘八指、马旗门、邹子旺等七八个大臣商量怎么把“风”给刮起来,刮得它满天飞沙走石、昏天黑地,借着这风,将火点起来,火借风势,早晚让火燎到皇上的鞋面去!到时候,只等着看皇上气得跳脚,如何处置刘统勋。

第二天,还未上朝,朝房里就炸了锅了,都在怒气冲冲地议论刘统勋查皇庄之事。朝堂之上也免不了一殿的官员纷纷上奏,表示对此事的愤慨。乾隆在这种状况下,听到了“废皇庄”三字,看着满朝文武愤怒的表情,乾隆的火,最终还是烧着了。

“哗啦”一声大响,乾隆将养心殿西暖阁案上的杯盏狠狠地撸到地上,碎裂的瓷片溅起在刘统勋的脸前。跪伏着的刘统勋闭紧了眼睛。一旁的讷亲直着腰站着,一脸既惊愕又愤怒的表情。

乾隆对着刘统勋怒道:“殿上百官说的那些话、递上的那些折子,朕还以为听错了、看错了呢!没想到,还真有这回事,你还真的要废皇庄!刘统勋啊刘统勋,朕才重用了你几日,你就如此骄横跋扈,竟然将太祖努尔哈赤定下的祖制都不放在眼里,而且还口出狂言,要废了它!你刘统勋不是胆大包天,而是胆大毁天!”

刘统勋抬起脸:“皇上,您听微臣再往下说……”

乾隆暴怒道:“滚出去!朕不要听你的一派胡言!滚!”

讷亲道:“刘大人,不用再多说了,听旨吧!”

刘统勋用求助的目光望着讷亲,希望让讷亲为他说句公道话,没想到讷亲冷哼一声,转过脸去。

刘统勋又望向乾隆,声声剀切:“皇上,微臣真的是在替朝廷担忧啊!皇上要保天下粮田,就得触动宫内宫外大大小小官吏的私利,要斩断这千丝万缕的私利之网,就得要扶植起一大批敢为皇上赴汤蹈火的干臣,而皇庄不废,谋私者必会无所忌惮,就会以皇庄为借口,固守旧营,逼迫干臣们无法可循、无术可施,到头来,皇上要保天下粮田的夙愿,必会因为皇庄之弊的无法清除而一败涂地!”

乾隆一把抓过案上的茶碗,重重地摔地,瓷片四飞。

讷亲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天下都是皇上的,你刘统勋连小小的皇庄都容不得,眼里还有皇土么?!”

乾隆怒不可遏:“刘统勋,朕看错你了,你立马给朕滚回山东去!朕不要见到你!”

讷亲瞅准机会,不失时机地给乾隆“递刀”:“皇上!不能再让刘统勋多说了!他口里说出的每个字,都够杀他一百回了!”又转身愤怒地指着刘统勋道,“刘统勋!你就不怕皇上这会儿就将你推出午门斩了,以谢皇土么?”

张六德在一旁着急,抓住刘统勋的手腕,几乎哀求:“刘大人快走吧,快走吧!别再惹皇上生气了,刘大人!”刘统勋摇了摇头,撑着膝盖艰难地站起:“皇上,臣刘统勋告辞了!”乾隆道:“滚!朕不要见到你!”

刘统勋泪眼蒙眬地对着皇上行了个礼,绝望地拖着他的那只铁靴子,一瘸一瘸走出了门去。乾隆无力地坐回椅子,手撑住了额头,痛心地摇起了头。讷亲俯下身:“皇上,要不要请位御医来?微臣瞧皇上的脸色……”乾隆摆了摆手,示意讷亲也退下。讷亲还想说什么,忍下,躬身后退。他用眼睛的余光发现,乾隆发红的眼眶里积满了泪水。

第二天乾隆皇帝又命讷亲前去巡查皇庄,看看皇庄是否真的如刘统勋说的那般腐朽成了大清国的烂根。刘统勋后悔没早把那份《皇庄弊录》递给皇上御览,如果能早一点给皇上看,再在皇上跟前说出“废皇庄”三字,结局恐怕就不会这样,可如果是现在再递,就适得其反了。思索半日,刘统勋深觉杜霄写了《皇庄弊录》,继续留在京中会被自己连累,便荐了他去当江西青铜县的知县,并给了杜霄三句话:一不能听信身边之人吹嘘功绩,二不能看下属脸上的谀笑,三不能收受绅商的钱财美色。让杜霄带上这“三不能”,速往江西上任。

讷亲开始巡查皇庄,虽然是表面动作,但也还是让潘八指通知铁箭飞将自己的屁股擦干净,免得让自己巡查的时候不舒服。

这些年,寸土堂的大买卖都在皇庄,铁箭飞的一半家产都是皇庄的田地。铁箭飞本以为“皇”字当头,无人敢动,却没想到刘统勋竟然打起了皇庄的主意,如果寸土堂与皇庄交易的那些事情走漏出去,铁箭飞就成了皇上刀下的头块肥肉了,寸土堂苦心孤诣营造起来的家业,也就付之东流了。想到这,铁箭飞立即让账房将寸土堂从王公大臣们手中买得的皇庄田地全都清理一遍,将地契和地照统统搬进寸土堂密室,并让房杠带人在讷亲去皇庄巡查之前,将与寸土堂有瓜葛的人统统杀了,一个不留!

讷亲在朝堂上的煽风点火本是指望皇上一听刘统勋要废皇庄,就会下旨来个斩立决,却没想到这第一刀,只让皇上说出了一个“滚”字,还派自己去各处皇庄巡查。本来简单的事变得有些麻烦,讷亲与潘八指就开始策划第二刀,这第二刀不仅是对准刘统勋,还要将刘统勋的党羽,全部斩草除根,永绝后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