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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天老爷子对我说:“你去当警察吧……”

我没吭声。

我两次高考落榜之后老爷子表现了一种抑制不住的幸灾乐祸。他摇着轮椅出出进进,开始为我的前途奔波。我后来听说他曾在分局的院子里指着局长的鼻子呵斥:“我当民警时你还戴着红领巾呢!干吗,欺负我是个残废?我这两条腿是为革命残的!”闹得几个小民警以为是“阶级报复”,险些把他揪进看守所。

我听了这段故事潸然泪下。

有这样的父亲我能不去当警察么?

我知道我一定会被分配到太平路派出所,我还知道我一定会被派到小芝麻巷去当管界民警。这都是老爸爸安排好的,我是那演了四十年的恩仇戏的继续。

我去所里报到那天天气阴冷。接待我的高所长仿佛声带被冷冻了,只能一个一个地往外蹦字。他上下打量我一遍之后张了张嘴:“信?”眼睛便在我脸上冰冷着。

我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我是“后门兵”,没能享受大批新警享受的待遇:由所里派人到分局去接。我是从政治处领了一封介绍信自己找到太平路派出所的。

高所长象征性地扫了那介绍信一眼,又吐出一个字:“来。”便走出门去。我便在后面跟着。

曲里拐弯转到后院,推开一个房门,一阵喧闹便热乎乎地扑出来。四个哥们儿正打扑克呢,脸上贴着多多少少的纸条。

“收!”高所长的脸一沉,风卷残云似的,眨眼扑克和纸条都没了。

“你师傅。”所长破例说了三个字,并顺手一指。一个白白胖胖的伙计便迎上来,热情地抓住我的手:“肖勇吧?我是马福禄。”

我点点头,知道自己算是走上征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