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66.聂帅出征

1966年10月25日，中央军委副主席聂荣臻和七机部副部长钱学森、二机部副部长黎觉星一起，乘专机飞抵东风基地。聂荣臻走出舱门，抬头望了望蓝天，理了理衣帽，迈着稳健的步伐走下舷梯，和迎候在机场的平爱章、齐啸天、侯智真、凌利峰、任光明等一一握手，然后坐上大轿车，到14号火车站，登上火车专列。在专列会议室，齐啸天向聂荣臻汇报了2-12任务技术阵地测试和靶场测量通信勤务保障系统的准备情况。

听完汇报后，聂荣臻问齐啸天有什么问题。

“天气。”齐啸天脱口而出。过去打仗讲“天时地利人和”，经过这些年的摸索，这位有“军中孙武”之称的齐啸天感到，导弹试验还是这三条，其中“天”的因素有时占着头等重要的位置。这段时间，他几乎把主要精力都放到气象上。他对聂荣臻说：“原来预计冷空气昨天上午就到达场区，今天可以过去。但实际上这股冷气团在中亚细亚上空打转转，迟迟不来。你说这是什么鬼天气嘛？”

齐啸天才骂完鬼天气迟迟不来，这鬼天气瞬息就到。还未等齐啸天话音落下，呼呼的西北风卷着沙石，扑打在车窗上沙沙作响。刚才还是晴空万里，瞬间成了昏天黑地，车厢内也立即弥漫着沙尘和呛人的土腥味。

聂荣臻凝视窗外，只见漫漫黄沙，遮天蔽日。他又想起了10月20日周恩来总理主持召开的2-12任务第四次中央专委会议上说的话：“这次试验是空前的大会战。两弹结合在本国国土上进行试验，只许成功，不许失败。每一个元件、零件都要符合要求，要做到百分之百合格。我再一次强调，严肃认真，周到细致，稳妥可靠，万无一失。就是要落实到万无一失上。”

火车穿行在漫漫黄沙中，80公里的路程，用了两个多小时。聂荣臻一下火车，就和黎觉星、钱学森、齐啸天等人赶往试验任务指挥部，又一次听取了导弹、核弹头的测试汇报和气象部门的天气汇报。

基地气象室主任端木艳娇用清脆的声音汇报说：“目前场区正处于强寒流大风控制之中。今天晚上，即10月25日，最大风速达24米∕秒，最低温度–16℃，能见度小于5公里。10月26日最大风速达28米∕秒以上，最低温度–18℃，能见度小于3公里。10月27日6时以后，强寒流天气过程结束，风速下降到5米∕秒以下，最低温度–19℃，能见度大20公里。这种天气形势将维持到10月30日。”

聂荣臻又问了弹着区的情况，端木艳娇说和首区情况基本一致。接着靶场作战试验处周处长汇报了后续工作安排。根据天气预报，机关提出两个方案：一是26日下午转运，27日上午发射；二是27日转运，28日发射。

聂荣臻听完汇报后，征求了钱学森、黎觉星和齐啸天等人的意见。钱学森一下飞机就了解试验队任光明的想法，认为27日转运更为稳妥。齐啸天认为，导弹、核弹头测试完毕已有数日，不宜久停。但钱学森说，导弹放置待命半个月没问题，黎觉星也说弹头可以待命一段时间。

听了几位指挥员互不相让的争吵，聂荣臻摆了摆手，问钱学森和黎觉星，如果在大风天转运，导弹和核弹头是否能承受得了。钱学森说，风沙对导弹没有什么影响。黎觉星也说他们做过大风沙条件下的运输实验，没什么问题。

听了钱学森和黎觉星的回答，聂荣臻大手一挥，说：“就按基地提出的第一方案，10月26日转运，27日发射。”聂荣臻看了看平爱章、齐啸天、钱学森、黎觉星，他们都点头同意。聂荣臻接着说：“昨天晚上，我和黎觉星、钱学森专程到中南海向毛主席汇报了‘两弹结合’试验的有关情况，毛主席听完汇报后，高兴地说，谁说我们中国人搞不成导弹核武器，现在不是搞出来了吗？毛主席还亲自送我们到门口，亲切地对我说，荣臻同志，你过去是常打胜仗的，这次要有打败仗的准备。搞试验哪有不冒风险的？”聂帅说到此，停下来，望着钱学森和黎觉星，继续说：“不知你们俩听了之后怎么理解。我理解主席的意思是，要我们充分作好两手准备，想到最坏的可能，争取最好的结果。其实就是四个字，确保成功。”说到这，聂荣臻站起来，提高声调说：“现在最坏的可能是什么？请在座的每个人都要好好想一想。从你们刚才的汇报看，技术上没有什么问题，操作也经过上几发的考验，应该说也没有什么大问题，就是天公不作美呀，净和我们捣蛋。我们才下飞机时，天空晴朗无云，但就在我们从机场到火车站那段时间，突然就刮得天昏地暗。从天气预报看，现在到转运这段时间天气都不好，到发射阵地后，前半夜风也大，又是在天寒地冻的夜间操作，困难肯定不少。同志们，成败在此一举，责任重如泰山，一定要做到指挥更严密，协调更周到，操作更准确，不能出一丝一毫差错。”